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時間里,豪克帶著顧問團在紐約證券交易所攻城略地。
他們不斷吃進著市場上太平洋鐵路公司的股票。
豪克并不清楚這些股票的賣家是誰,只知道不斷有人斷斷續續地掛單。
這讓豪克欣喜若狂。
于是他索性放開手腳,大肆收購,打算盡快完成任務。
隨著收購量的增加,鐵路公司的股票價格在節節攀升,而其他的投資者們也逐漸發現了這個問題。
資本是逐利的,加上太平洋鐵路公司本身的優質,更多的投資者加入到了購買的行列中。
這又翻過來推動了股價。
沒過幾個星期,豪克在洛克菲勒財團的支持下,已經吃進了足夠的籌碼。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的股份和沃特加起來將超過陳劍秋。
至于董事會其他的成員,沃特也很放心。
這些人都是尸位素餐的老頭子,跟就算跟自己尿不到一個壺里去,和陳劍秋那幾本也不是一路人。
不久前他授意猶他分公司擅自動工,將“蒙特羅斯鹽湖城”鐵路修通了車。
結果總部一點動靜都沒有。
19世紀沒有計算機,基本上得靠人工統計。
但在顧問團幾個專家的匯總計算下,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們好像收超了。
因為光是靠掃市場上那些貨,完全不可能有這么多,哪怕有其他人趁機散貨也不夠。
在經過討論之后,顧問團得出了一個讓豪克欣喜萬分的結論。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陳劍秋正在出售他手中的股票。
不過可能是因為怕引起股價大幅的波動,他沒有進行拋售,而是有節奏的放出。
“他是不是缺錢了?”顧問團的一個專家丟下了手中的筆,判斷道,“據我所知,俄克拉荷馬那邊的建設花了他不少錢。”
“管他呢。”豪克正在興頭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既然陳劍秋他作死,那自己就成全他。
“那我們還繼續收嗎?”他手下的股票經紀人問道。
“收!為什么不收?”豪克的嘴角起了弧度,這讓他的大胡子看起來不太勻稱。
等收拾完陳劍秋之后,沃特也得滾蛋。
這些西部的鄉巴老,休想跟他們分享蛋糕!
而作為他合作方的沃特,現在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人生中第一次對自己老子的產業這么關注。
沃特四處奔走,積極地為董事會做著籌備。
會議的地點,定在了他們家位于諾布山的城堡。
既然陳劍秋在這里風光過,那他的輝煌,就由城堡的主人,沃特·霍普金斯少爺來親手埋葬!
終于到了開董事會的那一天。
董事會的成員們從各個地方趕來。
諾布山不算高,但對于這些老頭子來講,路確實不太好走。
他們最便捷的方式還是坐纜車上來。
當時的纜車,可沒有后來的安全,車廂基本上是半裸露在外面的。
就算沒有恐高癥,治療低血壓也是非常有效。
當這些老頭子們心驚膽戰地下了纜車時,卻發現沃特并沒有來接他們。
他正在城堡里,和豪克“彩排”著等會兒的董事會。
“陳!你完蛋了!你在這里的統治,將告結束!你......”
沃特站在橡木桌子邊自己的位置上,對著空無一人的主席位怒斥道。
不過他卡了殼,忘了下一句是什么。
豪克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摸著自己的胡子看著他,神色陰晴不定。
“霍普金斯少爺,我覺得您的氣勢還不夠,我建議你可以拍下桌子。”豪克身后的一個隨從說道。
“有道理!”
沃特坐回了自己的椅子里,然后“蹭”得一下又站了起來,一巴掌“啪”得一下拍在了橡木桌子上。
“......太平洋鐵路公司是屬于所有股東的!不是你一個人的!你的獨裁統治將在今天結束!......”
豪克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
他打斷了正在興頭上的沃特:
“可以了!可以了!你表現得非常好!還是趕緊準備下,董事們快要到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開始有人在引導下走進了會場。
董事會的董事們陸陸續續走了進來。
他們照例坐在自己平時的位置上,有些開始寒暄,有些開始拉家常,更有甚者,開始閉目養神,正好平復一下剛才坐纜車時的“激動”。
會議室的位置很快就坐滿了。
除了主席的那個位置依然空著。
董事們都習以為常了,他們一點也不著急。
陳劍秋總是會最后一個出現。
他什么時候到,董事會什么時候開。
現場唯一的生面孔,就是豪克。
按照原定的計劃,這一次董事會將進行改組選舉,豪克將成為新的成員,被選進來。
沃特的兩只手放在桌子下面。
他除了兩個大拇指外的其他八根手指頭相互交叉著,而兩根拇指像是紡錘一樣繞著彼此旋轉。
盡管剛才練習了很久,沃特還是感到有些緊張。
整個會場里,只有他不斷地向著門口望去,神情有些焦慮。
就在這時候,門外面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了眾多腳步聲。
這是皮鞋跟碰撞著木地板的聲音。
沃特一個激靈,將手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而其他那些年邁的董事們,也紛紛坐了起來,整理著自己的袖口、衣服。
他們知道,按照往常的慣例,陳劍秋來了。
很快,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出現在了走廊的拐角。
他們中有華人,也有白人,還有墨西哥人和黑人,每個人都經受過訓練。
沃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定義這些人。
他們不是太平洋鐵路公司的員工,平時也從來看不見他們。
或許,可以將他們定義為陳劍秋的,額,保鏢?
“陳老板每次來開會都搞這么大架勢。”一個董事看著分成兩列向著會議室走來的“保鏢”們,感嘆道。
沃特的手心已經濕漉漉的,全是汗。
他抬起頭,求救似地看向了對面的豪克。
豪克磨了下后槽牙,沖著沃特微微點了下頭。
他已經和舊金山附近的警察局打了招呼,只要這里這里一有什么動靜,下面的警察就會立馬沖上來。
至少那個胖胖的警長是這么答應的。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到時候陳劍秋不愿面對現實來硬的,自己也有準備。
這些黑西裝魚貫而入,沿著會議室的墻依次排開了。
沃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當最后一個人進入會議室的大門時,陳劍秋都沒有出現。
代替他的,是一個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的華人。
這個華人走到了主席的位置前,將一頂禮帽,放在了椅子前的桌子上。
有和陳劍秋熟悉的人發現,這頂帽子,是陳劍秋平時所戴的。
這是什么套路?
“各位好,我叫李四福,受陳先生的委托,來向大家告知一些事情。”
華人小伙子筆直地站在椅子旁。
他從包里掏出了一張紙,開始念了起來:
“本人陳劍秋,因身體原因,宣布從即日起辭去太平洋鐵路公司董事會主席一職!希望各位能夠諒解,同時推選出另一位優秀的領路人,帶領公司走向更為美好的未來!”
李四福說完,便將陳劍秋的“辭呈”丟在了桌子上,轉身帶著一眾人揚長而去。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有一句廢話。
會議室里的人面面相覷。
沃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就,這么,結束了?
他準備了好久的話,就這么一下子毫無用武之地了?
然而,當他看向豪克的時候,發現這位鐵路大亨也在盯著他。
那神情,仿佛在盯著一只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