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覺到許樂正在看著自己,夏立波把頭扭向許樂,他不能看,但他手中那顆黃綠相間的圓球,有著特殊的感知作用。
“許樂先生在看著我嗎?”
“夏醫生,像艾黎這種情況其實不好說,也許她是被奸人所害,
錫安雖然是個不錯的城市,但小人也不少…”
許樂嘗試為艾黎開脫,可這樣的說法根本沒用。
“許樂先生,古音多子嗣的污染不是口頭述說就可以的,你也應該知道,我們還是等一下檢查的結果吧。”
“好吧。”
許樂無奈,夏立波公事公辦的樣子讓他沒辦法,
也沒有反駁的理由。
而檢查室里的艾黎也是緊鎖眉頭。
她捂住了自己肩膀的位置,
很明顯是感覺到了古音多能量的反應。
隨后又有些茫然的看向窗戶的位置,
也就是許樂和夏立波所在的地方。
許樂到了這個時候才算是明白,那個釋放點狀古音多能量的設備是干嘛的…
正常人無法吸收古音多能量,只有果實能力者可以吸收掉一部分純凈的古音多,然后會直接轉變成果實能量。
但多出來的那部分會被人類自然排斥。
當然,如果人類把古音多能量吸收掉,很大概率會直接進入古音多污染狀態,變成怪異。
而身上被留有古音多之子印記的人,會穩定吸收掉這一小部分能量,隨后他們的古音多印記就會發光,呈現一個顯性的狀態。
就如同艾黎現在的樣子,木偶的印記就是這樣出現的。
“看來艾黎小姐的身上,的確有古音多子嗣的污染,很抱歉了許樂先生,你可以走,但她不可以。”
夏立波閉著眼睛說道,
而許樂則是沉吟起來。
他沒有在這個時候慌亂,
胡思亂想沒有意義,解決掉艾黎身上的問題,才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聽夏醫生的語氣你們應該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吧,以往的古音多子嗣污染者最終的結果會是什么樣的呢?”
夏立波微微皺眉,露出了一個思考的表情。
“許樂先生了解古音多子嗣嗎?”
“嗯,是有一些了解的,但我不知道自己的信息是不是正確,畢竟我也只是個半路出家的術士。”
許樂如實說道,他對于古音多之子的接觸真不算少,但真要說的了解,他也不算是很了解。
在和兩個古音多之子大部分交涉中,他都處于一種,大哥真牛逼,大哥罩我,大哥救我的狀態。
自己蹲在家里的時候吹一吹就算了,出門在外,還是低調點好。
夏立波點點頭,似乎對于許樂的這個說法不算是很意外。
正常來說普通術士確實不太可能了解到太多古音多之子的信息,如果真的了解很多,那只能說這個術士不普通或者有問題。
“每個古音多之子都是不一樣的,
他們的性格,表現形態,做事的方式,乃至他們釋放出來的古音多印記,都有不一樣的地方。”
許樂聽著夏立波的話表情逐漸認真起來,他已經開啟了空靈狀態,腦子里悄悄記筆記。
如果可以從其他人的口中了解一下古音多之子,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夏醫生,這些事情可以和我詳細說說嗎?如果不行的話也沒有關系。”
“當然可以,許樂先生現在已經是我們錫安進步者的成員了,有關于古音多之子的調查,案卷,信息,很多人都有整理,全部都放在了公會圖書館里。
成員隨時都可以查閱,不過禁忌卷宗是不能隨便查閱地,不過我先簡單和你說一下古音多之子的情況吧。”
“好的,請說。”
“目前查清楚的古音多之子,一共有7個,分別是夜煞,木偶,光鑄,蘿絲,森林,龍,剛石。”
果然是對應黑之牌的么,許樂微微瞇眼。
有的名字和牌都一樣,有的則是有些不同,魅魔的宿主是蘿絲,她們的表現形態是蜘蛛。
所以對應的古音多卡牌應該是黑之牌蜘蛛,剛石和龍同理。
“那這些古音多之子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
“當然有,就像是每個人類的性格都有所不同,哪怕是雙胞胎也會有性格上的差異,古音多之子也是同樣的情況。
紅月圣殿對于古音多之子分成了三類。”
“三類?”
“好戰派,中立派,陰謀派。”
在聽到夏立波的分類,許樂立刻說道:
“木偶屬于陰謀派?”
“是的,木偶屬于陰謀派,蘿絲也是一樣,她和木偶同為陰謀派。
陰謀派的古音多之子行為十分詭異,他們沒有明確的侵略性,但又會操控人心,設計各種各樣的詭計與災厄。
是非常讓人討厭的一種古音多之子。”
“那么好戰派和中立派呢?”
“中立派就是單純的中立生物,其中光鑄,龍,剛石,這三個都算是中立派的古音多之子。
他們沒有太多主動攻擊人類的欲望,當然前提是沒有人去招惹他們。
旅行者和強大的術士,很多人都見過龍和剛石,這兩個會在整個深藍大陸游蕩。
至于光鑄,已經很久沒有他的信息流露出來了。”
夏立波給許樂帶來了很多重要信息,或許這些信息他現在也可以在公會圖書館查到,但有了夏立波的整合告知,無疑會節省下很多時間,而且更加的精準。
可此時許樂的心情卻沒那么高興,因為不出所料的話夜煞應該是要被分到好戰派里了!
“那好戰派就是夜煞和森林?”
“是的,好戰派只有夜煞和森林兩個古音多之子,這兩個古音多之子瘋狂而好戰,這一點是所有城市都很清楚的事情。
其中森林稍微好一些,它的主要攻擊目標是燈塔,偶爾會主動攻擊紅月圣殿。
但夜煞不同,夜煞會攻擊所有人類據點,所有野外的人類,甚至是包括其他種類怪異的左右生物,乃至其他古音多之子。
總體來說,就是夜煞是瘋子。”
許樂的嘴角抽了抽,大哥在外面的口碑這么差嗎?
大哥在外面被人罵,做小弟的是不是應該上去爭執兩句?
“額,夜煞這么恐怖的嗎?”
夏立波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似乎是許樂的這個問題很蠢。
“許樂先生,我覺得作為一個術士來說,我們不應該這樣無知,夜煞的恐怖我們沒有辦法去感知,去形容,因為見過夜煞的人都死了。
傳說中它是一只可以遮蔽天空,甚至遮蔽月亮的狼,古代的文獻中也有諸多對于夜煞的描述,我就不多說了。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所有的夜魔都是服從于夜煞的,夜煞的存在,就是黑暗時代的標簽。”
雖然許樂很想說夜煞是個很好說話的小蘿莉,但夏立波其他的說辭,許樂是沒有辦法反駁的。
是啊,所有的夜魔都是服從于夜煞的。
而夜魔造成的殺戮數量,幾乎可以說是所有怪異之最了。
人類一旦缺失光明,夜魔就會隨之出現。
人類一旦陷入恐懼,夜魔也會隨之出現。
而且更離譜的是,人類這個前提詞甚至可以換成其他怪異…
這樣的大哥實在沒法洗。
“我跟著大哥,也不過是夾縫中求生罷了,嗯,保持本心就行。”
許樂自我安慰了一下,隨后對夏立波道謝:
“謝謝,夏醫生,告訴我了我這么多事情,這些事情如果沒有人告知的話,我恐怕很長時間都無法知曉。”
夏立波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態度有些強烈,隨即又笑了起來:
“抱歉,剛才激動了一些,實在是古音多之子對于這個世界的危害實在太大了,所以我才會每次提到古音多之子的時候變得激動,真是不好意思。
你現在已經加入了錫安進步者,這些事情你也有權力知道。”
許樂點點頭,結束了這個話題,繼續詢問艾黎的事情:
“那艾黎她會被不會被…殺了?”
許樂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隨后意識到夏立波有可能看不見,又補充了一句。
說完之后他盯著夏立波,希望可以得到一個好的答案。
夏立波似乎也知道許樂的想法,他微微點頭道:
“古音多之子的污染性,在每個人宿主身上的體現不同,有的人究其一生也不會有很強烈的反應,但有的人就會產生一些非常不好的改變。
受到古音多之子的影響,很多感染宿主的思想都會在潛移默化中改變,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艾黎小姐具體的情況還是要看檢查之后的表現,不過她思緒很健康,這是好事。”
思想都會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么…許樂也不知道自己的思想有沒有被改變過。
但他始終覺得自己的想法并沒有太大變化,他只是想活著,好好的活著,如果生活條件可以更好一些的話,那就更好了。
“思緒很健康是指思維沒有被古音多之子影響嗎?如果被影響了的話會變成什么樣?濫殺無辜?”
許樂其實是在詢問自己的事情,可夏立波卻搖搖頭:
“這個我現在也沒有辦法立刻回答伱,許樂先生,這種事情都是需要一個長時間觀察的。”
“如果艾黎的狀況很惡劣呢?”
“如果是非常惡性的話,當然的會被處決,但現在艾黎小姐的樣子,最差的結果也就是個終身監禁了。”夏立波如實說道。
“這樣么…”
許樂突然感覺很可惜也很無力,艾黎很有天賦,做事認真能力出眾,性格方面也不能說是壞。
如果這樣的人才被囚禁或者關押起來,那對于錫安來說都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我明白許樂先生的心情,但其實你真的沒必要這么擔心,畢竟我在這里就是為你們解決問題的。”
聽到夏立波這么說許樂突然一愣,古音多印記還能解決?
“古音多印記也可以解決嗎?”
“一般來說不可以,但我們錫安已經掌握了手術的方式來祛除古音多印記了,這個手術已經進行了6次,其中5次都成功了。
而且手術的主持人,就是我本人。”
許樂頓了頓,他眨了幾次眼之后突然握住了夏立波的手。
“夏醫生啊,你那個手術…成功率很高么?”
“病例太少,不過目前來說還是很高的,之前那個失敗者也是重度污染狀況了。”
“你早說啊,這下艾黎可有救了。”
許樂拍了拍胸口,如果古音多印記可以被手術摘除的話,萬一有天夜煞的情況不妙,他是不是也可以提桶跑路?
雖說大哥現在對他不錯,但人總得給自己留幾條后路對吧!
“好了,許樂先生,我知道你很關心艾黎小姐,我們還是先看看檢查結果吧。”
“好。”許樂點點頭。
艾黎的檢查很快就結束了,持續的時間甚至要比許樂之前還短一些。
在她走出檢查室之后,許樂明顯感覺到執法者和衛兵比之前多了幾個,他們看著艾黎的眼神,比起之前也有了明顯的變化。
之前這些武者對于艾黎就是單純的敬佩,崇拜。
但現在他們的眼中多了一些懷疑的神色,畢竟艾黎現在已經被打上了疑似古音多污染的標簽。
這種變化許樂都能夠看到,更何況艾黎這種敏銳的武者。
不過她的表情倒是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環顧了一下四周后,對許樂說道 “這么多執法者和衛兵,我是走不了了吧?”
許樂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么去安慰艾黎,倒是一旁的夏立波笑著說道:
“放心吧艾黎小姐,錫安進步者不會隨意處置一個有天賦的人才。
古音多子嗣的污染也不一定都是壞的,你現在的思維看起來還很清晰,所以接下來請配合我的手術就行了,我會盡可能救治你。”
艾黎一愣:
“手術?好的,我一定配合。”
隨后,艾黎被夏立波帶到了7樓,一來到這里,許樂就見到了一個自己不想見到的人。
張諾安!
此時的張諾安已經穿上了白大怪,手上也戴上了手套,似乎接下來的事情,也有他參與的份。
這對于艾黎來說可不是什么很好的情況。
“張諾安總監也在這里嗎?”許樂遲疑了一下問道。
張諾安看向許樂,微微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一旁的夏立波似乎是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敵意,連忙出聲道:
“我們接下來要進行子嗣污染的細致測試,乃至拆除工作,兩位最好不要有明顯的心能波動,以免引起古音多之子的覬覦。
哪怕是一個投影,都不是現在的我們能應付的。”
夏立波人家也是實話實說,公事公辦,許樂這個時候還指望他給狗子治好呢,所以連忙點頭道歉:
“抱歉夏醫生,接下來的時間我保證不會散發出任何一絲絲心能波動。”
可許樂剛說完,一旁的張諾安就突然插嘴:
“這是古音多子嗣的污染摘除工作,參與者需要對古音多之子有著詳盡的研究和了解,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參與進來的,閑雜人等還是出去等著比較好。”
看著張諾安,許樂有些煩躁,還好靈魂之樹把他升起的心能全部都吸收掉了。
許樂已經看出來了,他是故意的,張諾安在故意激怒自己。
心能的波動會不會引起木偶的覬覦,許樂不太清楚。
但這個時候如果發生了爭吵受到影響的一定是艾黎,張諾安被艾黎反噬了,現在怕是想讓艾黎死…
稍稍平靜了一下心情,許樂笑著說道:
“張總監難道忘了約修亞之墓的事情了嗎?如果我也算是不了解古音多知識,那張總監就更應該出去了。”
“這里是錫安進步者成員才能來的地方。”張諾安指了指自己的胸牌。
“我是錫安進步者正是成員啊?有什么問題嗎?至于工牌…回頭就讓李叔給我送來。”
夏立波又一次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再一次舉起了他的那個黃綠球:
“二位,爭吵是沒有意義的,不過剛才許樂先生說的也沒錯,他現在已經是錫安進步者的成員了。
學術方面也沒有問題,而且他本人是2級的紅月術士,剛才的污染檢查也成功通過,所以許樂先生參與這次的古音多印記摘除工作完全可以。”
有了夏立波開口,張諾安逐漸不說話了。
雖然這個人很傲氣,但對于夏立波張諾安還是非常服氣的。
不光是夏立波身殘志堅,更主要的是夏立波本人也有著諸多的學術成果,尤其是對于古音多之子的研究,在公會里幾乎是獨一檔的存在。
“艾黎小姐。”夏立波轉向艾黎。
“請說,夏醫生。”艾黎連忙點頭。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只能請您單獨呆一會,我和張諾安先生,許樂先生,還有其他幾位成員會仔細研究這次手術的詳細計劃,在此期間…”
“我明白的。”艾黎點頭。
她對于錫安政府是非常信任的狀態,所以在來到進步者總部之后,幾乎所有的要求,研發,艾黎都會盡力配合。
臨走之前,艾黎看了許樂一眼,但她什么都沒有說。
許樂也沒有說話,這種時候說好聽的沒意義,還會引起張諾安的注意,不可取。
在艾黎被帶走關押之后,夏立波說道:
“好了諸位,接下來就讓我們研究一下,有關于艾黎小姐右肩處古音多印記的摘除工作吧。”
一行人被夏立波帶到了研究室,這里堆放著大量的資料,資料被小護士們擺放的很整齊。
就算許樂這個門外漢看去,多多少少都能夠看出一點名堂。
夏立波坐在了主持的位置說道:
“有關于艾黎小姐的古音多印記摘除研討,現在正式開始…”
接下來的將近一個小時時間,大部分就是以夏立波為首的錫安進步者研究人員,討論有關于摘除古音多印記過程中可能會遇到的問題。
手術過程中畸變了怎么辦?是立刻殺死艾黎,還是觀察一下?
假設手術沒有畸變,但引起了古音多之子的覬覦又怎么辦?
被覬覦了還要分為的古音多之子意志降臨,和子嗣突襲之類的情況。
整個過程對于許樂這種學術菜鳥來說,著實有些復雜了,每當夏立波詢問他的意見時,許樂總會說:
“我覺得夏醫生的方案就很好了,越是到這種時候,我們的意見越是應該要統一起來,這樣才不會出現差錯…”
他的回答方式都大差不差,雖然很水,但很明顯這是夏立波很喜歡的附和方式。
誰會去討厭一個總是贊許你的人呢?
夏立波也是人,所以他也不討厭許樂。
“許樂先生和艾黎小姐是很好的朋友吧?如果許樂先生也覺得方案可行,那在經過艾黎小姐同意之后,我們差不多就可以開始進行手術了。”
“好的,趕緊吧,以免夜長夢多。”許樂追加了一句。
對于木偶他也談不上反感,木偶的行為比夜煞詭異一些,在她的手下做事,夜長夢多是真的。
“好,那我們現在去詢問一下艾黎小姐本人,如果她沒有意見的話我們就直接進行手術。”
來到了監禁艾黎的安全房前,夏立波將手術方案遞交給艾黎。
這種手術是沒有辦法進行麻醉的,必須要受術者保持全程清醒的狀態,以便于對抗可能出現的古音多污染。
所以手術的細節方面需要艾黎本人確認。谷藔 艾黎簡單看了一眼手術計劃后,便點了點頭:
“聽夏醫生的安排就可以了。”
“很好,既然沒有問題,那我們現在就可以進行手術了。”
很快,參與手術的人員就各自穿著防護服來到了安全屋內,也包括許樂。
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幫不上什么忙,他對于咒印,詛咒,符文,都不夠了解。
但他必須來,作用也很簡單,他可以確認在場者心能,保持這些人的心能穩定,對于艾黎來說總歸是有用的吧。
艾黎換了白色的病服趴在手術臺上,整個人也被鐵索困住,很明顯,如果在手術的過程中產生畸變,艾黎會被立刻殺死。
夏立波緩緩伸出手,他手里的那顆黃綠球緩緩漂浮在了房間上方。
祥和的氣息照耀著眾人,許樂立刻就明白了這玩意的作用。
應該是安撫情緒,讓人保持冷靜之類的物品。
“開始吧。”
“是。”
張諾安此時最先行動,許樂看了一眼夏立波,見他沒有出聲,許樂也就不吱聲了。
張諾安的表情還算平靜,心能也沒有什么明顯波動,看起來應該沒有明顯的惡意。
他把月石粉末和一些奇怪的材料倒入一瓶試劑中,隨后用棉簽沾染上一些,開始在木偶的印記上擦拭。
隨著這種擦拭,許樂感知中的古音多印記逐漸消失了。
“隔絕么?很巧妙的手法啊!”
接下來,夏立波直接抽出一把手術刀對艾黎說道:
“艾黎小姐,忍耐一下。”
“夏醫生請便。”
說話時,鋒利的刀口已經劃開了艾黎的皮膚,夏立波刺的很深,這個刀口的深度…許樂覺得至少已經陷入了艾黎的肩胛骨。
他的手指很穩,但每切割一段距離都會讓張諾安為手術刀上淋灑那種藥水。
另外兩個年長的術士則是在房間內制造了結界,隔絕外部能量和心能。
很快,艾黎肩膀上的一大塊木偶印記就被夏立波深挖下來。
許樂剛剛松了口氣,他原本以為這就結束了,可夏立波和張諾安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
夏立波伸出手,一名術士立刻為他遞上了一個符印薄片。
這種手術風險很高,所以即便是助手也必須用術士。
夏立波小心翼翼將薄片貼在艾黎傷口下的骨頭上,一片又一片,許樂數著一共貼了13片。
夏立波手中的靈能就沒有間斷過,淡淡的靈韻浮現在艾黎的傷口上。
這個過程似乎有些痛苦,就算是以艾黎的意志,身體也是微微顫抖,應該是很疼的狀態。
“許樂先生會封印術嗎?”
“會的。”
“那我們一起吧。”
面對夏立波的邀請,許樂微微一愣:
“對傷口嗎?”
“是的,要做最后的封印工作。”
“好的,術式封邪。”
“術式影壓。”
心能的封邪法印很快出現在艾黎的傷口上,隨后便是一層淡淡的黑色靈能將許樂法印封住,艾黎的傷口進入了一個雙重封印的狀態。
不過許樂卻微微瞇起了眼:
“他的靈能…很像黑霧。”
做完這一切之后,夏立波終于松了口氣。
“手術很成功,至少在手術的過程中,艾黎小姐沒有出現過什么特殊的反應。
觀察期為48小時,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如果艾黎小姐沒有出現畸變,那就是真的沒問題了。”
“謝謝夏醫生。”艾黎坐起來,對夏立波說道。
隨后,她又看向許樂,眼神帶著詢問,可她突然發現許樂并沒有看她,而是在走神。
“許樂?”
“額?好了嗎?”
艾黎微微皺眉,她又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女人,腦子會去想許樂這時候為什么不看她?是不是不重視她了之類的想法。
在發現許樂走神之后,艾黎的第一反應是有問題,所以她只是平靜的說道:
“多虧夏醫生了。”
“是啊,多虧夏醫生。”許樂也附和一句。
艾黎看向張諾安,此時這家伙的注意力,已經被自己身上挖下來的那塊肉所吸引。
那塊有著古音多印記的肉。
張諾安甚至在和幾個術士討價還價:
“完美,一塊完美鮮活的古音多印記,它的而價值無可估量。”
“別看了,你最多1成。”
“不行,這塊肉我最少要2成,有3成肯定是夏立波的,剩下5成夠你們分了…”
看到張諾安和幾個人正在那里興高采烈的分肉,艾黎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悲哀,還是應該高興。
此時的她心情反而十分淡然了,至少擺脫了,不是么!
“她要繼續留在這里,還是回到病房?”許樂看向夏立波。
“回到病房休養就可以了,其實印記安全摘除之后,已經不需要太過擔心了,一般來說不會有大問題的。”
“知道了,謝謝夏醫生。”
許樂道了一聲謝,隨后朝著夏立波伸出手:
“我冒昧的問一下啊,夏醫生是什么樣的術士呢?我剛才感覺你的靈能…很特殊啊!”
面對許樂的詢問,夏立波還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我是一名2級暗影術士,影咒術士。”
聽到夏立波的回答,許樂點點頭。
“這么巧啊,我也是2級術士。”
艾黎:…
這也算巧合?許樂這就有點沒話找話的嫌疑了。
“是啊,命運中總會有許許多多的巧合。”夏立波如是說道。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
許樂沒有走的意思,現在是下午6點左右。
就算艾黎有48小時的隔離期,放出來之后距離紅月大概還有6個小時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在確認狗子沒問題之前暫時留在這里吧。
回到病房,許樂站在窗臺捏住了自己的下巴。
6點多的時候太陽剛剛落山,但已經可以看到一些月亮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紅月將近的緣故,今晚的月很大,而且比昨天晚上更紅一些。
艾黎見許樂沒說話,也沒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許樂這么一站就是半個小時的時間,憋了半天許樂只憋出來一句:
“沒道理啊!”
“你到底在糾結什么?”
見許樂一直這樣,艾黎也有些忍不住了。
“夏立波說他是2級暗影術士。”
“這有什么問題嗎?你糾結了半天就在糾結這個?”
許樂微微搖頭,突然起身朝門外走去:
“你在這里稍等我一下,我去問點事。”
“好。”艾黎點點頭。
許樂很快就來到了監護站,借用了護士們的通訊器,聯系了李溫。
接通訊的是劉秘書,他直接問道:
“許樂博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如果是事務類型的問題可以直接告訴我,比如查詢一個人,查詢一件事情的具體經過等等。”
許樂微微一愣,這個劉秘書…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是腦子靈活,還是擁有某種特殊的能力?
“嗯,我想問一下之前那個衣帽間案子。”
“你問吧。”
“那術士的職業和等級分別是什么?”
“災害冰,2級,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劉秘書似乎很忙,許樂從通訊中可以聽到他在翻閱文件和沙沙的寫字聲,但他依然沒有主動掛斷通訊,這讓許樂有點稍稍的受寵若驚。
“劉秘書明天可以給我一份有關于衣帽間案件的詳細卷宗,還有的夏立波醫生的資料嗎?”
“夏立波?這有點不太符合規矩,這樣吧,我給你安插一個怪異臨時調查員的職務,今天晚上拿到資料的時候把字簽一下。”
“謝謝劉秘書,哎等等?今天晚上?”許樂微微一愣。
“你應該很急吧?我現在讓人給你送過去了。”
什么叫專業?什么叫速度?
“多謝,太感謝了。”
掛斷通訊,許樂匆匆忙忙的跑回了病房,他總感覺現在狗子依然沒有脫離危險,需要他的保護。
“我回來啦!”
艾黎沒有理他,只是站在窗邊看向月亮。
許樂印象中丁可也經常這么做。
見艾黎不理會自己,許樂也急,他在等著劉秘書的資料。
很快,之前將他們送過來的那名執法者趙斌,就出現在了病房的門口。
“許樂先生,我是按照劉秘書的要求來送資料的。”
“謝謝了趙執法了。”
“不用客氣。”
按照約定,許樂簽了一個臨時調查員的職務報告,隨后拿到了他想要的資料。
在許樂接過資料的時候,艾黎也不知不覺的走了回來。
雖然她嘴上不說,但很明顯對許樂關注的事情也很好奇。
“之前的案子和夏醫生的資料?你在懷疑他?”
艾黎覺得有些無法接受,夏立波剛剛才救了她,這件事情,許樂怎么可能懷疑到夏立波的頭上?
“我也不是懷疑他,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罷了,你先讓我看完資料。”
“好。”
看完之后合上夏立波的資料,許樂微微搖頭。
這個夏醫生的履歷就突出一個離譜,身殘志堅不說,這份過往和如今他取得的成就,簡直可以出一本書了。
夏立波出生在紅月圣殿,因為眼睛殘疾的太厲害,他一出生就被人丟在了垃圾桶里。
隨后在黑潮的余波中被怪異叼走,咬掉了兩根手指和一條腿。
幾乎快要死亡的狀況下恰好遇到了天瑞立豐傭兵,被傭兵救了之后夏立波被帶到了錫安。
錫安良好的福利制度讓夏立波雖然困苦,但不至于餓死。
福利院的教育和培養讓他緩緩成長。
當然了,這樣一個充滿缺陷的孩子,被人霸凌和欺負是太過正常的事情,可即便如此夏立波也沒有絲毫對錫安的怨言。
他始終感激著錫安,從小就立志成為一名強大的術士,研究者,為錫安做貢獻。
18歲時夏立波以同年第一的身份,考入了錫安科技大學,同年完成術士的晉升,成為一名暗影術士。
19歲就因為成績太過于優異,直接被錫安進步者破格招入。
22歲規范了古音多之子排序,不過這一點是他和其他城邦的術士共同完成的。
25歲時詳細歸納古音多之子的危害性,提前預見了古音多子嗣可能會引發的暴亂,這一點對于錫安的防御建設來說都是有意義的。
26歲提出了印記摘除手術,也就是他對艾黎進行的那種手術。
而今年他27歲了,在今年年初的時候他正巧提出了光與影理論。
“有光必有影,身在黑暗卻心向光明么?夏醫生的過往堪稱傳奇…”許樂喃喃道。
看著許樂樣子艾黎微微皺眉,如果夏立波沒有問題的話,許樂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狗子眉頭一鎖,表情有些奇怪:
“你為什么這么關注夏立波?你覺得他有問題嗎?”
許樂沉吟了一會,這個問題他有點不太清楚該怎么去回答了。
組織了一會語言,許樂略顯委婉的說道:
“艾黎啊!”
“怎么?”
“有沒有一種可能,有問題的不是他而是我們?”
“你什么意思?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有問題,誓死效忠錫安!”
許樂看著艾黎此時略帶殺氣的樣子,嘴角就是一陣抽搐,武者的腦子里只有肌肉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哎,這里面太過于復雜,你是個武者,說了你也不懂,不說了。”
許樂有些頹然,古音多之子印記的事情,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去和艾黎解釋。
古音多印記對于每個城邦來說,確實是極大的不安定因素,就算一切都如同他猜想的那樣,是夏立波做的,那夏立波算錯的嗎?
他的目的是為了解決錫安的隱患,他甚至幫艾黎摘除了印記…
艾黎見許樂唉聲嘆氣的不愿意說清楚,還鄙夷自己是個武者,心情瞬間也變得不好了。
“哼。”
她又重新回到了窗邊,變成了狗子準備修煉。
許樂見狀,悄咪咪的把一塊月石敲成粉末,然后坐在床上等狗子邀請他修煉…
然而今天狗子不理他,這讓許樂十分無奈,扭捏半天,他還是歪著屁股坐到了狗子身旁。
“這么巧,你也修煉啊?”
狗子還是沒理他,許樂身子一歪…摔在了地上。
這個拉扯,讓許樂感覺自己身上有螞蟻在爬。
不過在他鍥而不舍的挪動下,還是終于讓他靠在了狗毛上。
軟乎乎的,舒服。
就在兩人進入修煉的節奏時,遠處對面的房間里,夏立波正站在落地窗前。
黃綠球就漂浮在他的身旁,而夏立波則是緩緩伸出一只手。
手指輕輕扭動的同時,身邊的窗簾也隨之扭動起來。
隨后,他又轉向了旁邊的辦公桌,再次活動了幾次手指,桌子上幾份文件居然開始歪歪扭扭的活動起來。
最終這些散落的文件組成了一個紙人,可紙人并沒有維持多久就啪的一下散落了。
夏立波突然握緊了拳頭,身后的紙張也隨之變成了一個拳頭。
紙質的拳頭轟在玻璃上,發出了一陣重重的顫音,很難想象紙張這樣的東西,也可以造成這樣巨大的沖擊力。
不過眼前的玻璃是有咒印的,這種程度的物理攻擊依然沒有打破它。
夏立波再次張開了手指,指尖閃爍著一些銀絲,像是某種特殊的線。
夏立波轉向月亮,周圍的墻壁上居然出現了古音多密語一樣的扭曲文字。
古音多印記木偶 在黑暗中,夏立波突然睜開了一直閉上的眼睛。
他的眼睛可以睜開,但里面卻沒有眼球。
只有黑暗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