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古國,金陵城。
春風慢慢,恰作柔旋。
李子君淺抿著嘴唇,依靠著曲畔樓閣,眸子輕眨著望向蒼穹之上的那面鏡子。
爾路的身體還沒有好全,外加上儒圣如今坐鎮皇庭,自己便是呆在金陵城中,儒門的弟子來了不少,倒也不需要擔心什么安危。
她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南皇身后的那名身形消瘦的男子,看著他手邊的那一道略長的疤痕,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
“吞天魔功,南疆苗族,南皇的近身侍衛?這其中會有什么聯系嗎?”
——那一道由爾淵刺穿的疤痕她看的很清晰。
這個在其他人眼中正值青春年華爛漫的少女瞇起了眼,眉間輕鎖,晰白的手指輕扣,眸子略有些深邃。
事情越發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原本只是以為那吞天魔功或許是偶然,亦或者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小組織?
可是現在看來卻好像是蓄謀已久一般。
亦或者背后所圖謀的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
如果一個想法在她的心中逐漸地蔓延開來。
李子君輕輕地抬起手,撩撥著樓閣之下的春水,將指尖的水滴輕輕一彈,嘴角溫柔的望著夜空。
看著那個自己記憶中的人,蒼穹之上的鏡子漫天的煙火灑下。
“說起來,這一世。”
“你還沒有陪我看過煙火呢?”
煙花飄零入滅,高臺之上開始逐漸地登上了各大宗門,李子君起身,整理了一下襦裙,輕柔道:
“就是不知道這一世,寒山鐘林的那座城隍廟,徒兒還能見得到你嗎?”
“師尊。”
圣地,烏城。
近百名無華闕弟子周身瞬間涌動著靈氣,漂浮于天際之上,一個碩大的陰陽魚圖案浮現在空中,繼而變換著,場面很唯美壯觀,相較之于前幾屆開幕式來說,效果更上一層,非同小可!
就連高座于圣殿高臺之上的圣女,也是堯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幕。
身后的一眾的圣地長老點了點頭,紛紛點頭,發自內心的贊嘆道:
“不愧是無華闕,歷屆的開幕式都是如此!”
“說起來今天晚上的這些宗門表演的都很不錯呢,也確實都有讓人眼前一亮的節目,無華闕之后是什么宗門?”
“好像是劍宗”
一名長老說完話后,瞬間所有人便是沉默了,繼而那名長老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斟酌道:
“哈哈哈,也許今年劍宗也會好好準備呢?”
只是說的卻也是沒有什么底氣。
對于劍宗,歷屆來的開幕式全然是沒有任何準備的心思,只是一人一劍朝天一指?
又或者說這個宗門不屑于在這開幕式之上大費周章?
“無華闕是用心了啊,雖說今日在開幕式之前同其他的宗門有一些小的摩擦,不過這等宗門也確實應該有其傲氣。”
“說起來無華闕同劍宗素來不和,登仙臺怕是有的看頭了。”
“就怕劍宗開幕式不好好弄,登仙臺也比不過別人”
“劍宗確實是差了點火候啊!”
高臺之上,無華闕的表演在收尾的階段!
一瞬間一百人在天上組成了幾個大字,無華闕!
伴隨著漫天的煙火,這一方表演正式落幕。
一瞬間掌聲雷動!
一名圣地弟子一臉笑意地朝著高臺之上的無華闕走去,照常地開口道:
“這位公子,此次無華闕都來的是什么人呢?”
那名無華闕弟子一臉傲氣,眸子瞇著回道:
“高臺之上的百人,不過而立之年,修為盡是金丹。”
圣地弟子一愣,眸子中明顯有一絲詫異之色,笑了笑繼續道:
“那你們在無華闕宗門想必也一定是精英弟子吧,三十歲的金丹境界,說起來在全天下都很少見。”
卻是有些不解為何無華闕弟子會說這么一句話?
無華闕弟子淡淡地笑了一下,掃視了一下臺下眾人,又是著重的看了一眼曾與無華闕有過沖突的那數千名小宗門弟子所在的位置:
“在無華闕,唯有絕對的天賦實力,方才有資格站在這里!”
“天下之人,精英盡在無華闕,無華闕也沒有任何實力低微弱小之人存在。”
“無華闕無時無刻不在述說著一個道理,修士的天下,是強者的天下,唯有實力才是一切。”
“至于廢物亦或者實力低微之人,存在這世上唯一的理由,便是襯托!!”
“廢物就是廢物,永遠不可能做成任何事。”
臺下的所有人皆是朝著高臺之上望去,其中就有不久前同無華闕發生過爭執的數千人。
他們坐不住了。
廢物?永遠不可能做成任何一件事?
大手緊緊地攥著,渾身上下皆是憋著一股子的氣無處發泄!
“有天賦就可以如此嘲諷嗎?”
“憑什么就料定我們一輩子弱小?憑什么?”
又憑什么斷定不會崛起?
無華闕的弟子看著臺下的議論聲,知道自己的言語刺痛到了絕大多數修士軟弱的痛處,只是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桃花宗憑什么不受到處罰?憑什么同自己平起平坐?
無華闕沒有弱者,無華闕同樣也不需要廢物!
為首的那名弟子看著臺下的眾人,依舊是瞇著眸子,滿是優越感地,繼續幽幽開口道:
“在下知道這句話可能會得罪很多人,可這就是事實。”
“你們很多在場修士也很努力,你們也在努力的修煉,這樣下去或許也可以讓你們達到一個令人羨慕的實力境界。”
“可是,修煉是要講天賦的,而你們大部分人同我們之間天賦的高低,是一道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廢物終其一生所追求的,卻恰恰不過是我們的起點罷了。”
桃花宗的眾人皆是陰沉著臉,手指緊緊地攥著,緊咬著嘴唇。
他們又何嘗不知道,這名無華闕弟子正是在高臺之上公然嘲諷桃花宗?
登時,臺下無華闕坐在地響起了一片極為熱烈的掌聲,一個個皆是拍的非常響!
其他的地方也是稀稀拉拉地響起了掌聲,雖然明知道無華闕弟子說的是之前同他們發生沖突的桃花宗,但是聽著就是窩心,聽著就是難受,這一種將眾人的尊嚴赤裸裸扒下的感覺,如芒刺背!
掌聲也只是隨波逐流一般,各宗門的弟子雙目有些茫然地看著 一名桃花宗的弟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
“我們真的只能放棄嗎?任人欺凌?”
“天賦在努力面前真的一無用處嗎?終其一生也只不過是天才的起點?”
旁邊的一名黑山宗的弟子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恍惚,回道:
“我也不知道。”
另一名清河宗的弟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搖頭道:
“無華闕是天下前十的宗門,在這個層次的宗門說話是有道理的,也就是心中有些郁悶,可卻是能怨得了誰呢?自己天賦弱小,自己注定一事無成嗎?”
姬南玨面無表情地聽著周圍之人議論,林瑾瑜明顯的感覺到似乎他的情緒有些變化?
纖纖玉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掌。
姬南玨朝著林瑾瑜輕輕地笑了一下,只是面色帶著一絲冰冷地看著臺上還未曾離開的無華闕。
沒有人知道,她年少之時所感受的冰冷痛楚。
至陰之脈,就是這些侃侃而談無華闕弟子口中的廢物!
那名圣地弟子吐了一下舌頭,這段話是面向全二十一州的,自己也只能迎合著無華闕,畢竟這個宗門向來便是唯實力,宗門上下弟子皆是灌輸了這個思想。
林多長老走上前瞇了一下眸子,看了一眼劍宗的位置,聞人平心的眸子微微閃爍,眼皮一跳。
果不其然,緊接著便是聽見林多淡淡地開口道:
“此前無華闕曾與桃花宗有過小小的沖突,不過卻是被圣地的信任第十九長老所阻止了。”
“二十一州有個宗門,有一個長老整日將劍宗弟子一視同仁放于嘴邊,尊重弱者,可是據林某所知,他的兩個徒弟皆是整個二十一州天賦數一數二之人!”
“林某并不反對每個人都有心中的那一絲正義,只是這是否過于雙標了?”
“至少無華闕不會一邊嘴上喊著對待無華闕弟子一視同仁,尊重弱小,尊重廢物,最后登臺的依舊是精英弟子。”
“無華闕歡迎每一個有天賦之人!”
圣地弟子似乎是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之上過于糾結下去了,連忙笑著道:
“林長老,請問無華闕對于修仙的理念是什么呢?修士是為了什么修仙呢?”
林多背負著雙手,點了點頭開口道:
“在無華闕,修仙!是為了自己而修仙!是為了宗門而修仙!”
“為求得大逍遙大自在而修仙!”
無華闕下臺了,場中的氣氛明顯的有些沉重。
劍宗的一眾長老冷哼一聲,目光森冷的看著無華闕,
一些大宗弟子卻是鼓起了掌聲,紛紛是對于無華闕所訴說的殘忍事實表示贊許!
就連南皇沉思了一下也是點了點頭,拍手。
其他的不論,對于無華闕修仙是為了宗門而修仙的這個理念他是比較認同的,修仙首先便是為了自己,求得大逍遙自在,不受輪回之苦難,無拘無束,放飛自我的大自在。
甚至于之前還有典籍曾流傳過“諸天萬界,道法千變,我只問一句,可得長生否?”這般話,這也不恰恰是正符合無華闕的理念?無憂無慮,只為長生。
“這個無華闕不錯啊!”
眸子略帶著深意地看著這個宗門,同東皇開口道。
東皇點了點頭,只是神情卻是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淡淡地注視著 一眾桃花宗的弟子眸子中也是含著淚,緊緊地攥著手。
心中的那一塊剛燃起升騰的希望似乎瞬間便是破滅了,被無華闕的林長老無情的戳穿了。
“哪怕哪怕讓我們升起一絲幻想也好啊。”
“果然沒有實力天賦在哪里都不會得到一絲應有的尊重嗎?”
“劍宗也是這樣吧”
直到現在天下十大宗門所登臺的弟子,無一不是宗門最為精英的弟子,正如那無華闕修士所說的,實力低微之人,存在這世上唯一的理由,便是襯托!
便是只能夠襯托嗎?
在一眾寂靜之中,所有人依舊是沉浸在無華闕所帶來的震驚表演,亦或者是那令人震驚的結束語,以及為何修仙。竟然連劍宗弟子登場都沒有注意到。
直到天地瞬間一暗,繼而漫天的煙火綻放,一眾人才反應了過來,連忙是朝著高臺之上望去。
“到劍宗了啊!”
“劍宗表演節目嗎?也不知道劍宗能帶來什么表演”
“我都已經能猜到了,一個人,拿著一把劍站在那里,朝天一捅吧!”
議論聲中,蒼穹之鏡瞬間便是將高臺之上的情景映照了出來,果不其然,一名女子靜靜地站在高臺之上,身著銀海繡金絲天尊道袍,淡淡地望著前方,手中一動不動地握著一把劍。
圣地的一眾長老看到這一幕,笑了一下,開口道:
“果然,依舊是那個老套路,本長老一點都沒有猜錯吧,一個人拿著一把劍,朝天一刺?”
臺下皆是議論聲起伏,顯然對于此一點也沒有任何的意外之色。
聞人平心輕咬了一下薄唇,有些納悶的看著高臺之上為何只露出了劍娘一個人的身影。
蘇北究竟是在搞什么?不是選出了一百名女弟子嗎?怎么就只有劍娘一人在上面?
難道最后沒有排練好?
還是恢復了劍宗以往的那一套?朝天刺一劍?
整個二十一州之人透過蒼穹之鏡看著劍宗,望著劍娘站于高臺之上,紛紛指指點點:
“今年劍宗不是男弟子了?換上來個女弟子?”
“反正都是朝天捅一劍嗎,有什么好看的?”
“也好,不耽誤下一個宗門了!”
“哎,那無華闕說的雖然心中郁悶,但確實是事實啊,我們普通人就只是普通人,修仙界實力為尊,又會有哪個宗門尊重實力普通的人呢?”
蒼穹之上光暗了。
這一刻天地無聲。
緊接著似乎是有一道聲音傳了出來,傳在了所有人的耳中。
古樸而厚重的聲音傳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人下意識地便是看向了蒼穹,看向了蒼穹之上的那名雙手持劍放于身前的女子,劍柄輕握于手中,劍鋒朝地,凜冽的月光照映在了那把閃爍著森然劍芒的長劍之上。
有風吹過,吹起了那一襲銀海繡金的天尊道袍!
南皇的眸子瞇著,看著投影在蒼穹之鏡上,劍娘脖頸間的那一根石質吊墜。
“何以為仙?何為劍仙?”
下一刻!
只聽得鏗鏘劍鳴聲音回蕩!
站立于高臺之上的女子身后,伸出一只胳臂,一柄長劍就這么刺向蒼穹之上。
明晃晃地燈火映照在女子身上,她依舊是沒有任何動作,靜靜地站在 鏗鏘——
第二柄劍再次出現在她的身后!
“嗯?難道劍宗換了新的花樣?”
所有人皆是怔怔地看著蒼穹,眸子中滿是疑惑之色。
議論聲停止了,這一片天地之上似乎只留下了蒼穹之上那一手持長劍的道尊。
“天下!”
古樸的聲音再一次回蕩在天地之間,風聲,落雪聲,馬蹄嘶吼聲,鏗鏘拔劍出鞘聲!
“天下劍宗!”
這一聲傳了出來,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被吸引住了,眸子中滿是驚愕的看著高臺之上的那名女子。
鑰煙輕挑了一下眉頭,眸子瞇著看著眼前的一切。
聞人平心也是屏住呼吸。
無華闕的一眾修士盯著蒼穹。
一息。
兩息。
三息。
在一片沉默中,天幕之上似乎出現了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繼而,一柄又一柄的長劍浮現在蒼穹之上那名女子的身后。
每一柄劍下皆是連著一只手臂,一道接著一道,密密麻麻,綿延天際,站于最前端的女子宛若一道尊!
配合著每一柄劍的出現,能聽得見沉重的述說!
“承影。”
鏗——
“太阿。”
鏗——
“湛盧。”
“純鈞。”
“龍淵。”
“卻邪。”
每一柄劍皆是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輝,綻放著森然的光芒,色澤交織輝映!
臺下所有人皆是表情凝重的看著這一切,眸子中滿是疑惑,一眾宗門的老一輩長老聽著蒼穹之上回蕩的聲音,眸子卻滿是凝重之色,喉嚨中似乎有些沙啞之意,緩緩地開口道:
“那是劍宗之劍。”
“確切的說是埋葬在劍宗劍冢之劍。”
劍冢?
劍宗的一眾弟子眸子中卻是瞬間映出了無限的狂熱之意,背后有冷汗溢出,聽著那一柄柄劍名,眼角處隱隱約約有淚痕劃過。
席青衣的嘴唇動了一下,眸子凝視著那一方天地,大手死死地按住手中的劍柄,只覺得胸腔之中積郁一腔難以發泄之意。
“千年前的劍宗名為天下劍宗!”
“那時的劍宗,劍仙唇一吐,劍氣便縱橫山岳千里,呵氣成劍,御劍可至九天之上。”
“劍宗所在之地,一劍可平天下事!”
月光清幽,數百柄長劍漫空綻放!
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真正的看清,高臺之上并不只是為首的那一名女子,在其身后竟是有百人排成了一條直線!
所有人,手持長劍,若蓮之綻放!
轟——
如此震撼的一幕瞬間讓所有觀看之人沸騰了。
一名圣地長老竟是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深深地吸著一口氣看著眼前的一幕。
蒼穹之上,為首的那名女子眸子瞬間變了,一改之前的平淡,瞬間便是睥睨地望著一切。
而后蒼穹之上竟是有一股青紫色的劍氣逸散著,下一刻一柄青紫之間瞬間盤旋于天地之間,頭頂的一方天空紫氣彌漫,仿佛是一處仙人的氤氳仙境。
緊接著,紫氣開始翻涌,在紫氣之下,有五彩光華涌出,流華絢爛!
最后一聲:“青萍!”
一股睥睨天下的劍氣瞬間彌漫了整個圣殿,所有人眸子怔怔地看著蒼穹之上的那把劍,同那幾百柄長劍不同,這是真正的劍宗至寶,青萍劍!
視角驟然上升,青萍劍飛入九天之上,天地之間盡數綻放青紫色的蓮花,而后那一道聲音再一次傳了出來。
“這天下平靜的太久了,久到世人已經忘記了天下劍宗,忘記了千年之前的那一場浩劫!”
劍娘終于第一次的揮動了手中的長劍,這一刻漫天的長劍似乎在訴說,似乎在咆哮!
劍聲嗡鳴!
一時間,無論是在圣殿的哪出,皆是能感覺到手中的長劍似乎在嗡鳴著,一股浩然無匹的劍氣在這偌大的圣殿掃過。
劍娘站在原地沒有動,身后綻放著的數百把劍依舊沒有動,整片天地似乎能聽見呼吸聲。
而后驚雷聲炸響,天地色變,日月無光!
青萍劍身一道驚人的劍氣沖天而起,一直蔓延到目力無法企及的蒼穹盡頭,漫天的云彩被卷入青紫之中,天地變換,巍巍壯觀!
天幕好似被一分為二,涇渭分明!
一輪皎月搖搖欲墜,幽涼的月光染了半邊天,天際之上的那道雪白劍痕分外明顯。
紫氣東來三萬丈也不過如此。
鑰煙深深地吸了一氣。
一眾劍宗長老的神情一震,眸子中滿是震撼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桃花宗的弟子也都是呆呆地望著蒼穹。
二十一州所有的州城百姓,皆是一言不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瞋目結舌,還從未見過如此之震撼的一幕!
“這”
“這是劍尊?!”
“這真的是劍宗嗎?”
蒼穹之上的那道聲音依舊是回蕩著:
“千年之前的那場浩劫,二十一州滿目蒼夷,一眼所望之地皆為白骨,大地枯裂,天下百姓修士尸骨未存,血染山河,荒修過滄江,所越之地皆是生靈涂炭。”
“枯骨,橫尸,陰風。”
“骨海,顫栗,碎裂。”
聲音平淡地描述著千年前的那一場萬族之劫的恐怖,有的人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望著蒼穹,手緊緊地攥著。
那是一場擊碎了二十一州脊梁的屠殺,第一次將二十一州的驕傲盡數抹去的絕望!
有年老的長老似乎是回憶起了那時的往事,圣女鑰煙輕抿著薄唇,看著蒼穹之上的劍宗,一言不發。
沒有經歷過萬族之劫的人,永遠感受不到絕望!
“二十一州全天下的宗門為了宗門的延續皆是避而不戰,任由荒修的肆虐!”
“時人若擬入滄澗,先過劍宗八百仙。”
“——劍宗的老掌門說了這么一句話。”
“劍宗走出了宗門。”
“數不清地劍光沖天而起,若暴雪般肆虐,千里之外仍舊能聽到劍光呼嘯之意,蒼穹之上一步便是一劍仙,一過便是一涂炭!”
每一句直刺人心!
整個圣殿一片寂靜,所有人無聲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望著那身后綻放著百柄長劍的女子,悄無聲息。
很多人漸漸地攥緊了雙拳,很多人咬緊了牙齒。
望著那個劍宗,望著這個被稱之為十大宗門最末的劍宗。
鏗鏘——
一柄長劍斷裂了。
斷的很清脆。
“承影,隕!”
鏗鏘——
“太阿,隕!”
“湛盧,隕!”
“純鈞,隕!”
“龍淵。隕!”
一柄又一柄的長劍斷裂,唯剩下劍柄握于數百只手中。
漫天的月芒在這一刻轟然灑下,直到最后一柄劍的斷裂。
直到劍娘手中的那一柄劍的徹底斷裂。
“劍宗八百劍仙。”
“劍宗八百劍冢。”
“劍宗再無天下二字。”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極為的平淡,只是每一句話都是在述說,述說著二十一州人盡皆知的事實!
“太阿一劍斷得滄江水,單人單劍直指荒修,一劍攔得三千荒修不得渡江,是否早已忘卻?”
“湛盧一劍立于倒懸天,一劍鎮于倒懸天,可曾記得?”
“青萍一劍開天,劍下便灑荒修血,一劍斷盡三十萬荒修亡魂,無人述說。”
前塵往事,一代人說三輩事。
二十一州所有人表情悲壯的看著這一幕,有女子輕輕地捂住唇,身子顫抖著。
每一柄斷裂的劍,皆是散落在二十一州的一具枯骨。
——這是劍宗的開幕式。
時隔了六屆,不再是一劍指天。
或許是不屑?
高傲的劍宗從不屑于解釋?
“何為修仙?何為劍仙?為何修仙?”
一道平淡的話語,再次傳來,似乎是有所指一般,悠悠開口道:
“劍宗,修的是天下。”
“劍宗人,為天下而修仙!”
轟——
一瞬間爆發了!
所有人皆是站了起來,就連一眾的圣地長老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地凝視著蒼穹之上的那名女子,那數百道斷裂的劍身。
“修仙是為宗門而修仙?修仙是為自己而修仙?”
淡淡的話語似乎在喃喃自語一般回蕩在天地?
似乎在詢問無華闕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便是看向了無華闕,看向了那個面色陰沉的林多,看向了一眾坐立不安的無華闕弟子。
“或許說的并沒有錯,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二十一州的脊梁終究要有人接上。”
“那個宗門會是誰呢?”
------題外話------
寫的有點著急一會修一下。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