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洛克菲勒這么說,豪克立馬坐直了身子。
雖然在費城和東部,人們叫他鐵路大亨。
可他自己明白,在眼前的這兩個大老相比,自己實在是算不上什么。
果然,洛克菲勒看向了他。
“豪克先生,我記得,進入共濟會,我是您的引薦人。”他又抽了一口雪茄,緩緩地說道。
“是的,洛克菲勒先生,這些年,您對我的幫助,也非常多。”豪克微微點了點頭。
洛克菲勒走到了豪克的身邊,從懷里掏出一個雪茄套,從里面抽出一支雪茄,遞給了豪克。
“那么豪克先生,如果我請求您幫我一個忙,您會答應嗎?”他問道。
“悉聽遵命!”豪克沒有絲毫猶豫,接過了石油大亨手里的那只雪茄。
他知道接過雪茄意味著什么,也知道拒絕洛克菲勒是什么下場。
“你去想辦法把他從太平洋鐵路董事會里面趕走!可以嗎?”洛克菲勒盯著豪克的雙眼。
“沒有問題,不過據我所知,陳劍秋現在在兩個鐵路公司的董事會里都一言九鼎。”豪克沒有魯莽地拍胸脯,但他的神色,也讓人看不出有任何退縮的意思。
“這個你放心,我會在資金上給你幫助!”洛克菲勒說道,“我也早有入股鐵路公司的意思。”
一旁的摩根,表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愛迪生捕捉到了他表情的變化。
但是他不敢多說什么。
和豪克一樣,在外面,他們都風光無限,但是在這里,面對兩個重量級人物,他們都謹言慎行,不敢多說什么。
畢竟,摩根才是他背后最大的金主。
但他不說話,不代表摩根不會找他。
“托馬斯,我聽說陳劍秋羅斯威爾電氣公司的合伙人兼總工程師,是從你實驗室里出去的?”
摩根轉過頭來,問起了愛迪生。
他的大鼻子讓他看起來像極了一個西部憨厚老實的農場主。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個銀行家像獵人一樣敏銳,同時像鱷魚一樣兇狠。
“額,是的,他原來是我實驗室的一名工程師,不過太過貪婪,向我要求大幅度的漲薪和巨額的專利費用。加上他的效率并不高,所以我就同意了他離開的申請。”
“哦,那你知不知道,他的交流電項目在俄克拉荷馬取得了成功?他們的電網可以覆蓋整個城市?一個發電站就夠了,而不是一公里一個?嗯?”
摩根繼續問道,語言清晰,語速平緩。
“你又知不知道,普利策去俄克拉荷馬市采訪,不但報道了陳劍秋當選市長的事情,也把這件事情順帶著一起報道了!”
他把手中的報紙遞給了愛迪生。
愛迪生接過報紙,掃了一眼上面普利策撰寫的文章:
“.....這里先進的程度令人驚訝不已,一座電廠坐落在城市邊緣,燃燒著煤炭和煤油的蒸汽鍋爐在燃燒,發電機組在運轉,他們產生的電流,為這座城市的千家萬戶送去光明......”
愛迪生的額頭上冒出了汗。
“不可能的,摩根先生,那些西部城鎮的人,不可能用得起電燈!”
“可他們用了,而且很普及。”摩根絲毫沒有給愛迪生面子的意思。
“托馬斯,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我一直都非常相信你的才華。”他語重心長地對愛迪生說道,盡管他只比愛迪生大十歲。
“但你要明白一點,資本的世界是殘酷的,成王敗寇,如果我和我的投資者看不到任何直流電能夠獲勝的希望,那我希望你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這最后一句話,也代表著最后通牒。
愛迪生和直流電的時間,不多了。
當紐約的這幾個人正在商量如何對付陳劍秋的時候,陳劍秋本人正在前往丹佛的路上。
對于幾個人的商議,他自然是一無所知。
他在忙另一件事情。
西部白銀行業協會,正在那里召開緊急會議。
陳劍秋在墨西哥北部擁有一座銀礦。于是他便被拉進了這個協會。
但這座銀礦并不是他主要的收入來源,里面出產的銀,除了一大部分給自己其他的產業所使用以外,剩下來的才流入了市場。
陳劍秋對銀子本身并不感冒。
早在1873年,美國便效法英國出臺了《1873年鑄幣法》,正式取消了法定的金銀比價。
美國財政部開始停止鑄造銀幣,回歸到金本位制。
隨著歐洲實行金本位,白銀作為貨幣的需求大幅下降,加上西部層出不窮的銀礦,白銀的價格直線下跌,一路跌到了每盎司1.16美元。
所以,陳劍秋對自己的這座銀礦算不上很上心,平時協會的活動,也很少去參加。
不過這一次,送來的邀請函上封面上寫了數個感嘆號,希望他務必要出席,討論的事情,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這勾起了陳劍秋的好奇心。
他決定百忙之中走一趟,看下到底西部白銀協會這幫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臨行前,他還帶上了小阿斯特從紐約寄過來的連環畫,據說是根據他最新的作品所改編。
陳劍秋坐著火車到達了丹佛。
他對于這座城市有著一些不好的回憶。
他在這里砍過人,逃過命,也被通緝過。
不過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這里已經完全沒了幾年前的樣子,新的警局就在陳劍秋入住的旅館對面,外面的懸賞榜上,早已不見了陳劍秋三人的懸賞令。
陳劍秋可沒太多唏噓。
在經過幾年前的事情之后,丹佛的城里面已經沒有一個華人了。
連華商們也不太愿意到這里來。
所以陳劍秋走在路上顯得有些突出。
有些人看見他會好奇,但這些人里并不包括愛爾蘭人。
他們在路過的時候,都不敢直視陳劍秋的眼睛。
他們中有些人看這個人眼熟。
那是整個丹佛愛爾蘭人街的噩夢,是撒旦,是魔神!
膽大一點的,去警察局報了警。
但在他們的報警不了了之。
幾年過去了,連同警長在內,警員都換了一批。
他們跑來陳劍秋住的旅館盤問過。
但當陳劍秋掏出那寫著自己一大堆頭銜的名片時,這些警員立馬放棄了對他的盤查。
這明明是一位體面的上流人士,怎么可能和匪徒混為一談!
于是,陳劍秋躲過了警察們的盤問和糾纏。
他美美地睡了一覺,準備第二天前往市中心的會場,去參加在那里舉行的協會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