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警長氣勢洶洶地帶著警察們向前挺進著,一邊挺進,一邊繼續驅趕人群。
“不想死的就趕緊滾蛋!”他臉上的橫肉在顫抖著。
大部分看熱鬧的市民都選擇了沿著街道兩邊四散而逃。
不過有一個人卻沒有任何走的意思。
他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波特警長和他的警察出現在了身后,而是爬到了街邊的一摞木箱子上,伸長脖子向霍利的方向看去。
“喂!你怎么還不滾?”第一排警察已經來到了箱子邊上。
波特警長踏步向前,準備把這個不長眼的家伙從箱子上拽下來。
不過他的下屬比他速度要快。
兩個警察來到了箱子邊上,把那人從箱子上拽了下來。
“誒誒誒,你別拉我衣服!”那人被逮到了波特的面前,整理著自己的衣服。
可以看得出來,他對自己被從箱子上拖下來非常不滿。
波特警長打量了下眼前這個人。
他看著有些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警長皺起了眉頭。
“我采訪過你,波特先生。”這人又拍了拍自己的衣臂,抬頭看了一眼波特警長,表情甚為倨傲,“我叫維斯托·埃杜,是《舊金山真理報》的記者。”
“你不就是是那個寫丹尼斯花邊和這兩天傳布蘭南家里丑事的記者嗎?”波特警長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
“正是在下!”記者埃杜一臉引以為豪的樣子,“這波潮流,是我帶起來的!”
波特警長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這人是個災星,誰惹上誰倒霉,他出現在這里,準沒什么好事。
“記者先生,你現在應該回到家里去,這里非常危險!”波特瞥了他一眼,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么沖。
“憑什么?這是不是美利堅合眾國嗎?我不是美利堅合眾國的公民嗎?我沒有在這個國家到處行走的權利嗎?”埃杜有些油鹽不進的樣子。
“我們記者的任務,就是第一時間出現在新聞發生的地方。”記者大義凜然地說道!
波特警長摘下了自己頭上的警帽,抓了抓自己的蓬松的頭發。
他在考慮要不要叫人把這貨強行叉出去。
就在這時候,鄧肯帶著糾察隊的工人們已經沖到了距離警察十來米遠的地方。
警長的注意力暫時從記者那里回到了工人們的身上。
他重新將帽子戴了回去。
“你們這幫婊子養的,在我的地盤搞事情,是沒活夠嗎?”他走到了警察隊伍的最前面,惡狠狠地盯著工人們。
“信不信我把你們一個個都綁在警察局門口的柱子上?嗯?”
有著幾乎全市的警察在身后,波特有些有恃無恐。
鄧肯和工人糾察隊的成員們一言不發,只是和警察們面對面站著,牢牢地控制著廣場入口的街道。
見工人們沒反應,波特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
他扭過頭,對著身后的警官下達了命令:
“給我沖過去,逮捕這些鬧事的人!”
警察們剛準備沖上前去,卻聽得鄧肯一聲怒斥:
“你們誰有種沖第一個試試?不就是槍嗎?誰沒有槍呢?”
說著,他撩開了自己的褂子,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
而那些糾察隊的工人們,也齊刷刷地做了和鄧肯一樣的動作。
他們每個人的手里都多了一把、甚至是兩把左輪手槍。
那些準備沖鋒的警察的步伐戛然而止。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目光都轉向了波特警長。
警長的臉上不但沒有詫異,反而顯得格外的興奮。
他搓著自己的手:“沖,都給我沖,我不信他們敢開槍!”
正愁沒借口收拾他們。
只要對面敢開槍,自己就有了開槍的理由,也就敢叫他們全部消失!
鄧肯哼了一聲,他目光盯著站在最前面的那幾個警察:
“要不要沖上來試試?嗯?你們居然會相信你們這個肥頭大耳的上司,反正中槍的也不是他,是不是?”
警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人說得對啊,沖上去中彈的是咱們自己,那個叫波特的胖子只會在后面耍嘴皮子。
每個月就那么點薪水,玩兒什么命啊?!
而且,他們發現,后面更多持槍的工人正在走上來。
這些工人的目光看起來都非常嚇人,想要把他們給生吞了。
雖然都是左輪手槍,但架不住對面人多啊,真打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他們猶豫萬分,沒有人愿意上前。
“你們在等什么?為什么還不趕緊上?”波特見沒人動,有些著急。
“第一個沖上去的,我私人獎一百美元!”警長咬了咬牙,下達了懸賞令。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有一個警員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他的僥幸心理開始作祟。
萬一,對面不開槍呢?萬一,對面開槍打不中自己呢?萬一,即使對面打中了,也不過是輕傷而已呢?
那可是一百美元啊。
想到這里,他拿起槍,邁開了了腳步,準備沖。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凄厲的叫聲從工人的后面傳了過來:
“雷蒙德!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嗎?”
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從工人中鉆了出來,沖著對面那個準備上前的警察喊道。
這個女人是女權聯盟的成員,跟著游行隊伍來到了這里,聽說外面有警察,便從人群中擠了過來。
那個名叫雷蒙德的警察聽見喊聲后,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當他抬頭看見那個女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凝滯了。
“這位女士,麻煩你靠后一點,這里非常危險。”鄧肯一手拿著槍,另一只手沖著那女人向后揮了揮,示意她靠后站。
“不要開槍!他是我丈夫!”女人張開了雙臂擋在了工人們的槍口前,對著鄧肯說道。
鄧肯和波特的腮幫子同時抖了抖。
女人擋在工人的槍口前,同時也擋住了警察的槍口。
她迅速轉向了自己的丈夫,那個警察,對著他大聲喊道:“雷蒙德,這些工人和我們一樣都是上班領工資的人,我們為什么要互相拔槍相向呢?”
女人又轉向了那些拿著槍的警察,雙手攤開,拼命揮舞著:“你們都是傻子嗎?從來不自己思考的嗎?”
警察們面面相覷。
波特越看越不對味,頓時大聲呵斥道:“閉嘴!你這個女人!”
但完全沒有人搭理他。
“我給你尊重,女士,不過我還是勸你先回到我們身后。”鄧肯手中的槍仍未放下。
名叫雷蒙德的警員倒退了幾步,女人也退回到了工人的方陣里。
場面陷入了僵局,只有記者掏出了筆饒有興趣地在自己的本子上記到:
“愛情可以化解紛爭,勇氣可以阻止暴力......”
波特警長徹底沒了轍。
這些警員都是臨時被劃分給自己指揮的,如果強行要求他們。
他怕這些人倒戈把他吊了路燈。
于是之前上頭告訴他的爆炸聲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爆炸呢?說好的爆炸聲怎么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