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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春江水暖鴨先知

熊貓書庫    我的公公叫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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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妃只問了這一句,就沒有再說其他的。

  她心里火燒火燎的。

  若說皇上不慈,數日之內來看了十七阿哥三回;若說皇上慈愛,可是直接讓兒子用新痘苗。

  宜妃心里有些堵,想起了當年九阿哥與十阿哥種痘之事。

  不止是他們兩個,前頭的阿哥都種了。

  也是在人痘引到京城那兩年的時候。

  等到她們這些當娘的曉得,阿哥已經送到痘所去了。

  她嘆了口氣,看著舒舒道:“老九說了,會給豐生他們用新痘苗?”

  舒舒點頭道:“嗯,爺說那個更穩妥。”

  宜妃不再說話了,道:“罷了,我曉得了。”

  她曉得應該相信皇上與九阿哥的判斷,可還是難受。

  舒舒沒有勸慰,在十七阿哥出痘所之前,宜妃都不會心安的。

  婆媳兩個又回到東次間。

  十七阿哥趴在炕邊,將屋子搭得更大了,多了好幾個窗戶。

  見宜妃跟舒舒回來,他就指著新房間,道:“娘娘,兒子又加了幾個屋子,這個是給五哥五嫂的,那個是給九哥九嫂的,都是大屋子,連帶著侄子、侄女們也住得下。”

  宜妃摩挲著十七阿哥的后背,道:“好,十七的房間蓋的真好真大,到時候咱們都在一塊熱熱鬧鬧的。”

  十七阿哥笑著點頭。

  舒舒與五福晉對視一眼,覺得有些古怪。

  總覺得宜妃的反應太大了。

  要只是送十七阿哥種痘,不至于這樣感傷才對…

  清溪書屋外,九阿哥正在候見。

  剛才去五所傳話是一個不熟的太監,他也不好問話,要不然犯忌諱。

  是為了元宵節藩宴?

  每年都是定例,由理藩院、禮部、內務府的人盯著,也不會出現紕漏。

  九阿哥倒是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

  他站了一刻鐘,還不見里頭有動靜,倒是好奇現下陛見的是誰了。

  這會兒功夫,就見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從里頭出來,看著有些面熟。

  容長臉,單眼皮,看著帶了幾分官威,有些外地大員進京的范兒。

  九阿哥還在琢磨這人是誰,對方已經趨步上前,打了千兒道:“奴才敖福合見過九爺,請九爺安!”

  這名字耳熟啊。

  九阿哥想起了,看著他道:“金大人,這么快就到京了?”

  原來這不是旁人,正是原杭州織造金依仁,這個敖福合應該是滿名。

  這也不稀奇,金家是內務府高麗包衣。

  內務府包衣都是從龍入關的,有不少人家就行滿俗。

  金依仁對著書屋抱了抱拳,道:“蒙皇上主子傳召,不敢耽擱。”

  九阿哥道:“大人回來的正好,汗阿瑪要在熱河建行宮,到底是御園,比照著暢春園只大不小,正需要人統籌此事。”

  金依仁帶了矜持道:“能為主子效力,是奴才的本份。”

  兩人正說著話,梁九功出來了,道:“九爺,皇上傳呢。”

  九阿哥就跟著梁九功進了書屋。

  金依仁看著九阿哥的背影,心里變幻莫測。

  他是曉得內務府眼下無人使喚,馬齊跟哈雅爾圖都是掛名的,可是也沒想到皇上會升自己。

  他有不好的預感。

  只是當時下去傳旨的是御前侍衛,人數還不少,借口與他們家一起北上。

  金家也不好磨蹭,只能早早啟程。

  這一路上各種猜測,很是不安。

  結果叫人提前進京打聽,只曉得這幾年京城看似太平,可實際上暗潮涌動。

  皇子們之間的爭斗,有起來的苗頭。

  不單皇子們互相扯后腿,連帶著各自的外家也都沒有好下場。

  金家是皇上的奴才,雖有自己的小心思,可是也曉得自己的分量,跟那些戚屬人家是比不得的。

  剛才金依仁想要試探九阿哥一二,可是竟是什么也看不出來。

  是啊,自己回京,跟九阿哥應該沒有什么干系。

  聽說九阿哥借著內務府總管的便利,大肆斂財,賺了上百萬銀子,最不喜歡添個實缺總管的,應該就是九阿哥。

  那是曹寅?

  還是李煦?

  金家去江南雖在曹家后頭,可是曹家父子兩代人中間隔斷了幾年,金家卻是父子相傳,直接把控杭州織造府三十多年。

  如今三家之中,也會是金家在江南扎的最深。

  只有擠走了金家,那兩家才能出頭。

  若只是同僚傾軋還好,就怕還有其他的事情翻出來。

  金依仁決定這幾日多走走老親了…

  清溪書屋,康熙見了九阿哥,直接吩咐道:“過了元宵節,叫營造司修繕淑惠太妃寢殿后的福來軒,盡早完工。”

  九阿哥聽了,沒有立時應下,而是遲疑道:“汗阿瑪,今年春天比往年冷,這個時候修繕屋子,只能做簡單掃灑…”

  像刷墻、彩繪之類的,都要解凍以后才能進行,要不然勉強開工,也會效果不好,容易墻皮脫落,彩繪褪色之類的。

  康熙不由皺眉,道:“那什么時候能動工?”

  九阿哥道:“最快也要二月初才行,到時候粉刷、晾曬什么下來,短則一旬,慢則半月也差不多完工了。”

  福來軒就是面寬三間的屋子,帶左右廂房兩間,南面是圍廊,是個小巧的院子。

  康熙就點頭道:“好,那就二月初動工,修繕好后,比照著小阿哥挪宮的例鋪陳。”

  九阿哥點頭應了,好奇道:“汗阿瑪,是哪家王府的小阿哥要入宮撫育?”

  其實,他更想要問問,是哪位宗親不行了。

  因為宮里撫養宗女還罷了,直接撫養阿哥,那多是訥爾蘇那樣的,嗣王、嗣國公,沒有長輩教導了,接到宮里撫養。

  康熙不但是皇帝,還是愛新覺羅家的族長。

  康熙看著九阿哥道:“不是宮外的小阿哥,十七阿哥從痘所出來后,送淑惠太妃撫養。”

  九阿哥面上帶了意外。

  康熙看著他道:“你這是不樂意?”

  九阿哥忙搖頭道:“兒子沒有,太妃慈愛,身邊也沒有兒孫慰藉,十七阿哥過去,也是代汗阿瑪盡孝,就是…就是十七阿哥會不會年歲小了些?他才五歲,貴人也不能跟他一起挪過去,估計要哭鼻子了。”

  宮里的皇子教養,都是皇父一句話的事兒。

  早年更亂。

  康熙道:“只當是提前挪宮了。”

  九阿哥不接話了。

  之前他還想著要修繕乾西四所,預備著明年十七阿哥挪宮。

  可瞧著汗阿瑪的意思,既是給十七阿哥收拾了福來軒,估計就要住幾年。

  康熙看著他道:“方才見過金依仁了?怎么看?”

  九阿哥搖頭道:“兒子有些看不出,瞧著倒是個和氣人,話里話外待汗阿瑪也恭敬…”

  說到這里,他想起一件事,忙道:“汗阿瑪,張保住大人來信了,問兒子新織造什么時候過去,他膽子不大,可杭州有好幾重衙門,這收禮收的,他都膽顫了,還將禮單都抄了一遍,給兒子遞上來。”

  方才出來之前,他正在書房看信,就將這個禮單帶來了。

  張保住出京之前,九阿哥告訴過他,地方官的人情走禮先收,只是需記錄清楚,防著御前垂問。

  結果張保住是聽話收了,可是也是膽怯了。

  康熙接了禮單,看清楚上面內容,臉上看不出喜怒,心里卻是不消停。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杭州織造府不單負責宮里布料的采選,還負責江南消息的收集。

  幾位織造,都有密折專奏之權。

  浙江的官場,叫人不放心。

  康熙可還記得前幾年的海潮天災,因為地方官員的貪腐,給釀成了人禍,逼得百姓暴動。

  他看著九阿哥道:“你倒是任人唯親,這肥差都給了自己人…”

  九阿哥道:“兒子想簡單了,只想著張大人老實,品級不高,可還有個皇子女婿、侍郎親爹,旁人不敢怠慢,可太熱乎這也受不了啊,萬一哪個貪的狠的要拉張大人下水呢,還是叫人早些回來吧。”

  康熙沉吟著,道:“杭州織造,你有什么好人選沒有?”

  九阿哥有些猶豫。

  康熙挑眉道:“你還真有要舉薦的不成?”

  九阿哥搖頭道:“兒子沒有要舉薦的,就是想要提個小小的建議…”

  康熙示意他繼續說。

  九阿哥道:“兒子在內務府三年,最頭疼的一個詞兒就是‘聯絡有親’,想想這個金家,之前跟曹家、李家也都是姻親,這有好處,可是也有弊端,兒子就想著,頂好汗阿瑪您選個跟曹、李兩家沒有姻親的人家,這樣對比著,說不得大家當差都更賣力了呢!”

  康熙既調金依仁進京,自然也想過繼任人選。

  不是旁人,就是老保母孫氏太夫人的娘家侄兒孫文成,曹寅的表弟。

  眼下九阿哥的話雖有幾分道理,可康熙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

  他看著九阿哥道:“江南的情形跟京城不同,京里的衙門,需親族避諱,需平衡,江南還不太平,需要穩定,內斗要不得,聯絡有親對外也是一種震懾,要不然那督撫大員哪里會將四、五品的織造郎中放在眼中!”

  九阿哥沒有入朝,連部院都不熟悉,更不要說地方了。

  他就不露怯了,只道:“那是兒子想的淺了,只想著天高皇帝遠的,別一個個的都膽子養肥了,讓他們盯著自己去,少些麻煩。”

  康熙道:“你太年輕,只盯著貪墨不貪墨的,用人不是這樣看的。”

  他也看出九阿哥的行事標準,一是自己不貪銀子,也見不得旁人貪銀子;二就是自己偷懶,卻見不得旁人偷懶。

  不像是個皇子阿哥,倒像個盯著長工干活的地主老財。

  過幾年,還是要去部院歷練,多長長見識。

  九阿哥訕笑著,不吭聲了。

  反正貪的都是皇父的銀子,皇父樂意養蛀蟲,他操心那個做什么?

  只是他賺的銀子,卻不許旁人伸手的,所以關于后添的差事,還得十二阿哥能者多勞好了。

  從清溪書屋出來,九阿哥就眺望了回春墅一眼。

  汗阿瑪既讓收拾屋子,那指定是跟娘娘說過了。

  如今延遲半個月,估計娘娘也會高興些。

  只是挪到太妃處,怎么能跟挪宮一樣呢?

  要是十七阿哥六歲挪動,往后宜妃跟陳貴人打發人過去送東西、探看也方便;可到了淑惠太妃處,就不好如此了。

  九阿哥在御前沒有表現出不快,可心里自是偏著宜妃的。

  等到舒舒回了五所,九阿哥打發白果她們下去,就跟舒舒抱怨開了,道:“太妃怎么回事啊?這不是沒事找事么?要是十七阿哥剛出兆祥所,還不記事的時候抱就抱了,怎么這個時候抱養?”

  舒舒這才曉得十七阿哥要換養母之事。

  她也明白了宜妃感傷的理由。

  她看了眼九阿哥,道:“未必是太妃的意思,許是皇上安排,九格格出嫁了,寧壽宮的格格們都文靜,太后也不怎么喜歡…”

  宜妃可是后宮寵妃之首,淑惠太妃腦子進水了,才會跟她搶養子。

  舒舒覺得,這是因為宜妃生了十八阿哥,名下阿哥太多了。

  九阿哥想不到這個。

  聽著舒舒的話,他覺得靠譜,卻還是不大高興,道:“十七阿哥是孩子,又不是小貓小狗的,這老換地方,膽子都慫了,跟十五阿哥前兩年似的。”

  舒舒道:“爺看好的,太妃跟太后一起入宮,聽說當年嫁妝豐厚,入宮將近五十年,這攢下的私房也只多不少,皇上送十七阿哥過去給太妃撫養,也是對十七阿哥的疼愛之心。”

  “咦?”

  九阿哥聽了,心里舒坦幾分,道:“爺都忘了這個,只當要抱個孩子過去給太后跟太妃解悶呢,太后雖慈愛,可不大會教孩子,五哥當年功課差旁人不老少,爺還擔心將小十七給耽擱了!”

  如今王貴人得寵,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兩個幼子也有體面,聽說兩人的功課也不錯。

  尤其是十六阿哥,去年才六歲,就開始跟著北巡了。

  要是十七阿哥功課差了,那往后由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比著,在上書房的日子可不好過。

  “是了,汗阿瑪有憐弱之心,最是疼兒子的,這樣安排,也是用心良苦了…”

  九阿哥感嘆道。

  舒舒笑而不語。

  只能說,九阿哥對康熙的濾鏡太厚了。

  如此也好,天真爛漫的,在御前的的孺慕也真切…

下一更7月27日中午12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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