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如約而至。
這幾天,葉家的人都感覺出來了,家里要有大事發生。
實際上,葉洛嘉要結婚的消息,在葉家之內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當然,也沒人會出去亂說什么。
畢竟,現在的葉家,經過上一次的權力交替之后,現在葉家的高層基本上都是葉擎海的人。
而且葉家的重要產業和股份,基本上也都交給了葉洛嘉手上。
可以說,現在是葉家離不開他們父女倆,只要還想在葉家這顆大樹下乘涼獲利的,就不會有膽子敢亂說什么。
葉家后院。
明天就要婚禮了。
葉擎海退掉了一切的業務往來,這一整天做的準備就是不斷的換著各種衣服。
宋姨端著茶水過來,看著衣帽間里散落一地的衣服。
每一件都價值不菲,但是葉擎海卻沒有一件滿意的。
“你啊,都試了一整天衣服了,再試下去也不會有最滿意的。”
宋姨開口說著。
葉擎海也是微微嘆了一口氣,有點無奈的笑了笑:“總覺得這些衣服不合適。”
葉擎海試穿的每件衣服都價值不菲,別說是婚禮就算是出席一些國際商會都足夠了。
但是面對自己女兒的婚禮,他卻總覺得有些不滿意。
宋姨幫他收拾著地上散落的衣服,她放回衣柜的時候,忽然眼前量了一下:“我想起來,你適合穿什么了,你喝會茶等我一下。”
宋姨說著,她忽然轉身離開了。
足足半個小時之后,宋姨才抱著一個小盒子回來了。
葉擎海放下茶杯,看著她額頭微微細汗,就知道她這一路肯定都是小跑著去。
“去什么地方了?”
葉擎海開口問道。
“先看看這個吧。”
宋姨笑著,她把手里的木盒子推到葉擎海的面前。
盒子是梨木,看著年頭也不短了。
葉擎海打開,里面疊放著很整齊的一套西裝,樣式看著很老舊了,還是有些類似于中山裝的設計。
衣鈴的位置都有有一些褪色了,而且這身西裝用現在的眼光看來,只能算是一般的店面貨。
但是葉擎海卻是眼神顫抖了一下。
因為,這件衣服,就是他當年下海經商的時候,穿出門的第一件西裝。
他拿起衣服,看到衣服旁邊還放著一款舊手表,同樣是他當年的第一塊手表。
記得當初是花了幾萬買的。
那個年代,萬元戶都是稀罕的,這塊手表絕對價值不菲。
但是和如今他的身份對比起來,自然是相差太多,葉擎海如今最便宜的手表也要接近百萬了。
“這些…”
“這些,都是當初你離開葉家下海經商時穿戴的,現在,你穿著這一身去參加嘉嘉的婚禮,也算是有始有終。”
宋姨語重心長的說著。
不管怎么說,葉擎海下海經商之前,或許是嘉嘉母女倆最快樂的時光。
這身衣服,或許也是葉擎海作為一個老公和父親的角色最盡職盡責的時刻。
葉擎海看著眼前的衣服,往日的回憶,一一浮現在腦海里。
他對不起嘉嘉的母親。
此刻,他也覺得自己對不起眼前這個無怨無悔陪了他這么多年的女人。
她沒有錯。
當初也是葉擎海自己去招惹的她。
可是,這么多年,這個宋家的大家閨秀,卻一直沒有一個身份。
甚至在這么多年的生活里,她甚至比葉擎海這個當父親的更加用心的照顧葉洛嘉。
這些付出,他都記在心里。
“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宋姨愣了愣,旋即微微一笑。
“現在還說這些做什么。”
“這些年…有沒有怪過我?”葉擎海也難得聊起工作之外的話。
“說不怨是假的,但是我也習慣了,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宋姨依舊笑著,看著眼前的男人,從他青年的意氣風發,一步步走到如今,沒多少年都要將近六十歲的人了。
可怕的時間啊。
葉擎海搖搖頭,有些苦笑:“說起來,我還真不如他,如果我當年能更果斷一些,更貪心一點,哪怕是再不要臉一點,或許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葉擎海嘴里的他,自然是徐知木。
誠然,作為一個年少有為,貪心不足,死皮賴臉的集大成者。
徐知木的行為任何人都要過來罵一句渣男,可是除了被罵一句宅男之外。
徐知木還真是對得起他的選擇,也對得起這些跟著她的女孩,也對得起他的人生。
宋姨知道他心中所想,她的眼眸微動,最后輕聲道:“臉皮厚也是要有天賦的,你這個姑爺不是一般人。”
葉擎海聽的長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那你呢?這次參加婚禮,和我一起去吧。”
葉洛嘉忽然認真的看著她。
一直微笑著的宋姨此刻臉上的笑容卻僵了僵,也帶著一些隱晦的苦澀。
“我就不去了吧,嘉嘉大喜的日子,我…不合適。”
葉擎海看著她如此,心頭也是一陣心疼。
“我覺得…我可以和嘉嘉說說…”
“不用了。”
宋姨打斷他的懷里,對著他露出一個笑容:“現在這樣的生活已經很好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嘉嘉的事情,不要因為我的事情讓你們不開心,好嗎?”
宋姨的聲音釋然,但是又帶著一些只有他們能體會的心酸。
葉擎海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
此刻,房門被敲了敲。
門本就沒關,因為這個地方,整個葉家除了他們就沒人會過來。
轉過頭,就看到此刻葉洛嘉已經不知何時悄然站在門口。
“嘉嘉你怎么…”
葉擎海話語沒有說完,就看到葉洛嘉走了過來,眼睛一直注視著她手中的舊西裝。
在葉洛嘉的印象里,自己父親最后一次和媽媽一起笑著吃這晚飯,他最后一次把自己高高舉過頭頂的時候。
他就是穿著這樣一身西裝。
那是她腦海里,對于之前的父親最后的記憶點。
之后的父親,商業版圖越來越大,在葉家的地位越來越高,身上的衣服也越發華貴。
可是也變得越來越陌生了。
穿著這一身衣服的他,就是留給葉洛嘉作為一個父親最后的印象。
此刻,葉擎海竟然也有一些緊張,就像是想要贖罪的人。
“嘉嘉,你看…我穿這身去參加你的婚禮,不給你丟人吧。”
葉擎海的地位,即便是穿著所料袋子,也會被所有人吹捧,但是在女兒面前,還是緊張的問著。
“就這件吧。”
葉洛嘉點了點頭,目光又慢慢看向了宋姨。
“嘉嘉,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要不要我去給你…”
此刻,宋姨也是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剛才她和葉擎海的對話,也不知道到底被聽了多少,剛想笑著扯開話題就被葉洛嘉打斷了。
“宋姨,明天的婚禮,你就和我爸一起來吧。”
葉洛嘉的話語,讓宋姨的身體猛的顫抖了一下,她張了張嘴,卻感覺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葉擎海此刻也是眼神閃動,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嘉嘉,你不用聽你爸說的,你不要勉強…”
宋姨下意識的說著,但是被葉洛嘉再次打斷了。
“我沒有勉強,這么多年,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明天我就要結婚,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你們一直為了我而犧牲了自己的生活,以后,你們也要為自己的生活考慮了。”
葉洛嘉語氣輕柔,輕輕拉起宋姨的手,目光又看向了自己父親。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不知不覺間展露老態的男人,畢竟已經將近六十歲了,哪怕養尊處優,可是畢竟年齡也一定到了。
他曾經的那種不可一世跺跺腳都要讓京都商圈震三震,如今,也變成了會看著女兒臉色的老父親了。
“我沒有忘記媽媽,她在我心中,永遠是無法替代的人。”
葉洛嘉的話,讓宋姨的手微顫了一下,她的眼眸有些暗淡。
不過,她也不會心里不平衡。
母親,十月懷胎,這種羈絆,本就是這天地間最牢不可破的。
“但是,宋姨你在我心中,也處在很重要的位置,這些年,你做的一切,我都記得,我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怪你,你也是那段日子里,為數不多能給我帶來溫暖的人。
以前的我,心里一直都是空的,可是現在,我終于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我也更加知道,你心中的感受。”
葉洛嘉說著,她拉著父親的手,輕輕放在宋姨的手上。
“你們以后不用顧忌我了,就像是媽媽說的,如果結局已經注定,那就盡量過的更好一些,爸,宋姨,明天的婚禮,我想看到你們一起來。”
葉洛嘉說完,目光就平和的看著兩人。
葉擎海和宋姨對視間,眼眶都有些泛酸。
“好。”
葉洛嘉走出小院,徐知木就靠在車邊等她,看著她的表情,笑了笑:“都說好了嗎?”
“嗯。”
“挺好,接下來去哪?”
“去看看我媽媽吧。”
葉洛嘉的目光看向了另一邊的方向。
沒多久,到了墓地,葉洛嘉母親的墳修剪的不算特別氣派,但是墓前被打掃的很干凈,還能看到一些上供的東西。
徐知木看著上面的字跡,還有一張照片。
葉洛嘉的母親,同樣是一個具備丹鳳眼的美人,只不過氣質上會更加溫柔一些,笑起來很好看。
葉洛嘉來到墳前,她默默站了很長時間。
葉洛嘉本就不是特別喜歡說話的人,尤其是面對母親的墳,或許千言萬語,都堵塞在喉嚨中。
徐知木準備了香,點燃之后,拉著一直沉默的葉洛嘉跪下來。
“媽,我和嘉嘉就要結婚了,雖然從未謀面,但是嘉嘉經常和我提起您,您是一個好母親。
也請您放心,你擔心的孩子,現在長大了,也要嫁人了。
我會用盡一生,證明嘉嘉沒有選錯人,我和嘉嘉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以后還會有我們的孩子…”
徐知木一字一句的說著,這也是替葉洛嘉說出這些話。
說了很多,徐知木緩緩站起身,他摸了摸著眼眶發紅的葉洛嘉的臉頰,語氣溫柔:“你陪媽再聊一會,我等你。”
徐知木起身離開。
葉洛嘉呆呆的跪在墳前。
她沒有說話,只是許久之后,她慢慢跪走過去,她的輕輕把把自己的額頭和墓碑貼在一起,和那張照片貼在一起。
似乎是感受著母親的撫摸。
“媽,你看到了嗎?
你的女兒,絕對不會選錯人的…”
與此同時,徐父徐母,也在準備著婚禮是要穿的衣服。
這種場合,一般人一生也就那么一次,但是徐父徐母已經是第三次了。
徐知木讓裁縫直接給他倆又定制了幾套衣服。
“媽,怎么樣?這些衣服材料都是頂級的,比你以前穿的衣服好多了吧。”
徐知木看著老爸老媽換上定制的衣服,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這一打扮,顯得都年輕了好幾歲。
徐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當然還是很滿意的,畢竟女人就沒有不喜歡漂亮新衣服的。
“你小子以后能給我省點心就行了,這衣服代價可不低。”
徐母說的代價自然不只是價格,而是這么一件衣服,換一次,就代表著他們又要參加一次自己親兒子的婚禮了。
“能者多勞嘛,其實我就是為了給媽您多買幾身衣服,才專門多結幾次婚的。”
徐知木一副大孝子的認真表情。
徐母嘴角一抽,這是誰生的小王八蛋,怎么這么不要臉呢!
這一夜,所有人都沒有睡意。
畢竟,凌晨四五點左右,就要開始迎接新娘了。
徐知木回到房間里,看到此刻也正在挺著肚子,靜靜站在陽臺前看著夜色的柳凝清。
徐知木走過去,從身后輕輕抱著她,雙輕輕幫她拖著肚子。
“肚子又鬧的睡不著了?”
徐知木輕聲問著,隨著產期越來越近,柳凝清經常會出現一些孕婦的常見問題。
比如有時候鬧胎動,躺在床上還會有些難受根本睡不著,只能站起來,有時候甚至要徘徊到半夜。
每天,徐知木也都會陪著她。
“沒有,我就不太困。”
柳凝清搖了搖頭。
徐知木知道,她現在心里肯定不平靜,畢竟再釋懷,可是想著明日的事情,總會有些波瀾。
“清清,明天,你要去看看嗎?”
徐知木忽然開口問著。
柳凝清愣了好一會,才輕聲問著:“你希望我去嗎?”
“我沒資格要求你,但是我會完全尊重你的知情權,再說了,我不讓你去,你就真的能一點也不多想嗎?”
徐知木抱著她,輕輕嗅著她身上的幽香:“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安小米的時候,你已經提前偷偷回來了。”
柳凝清微微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此時此刻,她的心中已經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往事一幕幕回憶在心頭。
都在她的眼底化成了一些幽怨。
“手。”
她嘴里軟軟糯糯的說出這個字。
徐知木下意識的抬起手。
“怎么…嘶。”
徐知木的話沒說完,柳凝清就在他的手指上咬了一下,不算特別疼。
甚至是感覺到柳凝清柔軟濕滑的小舌頭在手指上還挺舒服的。
只不過,她松開嘴之后,徐知木覺得手指上什么空蕩蕩的。
一看,是自己和她的鉆戒被她給咬了下來。
“清清,你…”
徐知木以為她是生氣了,畢竟鉆戒這種東西,輕易是不能被對方取下來的。
柳凝清則是拿著他的鉆戒,放在手掌上,然后抬頭看著他:“鉆戒,沒收一天,等你回來之后…我再還給你。”
徐知木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更加柔情。
“不,我會再和你求一次婚的,從你手中求回來。”
柳凝清看著他,最后輕哼了一下,但是顯然已經神色好了很多。
徐知木看了看自己的手,左手的戒指被暫時沒收了,但是右手,屬于安小米的,還戴著。
看來還要去找這個小青梅再問問。
來了,今天總算是沒遲,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