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炮彈擊中了河岸邊的一座哨塔。
碎木頭漫天飛舞,飛向了四周,待在塔頂的辮子男,和哨塔頂一起瞬間化為了齏粉。
其他幾個塔上面的人,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們驚慌失措地蹲了下來,有兩個膽大的,在尋找襲擊的來源。
而在河對岸,丹尼對他自己的這一炮成果非常滿意。
從當炮兵開始,每放完一炮之后,他都覺得自己的某種激情得到了釋放,一時間神清氣爽。
對面的哨塔半邊已經已經塌了,只剩下半截豎立在那里。
“看上去不怎么結實嘛。”丹尼伏下身子,調整射角,準備再來一炮。
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旁邊那幾個還在調整角度的徒弟們。
“誒,你們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快點打啊!”丹尼有些不滿,吼了一聲,“要是在戰場上,對面的炮都已經打過來了。”
他堂堂當年迪克西第一炮手,“佛羅里達毀滅者”教出來的學生,怎么能如此磨嘰。
旁邊一個名叫傅正禮的小伙被丹尼催促得手忙腳亂。
他將定裝彈塞進了炮膛,勐地拉動了發火繩。
“轟”得一聲,炮架在后座力的作用下向后退了一段距離,隨后又在重力的作用下重新復位。
然而,炮彈劃過了他瞄準的那座哨塔的上方,落入了后面的營地里。
“彭!”
炮彈在營地里炸開了花,里面的人開始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誒!傅!你打歪啦!”丹尼放棄了自己的那門炮,快步地走到了傅正禮那組人面前。
“讓開!讓開!”他擠了進來,站到了炮后面傅正禮的位置上。
丹尼蹲了下來,順著炮管子向上瞄了一眼,嘴角一撇:“這明顯是歪的嘛!你們怕是畢不了業了哦。”
傅正禮和負責這門炮的小組成員苦著個臉。
丹尼老師的要求是出了名的嚴格,這下可要在其他人面前丟大人了。
“你們讓開吧,我來......”丹尼兩腿岔開站在炮的后面,準備親自校準角度。
然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丹尼一回頭,見陳劍秋正微笑著看著他。
“還是讓他們來吧。”陳劍秋點了點頭,“畢竟第一次實戰,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丹尼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傅正禮還有站在旁邊的其他人。
“臭小子們,別再給我打歪了,要不然出去別說是我的徒弟!”他撓了撓自己的頭發,讓開了身位。
傅正禮回到了炮前,深吸了一口氣。
他伸直了一只手臂,向上比了一個大拇指,閉上了左眼,右眼視線沿拇指一側對準目標左側,頭和手保持不動,再閉右眼,使左眼視線通過拇指的同一側。
“向下調整五度!”傅正禮再次校準了距離和角度。
這招“跳眼法”是丹尼和陳劍秋在西部流浪的時候,從陳劍秋那學來的。
他是不屑于用這招,但下面這些沒有基礎的學員就不一樣了。
于是丹尼又把這招傳授給了學員們。
“對啦!就是這角度啦!拉繩啦!”鎮長雙手交叉抱于胸前,像是一個考官一樣說道。
陳劍秋沒來由地想起了自己穿越前駕校的老師。
在得到答桉準確的指令后,傅正禮拉動了點火繩。
“轟”的一下,對面被瞄準的塔樓頂部飛上了天,與此同時,還有兩個牛仔從上面飛了下來。
另外的兩門炮也響了。
僅僅半個小時不到,河對岸的四座木制哨塔全部變成了遺址,還在冒著煙。
“每天拿對面的這四座殘塔做練習目標,早晚各轟一次。”
陳劍秋用手遮了下陽光,看了眼河對岸,下達了命令。
炮擊發生的時候,庫奇正在自己的帳篷前的篝火邊準備自己的晚飯。
他從哨塔下來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這段時間,為了這四座哨塔,他真是操碎了心。
庫奇決定晚飯一定要好好犒勞下自己。
他從旁邊空地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塊風干的臘肉,那里還晾曬著兩排的咸魚和野牛肉。
這是庫奇的糧倉。
他打算從明天開始忙自己牧場的事情了。
庫奇鉆進帳篷里取出了一個平底鍋,然后把鍋放在了篝火的烤架上,開始煎臘肉。
臘肉在鍋里冒著油,滋滋作響,香味撲鼻。
“美妙的東西。”庫奇半跪著翻著鍋里的肉,自言自語道。
就在這時,巨大的爆炸聲突然從河岸上傳了過來。
這什么動靜!?
庫奇愣了一下。
但作為一名曾經的聯邦軍人,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有什么東西被炮彈擊中了。
他站了起來,抬起頭看向了河邊的方向。
庫奇突然發現,四座哨塔不知道什么時候只剩下了三座半。
自己剛剛登上的那座哨塔,現在正在冒著煙!
然而就在此時,他在頭頂的天空中,好像看到有什么東西飛了過來。
“轟!”
一枚炮彈落在了庫奇曬咸魚的架子的位置,同時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不遠處的庫奇反應不及,被爆炸掀起的土塊和咸魚砸倒在地。
庫奇的耳朵還在耳鳴。
他感到頭暈目眩,搖搖晃晃地想從地上爬起來。
營地里現在的人并不多,不過這場爆炸讓他們害怕至極。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傳了過來。
協會留在營地的拓荒者們到處亂竄,他們紛紛從帳篷里鉆了出來,向著北邊的空地上跑。
只有一個曾經參加過南北戰爭的迪克西老兵站在自己的帳篷前,一臉疑惑地看著河岸的方向:
炮擊喚醒了老人塵封的記憶。
“楊基老又打過來了?”
庫奇迷迷湖湖看向了自己的“糧倉”。
那里現在是一個大坑。
自己的咸魚和腌肉早被炸飛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幸好不是開花彈。”庫奇感到很慶幸。
這枚定裝彈原先的目的是為了敲掉那些哨塔,所以并沒有裝填很多碎片。
庫奇知道,如果是霰彈的話,自己的腦袋多半是要被削掉一半。
他的神志現在清醒了一些,想站起來。
然而這時,一陣劇痛突然從大腿的根部傳了過來。
庫奇低下了頭,難以置信地在自己大腿上看到一處可怖的傷口。
那里深深扎進了一塊斷木,幾乎將他的整個大腿貫穿。
鮮血正沿著斷木,汩汩地向外流。
這根斷木,可能原本是他那個曬咸魚的架子的一部分,現在,怕是會要了他的命。
庫奇的頭又是一陣暈眩。
他昏了過去。
河對岸的炮擊停止后,殖民者協會的成員們找到了自己的會長。
他們七手八腳地把他抬到了剁肉的桌子上。
協會的某位兼職醫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被通知的時候,還在兩公里外自己的牧場搭養豬的窩棚。
在檢查了庫奇的傷勢之后,“醫生”給的意見,是截肢!
因為這根斷木已經傷到了庫奇的大腿骨頭,如果不截肢,傷口會有感染的風險。
這位醫生拿著鋸子為庫奇做完了“手術”。
會長被抬回了自己的帳篷里。
往后的一個星期。
俄克拉荷馬的草原開始接連不斷地下起了大雨。
庫奇被獨自扔在了帳篷里,偶爾會有人給他來送吃的。
幾次事情后,他在協會里已經失去了威望。
大家都很忙,都有事情要做。
庫奇開始不斷地發起了高燒,自始至終都沒有再清醒過。
終于,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庫奇死了。
悄無聲息,輕如鴻毛。
死因,傷口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