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九阿哥到了前頭倒座廳,就發現除了高衍中,十阿哥的太監王平安也在。
見九阿哥進來,高衍中跟王平安都起身。
“九爺…”
“九爺…”
九阿哥點點頭,看著王平安道:“老十打發你來的?”
王平安躬身道:“是,皇上叫人將喜奎送宗人府了,我們爺就出面審此桉,結果審出雅齊布來…”
說著,他就將這大半天的事情說了。
石貴審了,咬了雅齊布。
喜奎也審了,也咬了雅齊布。
雅齊布也審了,承認對九阿哥記恨在心。
還有皇上的吩咐,不僅要追究幾人對九阿哥的“大不敬”之罪,還要“罪加一等”處置雅齊布。
就是八阿哥這個主家,也要宗人府議罪責罰。
九阿哥聽了,就黑了臉,道:“好啊!怪不得一個個的湊到爺跟前來,原來是那老小子在背后使壞!”
王平安道:“我們爺說了,現在還涉及到莊親王府跟信郡王府,請九爺好好‘靜養’就是,不必出面,有我們爺盯著,不會放過雅齊布。”
九阿哥氣鼓鼓地看了東邊一眼,不僅怨上八阿哥,連四阿哥都埋怨上了。
要不是四阿哥非要保全八阿哥的體面,不讓他直接動手收拾雅齊布,他早將雅齊布送步軍都統衙門了,還能讓那老小子亂竄,私下里使壞?
至于莊親王府跟信郡王府,他倒是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就算再是功王之后又如何?
汗阿瑪還在,自己還是皇子,也輪不到他們兩個來教訓、欺負自己。
自己好好的在家待著,是那兩家的人湊過來給自己添堵。
九阿哥點點頭,道:“爺曉得了,這個時候不會亂出頭的,還‘禁足’呢!”
跟王平安說完話,他望向高衍中,打量兩眼,道:“臉色兒那么難看,是信郡王那邊有什么動靜?”
高衍中面色有些沉重,也講了信郡王這半日的動靜,還有信郡王跟康親王雙雙入宮之事,道:“九爺,康親王府那邊是無妄之災,還牽連到太福晉身上,全是因福晉的緣故,福晉既不方便,您是不是當去賠個不是?”
這就是老成之言了。
親戚沒有這樣做的。
給旁人添了麻煩,也要心里有數。
九阿哥聽傻了眼,道:“這不是明明白白的么,跟旁人不相干啊,是信郡王自己動的手,康親王府沒嫌晦氣已經是厚道的,怎么還能咬到康親王府上?信郡王這么不講理么?”
高衍中道:“子嗣為重,這個時候氣極失智,旁人也不好計較。”
九阿哥有些猶豫:“爺是當過去給太福晉請個安,探問一二,可爺現在‘禁足’,真要出府,汗阿瑪怕是不高興…”
這倒不是推拖,而是才有十阿哥的囑咐在。
兄弟倆不說心有靈犀,也差不了幾分。
就是在亂局中,將他盡量抽出來。
生了“祥瑞”已經夠惹眼,不需要這個時候再出風頭。
高衍中想了想,道:“要不請縣主出面?”
九阿哥不好出去,福松還沒有回來,他們這些僚屬分量不夠,那就只能驚動長輩了。
九阿哥點點頭,道:“爺知道了。”
真不能不聞不問,要不然就太不懂事了。
他拍了下額頭,道:“爺去年就不該想太多…”
王平安回去復命去了。
高衍中這里,則是繼續去外頭打聽消息…
九阿哥這里,回了后罩樓。
舒舒已經睡下了。
昨晚沒睡好,也乏著。
伯夫人跟覺羅氏在東次間炕上坐著。
覺羅氏正在看小椿縫好的束腰,心里估量了一下尺寸,道:“想要收肚子,這個用不了幾日,按這個尺寸,叫針線房多做幾件,每一件少一寸,縫三排扣子,這樣下來,一個號穿一旬,就換小的…”
小椿應著,面上卻帶了遲疑。
舒舒貼身的衣裳,向來都是她縫的,不放心旁人。
覺羅氏看了她的黑眼圈一眼,道:“曉得你是個忠心的,可不在這上頭,福晉身邊離不得你,也好好的,別熬壞了,這月子還長著。”
小椿應了,拿了束腰下去。
九阿哥進來,坐在炕邊,小聲地說了康王府那邊的變故。
妯里倆面面相覷。
兩人也曉得九阿哥還在“禁足”中,不方便露面。
不等九阿哥開口,伯夫人道:“也不好就這樣干等著,我過去瞧瞧吧,估計也被那一家給惡心壞了。”
覺羅氏郁悶道:“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干系…”
結果半夜鬧賊,攪合了這邊安靜不說,還去攪合親戚家。
九阿哥就說了雅齊布的事,既是宗人府審了差不多了,也不必瞞著,正好讓宗室曉得誰才是正經的禍根子。
覺羅氏跟伯夫人聽了,都警醒起來。
覺羅氏想到了林嬤嬤一家,看來回都統府后,也得將幾個兒子的奶嬤嬤查查,這種倚老賣老的禍根子不能留。
伯夫人想到三個小的身上,看來舒舒之前防的也對。
乳母也是“八母”之一。
叫六個奶嬤嬤輪著喂奶是對的,不但如此安排,還去外頭打聽著,打算過三月再加幾個。
除了怕到時候奶嬤嬤奶水稀薄了,也是想要分散著來。
不讓她們擔了“乳嬤嬤”名,否則孩子往后多了半個長輩似的。
明明是收了月錢當差,倒像是多了恩情。
伯夫人的馬車,就在皇子府這里,沒有耽擱,叫人架了馬車,往康親王府去了。
九皇子府離康親王府不遠,總共七、八里地,馬車走了不到兩刻鐘,就到了康親王府。
聽說長嫂來了,康親王太福晉就迎了出來。
伯夫人正由康親王陪著往西院里來。
姑嫂倆現在都是寡居身份,鮮少出門了,上回相見還是舒舒遷居宴的時候。
太福晉拉了伯夫人的手,道:“怎么還把嫂子驚動了?”
伯夫人道:“外頭動靜大了,也傳到皇子府,舒舒還不曉得,九阿哥坐不住了,央求了我過來瞧瞧,怕你氣到了。”
太福晉搖頭道:“沒什么,就是長了一回見識,外加上都耽擱到下晌了,我就想著明兒再過去。”
姑嫂倆手牽手,往正房去。
眼見著康親王還跟著,太福晉擺擺手,道:“你忙你的去,別擾了我們說話。”
康親王沒有立時就走,道:“兒子也惦記幾位小外甥呢,想要聽舅母說說。”
提及這個,太福晉就顧不得攆人了,道:“嫂子,快說說,三個孩子如何了?”
對于九阿哥,太福晉本來就有些挑剔,這回更是掐眼瞧不上了。
不是個有擔當的,否則的話,也不會被接二連三的挑釁。
伯夫人想起三個小寶貝,心都要化了,臉上也帶了笑,道:“大格格跟舒舒小時候一樣,分量都差不多,結實著呢,就是眉眼隨了九阿哥;倒是大阿哥,眉眼跟舒舒一樣的,皮膚也白,長大了應該就是小福松現下的品格,是個俊小伙兒…二阿哥看著有些不足,不過太醫沒有下方子,那就是還好,這個得養了…”
太福晉心疼道:“這回月子得坐足了,生一個孩子都要緩兩年,這直接生三個,人都要虧空了,真是不敢想,二嫂當年就是沒緩過來。”
伯夫人點頭道:“舒舒也虛著,臉色蠟黃,肚子跟無底洞似的,這大半天吃了五頓,瞇了好幾回,方才我出來之前,又睡過去了。”
太福晉看了眼兒子,帶了嫌棄。
但凡早些開竅,敲定了親事,那這三個寶貝孫孫,就是落到自己了…
戶部衙門,值房。
四阿哥忙了大半天的差事,就見到府里來人。
是四貝勒府的總管發現隔壁的動靜不對,宗人府護軍校過去拿人了,跟著打聽了,才曉得雅齊布事發,八阿哥也牽連在里,就打發人來告訴四阿哥。
四阿哥性子急,聽了片刻也等不得,就往宗人府去了。
宗人府這里,已經訊問了第二輪。
云嬤嬤跟雅齊布曉得輕重,自是不肯認下謀害女主子之罪。
不過宗人府這里又去拘了兩人的丫頭與小廝,拷問了一番,還真是問出了不得的陰私。
八福晉嫁入頭所后,云嬤嬤就給八福晉下了涼藥,容易宮寒,不容易受孕。
等到八福晉懷孕后,云嬤嬤還叫人給八福晉的飲食里下過癩蛤蟆粉,而后沒幾日八福晉就滑胎了。
等到八福晉去年“禁足”后,云嬤嬤還叫換了太醫開的治臉方子,將八福晉的藥換成了健脾開胃的藥…
這一樁樁的,聽得簡親王跟蘇努都變了臉色,看著八阿哥寬和不起來。
郭絡羅氏脾氣再不好,也是太祖血脈,宗女之女,竟然被老奴才接二連三的糟蹋。
八阿哥在旁,也傻眼了。
之前聽十阿哥提及云嬤嬤夫婦有謀害妻子的嫌疑,八阿哥還半信半疑,覺得十阿哥實在夸大其詞。
尊卑有別。
云嬤嬤她們能做的,不過是旁敲側擊,在自己耳邊說幾句福晉脾氣大、對自己生母不恭敬什么的,沒想到居然還付諸于行動。
而且,妻子去年流的孩子,也跟兩人有干系…
月末最后十小時了,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