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大乾王朝和西宋小朝廷議和的真正原因了之后,劉锜和李彥仙尷尬不已,又唏噓不已!
他們真沒想到,自己真的阻止了李存完成大一統,至少是暫時阻止了李存完成大一統。
不過話又說回來,李存能在只剩下收復這最后一小塊疆土就完成大一統的情況下,選擇暫時停止對西宋小朝廷繼續征伐,轉而穩定自己的地盤、解決大乾王朝的隱患、讓民眾休養生息,就越說明李存是一個好皇帝、一個真正圣明的君主。
這讓劉锜和李彥仙對李存真的是心悅誠服了!
而讓劉锜和李彥仙對李存更加心悅誠服的是,李存并沒有考驗他們,也沒有試探他們,而是直接就任命他們為統制官,各率領一萬人馬,而且率領的還是一線野戰部隊。
在大乾王朝,哪怕是岳飛、韓世忠、吳玠那樣的統帥級的統制大將,其實直屬部隊也只有一萬人馬。
有人可能會問,這不對吧?岳飛、韓世忠、蘇東他們不是每人都統制著十幾萬大軍嗎?
這其實并不沖突。
岳飛、韓世忠、蘇東他們真正直屬的兵馬確實每人也就只有一萬而已。
只不過,為了與敵人戰斗,為了不限制前線將領的發揮,李存又分別給各個戰區調了不少率領一萬人馬的統制分別歸岳飛、韓世忠、蘇東他們指揮。
理論上來說,岳飛、韓世忠、蘇東他們這些各個戰區的最高軍師統帥,其實只有指揮這些統制以及他們的搭檔(也就是各軍的中級監軍)的權力,沒有越級去指揮這些統制和中級監軍手下將領和監軍的權力。
當然,理論只是理論,真正上了戰場以后,還得根據實際情況變通。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情況,這主要是為了防止武將做大做強滋生其野心,進而再有不臣之心。
因為有這套防止武將篡權的機制,能統制一萬人馬的將領,其實就是乾軍當中的絕對高級將領了。
而且,理論上來說,只要是當上了統制,就有機會被李存任命為統帥,統制數萬大軍,十數萬大軍,甚至數十萬大軍作戰。
這么一看,李存真的是言出必行,說看重劉锜和李彥仙,就真是對劉锜和李彥仙委以重任。
作為兩個降將,兩個在趙宋王朝那邊級別并不算高的降將,能得到李存這么器重,劉锜和李彥仙真是太滿意,甚至是有些驚喜了。
不過,劉锜和李彥仙的欣喜只持續到,他們知道李存交給他們哪兩支軍隊。
從兵部走出來了以后,劉锜和李彥仙相視苦笑不已!
李存竟然讓劉锜接手郭沔部,沒錯,就是那支被劉锜打得,一萬精銳大軍幾乎被全殲,統制官郭沔陣亡,中級監軍李路陣亡,十幾員統領級的中級軍官傷亡,最后只有不到兩千人馬沿著原路返回的軍隊。
而李彥仙接手的也正是被李彥仙打得大敗的岳亨部。
劉锜邊搖頭、邊說:“陛下真是給我二人兩支好軍隊啊!”
李彥仙臉色更苦:“你便偷著樂罷,你那支主將、監軍皆被你擊殺了,你一去便能順利主持工作,我這邊,岳亨降職成為我的副統制,當初被我擒獲的那一十八員將領,今也被趙宋還回來,降職調到我軍當中聽命,彼輩豈能叫我順利接管他等?”
劉锜說:“還我偷著樂,郭沔乃郭浩之弟,郭浩現今正為吳都統的副都統,你我直屬上官,我誅殺了其親弟,他安能叫我好過?”
李彥仙撇撇嘴:“郭浩僅為副都統,岳都統可是陛下心腹愛將,貨真價實的坐鎮一方大將。”
劉锜說:“縣官不如現管,岳都統再受陛下器重、權力再大,你又不去平州,他還能給你穿上小鞋?”
兩人邊走、邊相互倒著苦水。
可是,不論是劉锜,還是李彥仙,雖然嘴上發著牢騷,但卻都沒有說不去走馬上任,更沒有說去求李存給他們換一支軍隊。
首先,劉锜和李彥仙都是心高氣傲之人,他們都對自己很有信心,自信不論交給他們的是什么樣的軍隊,他們都肯定能帶成強軍。
其次,劉锜和李彥仙其實很清楚,李存將這兩支軍隊交給他們二人的良苦用心。
沒錯。
劉锜和李彥仙接手這兩支軍隊,看起來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但其實仔細想想,跟大乾王朝的其他軍隊相比,很顯然,這兩支軍隊更適合劉锜和李彥仙。
為什么會這么說呢?
一來,這兩支軍隊都是一線強軍,別看曾經被劉锜和李彥仙打殘過,但他們的底子絕不是那些新組建的軍隊可以比的。
二來,曾打敗過這兩支軍隊的劉锜和李彥仙,可以一上去就占據著主動權和心理上的優勢,比如,誰想不服從劉锜和李彥仙的命令之前,得先想想他們可是劉锜和李彥仙的手下敗將,進而就會好好想想到底聽不聽劉锜和李彥仙的命令。
至于郭浩和岳飛?他們再有權勢,難道還能比得過劉锜和李彥仙背后的李存更有權勢?
要知道,劉锜和李彥仙可是李存親自從西宋小朝廷挖來的人才,誰跟劉锜和李彥仙為敵之前,不得先掂量掂量李存會不會收拾他們?
所以,劉锜和李彥仙嘴上對各自的軍隊一頓嫌棄,實際上卻不約而同的很快就走馬上任了。
跟劉锜和李彥仙事先預料得差不多,見劉锜和李彥仙成為自己的主官,那些被劉锜和李彥仙打敗甚至跟劉锜和李彥仙有仇的乾軍將士,并不歡迎劉锜和李彥仙,可他們卻沒有抵抗劉锜和李彥仙成為自己的主將。
這讓劉锜和李彥仙非常驚喜,因為他們看到了這兩支軍隊最寶貴的一面——服從。
更驚喜的是李彥仙。
岳亨不僅沒有怨恨李彥仙打敗自己并搶走自己的主將位置,還積極配合李彥仙掌管這支軍隊。
見岳亨有如此胸襟,李彥仙斷定,岳亨肯定不會一直給他當副職的,早晚有一天,岳亨還會成為統制的。
劉锜和李彥仙都是將種,都有自己的帶兵之法。
關鍵,劉锜和李彥仙都是真有本事的人。
而軍人最崇拜的就是真有本事的人,因為這樣有本事的人,不僅能帶領他們立功受封賞,還能帶領他們從戰場上活著回來。
所以,在劉锜和李彥仙各自的監軍的幫助下,經過最初的相互磨合階段了之后,劉锜和李彥仙很快就在各自的軍隊中站穩了腳。
——老實說,最開始的時候,不論是劉锜,還是李彥仙,都不太喜歡自己的監軍,覺得自己的監軍就是李存派來監視他們的,可后來隨著雙方深入的相處,劉锜和李彥仙才知道,大乾王朝的監軍跟趙宋王朝的監軍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大乾王朝的監軍不但不會掣肘他們指揮軍隊,還是他們指揮軍隊的最大助力。
這也讓劉锜和李彥仙對發明出監軍制度的李存更加佩服不已!
同時,劉锜和李彥仙對各自的軍隊也非常滿意。
在劉锜看來,他們的軍隊的將士,服從行高,軍事技能過硬,戰斗意志堅強,絕對是一流的軍隊。
另外,作為一線主力部隊,劉锜部和李彥仙部的武器裝備、糧草輜重全都是最精銳的,而且管夠。
這讓劉锜和李彥仙終于徹底告別了原來的二三流軍隊,成為真正的高級將領。
唯一讓劉锜和李彥仙有些遺憾甚至是有些膩味的就是,他們剛剛掌握了各自的軍隊不久,大乾王朝和趙宋王朝就簽訂了休戰和約,他們也隨之不得不暫時從陜西撤出來。
對此,劉锜和李彥仙耿耿于懷——他們覺得,如果沒有他們之前的拼命抵抗,可能乾軍就不用從陜西撤出來了,而是直接打穿川陜地區、活捉又慫又卑鄙的趙構,讓圣明的李存完成大一統。
好在——
劉锜和李彥仙清楚,李存這樣的千古一帝,是絕不可能一直讓川陜地區這塊中原王朝必得的疆土游離在外的。
所以,他們只不過是暫時撤出陜西,只要有機會,他們一定會再殺回來報仇雪恨的。
離開陜西了之后,劉锜跟隨吳璘和王彥前往河東抗擊金夏聯軍的入侵,而李彥仙則跟隨趙立南下去剿滅愈演愈烈的潰兵、寇匪、義軍…
延福宮,御花園。
兩個宮女裝扮的年輕女子鬼鬼祟祟的向著墻根走去。
其中一個瘦高的少女對另一個小巧玲瓏卻長著一對巨如的少婦說:“曹姐姐,你我二人真能從這皇宮大內逃出去嗎?”
曹姐姐,也就是濟王趙栩的繼妃曹三保,說:“放心罷,我已然打聽清楚了,那條密道就在這堵墻后面,你我只要翻過這堵墻,就能進入那條密道,而后你我二人就可以通過這條密道逃去樊樓,那樊樓往來之人數量眾多,你我二人只要男扮女裝,定然能混出去,任地時,羅妹妹你便能見到伯父了。”
雖然曹三保這么說,但羅妹妹,也就是信王趙榛的未婚妻羅大姑,還是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這皇宮大內當真能這么容易逃出去?”
曹三保說:“自然不能,可我自打進入這延福宮,就在準備逃出去,豈是旁人可比的,你大可放心,有我帶著你,定叫你安然逃出去。”
羅大姑沉默了一會,打退堂鼓道:“不然我還是別逃了,我去求求皇后娘娘,說不準皇后娘娘看我可憐,幫我盡快去侍寢,那樣我家便也能得到特赦,我還可以請御醫去為我父醫治,總好過我這么逃出去,萬一被捉了,還會連累家人,再者說了,這輪都快輪到我侍寢了,要不然我再等等官家?說不準,我運氣好,今晚陛下就會翻我的牌子。”
見羅大姑好像是要放棄“越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人愿意跟她一塊“越獄”的曹三保,趕緊對羅大姑說:“你家大兄來信說,伯父病重,只怕時日無多,你確信時間上來得及?”
羅大姑一聽,又沉默了——這正是她最擔心的,也是她選擇跟曹三保一塊“越獄”的最主要原因。
曹三保又說:“你家大兄言,伯父當前心愿便是見你一面,你不會叫伯父留下遺憾罷?”
聽曹三保這么一說,羅大姑動搖的心,不禁又堅定了幾分。
見羅大姑的眼神堅定下來,曹三保接著勸道:“宮中近萬個女人,不會有誰發現你我不見了,你見過伯父后,若是憂心被追究,完全可以再原路返回,繼續等著他翻你的牌子,沒影響的。”
羅大姑覺得曹三保說得有點道理,于是下定決心,先去看望病重的老父親,然后就趕緊回來繼續等李存臨幸她,然后將她家人給救出來。
兩人來到墻根底下,這里正好有一棵緊挨著宮墻而生長的大槐樹。
曹三保對羅大姑說:“我先爬上去,確定沒危險了,我再拉你上去。”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曹三保的身手出奇的靈活,她沒廢多大的勁,就爬到了樹上。
可剛將頭越過宮墻,曹三保就嚇得趕緊把頭給縮了回來!
原來,宮墻的另一邊,竟然有一百多名虎豹營的侍衛在巡邏。
就在這時,樹下面的羅大姑,很不合時宜的“啊”的一聲驚呼!
曹三保一聽,這還得了,這不肯定得把侍衛給引過來嗎?!
曹三保趕緊將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然后低頭沖羅大姑“噓”了一聲!
可曹三保這頭剛一低下,就看見了一個讓她的三魂七魄都飛出來的身影,隨即她手腳就是一軟,然后她人就從樹上掉了下去。
這宮墻高足有一丈多高,也就是將近四米,人要是從這么高的地方掉到地上,那肯定是不死,也得摔傷了。
所以,身體騰空了之后,曹三保不禁就是一閉眼:“完了!我命休矣!”
“砰!”
“嗯!”
緊緊地閉著雙眼的曹三保,在聽見了一聲悶哼之后,趕緊去摸她自己的身體。
可還不等曹三保確認自己到底有沒有受傷,曹三保就摸到了一條并不屬于她自己的粗壯手臂。
這嚇得曹三保趕緊睜開眼睛!
隨即,曹三保就看見了一張正在低著頭看她的臉!
與此同時,曹三保也搞清楚了她自己目前的處境,原來她被人給攔腰抱在了懷中。
由此不難推斷出來,肯定是她被這人給接住了。
這當然是曹三保的幸運。
只不過,曹三保卻沒有因為自己的幸運而有半點劫后余生的喜悅。
曹三保仰著頭苦著臉跟接住她的人打招呼:“陛…陛下”
沒錯。
接住曹三保的人,正是在附近視察紅薯、土豆和玉米長勢情況的李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