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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陸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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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投下慘白光芒,在松林間留下縱橫交錯的斑駁倒影,也照亮了滿地戰痕和一具身首分離的尸體。

噗噗噗  毛茸茸的大鳥鳥,穿過山林落在了松樹枝丫上,舉目眺望周邊。

  隨后不久,白衣如雪的提劍女子,便緩步走入了松林,夜風勾起帷帽白紗,露出紅潤朱唇,合歡劍的陰陽魚徽記,也在月光下時隱時現。

  早上夜驚堂和梵青禾相伴追向東南,遲遲未歸,船上之人自然都擔心兩人安危,等待入夜還沒回來,東方離人便坐不住了,讓璇璣真人出來尋找。

  鳥鳥自高空往東南方偵查,沒有找到人,但松樹林被破壞的太嚴重,從天上看去,雪林中有個明顯的黑色大圓圈,所以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這里。

  璇璣真人觀察松林的蛛絲馬跡,可以確定夜驚堂中了七絕陣,破掉陣法已經離開,性命無憂;但從隨手丟在地面的銀針來看,應該也受了傷,沒立即返程,只能說是在某處醫治。

  璇璣真人雖然運氣不好,找了鳴龍圖十年都沒收獲,但能咬住梵青禾大半年,追蹤能力并不差,在松林里觀察片刻,找到了兩人留下的細微腳印,通過深淺力度判斷方向和跳躍距離,算出下一步落點,往山林外追蹤。

  但剛追沒幾步,璇璣真人便發現兩個人留下的足跡,變成了一個人,從夜驚堂腳印深淺來看,不是扛著就是背著。

  璇璣真人雙眸動了動,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正經的事情,正暗暗琢磨之際,耳根微動,聽到山坡上方傳來輕微動靜。

  嚓嚓~

  而樹上的鳥鳥,也警覺起來,抬頭望向山坡上方示警:

  “咕咕…”

  夜鸮的幽遠啼鳴,在松林林間傳開,并不突兀,只是讓荒山野嶺間多了幾分森然詭譎。

  璇璣真人提著合歡劍立在林中,抬眼望去,可見山坡頂端走出來兩道人影。

  為首是個著文袍的老者,旁邊則是一名披著黑色披風的槍客,彼此正在輕聲交談:

  “你若是直接過來,中午便能撞上夜驚堂,輔以七絕陣,他必死無疑…”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

  山坡上的老者與槍客,察覺不對,都看向了滿地狼藉的松林,目光落在林間無聲無息猶如白衣幽魂般的帷帽女子身上。

  夜風吹拂林地,帶動了女子的帷帽面紗,除此之外再無雜音,似乎又變成了最初的無聲死地。

  斷聲寂早上得到消息,剛急急趕過來,在戰場遇見不明人,心底自然生出謹慎先是打量女子的氣勢,又望向提在手中的佩劍,正確認此女身份之際,松林間便傳來的一道聲音:

  “千機門沈霖沈護法,倒是好久不見,您老怎么也來了大魏?”

  聲音輕靈空寡,帶著三分玩世不恭,聽起來就好似天上散仙,斜依云端低頭對話凡人。

  沈霖起初也在猜測此女是不是南朝的道老二,但聽到這妖里妖氣的嗓音,目光便是一凝,顯出三分火氣:

  “原來是你這妖女!三年前,你私闖我千機門禁地,傷我門人盜走文獻,老夫尋遍大梁都未曾找到伱蹤跡,原來你藏在南朝…”

  斷聲寂從佩劍認出這是帝師璇璣真人,正猶豫要不要先走,以免身份暴露影響往后布局;聽見沈霖都話這話,他不免一愣,微微偏頭沙啞詢問:

  “陸冰河還去過千機門?”

  “絕對是她,這口氣化成灰老夫都認識…”

  璇璣真人對于沈霖的指控,倒也沒有否認的意思,畢竟她這些年為了找鳴龍圖,和梵青禾一樣,幾乎把各大門派的書房倉庫翻了一遍。

  這些事大部分都算在了北梁盜圣頭上,但千機門不一樣,千機門負責給朝廷研發軍械、修筑城防,掌握的東西重要性可想而知。

  璇璣真人身為南朝帝師,摸北梁情報是分內之時,她潛入千機門,自然是逮啥拿啥。因為吃相太難看,和梵青禾作風差別太大,才被千機門發現是兩個人。

  眼見沈霖怒火中燒,璇璣真人回應道:

  “沈護法想如何?還準備讓我賠罪?”

  沈霖聽聞對方是璇璣真人,新仇舊恨國仇家仇皆在,也沒什么好說的,望向斷聲寂:

  “她認出了老夫,若是放走,對你我往后行事不利。速戰速決。”

  斷聲寂見此也沒有多說,頭戴斗笠面蒙黑巾,提槍走下松林,擺出了和左賢王李锏差不多的架勢。

  璇璣真人覺得這槍客應該是斷聲寂,但沒看到面貌路數之前,也沒法篤定,當下只是提著合歡劍筆直站立,平靜望著山坡上走來的人影。

  嚓嚓…

  月色如霜,踩過積雪的輕微腳步,從松林間傳開。

  松林間的積雪,被白天的風波掀起,露出的黑土地邊緣呈圓形,其內全是光禿禿的樹干。

  斷聲寂步步如山,目光鎖死璇璣真人,很快走到了黑土邊緣,在右腳踏入松軟黑土之時,腳尖悄然發力!

  轟隆——

  松林間傳出一聲悶雷,黑土地面驟然下陷出凹坑。

  原本不緊不慢的斷聲寂,身形如脫韁龍蟒,一點寒芒在前,幾乎剎那橫穿松林,余勁硬生生在地上拉出一條凹槽。

  嗆啷——

  也在此時,林間響起空靈劍鳴。

  持劍而立的璇璣真人,未見如何出手,身形已經猶如飛雪般無風而起、倒飛而出,手中三尺青芒出鞘,精準無誤點在刺來的槍尖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響,聲音如風鈴般清脆澄澈。

  斷聲寂一槍前刺,氣勁尚未爆發,距離僅有丈余的白衣女子,便身隨劍走,剎那拉開了距離。

  此景給沈霖的感覺,就好似斷聲寂全力一槍,刺中了無根飛葉,不光沒能著力,甚至都沒感覺到那白衣女子展現出任何氣勢,就如同身體真的沒重量,單純被槍風推了出去。

  颯颯颯——

  斷聲寂一槍出手,便是雙眸微凝,右手猛旋槍出如龍,在身前帶出數十道槍影,追擊前方的白衣女子。

  但前方的女子,顯然不是什么無根飛葉,而是實打實的八魁第三!

  叮叮叮…

  松林間閃出一串火星。

  璇璣真人手持合歡劍連點槍尖,身形也隨之退出數十丈,在抵達黑土地邊緣時,腳尖輕點忽然飛身高躍,躲開直刺一槍,劍鋒前點取眉心。

  斷聲寂拿著九尺出頭的長槍,不可能被一把劍在槍鋒之外點中眉心,見此直接長槍上崩攻其下盤。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身著半空的璇璣真人,距離尚有一丈,長劍便直接刺出。

  颯——

  尖銳破風聲中,三尺合歡劍如同脫弦強弩,自手中激射而出,劍尾帶出了一條白色水袖,猶如白蛇出洞直撲面門。

  此招是軟槍的手法,來勢極快防不勝防,換做尋常人當場就得交代。

  但斷聲寂面對璇璣真人,沒有半點輕敵大意,情況不對,上崩長槍當即改為上抬托鼎,以槍桿彈開合歡劍。

  鐺——

  脆響聲中,拖著白色水袖的合歡劍被繃向半空。

  而璇璣真人身形尚未落地,左臂已經前甩,另一條白色水袖,帶著駭人勁風直擊斷聲寂胸腹。

  白色水袖質地柔軟,但放在璇璣真人手中,卻好似鋼鞭,破空而去直接帶出‘啪——’的一聲爆響。

  斷聲寂沒有貿然硬接,當即側揚偏身躲開胸腹一擊,哪想余光卻見水袖下閃出兩點金芒,而后肋下傳來針刺般的觸感。

  呲呲——

  金針瞬間沒入皮肉!

  斷聲寂顯然沒料到堂堂八魁第三、道門老二、天子帝師,竟然如此不講武德用暗器,迅速一槍橫掃,腳步后撤拉開距離。

  而璇璣真人并未追擊,落地之時,合歡劍已經被彈到了身后,當下直接腳扎大地、身如崩弓,手中水袖猛然一震,又往前全力猛抽。

  轟隆——

  松林間橫風驟起!

  丈余長的白色水袖,在浩瀚氣勁拉扯下,瞬間化為了柔韌軟槍,合歡劍便是三尺槍頭,以開天辟地之勢朝著前方的黑土地抽下。

  槍勢剛起,刀削般的勁風便隨之前壓,待到合歡劍落地,面前的黑土地瞬間被抽出一條凹槽,氣勁傾瀉而出,把橫在合抱圓木從中轟碎化為了兩截。

  嗙——

  斷聲寂無愧為兵擊一道的當代魁首,面對這種花里胡哨的鬼東西,依舊方寸未亂,在璇璣真人劈槍之時,身形已經側移,試圖攻其側移。

  但璇璣真人剛柔并濟切換自如,根本不和他正面交手,軟槍抽出后就恢復成了輕柔水袖,整個人往側面飛旋,兩條水袖在周身轉成了圓環。

  如果只是半空轉圈圈跑,那也只是好看。

  但飛旋之中,時而有銅錢、金針在水袖掩護下激射而出,目標不是雙目就是心門氣海眉心,招招直取命門!

  颯颯颯——

  斷聲寂飛身后仰躲開偷襲,依仗松樹閃轉騰挪,尚未找到近身突防的機會,眼底忽然一沉。

  只見璇璣真人旋身落地,白色水袖已經貼在了地面。

  白天夜驚堂硬撼大地,把漫天飛針掀飛到了四周,全散落在沖擊波外圍。

  璇璣真人以水袖貼住滿地毒針,手腕輕旋,便把水袖轉成了螺旋之狀,地面飛針松針等物,被旋風卷入其中,匯聚在中心飛速旋轉。

呼呼呼  斷聲寂瞧見此景腳步猛地一頓,心頭暗道不妙,當即飛退。

  “想走?”

  璇璣真人水袖飛舞,猶如托著兩條飛旋白龍,卷起地面毒針便是雙手前崩!

  氣勁爆震,裹挾在水袖中的數百根毒針松針,猶如破空而去的蝗群,瞬間掃過前方松林。

  咻咻咻——

  斷聲寂飛退之間,九尺長槍在身前飛速回旋,帶起強風,試圖卷開了鋪天蓋地的毒針。

  但璇璣真人并未撒手不管,腳不沾地在樹林間左右穿行,兩條水袖凌空截住飛出去的毒針,又行云流水般射了回去。

  咻咻咻——

  松林里破風聲不斷,外人只能看到一上一下兩道飛馳的黑白身影,不過剎那之間,斷身寂手腳上就挨了幾下。

  沈霖知道璇璣真人厲害,但沒料到底子這么穩,眼見斷聲寂很被動,當即大喝道:

  “走!”

  斷聲寂面對妖蛾子般的璇璣真人,不能說不好打,而是完全有力沒處使。

  明明一槍就能搞定,但璇璣真人不像夜驚堂一樣爺們,敵進我退、敵疲我打、敵退我追,主打一個拉扯放風箏,根本不給他硬碰硬的機會。

  幾次嘗試無果后,斷聲寂也打消了越級打怪的想法,卷開毒針朝著山坡飛身急退。

  璇璣真人長袖如龍在樹冠之間騰挪,眼見斷聲寂打不過想跑,當即右手輕拉,合歡劍便回到手中,右腳重踏身旁松樹。

  轟隆——

  合爆粗的樹干劇顫,攔腰踹成了崩弓,樹冠碎枝當場炸裂!

  而原本身若浮萍飛雪的璇璣真人,也剎那化為一條白線,從松林間洞穿而過,瞬間追到了斷聲寂近前,右手合歡劍再度擲出!

  颯——

  白色水袖化為軟槍,甚至當空急顫,三尺青鋒如同游蛇亂竄,根本沒法捕捉落點。

  斷聲寂險之又險一槍格開飛劍,幾枚毒針就撲面而來,眼見璇璣真人咬著不放,心頭不免暗罵了沈霖這老不死一句:“剛才都準備走了,你非要速戰速決,結果你他娘光看戲不動手,打不過了就喊走,這是說走就能走的事兒?”

  好在沈霖作為北梁千機門的首腦,也沒有缺德到這一步,表面上倉皇逃遁,但璇璣真人追到山坡上半部分時,袖袍下的手卻屈指輕彈。

  白天夜驚堂被困住,朝著外面突圍,破壞了山坡下方的陷阱而接近上坡頂端的部分并未受波及。

  沈霖屈指探出一枚飛針,擊中白天布置的細絲,松樹上方頓時掉下了兩個球體。

  璇璣真人聽到聲音不對,左手水袖已經纏住了后方松樹,把身體拉了回去,而下一刻,不遠處的空中就爆出劇烈火光,震耳欲聾的巨響也在山林間傳出。

  轟隆——

  颯颯颯——

  滿天飛針往四周激射,交手兩人都閃到了松樹之后躲避。

  而沈霖自己布的陷阱,顯然了如指掌,在觸發機關瞬間,已經回過身來,袖中摸出一枚金管,提氣蓄力單手猛甩。

  纖細黑針自管內激射而出,混雜在漫天飛針之間,聲音被巨響遮掩,以駭人速度貫入璇璣真人藏身的松木,洞穿而過,直接刺入肩背。

  璇璣真人后背傳來刺痛,眉頭一皺,未等漫天飛針落地,便猛蹬樹干,身形往山坡下飛旋而去,半空卷起漫天飛針,往后猛甩,掃向斷聲寂所在位置。

  噗噗噗——

  黑土地面頓時被釘出一排凹坑,樹干也瞬間化為刺猬。

  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后,山林間又恢復了死寂。

  斷聲寂等射過來的飛針停下,才從松樹后顯出身形,可見原本躲在樹后的璇璣真人,已經跑到了半里開外。

  他目送璇璣真人遠去后,又低頭看了看胳膊上的幾根毒針:

  “不愧是八魁第三,功夫著實厲害,就是手太臟,配不上道門高人的名號…剛才你用什么東西偷襲?”

  沈霖恢復了老成持重,望著璇璣真人遁去后方向:

  “摧心針,中了主脈,通常半個時辰內便會心里衰竭而死,不過這妖女底蘊深不可測,應該能抗住,可惜了…你情況如何?”

  斷聲寂知道排在他前面那幾個都是怪物,靠暗器不可能搞死,他剛才中了一堆暗器,能面不改色純靠武魁意志力強撐,當下隨口道:“還好,快走吧,夜驚堂這時候冒出來就麻煩了。”說罷下去收起王沖的頭顱,快步離開了松林。

  而璇璣真人全速飛馳,直至離開山林到了安全地帶,才抬手摸了摸肩背,只覺氣血沸騰心跳如奔馬。

  千機門的奇門暗器,毒性相當烈,比梵青禾那些過家家的物件霸道太多,她才練浴火圖幾天,有點壓不住,便沒有再飛馳加重身體負擔,在江邊找了個隱蔽之處,開始打坐壓制沸騰氣血。

  “嘰嘰嘰…”

  一直在高空盤旋的鳥鳥,緊隨其后落在了身側,見璇璣真人臉色不對,急的直打轉。

  璇璣真人把合歡劍插在身邊,端正盤坐手掐道門子午訣,見鳥鳥干著急,開口道:

  “我沒事,往江邊方向找,先確認夜驚堂的安全。他也要治傷,離此地應該不會太遠。”

  “嘰!”

  鳥鳥見此,連忙飛上了高空,盤旋一圈兒后,朝著有燈火的地方飛去…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后半夜。

  客棧房間里,梵青禾自己擦干凈身子,穿好衣服躺在枕頭上,用被子蒙著腦袋,到現在還回想著剛才坐起身來,在夜驚堂和凝兒姑娘面前甩團團的場景。

  因為太過羞恥,梵青禾都恨不得配一副失憶的藥,把剛才的事兒忘了,順便給夜驚堂和凝兒姑娘也吃一點,彼此就當沒發生過,但這顯然不可能。

  上次黑燈瞎火摸一下就算了,這次近在遲尺看了個清楚,清白不是全毀了嗎…

  梵青禾輾轉難眠,都不知以后和夜驚堂碰面該怎么相處…

  而另一邊。

  不遠處的房間里,按摩調理已經悄然結束。

  夜驚堂靠在枕頭上,指尖在西瓜上畫著小圈圈。

  駱凝臉色殘留著紅暈,因為剛才怕梵姑娘聽見,悶不吭聲憋的相當不容易,此時忙完了,還有點如釋重負之感。

  發現夜驚堂指尖不老實的畫圈圈,駱凝抿了抿嘴,不悅道:

  “你不是嫌小嗎?手拿開。”

  夜驚堂可從來沒有嫌小,小西瓜又不是小蘋果,比三娘梵姑娘小一捏捏罷了,凝兒身形苗條,細枝碩果,視覺沖擊力還相當強。

  見凝兒因為方才一句話不滿,他含笑道:

  “開玩笑罷了,我不那么說,你怎么會悶死我。”

  “哼…”

  駱凝想說兩句,但又怕嘀咕太久,夜驚堂又來勁兒了,到時候她肯定不好走,折騰到天亮才回客棧,就沒法和白錦解釋了。

  為此駱凝稍作猶豫后,慢慢撐起身來:

  “天色太晚,我要回去了,你去伺候你的梵姑娘吧。”

  夜驚堂也不好強留,便坐起身,在臉頰上一邊啵了一下,啵的凝兒眼神微兇,才老實穿上衣服,去樓下打來熱水洗澡。

  駱凝洗的干干凈凈,確定待會不會被白錦聞出什么后,才穿戴整齊和夜驚堂一起下了樓。

  到了后半夜,鎮子上已經沒了行人,四處黑燈瞎火,只有幾個客棧還亮著燈。

  駱凝身著青衣頭戴帷帽看起來就是個拒人千里的清冷女俠,和剛才還自己翹著,讓小賊賞月品花的受辱俠女已經沒了半分關系。

  而夜驚堂則還沒從溫柔鄉緩過來,握著袖子下的手兒緩步行走,想了想道:

  “新宅早就安置好了,可惜沒住上幾天,如今下雪,花園里應該很漂亮。”

  駱凝聽到這些話,就被勾起的相思,舍不得離開小賊了。她壓住心神,平淡道:

  “我坐船路過京城,到時候我和白錦回家看看便是。”

  “薛教主身份可不一般,往京城跑怕是不太安全。”

  駱凝想了想,覺得這是個問題,就抬手在夜驚堂腰間摸了摸,取出黑衙的牌子揣進自己懷里。

  夜驚堂眼神有點無奈,摟著凝兒肩膀:

  “駱女俠我倒是放心,但薛教主…嗯…你可千萬別讓她拿這牌子亂來。”

  “這我自然知道?”

  駱凝把牌子收好,又從腰間取出塊牌牌,上面寫著‘燕魂不滅、烈志平天’,放進夜驚堂腰間:

  “這牌子以后你拿著吧,我讓白錦再給我刻一塊。雖然你是武魁了,朝廷也保著你,但終究不全面。有了這塊牌子,你就是雙頭龍…”

  夜驚堂表情一呆,難以置信看著旁邊的高冷凝兒。

  駱凝話語也是一頓,覺得哪里不對,略微回想,才想起這個詞,是在俠女淚上面看來的,指的是一次連接兩個受害者的刑具…

  駱凝臉頰肉眼可見的紅了幾分,繼而又是一冷,抬手在夜驚堂腰上擰了下:

  “你這小賊,整天看那些不正經的書,還非拉著我一起看,害得我…以后再讓我瞧見,我真給你燒了!”

  夜驚堂看著凝兒把自己說的惱羞成怒的樣子,有點想笑但不太敢,連忙握住手道:

  “好好,我知錯。其實這形容沒問題意思很明確,我確實是腳踏三只…三頭龍…”

  駱凝都不知道自己在聊什么鬼東西,想想把這事兒揭了過去,繼續道:

  “白錦和你沒什么情份,因為我的關系才聯系在一起;而朝廷卻對你禮待有加,你是武魁也不用依靠平天教,還和女王爺不清不楚,怎么看都是朝廷的人。

  “雖然我一直解釋你對平天教忠心耿耿,但白錦不可能完全相信,沒避開你,只因為你確實能幫平天教,以后形勢不對也能通過你和朝廷交涉。

  “白錦對我很好,我不想她傷心,但也不想你們有朝一日反目成仇,或者天下大亂打仗。所以你以前答應我,想辦法從中說合把兩家化為一家的事兒,一定要記在心上…”

  夜驚堂點了點頭:“我一直記得,只要給我時間,平天教不忽然失心瘋公開起兵造反,我肯定能把這問題解決…”

  兩人隨口閑談,還沒走到客棧,遠處的山野間,忽然傳來一聲:

  “唳——”

  鷹的叫聲,遠處的高空傳來,距離很遠。

  夜驚堂眉頭一皺,當即飛身躍上房頂,雙手放在嘴邊:

  “咻——”

  口哨聲傳出,在鎮上引來幾聲嘈雜,不遠處的薛白錦也被驚動,從窗口現身朝這邊打量。

  而在夜空飛馳的鳥鳥,聽見回應,當即轉身朝著碼頭飛來,在頭頂上轉了圈,就往山里飛去:

  “嘰嘰嘰…”

  夜驚堂瞧見鳥鳥十萬火急,就知道出事了,當即飛身躍到街對面,開口道:

  “勞煩教主幫忙照顧一下梵姑娘和凝兒,我過去看看。”

  駱凝感覺是出事兒了,想跟著,但以夜驚堂的速度,她完全跟不上,也不能拋下受傷的梵青禾不管,便站在房頂上遙遙叮囑:

  “你還有傷,當心些。”

  “我知道分寸,有事馬上讓鳥鳥回來求援…”

  說話之間,人影已經消失在鎮外山野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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