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這樣的操作,覺羅氏實在不能不介懷。
“再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行事…”覺羅氏懊惱道。
舒舒道:“清如阿瑪是御前掛上號的糊涂,想要再補缺難了,折騰不成什么來。”
不在官場上,折騰的就是些家長里短。
等到新娘子接過門,當成尋常姻親就是。
覺羅氏吐了一口氣,心里已經后悔了。
這親事訂得早了。
接二連三的鬧劇,她早已經后悔不已。
“這都是教訓,人不能貪心,當年清如名聲再好,她額涅再能干,我也是存了私心,想著那邊是太子的姻親,往后珠亮的前程不說多借光,也不用擔心被人欺負…”
結果在意什么,就沒有什么。
當年的貪心,現在也算得到懲戒。
太子處境尷尬,將軍府這太子姻親也有下行之勢。
舒舒不好這個時候拱火,只道:“阿瑪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小三是不是該補缺了,總不能老隨旗行走…”
所謂隨旗行走,就是打雜的。
有爵位沒有實缺的勛貴子弟,成年后可以在本旗隨旗行走。
珠亮今年十九,小三也十七了,前者隨旗行走了好幾年,后者也一年多了。
珠亮這里,家里給看好了熱河行宮駐防的武缺兒,成親后就會攜妻赴任。
小三這里,也不好再耽擱,總要有個選擇。
覺羅氏道:“小三要補缺了,工部衙門有員外郎出缺,小三在候選之列。”
小三身上有四品爵位,可以補在京武官正五品到正四品,補文官的話就只能補從五品的員外郎。
要是貪圖品級高,武官比文官好。
可是越往上,京城武官的數量越少。
京城文官相對多些。
小三沒有不著調的岳家,也不用去地方駐防。
舒舒并不意外,道:“有了選擇就好,以后升遷還要熬年資,沒有必要再耽擱下去。”
小三、小四這對雙胞胎因身體比兄弟們孱弱的緣故,原就有些重文輕武。
覺羅氏也松了一口氣,道:“這樣也好,要不然年歲跟小二挨著,補缺在小二前頭,日后也沒法說…”
珠亮是長子,可身上并沒有爵位,只掛著四品佐領,外放熱河行宮,還不知什么時候能回京。
但是好飯不怕晚。
等到珠亮什么時候襲了伯爵,可 以直接補副都統,前程也不會比兄弟們差。
只是齊錫正值盛年,珠亮這里少不得要熬著。
小三要是補了武官,還在京城,資歷就在珠亮前頭,到時候先補了副都統,就堵了珠亮的前程。
舒舒聽了這話,有些意外,看了覺羅氏一眼,道:“額涅您竟然是這樣想的?”
早先沒看出來夫妻兩個有重長子的苗頭兒。
覺羅氏白了舒舒一眼,道:“要是當時爵位先給了珠亮,也不用耽擱珠亮這幾年。”
也是他們夫妻的私心,不想讓兒子們為爵位起了相爭之心,才快刀斬亂麻決定了兩個爵位的歸屬。
舒舒不置可否。
十五、六歲的少年懂什么?
二十來歲有些見識跟閱歷了,開始當差也省得出紕漏。
誰叫董鄂家的兒子多呢?
這爵位跟蔭生怎么安排,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舒舒提醒道:“長幼有序是對,可等到入仕了,您跟阿瑪就別插手了,讓他們自己撲騰去。”
“我是后額涅不成?”
覺羅氏沒好氣道。
午飯之前,齊錫父子都陸續回來了。
除了小六不在,人都齊全了。
舒舒拉著張氏的手,道:“弟妹受累了,前陣子額涅不在家,這里外都要你辛苦著。”
張氏搖頭道:“沒什么,就是湊個數罷了,都是隨著額涅的規矩走,不用費什么心。”
舒舒道:“九爺來信,提及老大人來朝,精神抖擻,看著比在京城時還康健。”
張氏聽到父親的消息,有些激動,道:“那有我母親的消息么?”
舒舒搖頭道:“這次南巡,圣駕輕車簡從,沒有帶宮妃,來朝的官員也沒有帶誥命。”
福松在旁,勸張氏道:“要是想岳母了,打發人回去老家一趟,或是過兩年我陪你歸寧…”
張氏看了福松一眼,搖頭道:“不用,就是一時感傷,家書往來不斷,老家還有幾位兄嫂在,也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齊錫看著舒舒抱怨道:“怎么就自己個兒回來了?孩子們沒法都帶,也該帶大格格回來…”
他這一說,幾個舅舅也都惦記著尼固珠了。
舒舒吐了口氣,道:“犯了‘百日咳’,在家養著呢,不敢帶出來。”
大家聽了,很是擔心。
尤其是齊錫跟覺羅氏,老兩口對視一眼,想到舒舒小時候咳 兩人都有些擔心,尼固珠是不是也是如此。
齊錫蹙眉道:“太醫怎么說?”
舒舒道:“太醫說,今年開春沒有雨水,粉塵多容易誘發小兒‘百日咳’,等到清明下雨就好了。”
不是身上帶的病狀,齊錫跟覺羅氏就放心一半。
一家人吃了一頓團圓飯。
等到吃完飯,兄弟幾個當差的當差,學習的學習,也要散了。
舒舒就望向珠亮道:“小二留一留。”
她就是為了珠亮備婚之事回來了,見了正主,自然要辦正事兒。
珠亮應著,就沒有走。
屋子里只剩下姊弟兩個,還有覺羅氏。
舒舒拿了幾張契紙,遞給珠亮,道:“是去年戶部官賣的鋪子,我買了兩個,直接落在你名下,給你做新婚賀禮。”
珠亮忙擺手道:“不要,不要,大姐,不好開這個例。”
若是兄弟少還罷了,可是董鄂家兄弟多。
這樣送產業,姐姐的嫁妝都要送回來大半。
舒舒塞到他手中,道:“好好收著,這例不是從你開的,福松是我弟弟,你也是我弟弟,我給他預備兩處產業,給你也是兩處,你別抱怨沒有偏疼你就好。”
珠亮依舊不收,道:“我跟表哥不一樣,表哥家底薄,我卻能分家中祖產。”
舒舒輕哼道:“別磨嘰了,你是懂事的弟弟,我就是偏心的姐姐不成?多了沒有,以后小三、小四大婚,也是這樣的預備,只是給他們預備的,不是兩個鋪子,是一個鋪子一個小宅子,跟福松一樣。”
除了珠亮之外,其他人都會搬家的。
伯府那邊的宅子算是分給了珠亮,都統府這里的宅子除了齊錫夫婦養老之外,應該會留給幼子小七。
畢竟到了小七這里,爵位、蔭子都輪不著,比哥哥們吃虧太多。
珠亮這才接了契紙,帶了幾分不好意思道:“姐姐的嫁妝,都要花回我們身上了。”
舒舒道:“那有什么?你們都是我的親弟弟,也不是旁人,再說了‘好漢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姐姐寬裕著呢,不差這幾個銀子…”
珠亮雖是長子,卻沒有受過多少偏愛,性子也寬厚,并不在銀錢爵位上留意。
換了私心重的,說不得就要將董鄂家跟伯夫人的產業都當成是自己的私產,不容兄弟染指。
舒舒本防備著小三,誰叫他有個野心勃勃的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