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女也在看著許樂,不過她似乎很害怕,一直躲在牛郎的后面。
眼前這三個怪異的組合就很奇特。
最強的靈哞是坐騎,2級的雨女膽子小,只有最弱的牛郎可以和許樂他們正常交談。
許樂聽到牛郎說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也沒有嘲笑的意思。
古神種,顧名思義,他們大部分都很古老了。
幾百甚至上千年的古神非常常見,所以忘記自己的名字也沒什么驚奇的。
“你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聽說古神種這種生物應該生活在神界吧?”
牛郎微微搖頭,似乎是太久沒有和人類交流過,他的反應速度有點慢。
“并不是所有古神都在神界的,我們在這里生活,挺好。”
許樂這時想起了之前在53號街區碰到的牛魔群,那種半人半牛的生物雖然嗜血了一些,但也應該是生活在野外的古神種。
這樣生活在野外的古神種,是怎么躲避古音多怪異的?
“生活在野外我是可以理解,但在黑夜中,你們是怎么躲避古音多怪異的?”
“我們的欲望沒有人類那樣強烈,而且我們本身也會吸收古音多之力作為保護,在遵從黑暗法則之后,黑暗中就不會出現怪異。”
遵從黑暗法則,怎么遵從?
如果人類集體遵從黑暗法則的話,那不就大解放了?從此再也無懼黑暗?不用擔心怪異了?
許樂和牛郎之間的對話,其他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對于牛郎所說的遵從黑暗法則,就可以擺脫黑暗刷新怪異的困擾,這是任何人,任何城市都會想要知道的秘密。
“所以…怎么遵從?”許樂眼中流露著期待。
牛郎似乎也沒有什么隱瞞的意思,直接說道:
“剝離紅月之靈就可以,這應該不是什么秘密吧?”
“這樣就可以?”
“是的,剝離紅月之靈,就不需要再去遵從黑暗的法則,至少我們古神是這樣的。”
怎么說呢,它給許樂的感覺就是純粹,雖然等級上有差距,但他要比青龍純粹的多。
所以許樂覺得牛郎應該不是在說謊。
但剝離紅月之靈這件事情…可能嗎?
完全不可能。
首先就是人類不可能信任古音多,就算有一部分人可以信任古音多,也不可能是全部。
然后就是紅月之靈本就無處不在。
每到晚上的時候,月亮本身就會釋放出紅月之靈,紅月就是術士的源頭。
就算是武者身上多多少少也會沾染紅月之靈,雖然武者不能使用,太可憐了。
還有就是人類也在研究紅月科技,比如錫安。
月石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吸收紅月之靈形成的玩意,說明白點就是月靈能量塊。
就算這些東西都可以放棄,但還有最后的人心啊!
術士的強大讓無數人向往,得到超凡力量的人們只會想盡辦法維護自己的權威與力量,他們更不可能放棄。
所以現在的人類根本沒辦法剝離紅月,就算能夠剝離,也不會剝離。
死胡同。
“原來如此。”許樂點點頭。
這時候,似乎是察覺到了許樂他們和三個古神之間的對峙,周圍草原和丘陵中的野獸逐漸多了起來。
這些野獸開始聚集在三個古神的身后,它們看向許樂幾人的眼神開始有了敵意。
很明顯,作為普通的動物來說,它們是站在牛郎這些古神一方的。
許樂他們也察覺到了這些動物的敵意,許樂看向牛郎:
“它們好像很喜歡你們?”
“應該是吧,因為我和牛一直保護著這里,而雨女則是在這片區域不斷的喚雨。
她的本意是想要給牛造一個水塘的,并不是想要幫助這里的動物。
但日子長了,喚的雨多了,這里就綠起來了,所以這里的生物也都很喜歡我們。”
“日子長了,是多長呢?”
“一兩百年吧,記不清了。”
許樂點點頭,他也有些好奇雨女的能力…
“冒昧的問一下啊,雨女真的可以呼喚雨水嗎?”
“當然可以,雨兒,你來。”
雨女有些害怕許樂,不過有了牛郎的要求之后,她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了一些。
放下手中的荷葉,雨女雙手結印,居然開始使用起了術式:
“水式喚雨。”
夜間的空氣逐漸潮濕起來,蒙蒙的秋雨逐漸落下,真的下雨了。
許樂后悔了,這個時候讓雨女下雨,那不就是沒事找事嗎?
一旁的王樹也看了一眼許樂:
“挺蠢的。”
“別說了,我知道。”
這個程度的雨水淋多了,篝火都有可能給澆滅,許樂求助似的看向雨女:
“額,這個術式可以停下來嗎?”
雨女連忙躲到了牛郎后面,偷偷看了許樂一眼,她沒有說話但是搖了搖頭。
“好吧,不行就算了。”
許樂沉吟了一會之后,從自己的包里拿了一點自己喜歡的零食遞了過去。
“很高興認識你們,這些就當是我們冒昧打擾的禮物吧。”
“禮物?太感謝了。”
牛郎似乎不太會客氣,見許樂送給他禮物,直接就伸手接了下來。
就是一些楊梅,肉干,還有一些開口的零食,不值錢,但對于古神種來說卻很稀有。
就像是金蟾特別喜歡吃蚯蚓一樣。
許樂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天上的烏云攤了攤手:
“好了,我們也該告辭了,不過臨走之前我得提醒你們一下。
在我們走之后的一段時間里,可能還會有其他人類來到這個地方,在他們到來之前,你們趕緊離開吧。”
牛郎愣了一下,他們已經在這里居住了上百年,甚至數百年。
這個水塘就是他們的家,為什么要離開?
“水塘是我們的家,我們不會離開的。”
許樂微微皺眉,看著周圍那些對他們依然抱有敵意,即使是淋了雨也不肯退去的動物,他莫名的有些煩躁。
“人類是很危險的。”許樂嘗試解釋。
“很危險?你們不是很友好嗎?”牛郎不理解。
“并不是所有人類都很友好,人類需要開拓這里,他們會把這里夷為平地,他們會殺死所有反抗的生物。
所以…如果你們想要繼續生存的話就盡快離開這里吧,不然人類再度到來的時候,很大概率會殺死你們。”
許樂說完,看向艾黎:
“艾黎女士,錫安的平原政策應該是這樣吧?”
艾黎眉頭微緊,點點頭。
“是。”
不知道是不是牛郎理解了許樂的意思,還是感覺到了氣氛的沉重,他再次重復道:
“我們不會離開自己的家,如果有敵人,我們會戰斗。”
許樂點點頭,他沒有再去勸說什么,只是扭頭看向王樹。
“樹哥我們走吧,這里一直下雨,是該換個地方了。”
“好。”
在三個古神種的目送中,許樂一行人逐漸消失在丘陵的頂端。
離開水塘之后,隊伍就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許樂不說話,其他人也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這次帶來的傭兵也沒有氣氛組之類的人物,他們開著燈一直走了大概34分鐘,才算是離開了降雨的范圍。
“重新點火扎營吧。”
“好。”
被雨淋了一陣,眾人的身上都濕漉漉的,其他幾個人都是武者,王靜的身體也十分強壯,自然無所謂。
許樂就比較不行了,他的身體雖然有些強化,但還沒有達到那種可以無視病痛的程度。
面對寒冷和潮濕,他依然會生病。
篝火亮起,葛思妮在王靜的示意下給許樂遞了一杯熱水,不過卻被一旁的艾黎直接抓過。
“哎,你干嘛?這是給許樂先生的。”葛思妮驚呼道。
谷巐艾黎沒有理會她,只是聞了聞水的氣味,然后又嘗了一口,這才把水遞給許樂。
“可以喝。”
“你怕我們下毒?”葛思妮瞪眼。
“是。”艾黎直接承認。
寡婦王靜可是2級術士,雖然她目前來說沒有表現出輔助之外的能力。
但術士就是術士,許樂也只是2級術士。
術士的隱藏手段是非常可怕的,作為一名錫安執行官,艾黎不信任大部分傭兵,面對王靜這種不認識的術士,當然要防備。
“哎你這個人好沒禮貌。”
“妮子回來,別吵了。”
葛思妮還在說,而許樂則是接過熱水直接喝了起來,他沒有理會兩人的爭吵,這甚至都不算爭吵。
許婷看出了許樂的心思,走過來小聲問道:
“許樂哥還在想那3個古神的事情嗎?”
“是啊,在想。”
“你在擔心他們?其實他們想通了之后,也許就離開了。”
許婷的安慰有些笨拙,但許樂卻十分無情的打碎了這些想法:
“不會的,這種野生古神,本身就有地附靈的意思存在,他們的領地意識極重,為了自己的領地會不惜死戰。
只有徹底的失敗者和喪家之犬,才會放棄自己的領地,所以他們不會離開,所以他們…一定會死。”
許樂的話有些殘忍,但也是事實。
如果錫安的平原政策繼續實行,那么到時候錫安的軍隊肯定會驅趕,甚至殺死所有的生物。
許樂不是什么動物保護者,什么抨擊錫安政府行為之類的話他也不會說。
沒意義,人類在黑暗時代生存本身就很難了,再讓人類去保護動物和古神種,那不是扯淡么。
他只是在想,有沒有更好一些的共存方式,就像通靈者和古神召喚物之間的關系那樣。
許樂思考了一會,突然問道:
“你們有沒有覺得,雨女的那個術式…挺實用的?”
“喚雨么?”
“水系的災害術士,應該也可以做到同樣的事情吧?”許婷遲疑道。
不過許樂卻搖搖頭:
“不行的,術士的術式和古神的術式不一樣,我自己也是術士,很清楚術士的能力局限性。
術士的術式更像是一種規則使用,是一種能量置換。
而古神的術式更像是某種祈禱的能力,他們似乎能夠溝通自然,讓自然之力幫他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種面積的喚雨能力,還有這么長的持續時間,水系災害絕對沒有辦法做到,就算能做到也不可能這么輕松,消耗的靈能一個術士根本無法負擔。”
艾黎看向許樂,眉毛微微上挑:
“你想表達什么?”
“我覺得雨女的能力非常實用,范圍巨大,效果柔和,如果像雨女這樣的古神可以加入人類陣營,一定會有很大作用。
至少種莊稼來說絕對有著非常顯著的提升,甚至某些荒地都可以開發出來,這是生產力根本性質的提升了。”
生產力才是社會的根本,這點許樂始終堅信。
生產力足夠才能有足夠多的人口,足夠多的人口才能有足夠多的術士,武者,研究員。
這點放在任何城市都是適用的。
雨女如果能加入,那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降雨機器。
從蛤蟆為了蚯蚓,能幫許樂沖4級怪異的臉可以看出,古神真的太難了,它們比人類還難。
許樂覺得招募了雨女的話,平日里給口飯吃就行,甚至不需要工資這種東西。
她一個人能干幾百上千個人的活。
還有那只牛,它要是犁地的話那得多猛?純天然不需要消耗煤炭和月石,多好的東西。
功在千秋啊!
“很好的想法。”艾黎說道。
“你也這么認為?”許樂以為艾黎是認可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艾黎卻搖搖頭:
“但你剛才也聽到了,他們是剝離了紅月偏向古音多的,比起紅月他們更加傾向于古音多之力。”
“雨女這種怪異,你能感覺到威脅嗎?”
“古神也是會畸變的,他們信奉古音多,人類社會就不可能信任他們,不信任就會有隔閡。
而隔閡就會產生情緒,心能,最終心能就會導致畸變。”
許樂張了張嘴,最終又嘆了口氣。
“我大抵是昏了頭了,居然會為幾只怪異擔憂,一定是我最近日子過的太舒服而不自知了。
左右不過是三只怪異,就算是死了,與我大抵也是不相干的。
就算他們沒被人類殺死,也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老死。
一邊是死,另一邊也是死,左右都是死,我還是別去管這個閑事了。”
艾黎嘴角抽了抽,許樂這種怪里怪氣的說話方式,她也是第一次聽。
這算陰陽怪氣自己嗎?
“許樂。”
“要睡覺了,干啥?”
“如果你對錫安的政策不滿,那你就更不應該就此放棄,你應該努力向上爬,向上走。
讓自己足夠強,走到足夠高的地方,靠著自己的能力去影響這個政策,改變這個政策,而不是就此放棄。”
之前許樂還尋思著給艾黎洗腦,沒想到艾黎居然率先動手了。
她的口才不算多好,這種畫大餅的水平許樂是吃不下去的。
“向上爬又能爬到哪呢?讓我去和那些隱世家族,財團豪強,超凡團體對抗嗎?我嫌命長了啊?”
“如果是庸人我自然不會勸說,但我覺得你是有機會的。”
“什么機會能給我這樣的人?你在開玩笑?”
看著許樂一副我就要擺爛的樣子,艾黎微微皺眉:
“許樂,你有了解過錫安的政治體系嗎?”
“我一個弱雞留學生,了解錫安的政治體系干嘛?我了解了之后議員就可以給我做嗎?”
艾黎見許樂一副我就是不聽,也不肯合作的樣子,沒有失去耐心。
她跪坐在許樂身邊,認真道:
“我知道你可能在燈塔時有些政治遭遇所以才會這樣說,但我很鄭重的告訴你,錫安的政治體系和燈塔完全不同,你確實有機會成為議員。”
許樂坐了起來,他也沒想到自己開擺的意思那么明顯,艾黎還是沒放棄。
她這種算是做事認真?還是頭鐵?
“來你說說看。”我看你能說出個花來把我洗腦了,算你有本事。
“燈塔和錫安雖然都是議會制度,但燈塔的議會制度是選票制,而錫安的議會制度,是9人制。”
“9人制和選票5人制有什么區別?”
“區別就是錫安的議員最多可以做12年,最少3年,成為議員之后,可以提一項自己的獨立政策。”
許樂略微遲疑了一下。
“自己的政策?”
“是的,自己的政策,諸如你可以試行招募古神種,可以嘗試運用特殊的紅月設備,開啟紅月計劃等等。
只要不是什么投奔古音多或者全民擁抱黑暗之類的離譜政策,都可以試行,當然只是試行,最終成不成要看試行結果。”
艾黎的這個說法讓許樂突然瞇起了眼,這個錫安,好奔放的政治舉動!
“你也說了要成為議員,我們工作室都快倒閉了,你現在跟我說成為議員是不是太扯淡了一些?”
艾黎微微搖頭,她拿出了許樂之前給她的心能遮蔽器:
“我不是瞎說,我是覺得你真有這個潛力,而這個,就是你的潛力。”
“心能遮蔽器?一項研究就能成為議員?”
“每三年一屆的錫安進步者大會,會選出這三年來最為杰出的研究貢獻者,無關實力,地位,財富,只看研究貢獻。
首席的研究貢獻者獎勵,就是一席議員的席位。
一項研究或許不能成為議員,但你如果有足夠多、足夠強的研究,那就能。”
許樂這時候腰都挺直了,他沉吟了一會。
“細說。”
“沒什么可細說的,你回去之后看看錫安律法就知道了,總之就是拿出你的本事,擊敗你的競爭者就。”
“什么樣競爭者?”許樂好奇道。
“比如,張諾安。”
許樂一愣,兩根眉毛逐漸開始走向了不一樣的角度。
這波啊…屬于是舔狗的反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