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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零四章 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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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阿哥本以為等到開席,對付一會兒,就能離開。

  結果沒等到開席,大廳里就吵了起來。

  “給你臉了,什么體面的親事,要諸王之首的康親王送嫁?”

  原來是順承郡王見時間差不多,前頭花轎到了,過來請康親王移步,作為送親老爺,過去董鄂家。

  恭親王與安郡王覺得不合適,不過沒有說什么。

  順承王府與康親王府,對內是兩家,對外卻是一家。

  開口攔人的是簡親王。

  同輩兄弟,簡親王年紀更大,也是功王后裔,可即便是敘家禮,位次也在年紀更小的康親王后。

  康親王地位尊崇。

  這不是皇上給的恩典,是從太宗皇帝開始就有的恩典。

  禮親王與其后裔王,在諸王之中,地位最尊,不受輩分排序限制。

  就比如今天這樣的座次,若是康親王不禮讓恭親王與安郡王的話,座次本在兩人之前。

  可以這樣說,別看眼下坐著十來個皇子,還有個皇長子,可是論起身份,也是比不得康親王尊貴。

  讓這樣身份的宗親送嫁,是順承王府的體面,卻是整個宗室的恥辱。

  簡親王心中惱,開口攔人,不過也沒有責怪康親王,也是沖著順承郡王去的。

  順承郡王沒想到簡親王會插手此事,帶了祈求道:“簡王叔…”

  簡親王寒著臉道:“這是你大婚后第一場宴席,大家不將你當孩子看,都給你體面,可這么丟人的親事,鳥悄地接了人走,就算完了,還要康親王送嫁,你這是多大的臉?”

  簡親王態度不好,可話是正理。

  恭親王作為長輩,不好干看著,也跟著開口,對康親王道:“簡親王說得沒錯,確實不妥當,卑不動尊。”

  康親王今年二十,如今在禮部觀政。

  他少年承爵,素來溫和可親。

  他面上帶了無奈,道:“堂兄打發了身邊太監過去我們府上請我給侄女撐臉面…”

  要是在位的郡王,康親王還能嚴詞拒絕,這革了的郡王,堂兄弟歲數差著的太大,康親王就給他留幾分體面。

  董鄂家這一房,雖不是三阿哥與九阿哥的岳家那兩房,卻還有皇上跟太子的關系。

  若不是如此,只勒爾錦請幫忙,康親王也不會答應。

  安郡王在旁道:“那是糊涂人,自己不要尊重,就當旁人也不要尊重了,你若再抬舉他,往后這樣的事情少不了。”

  像九貝勒府這樣,跟順承王府牽扯的多,問得也仔細,知曉老郡王賣女,其他宗親,只當是尋常親事,一直到上門吃酒,打聽新親是哪一家,才曉得居然是這樣一門親事,也都是惡心的不行。

  順承郡王漲紅著臉。

  花轎等著,總不能女方沒人送親。

  眼見著康親王被勸下,沒有站起來的意思,順承郡王鬼使神差地望向了九阿哥。

  那是董鄂家的女婿,總會給董鄂家些面子吧?

  “九爺…”

  順承郡王的聲音帶了期盼。

  眾人都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差點跳起來,帶了惱怒道:“叫爺做什么?康親王丟不起這個臉,爺就丟得?”

  順承郡王沒想到九阿哥這樣不留情面,越發無措。

  大家早就曉得他婢生子,卻沒有想到他這樣提不起不個兒來。

  大阿哥呵斥道:“親伯父、親堂兄送不得了?對付過去就是,不許再拉扯旁人!”

  順承王府也是宗室里的奇葩。

  傳承至今,已經是第六位王,可實際上才是第三代。

  第一位王是始王,第二位就是海淀那位,第三、第四位是順承郡王的哥哥,第五位是他的弟弟,都是殤亡。

  因這個緣故,王府近支堂親,只有兩家,長輩更是只有一位伯父。

  順承郡王輩分在這里,是諸位皇子的侄兒,接二連三被呲噠,不敢再啰嗦,老實下去找他伯父去了。

  九阿哥依舊是難掩憤憤,跟康親王道:“您也是當叔叔的,就不能管教管教布穆巴?他是郡王,是這王府真正的當家人,就這樣任由著他阿瑪胡鬧?”

  康親王知曉布穆巴出身卑賤,底氣不足。

  順承王府雖出自禮烈親王一脈,可自成一支,這一門嗣王人選,還是勒爾錦擇定。

  布穆巴要是敢忤逆,勒爾錦一道折子上去,他這個郡王就得換人。

  勒爾錦在海淀別院住了多年,可沒有耽擱生孩子,就算前頭死了三個郡王兒子,后頭還有牙牙學語的,也有襁褓之中的。

  不過這些話,不好訴之于口。

  康親王就顧著順承郡王的體面,道:“父在子前頭,堂兄無爵,可是婚喪嫁娶是家事,不是國事,這當阿瑪的要做主,當兒子的也不好攔著。”

  九阿哥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

  總要有人管,康親王是門長,還是正紅旗旗主,想要管的話,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不過是愛惜羽毛罷了。

  他轉過頭,不再看康親王。

  康親王望向其他人,除了事不關己的,剩下都沒有什么好臉色。

  這樣的氣氛,等到開席,也是寡淡無味。

  席面不是如今京城流行的燕翅席,都是肥雞肥鴨這些,不少菜上面的油都凝固了,叫人沒有辦法下筷子。

  九阿哥喝了一口茶,嫌棄得不行。

  不過長輩們沒有離席,他也只能忍耐。

  這個時候,門口就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著急忙慌進來的,是個眼熟的侍衛,之前在順承郡王跟前跑腿傳話的。

  他直接奔著順承郡王去了,跪下稟道:“王爺,二格格自戕了,將軍讓奴才請王爺過去做主!”

  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順承郡王帶了幾分茫然,道:“自戕?”

  二格格就是今日的新娘子。

  這從花轎出門還不到半個時辰。

  康親王見順承郡王不說話,開口問道:“二格格怎么自戕,眼下如何了?”

  那侍衛回沒敢抬頭,回道:“回王爺話,二格格撞墻尋死,直接薨了…”

  大家這才發現,這侍衛已經摘了紅纓。

  九阿哥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順承王府的爺們不討喜,可格格倒是一個比一個剛性。

  順承郡王已經傻了。

  康親王站起身來,看著眾人道:“今日宴席,就散了吧…”

  說著,他望向安郡王道:“勞煩安王叔留步,跟侄兒過去董鄂家看看。”

  安郡王起身,面色冷肅,跟著起身,道:“這就過去吧!”

  好好的新娘子,算一下時間,也就是剛下花轎沒多久。

  要是真不想出嫁,不上花轎就行了,這下了花轎還自戕,那就是要問罪董鄂家了。

  喜事變喪事。

  大家也都從王府出來。

  等到上了馬車,九阿哥才道:“這回勒爾錦應該逃不過去了吧?”

  十阿哥點點頭道:“出了人命,必要報到御前的。”

  之前勒爾錦做什么是家事,可是逼死親女,就不是家務事。

  這不是能幸災樂禍的時候。

  九阿哥吐了一口氣,道:“這二格格也是,有這剛性早做什么去了?”

  自戕算什么本事?

  既是打算死了,或是直接宰了賣女的阿瑪,或是宰了敢高攀王府貴女的鰥夫,總比這樣孤零零一個人去了好。

  十阿哥沒有女兒,只是心中唏噓罷了。

  九阿哥是有女兒的,越想越氣,道:“若是尼固珠長大后,有這樣不要臉人來求親,爺直接宰了他!”

  十阿哥道:“九哥放心,尼固珠不止是您的嫡長女,還是皇孫女,到時候會高封,歪瓜裂棗也湊不上來。”

  九阿哥點點頭,道:“說的也是。”

  不過真沒有想到順承王府這亂七八糟的教養,格格還有這樣的風骨。

  當年桂珍格格和離,令人側目了一回,沒想到二格格也是這樣品格。

  九阿哥想起了去年順承郡王福晉上門給縣主請安,話里話外想要縣主幫忙給小姑子預備嫁妝之事,應該就是這位二格格。

  九阿哥估計伯夫人要后悔,當時沒有幫襯二格格一回。

  就是九阿哥這里,都有些懊惱。

  早知道這位族侄女這樣品格,王府這里嫁女又是如此的不擇門第,就該給桂丹求娶。

  錯過就是錯過了。

  等到九阿哥回府,舒舒正在地上轉圈圈。

  她開始控制體重了,吃完飯溜達兩刻鐘消食兒。

  見九阿哥這個時候就回來,舒舒有些意外。

  “怎么散席這樣早?這還沒入更呢…”

  九阿哥空著肚子,有些餓了,眼見著炕幾上果盤上有秋梨,拿起來咬了兩口,才道:“出大事了,新娘子在董鄂家自戕,直接薨了!”

  舒舒嚇了一跳,道:“因什么緣故自戕?”

  九阿哥搖頭道:“不知道緣故,王府送嫁的侍衛回來報信,沒仔細說,就是人撞墻求死,直接薨了,諾羅布去送的嫁,打發人回來請順承郡王過去做主。”

  舒舒撫摸著胸口,好一會兒才道:“是不是老郡王扣下了二格格的嫁妝?”

  二格格雖是無爵宗女,也是宗女,輪不到婆家欺凌慢待。

  可是新娘子在新房坐床,見到的不單單是婆家人,還有族親姻親中的女眷。

  什么樣的沖突,會逼得二格格自戕?

  女子的力量有限,撞墻頭破血流容易,可直接撞死難。

  除非拼盡力氣,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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