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氣得渾身直哆嗦,看著九阿哥,握緊了拳頭。
十三阿哥見情形不對,忙攔在十四阿哥跟九阿哥中間。
九阿哥也發現了十四阿哥的反應,收了笑,打量他兩眼,道:“怎么著,只許你口無遮攔,不許爺有口無心了?”
三阿哥的教訓就在前頭,毆弟沒有好下場。
九阿哥不會跟十四阿哥動手。
至于十四阿哥敢不敢跟自己動手,九阿哥倒是不怕。
跟毆弟相比,毆兄罪過翻倍。
十四阿哥有時候是裝傻,又不是真傻。
雞賊著呢。
十四阿哥也曉得這個道理,氣鼓鼓地轉開頭,道:“九哥既不待見我,我退避三舍還不成么?”
說著,他就氣鼓鼓回四所去了。
十三阿哥聰慧,曉得九阿哥為什么呲噠十四阿哥。
豐生跟阿克丹是同胎兄弟,可是以后的爵位天差地別,這關系比尋常兄弟還敏感,最怕的就是有人在兩個孩子跟前挑撥。
十四阿哥雖是話趕話說到那里,未必是有心下蛆,可卻是犯了九阿哥的忌。
九阿哥看著十四阿哥的背影,跟十三阿哥抱怨道:“老十四越發嘴欠,真后悔在上書房的時候沒好好‘教導’他…”
當時打弟弟,師出有名。
又是小對小,不會上綱上線。
十三阿哥道:“說不得他心里已經后悔了,就是嘴硬罷了。”
九阿哥撇撇嘴,道:“后悔才怪,記仇不記好的性子,讓他記去,他已經成丁了,以后爺才不慣著他!”
十八阿哥站在兩個侄兒旁邊,有些發蒙。
哥哥們這么大了還拌嘴,說惱就惱了,跟小孩子似的。
總覺得,這一個個的不像哥哥,不大懂事。
九阿哥想起正事兒,對十三阿哥道:“你家去吧,我們再去六所溜達一圈。”
十三阿哥應著,看著一行人離開,才進了三所…
五所,正房。
舒舒正跟小棠商量晚上菜譜。
“炸雞柳、炸丸子,再做個山藥泥,甜口的做拔絲奶豆腐,蒸一份布丁…”
這些都是小孩子喜歡吃的。
今晚有小叔子在。
正經擺席外道,可是也不能怠慢了。
小棠記下了,道:“那餑餑是紅糖年糕跟對夾?”
舒舒點頭道:“再來一份臘肉飯團…”
小棠下去預備了。
九阿哥帶了弟弟跟兒子們回來,還多了一個弘暄。
十福晉懷孕初期,本就不好輕動,不去就不去。
十阿哥也不是愛熱鬧的,回頭兄弟單去玩就是。
就是侄兒這里,九阿哥心疼了。
眼見著弘暄想要跟大家回來,他就帶了回來。
想著小兄弟幾個到了海淀每日都同進同出的,明天就一個了,都多難受。
他回來就避開孩子們,低聲跟舒舒道:“咱們明兒帶上弘暄吧?順帶手的事兒…”
舒舒道:“那爺要照顧好人,明天孩子多。”
弘暄實在是太乖巧了,又素來聽兩個哥哥的話,是個省心好帶的孩子。
九阿哥立時道:“沒問題,爺指定照顧好弘暄。”
晚膳就擺在正房,除了幾樣炸貨,還有糖醋里脊、蜜汁羊肉等甜口的菜,都是小孩子喜歡吃的。
四個孩子,除了阿克丹吃的慢條斯理,其他三個都吃的噴香。
九阿哥被帶的,都多夾了兩個丸子…
次日一早,出行的馬車就開始預備了。
雖說出發時間定的巳初,可是辰正十四阿哥出門的時候,就發現了北花園門口的各色馬車。
十四阿哥見狀,不由放緩了腳步,吩咐身邊太監道:“過去問問,怎么回事?皇祖母今兒要回宮?”
之前沒聽說。
是宮里有什么事么?
沒聽說。
那太監應聲過去,就看到五阿哥身邊的管事太監。
兩人打過照面,那太監就叫了哥哥,直接問了。
管事太監也沒有瞞著,道:“是五爺奉太后出行…”
那太監回到十四阿哥身邊低聲稟了。
十四阿哥覺得不對勁,目光落在幾輛朱輪馬車上。
要只是太后一個人出門禮佛之類的,不會預備好幾輛馬車。
女眷的馬車…
那個側福晉…
這會兒工夫,就聽到身后有動靜。
十四阿哥回頭,發現是五所出來人。
九阿哥夫婦帶了好些個孩子,身后還跟著好些人。
十四阿哥昨兒才被九阿哥呲噠完,不想跟他打照面,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不過到了小東門門口,他放緩了腳步,吩咐跟著的太監道:“你留在這里看著,他們上沒上馬車…”
是五阿哥奉太后出行,還是五阿哥與九阿哥奉太后出行?
怎么非昨兒接了十八阿哥出園子?
十四阿哥就想的比較多了。
這是往太后身邊送了個小格格不夠,還想要將十八阿哥送過去?
可是十八阿哥再有半年就要挪阿哥所了。
一時之間,十四阿哥也想不明白緣故。
那太監應聲,也不敢太近前,就找了公主所后僻靜處站了。
因為馬車都停在北花園門口,孩子們腿短容易累,出了阿哥所,九阿哥就將弘暄抱了起來。
春林抱了阿克丹,額爾赫抱了豐生,桂丹抱十八阿哥。
桂丹還是頭一次見十八阿哥,忍不住看了又看。
十八阿哥曉得這是表哥,看著他也有幾分好奇,道:“您是看我眼熟么?”
十八阿哥曉得,二侄子長得跟自己很像。
桂丹笑容有些勉強,點了點頭,道:“是啊,奴才瞧著十八爺眼熟。”
只是不單單叔侄肖似,兄弟也肖似。
九阿哥在前頭,聽到兩人說話,回頭看了桂丹一眼。
桂丹曉得自己失態,忙跟九阿哥道:“奴才瞧著,十八爺長得也像五爺小時候。”
九阿哥移開眼。
這也不全是扯淡。
桂丹入宮為哈哈珠子時,五哥十歲,還沒有開始發福,眉眼就是小十八這樣。
只是跟五阿哥相比,還有一個人跟十八長得更像,就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十一阿哥。
當年十一阿哥分宮出來的時候,跟現下的十八阿哥差不多大…
舒舒沒有抱孩子,走在九阿哥身邊,聽到說話聲,看了十八阿哥一眼。
多了這樣的幼子,宜妃也能彌補些喪子之痛。
只是少不得要更偏疼些。
九阿哥忍不住吃味兒,也情有可原。
父子之情先不提,只說母子之情,九阿哥跟宜妃之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一行人直接進了北花園。
五阿哥跟瓜爾佳氏帶了塔娜,已經先一步進了園子。
太后正叫白嬤嬤給尼固珠跟塔娜背挎包。
就是巴掌大的小包,像個放大版的荷包,縫上了帶子,里面裝了糯米紙包著的一口酥。
姊妹兩個的挎包差不多,就是尼固珠的是紅色的,塔娜的是粉色的。
九阿哥跟舒舒進來后,帶了孩子們給太后請安。
太后見多了個孩子,曉得這是十八阿哥了,笑著招呼他上前,拉著他的手,仔細看了看眉眼,忍不住對五阿哥道:“跟你小時候一樣一樣的,就是比你乖巧…”
五阿哥笑道:“孫兒怎么記得,自己當時也乖來著。”
太后笑道:“蔫兒淘,非要吃供尖,那個是看供,擺的久了,攔著不讓吃,偷著吃差點崩了牙…”
五阿哥一點也不記得了,有些發蒙。
九阿哥在旁道:“原來五哥還有這么淘的時候,那怎么都沒有人聽說,滿宮里只說我跟老十搗蛋來著…”
太后道:“你們上學的時候,你五哥都大了,自然不淘氣了,都是打小孩子長起來的,都有淘氣的時候,三阿哥在宮宴上藏了餑餑回去,晚上直接放枕頭邊上,招了耗子,咬了耳朵;四阿哥抱了小狗回去,就要給小狗穿衣裳,怕將小狗凍著了,那是三伏天,最后做了小背心…”
“哈哈哈哈…”
九阿哥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犯蠢的不單單是自己,大家都鬧過笑話。
好像沒有太子跟大哥的笑話。
那兩個估計也犯過蠢,就是知曉的人不多罷了。
十八阿哥對這些年長的哥哥,印象就是排序,如今聽了這些話,倒是多了幾分印象。
五哥胃口好,牙口一般。
三哥也是個饞嘴的,還不大愛干凈。
四哥有些不大聰明,還有些固執。
太后跟孫子說完話,也沒有忘記幾個小重孫。
一人一把金把蒙古刀。
看著幾個小蘿卜頭,她還有些不放心,囑咐舒舒道:“不叫他們自己使,叫身邊人幫著切肉。”
至于十八阿哥,除了蒙古刀,還加了一條馬鞭。
舒舒應了,而后伸了手,笑吟吟道:“重孫女、重孫子都得了好東西,孫媳婦的呢?可不興重男輕女…”
太后道:“少不了你們的,咱們家,孫媳婦也金貴…”
說著,也讓白嬤嬤給舒舒跟瓜爾佳氏送了荷包。
舒舒雙手接過,打了開來,里面是個葫蘆樣式的羊脂白玉香囊。
夏天佩戴正好。
舒舒直接就系在扣子上,道:“就曉得皇祖母您這里有好東西…”
瓜爾佳氏本有些拘謹。
眼見著舒舒隨意,她也就跟著行事,打開了自己的荷包。
她的荷包里也是玉香囊,是碧玉的柿子樣式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