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想著白果方才的話。
是巧合?
還是陰謀得逞?
只是九阿哥正在火頭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否則鬧出來,就是火上澆油。
她這一安靜,九阿哥反而不放心。
“嚇到了?”
他帶了懊惱道:“爺不該跟你說這些,你跟她不一樣,姜太醫也說你的懷像好。”
兩人都待產,這樣的壞消息,確實不應該傳到舒舒耳中。
舒舒搖頭道:“我沒事兒,就是想著十爺肯定難受,爺怎么回來了,該多陪陪…”
“唉…”
九阿哥嘆了口氣,道:“老十福晉也在,老十也催爺回來,估計兩口子還要格嘰,到底是一個阿哥,可惜了了。”
孩子已經夭了。
除了感傷一回,什么也做不了。
舒舒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
以后還是要想法子了。
她可不想跟額涅似的,開了懷以后,一個連著一個生…
敦郡王府,正房。
已經過了晚膳時候,膳桌也擺著,可是沒有人動筷子。
十阿哥臉上帶了疲憊。
十福晉則是委屈的不行。
“我什么時候苛待過她?真要收拾她,一頓鞭子就行了,還會算計她不成?自己嚇唬自己個兒,倒是讓我背黑鍋!”
十阿哥揉著太陽穴,道:“爺沒說你…”
“你沒說,可是你怪我了!”
十福晉帶了委屈道。
十阿哥抬起頭,看著十福晉道:“爺怪不得你么?”
十福晉:“…”
這回她眼淚真的下來了。
“我是好心,想要做個賢良的福晉,才允許郭絡羅格格家的人常進府探望…”
十福晉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十阿哥看著她道:“你只想著賢良,就沒叫人仔細打聽打聽郭絡羅家的底細?”
十福晉道:“打聽了,她祖父是云麾使,阿瑪是內務府的員外郎,也是官宦人家…”
十阿哥長吁了一口氣,道:“你就沒打聽出來她額涅是繼母,她家還有個要參加小選的妹子?”
十福晉:“…”
她明白過來,帶了懊惱,道:“我真是好心,想著女子懷孕的時候都想娘家人,才叫人給郭絡羅家傳話。”
十阿哥看著十福晉道:“府里內務,素來是爺操心,今年才交到你手中…”
結果就出了這樣的疏漏。
十阿哥夭了一個兒子,十福晉則會被人質疑。
兩敗俱傷。
十福晉的眼淚“啪嗒”、“啪嗒”掉。
放在之前,十阿哥肯定要主動安慰,眼下卻不想說話。
他曉得自己也有錯,不該大撒手。
可是這府上這么多當差的人,大家都不是瞎子,他事無巨細的安排,旁人看十福晉就失了尊重。
他想要妻子做個真正的郡王府主母,想要夫妻齊心,相互依靠。
顯然,他想的太好了。
這懲戒也太重。
十阿哥身心俱疲,不想說話,起身道:“爺去書房…”
這樣的福晉,家務事都處理不明白,如何能教養好兒子?
還是要自己擔當起來。
十阿哥想要躺會兒,讓自己緩緩。
十福晉跟著起身,想要留人。
十阿哥已經轉過身,挑了簾子出去…
九貝勒府,正房。
夫妻兩人也在吃飯。
不過舒舒將膳桌上的幾道葷菜都賞了人,只留下幾道素菜,夫妻兩人對付一口。
九阿哥心情不好,舒舒也存了心事,夫妻兩人誰也沒有心思吃飯。
九阿哥道:“明天汗阿瑪奉皇祖母回宮,大家又要去海淀…”
丫頭們都下去了。
九阿哥忍不住小聲抱怨,道:“汗阿瑪前兩年沒這樣啊,這兩年排場越發大了。”
做點兒什么,都將兒子折騰一遍。
舒舒岔開話道:“娘娘也跟著回來?”
九阿哥點頭道:“應該是,就是一個折騰,住上半月,等到過了年,肯定還要搬過去。”
舒舒如今這樣,肯定是不能進宮請安的,給太后與宜妃的年禮,九阿哥之前送到海淀了。
她也沒什么可操心的,只等著瓜熟蒂落。
夫妻兩人早早歇下,次日九阿哥又起了個大早。
舒舒昨天下午睡多了,不缺覺,也跟著起了。
九阿哥道:“昨兒我跟老十說讓他告假,他也不肯…”
舒舒道:“十爺對,孝道什么時候都擺在前頭,省得小人說嘴。”
“唉…”
九阿哥嘆了口氣,道:“真是誰也自在不了。”
起得太早,不耐煩吃東西,他吃了一個棋子燒餅,就到了前頭。
十阿哥已經在了,正在跟四阿哥說話,旁邊還有八阿哥。
十阿哥府的小阿哥是昨天日暮時分殤的,也沒有掛白,外人也不曉得。
可是四阿哥與八阿哥也都察覺到十阿哥的沉默。
兄弟兩個對視一眼,都有些茫然。
九阿哥的臉上卻帶了出來。
他仔細打量了十阿哥兩眼,見其眼圈發青,道:“真不用告假?別逞能,要不我先走一步,去汗阿瑪跟前代你告假,汗阿瑪會體諒的!”
十阿哥搖頭道:“不必,眼見著過年,沒必要說這些,讓汗阿瑪跟著難受。”
九阿哥:“…”
汗阿瑪孫子那么多了,站住的這些都沒有見齊全,更別說夭了這些。
四阿哥與八阿哥聽說來不對。
十阿哥解釋道:“昨晚弟弟家的二阿哥,落地就殤了。”
四阿哥:“…”
他也嘗過喪子之痛,道:“節哀。”
十阿哥點點頭,道:“嗯,我沒事兒。”
八阿哥:“…”
原來小孩子這樣脆弱。
就算熬到出生,也未必能站下。
除了富察氏,自己也要另外擇小阿哥生母了。
總要兩個小阿哥,才能讓人心里踏實。
十阿哥依舊上了九阿哥的馬車。
四阿哥與八阿哥騎馬。
一行人出城。
走到路上,他們就被其他幾位阿哥給追上。
迎駕的隊伍,就浩浩蕩蕩地到了暢春園。
等到辰初,圣駕出了暢春園,前往北花園。
康熙下了御輅,親自扶了太后上了鳳輦,才啟程回京。
等到圣駕進了乾清門,皇子們除了三阿哥之外,其他人就散了。
眼見著衙門就要封印,除了九阿哥之外,其他在部院行走的阿哥都忙著。
九阿哥沒有回戶部值房,而是跟著十阿哥去了宗人府。
十阿哥這里,如今處理的一些公務也簡單,就是些六十歲以上閑散無職宗室的年賞。
黃帶子三十六兩,紅帶子十八兩。
這一筆銀子,是康熙從內庫撥過來的,要在封印之前,由宗人府的宗室筆帖式送過去。
九阿哥就在旁邊陪著,十阿哥不到半個時辰就處理完畢。
“九哥我真沒事兒…”
十阿哥看著九阿哥,道。
九阿哥道:“那就不興爺陪你了?走,去酒樓,爺陪你喝兩盅,爺讓何玉柱定席了…”
十阿哥領他的好意,兄弟兩個從宗人府出來。
到了棋盤街時,兩人就跟三阿哥迎頭碰上。
三阿哥哭喪著臉,如喪考妣。
九阿哥打量他兩眼,道:“您方才不是留在乾清宮了么,這是挨汗阿瑪訓斥了,為什么啊?”
正煩著。
不知道三阿哥這里有樂子沒有。
三阿哥白了他一眼。
“你以為能看熱鬧?我這里二阿哥與大阿哥差著歲數,汗阿瑪不讓去上書房,就不讓了,回頭等到你家兩個阿哥要讀書,看你怎么著?”
九阿哥聽了不解道:“怎么就不讓了?是怕您家二阿哥單蹦,讓他晚一年,跟著十八阿哥一起入學?”
三阿哥搖頭道:“汗阿瑪說上書房不宜人多,到時候鬧騰,一家送一個就行了…”
九阿哥:“…”
他有些無措。
這影響的不單單是他家,還有自家五哥那里。
五哥家的二阿哥可是嫡子!
這是什么意思?
五哥那邊的嫡長子不讓入上書房?
三阿哥本還郁悶著,見九阿哥變了臉色,心里舒坦了些,反倒開解起九阿哥來。
“汗阿瑪說的也對,一個皇孫入學,就要多四個哈哈珠子,乾清門內是汗阿瑪處理政務的地方,確實不宜喧囂,暢春園那邊更不用說了,池畔四所就那么大的地方。”
九阿哥看著三阿哥,輕哼了一聲,道:“是汗阿瑪嫌皇孫多鬧騰,還是汗阿瑪因三哥家事不寧,不想給您體面?”
說到這里,他越發覺得就是這個緣故,帶了幾分埋怨道:“三哥您也是,都奔三十的人了,還讓汗阿瑪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