“探索三華,其實就是探索起源,本質。”
“自仙道,又或者神道,都是一步一步升華。”
“從凡物,至于陰神,至陰神到陽神,至陽神到天神,又至天神通太乙,其實總的算來,不過五次升華蛻變。”
沂武帝君講得深入淺出,叫一眾聽講之人都有所得。
“按照這個理論,那仙道的天仙法門,比我們是正道咯?”黃天提出一個銳利的問題:“仙道才算是真正的由凡蛻仙吧。”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你曾聽聞三盜?人盜萬物之炁,萬物盜天地之炁,萬物又復盜人之炁?”
“天地秩序,意在平衡,平衡之道,乃于循環,也就是一個圓。”
“人居圓中,盜天地萬物之炁,乃是圓中又圈圓,內外不交通,如此一分二,二分三,小圓將大圓完全填滿,乃至于大圓破滅…”
帝君隨手作出一個模型,只見大圓如同細胞,而那些小圓就像無限復制的病毒,不消多時,便將整個大圓吃空了。
黃天看如此,暗暗道:此前只知道神道是環保主義者,不想卻是有理論依據,甚至模型也建立出來了。
“仙道雖然一步一步蛻變,胸中五氣,頂上三華,可這胸中五氣,乃是盜天地五方之炁,這頂上三華,也是盜天地之神,天地之精,天地之炁。”
“再看神道!”帝君又演化一大圓,但大圓之上,雖然有小圓,可這些小圓帶著一張嘴,像是金魚兒一般,一張一合,自外向內,于是這大圓越變越大,所能容納的小圓也越來越多,甚至小圓變成大圓,而且產生引力,吸附了大量的其他圓。
這個圓便是天地,小圓便是內天地,屬于是比較通俗易懂的世界模型,和修行本質了。
神道和仙道,本質就是一個有開源節流的功能,一個沒有,一個是共生,一個是寄生。
當然,黃天覺得仙道或許沒有這么不堪,比喻作蝗蟲,病毒,純粹是神道的私貨。
但自家也是神祇出身,倒不好說什么,因為如果按照仙道“內景小天地”來說,小天地呼吸,也類比洞天福地,一開始可能需要借助外界之炁,但到了后期,自身循環,已經不大需要向外求了。
內天地吞吐交換元炁不差,但自身修行,會帶動外天地呼吸,所謂“天人合一”就是這個狀態,屬于是前期需投資,后期會回報收益的存在,但神道一開始就會提供收益,屬于的基層一塊磚,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但諸多聽講的神祇都深以為然:“自是神道治世才是本初,但凡世界之初,都是先天神祇治世,后面仙道起源于神道,又伐神道,因此下克上,有仙神之爭。”
只華孤子,常明子,一眾出身太華的,面色雖然如常,但沉默十分。
九洲神道勢大,修持仙道的脖子被卡住。
九洲神道,卡仙道有好幾個方式。
一是修行之名山福地,都有山神地祇,這些修仙門派,只能寄居于福地洞天。
當然,后面有地仙,自己建立福地洞天。
二是神道監察,仙道逍遙,最想不歸天管,不歸地轄,但修持到了一定時候,要到地府消除死籍,這就是一道卡。
三是要功德,三千功滿,八百行圓,不然就算修煉一千年,一萬年,也不能成仙。
四是災劫閾值:三災八難,到了一定時間,就有災劫降下,將其化作灰灰。
五是,縱然成功飛升成仙,到了天庭,也只是從末等小仙做起,因為天庭有“仙籍制度”,從低到高,飛升上去,也要候補做官,跟自身修為本領無關,純純看資歷,看有沒有補缺。
華孤子到太微世界本來是想為自家仙道闖出一條路來,起碼要成天仙,才算真正立下道統,脫離九洲樊籠。
如今兩界融合得突然,九洲開始同化法則,那么時間就短了許多,雖然還有證天仙的能力,可難度卻難上許多,九洲神祇可能會阻撓,阻礙。
如此卻難說了,不過在兩界徹底融合,總是有機會的。
帝君隨后又轉移話題,對著黃天道:“當初你問本帝君,創造世界是唯心的還是唯物的,那么本帝君如今可以告訴你了,是無中生有,有中生無,唯心和唯物相互糾纏的狀態。”
黃天:…這個問題您還記得呢?我都忘了。
又忽然想到:莫不是帝君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今想通了,才證的帝道?
無中生有,有又化無。
黃天念起一句:反者道之用,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如此理解,有便是“唯物”的,那么“無中生有”,是有悖于“唯物”,是唯心的。
既然帝君想通了這個問題,黃天便再次提出一個問題:“我和道,哪個才是中心呢?是我依道呢?還是道依我呢?”
別的神祇一時笑了:“自然是我等依照大道的規律運行了,大道恒常,怎么會依著伱呢?”
是所謂天行有常。
但黃天這個問題是依附在上一個問題“唯心還是唯物”的基礎上。
如果大道恒常,那是明顯的唯物理論。
如果唯心的話,那就是大道會依照人的意志而改變。
這些神祇境界沒到,因此嘲笑,但帝君卻皺眉了,因為到了他這種境界,確實有“我”和“道”之爭。
這是合道證道的關鍵。
黃天,問這個,乃是直接問他證道的訣竅是什么,如何處理道我的關系。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但難以言明。”帝君開口道:“這個要你自己去構建自身的道我雙體系模型,道與我,既是獨立個體,各自運轉,但又成體系,相互影響。”
其他一眾聽講之人聽著只覺得懵懵懂懂,只天神境界的,約莫摸到一些關竅。
黃天只得點頭。
帝君卻深深看了黃天一眼,生出一念:此子不知道是好高騖遠,口出狂言,語不驚人死不休,還是真有此道我之辨?
但隨即又轉移了話題,開始點其他人的名字,讓他們提出問題,帝君去給解答疑惑。
能提問的,基本都是陽神、天神。
問的東西也有一定水平,帝君一一回答,黃天也有所受益。
如此約莫三四日,帝君才道:“論講結束,爾等既為太岳神庭肱骨之臣,當為神庭鎮守社稷,開疆拓土。”
卻又化作靈光一閃,消失不見。
帝君消失不見,整個講道的環境便開始破裂,原來不知不覺,眾神祇已經被攝入了一處莫名空間而不自知,隔絕了時光流轉,外界卻還只在登基儀式之時,屬于“末禮”。
黃天只能感慨:太乙境界,已經開始玩弄時光而如此自然,這還是所謂的散數,要是真正的,又是何等光景?
黃天帶著這樣的心情,開始往太岳神庭司命部去。
雖然草草稱帝,但神庭各司宮殿之類,卻十分完善,和五方天庭一般該有的都有。
黃天的司命部便單獨落坐在沂明山山腰處,而且是完整一處洞天。
黃天到了此部,便見著靈頑童子來恭喜黃天:“司命部可是一個要地,司命府下面,又有三十五司命,如今還有空缺,主掌生育,死亡,神籍錄入。”
“司祿府下,還有督財司,文運司…督財司有十二路財神,文運司有八大文神。”
“此外還掌管俸祿,天庭封敕官名,有些聽著嚇人,動不動什么將軍,元帥,真君,其實都是虛名,又無實權,唯有俸祿,福利才是靠譜的。”
“司監府管監察,有三曹管轄,天曹,地曹,人曹,地曹在地府,人曹是人官,天曹則是天神,但這是得罪人的事情,不必太賣力,總歸監察監察衛生,督促督促紀律就行。”
靈頑童子熱心的跟著黃天介紹,要是別人,可沒有這個待遇。
黃天慣會來事:“我看這司命部也算是個清閑地方,除卻執掌發放俸祿的司祿府忙碌些,其他地方,都算是做一天休三天,靈頑哥哥,你可有什么信得過的,做事又不差的,我倒是可以幫忙安排一二。”
靈頑立馬眼睛瞇起來,十分享受:“這衙門還清閑啊?太岳神庭五品以下香火神祇的調任可都是你說了算,這就是資源啊,窮地方的想要調到富地方去,考核上等的香火神祇想要晉升職階,都要經過司祿府的。”
“那些野生的毛神,游神,哪怕是無有品級,在城隍底下做流外三等的小吏,也要在你這里蓋過章,才能呈到天相府…況且如今太岳神庭沒有天相,乃是隆昌太子攝管內政。”
“不過嘛,既然你提都提了,我們倆的關系,自是不用見外。”
靈頑童子笑道:“我做童子之前,有一個相好,是個云霞得道的,此前在娘娘那里做姻緣神,如今卻不知道能不能到司命府補一個司命的空缺?”
“姻緣也是命運的一部分,自然可以入司命府當司命。”黃天笑道:“我答應了。”
然暗暗道:靈頑不是沂明山上一顆靈石得道化形么?是被帝君點化而出,跟著青松童子才是作伴,青松童子是靈石旁邊的一顆不老松化形。
這怎么跟一位云霞得道的姻緣女神有一段情緣?
童子真的會談戀愛嗎?
莫不是對食?
黃天自己都是童子之身,卻帶著這樣的惡意揣測。
靈頑童子立馬歡笑:“還是你靠得住,紫霞就麻煩兄弟你多多關照啦!”
“都是一家人,這算什么!”黃天擺擺手,又道:“我這部門,反正還是要招人,招些不認識的,不如知根知底的。”
“那確實。”靈頑童子深以為然:“我會幫你好好把關的。”
黃天反正已經將自家部下塞到這里混個正經編制,但自家手底下真正有能力的還是少,因此打算“收禮塞人”。
但也不是誰都可以的,靈頑跟著帝君多年,自有分寸,哪些人的禮物可以收,哪些人的禮物不能收。
黃天現在當了大官的心情就是:我可以不收,你不能不送。
果然很快,便有好些消息靈通的,原本在九洲沒有考上福神部門,財神部門的一眾財神,福神,聽聞太岳神庭招人。
便立馬從九洲地界,傳送到太微世界來,找渠道,通關系。
當然,不止黃天這里,太岳神庭所有部門都基本如此。
九洲剩余神祇過盛,有些當了幾百年的城隍,一直沒升沒動,早被忘了,因此下定決心走關系,有些在地方當農神知事,指導農業生產也是幾百年,考核不中不下的,早膩歪了,也便辭了神職,跑到太微神庭來。
他們辭掉了,立馬就有補位的上來,后悔都沒機會了。
一時間司命部這么百十來個空閑位置,竟然有兩三萬神祇來報名。
黃天只能讓靈頑童子審核出一些蘿卜坑。
比如那位大有來歷的“隋帝青”,還有一眾天庭二代前來鍍金的,這些占據了大半蘿卜坑,剩下的一部分,不可能招滿,留十到二十個名額待編,只拿出不到三十個名額,去應付這兩三萬報名的福神,財神。
黃天做這種事情輕車熟路,這些二代不指望他們做事的,只能讓這考進來的三十幾個做完這本該一百多個做完的事情,因此能力要高,要勤懇,要安分。
因此,黃天一邊出著筆試的卷子,提高難度,選出精英中的精英,又一邊覺得罪惡,仔細想想:“這不就是以前的我嗎?”
但由于塞進來的人,都給黃天送禮了,而待編名額要應對突發情況…所以只能苦一苦這些來考編制的神祇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靈頑童子傳出去,黃天喜好先天之寶,因此送的禮物,都是先天之物,簡直送到了黃天的心坎坎上。
便是中千世界級數的先天靈根,黃天都收了兩件,更別說小千級數的先天靈物,那都是一批一批的收。
黃天直呼:收了錢就給辦事,我這是拿你的錢,辦你的事!
又或者:哪個干部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