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案上置著熏香的熏香爐,冒出醉人的香。
兩人爭執了好一會,嘟嘟囔囔了不知道多久,聞人平心才拿著新合同滿意地離去。
看著聞人平心離開的背影,魚紅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喝過的茶碗,隨后眉兒一蹙,起身,拿起,
翻轉。
——茶水嘩嘩地流淌在了地上。
做完這一切,魚紅袖滿意地拍了拍手,撇了撇嘴幽幽道:
“可惜了這么好的云霧。”
推開沉木閣窗,已經看不見那個一身淺綠色衣衫的女人了。
——到底是讓她砍成了半成,這個女人雖然看上去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但是她對一些事情確是看得特別透徹。
就像是借著報紙這個由頭,實際卻是三言兩句不離蘇北,將蘇北這段時間在紅閣做的事摸了個透徹。
搖了搖頭,緩緩地再次坐回了錦塌之上,沉思了一會,出聲道:
“靈兒,可以著手準備這一屆星月宗的招生開幕式了”
白衣侍女走了進來,點了點頭,
轉身便是離去。
出了紅閣的聞人平心慵懶地伸展了一個懶腰,走在墨城的大街上。
那只魚還記得自己最喜歡的茶。
聽著四周百姓的議論聲,似乎關于劍宗的多了些,
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唇間還殘留有淡淡地茶香,
喃喃自語道:
“蘇北應該也快要回劍宗了吧。”
“這次一定得將他按在地上,
好好問問盤問一下。”
這個自己一手帶大得家伙,不知不覺中,
似乎突然便是看不透他了。
蘇北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腳下略有些松軟的土地。
無論是劍宗,
亦或者是墨城,因為氣候略有些寒冷,土地都是硬實的的,官道上地上的土幾乎硬如石塊。
但這不悔崖下,卻是這等松軟的土地,只覺得就像踩在棉花上,使不上來勁。
蕭若情渾身不自在地跟在蘇北身后,眸子中滿是疑惑地看著師尊蹲在地上翻看著泥土。
又是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單無瀾,看著她鼓囊囊地身段兒。
再向上,便是正好對上了九師叔一臉復雜地看著自己的眸子。
單無瀾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輕咳了一下,轉過了頭去,快步地朝前走了兩步。
——有些順拐。
蕭若情表情微變,清冷的臉上略顯疑惑之意。
不對勁。
從那寒泉出來后,不知為何,這一路上自己很明顯的能夠感受到氣氛似乎變的有些微妙。
之前的九師叔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對自己很明顯地沒有什么興趣。
只是偶爾會因為師尊教育自己,羨慕地多看兩眼。
但是現在卻總是偷偷摸摸地看著自己.....而且看自己的那個位置有些難以啟齒。
這種感覺應該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自己搶了她心愛的東西一樣!
——自己能搶她什么東西?
蕭若情稍微地琢磨了一下,
難道是因為她之前給自己天道筑基的那幾顆靈珠?她反悔了?
那九師叔的心眼子也太小了吧,簡直比師尊還小!
正在思索著,便是再一次感覺到單無瀾若有若無地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蕭若情深深地戲了一口氣,轉過身,眼神下單無瀾的身上來來回回徘徊,終于是忍不住了,開口道:
“九師叔,弟子身上是有什么東西嗎?”
“你為何一直盯著弟子的盯著弟子看?”
單無瀾身子頓了一下,有些心虛,目光下意識地瞥向蘇北。
看見蘇北撅著屁股,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松了一口氣,神色再次恢復了冰冷,淡淡道:
“沒什么。”
“對你的天賦體質略有些好奇罷了。”
蕭若情滿臉的狐疑之色。
自己又不傻,九師叔絕對有什么事情再瞞著自己。
但是既然九師叔都這么說了,自己又能怎么辦?輩分放在這里,又不可能出言質疑!
心中有些悶悶,只覺得身上的紗間鯉穿著更不舒服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便是聽到走在前面的蘇北出聲道:
“那是何物?”
蕭若情和單無瀾聞聲便是看了過去。
影影綽綽地月影之下,在不遠處似乎是映照著一株看上去就很不同凡響的寶物。
單無瀾上前一步眸子瞇著,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番,淡淡道:
“仙緣草。”
幽深的谷底,一整片湖泊突然便是出現在三人眼前。
整片湖泊一片浩瀚,難以想象不悔崖下竟然還能有這等地方,有著落落大方女子的坦然,又有著小家碧玉的女子一般嬌羞,月光下,如同一抹脂粉點綴在幽深的崖底。
那顆仙緣草就漂浮在湖泊中心,長在那一小塊土地之上,散發著盈盈地光芒。
“仙緣草,二十年花開一次。”
“每一朵花瓣皆是有著蒙蔽天機,制造幻象的功效。”
“而它最大的作用是蒙蔽天機,修士一旦突破至合道之上的境界,所引起的天雷便不再是肉身硬抗就能抵擋得住的。”
“若是以仙緣草開的花煉制成符,便是可以極大地遮蓋住自身的氣息,悄無聲息地突破,天雷在這符的效果過了之后才會落下,但這時候修士早已經突破,一般來說抵御住天雷的可能性便是會極大地增加”
“看此情況,估計這顆仙緣草馬上便是要開花了”
聽著單無瀾全面的有些不正常的解釋,蘇北的眸子看著這顆仙緣草,眉頭皺了皺。
又是回頭看了一眼蕭若情,看著這個敗家徒弟臉上似乎也沒有什么激動之色,更是納悶了。
這難道就是機緣?
是自己的期待值太高了嗎?機緣怎么可能這么拉跨 這個仙緣草雖說應該是很珍貴的東西,但是絕對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種特別特別牛嗶的東西。
最起碼對蕭若情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徒弟掉下懸崖就只是單純地掉下去?
蘇北正在思索之際,突然便是感覺到周圍傳來了一陣低沉地呼嚕聲音。
——嗯,就像是貓科動物特有的,那種呼嚕嚕的聲音。
一瞬間,冷汗便是從蘇北的后背涌了出來。
單無瀾也是察覺到了周圍似乎逐漸圍上來了數道恐怖的氣勢,五指輕旋,腰間長劍旋轉飛出,挽了一個好看的劍花,如同一朵青蓮綻放開來,在飄雪中帶出一道清晰可見的“痕跡”。
蘇北下意識地伸出手,將蕭若情護在身后,大成無我境界瞬間釋放出來,打量著四周。
雪落無聲,此處再無先前的半分安寧,唯有一片肅殺地劍氣。
蕭若情任由蘇北的左手攔在身后,眸子怔怔地看著師尊的這個無心之舉。
——人在潛意識中的動作是不會騙人的。
小手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腦海中卻是不斷地回蕩著蘇北將自己攔在身后的那一幕。
蘇北沒有功夫注意蕭若情臉上復雜的神色,右手反手握住腰間的青萍劍,拔劍出鞘。
鏗鏘!
清脆的劍鳴聲瞬間蓋過低沉的咆哮。
出劍有劍氣。
蘇北同單無瀾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眸子中看到了凝重之意。
“大妖!”
蘇北輕聲喃喃道。
若說仙緣草對于尋常人類修士來說,只是較為珍貴的一種天材地寶,但是對于兇獸來說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神物!
兇獸想要化形,那必須經過化形期,也就必須要承受住天雷之劫!
而這仙緣草的花則是大大提高了兇獸化形的成功概率。
蘇北輕輕地舔了舔嘴唇,在無我境界之下倒是沒有什么恐懼的感覺。
整個谷底的風吹草動皆是在蘇北的掌控之下,蘇北能感受得到圍在這顆仙緣草周圍的不只是幾只兇獸,而是一群,而且似乎都在觀望之中。
一般兇獸為了躲避人類修士的捕殺,皆是聚集在諸如不悔崖這等神秘之地。
而兇獸的化形便是相當于人類的渡劫之境,在化形之前便是要經過層層天劫雷罰,練筋,練骨等最終才能脫胎換骨化為人形。
若是化形成功后,便是可以擁有人身,繼而按照人類的修煉方法,步入大乘飛升。
雖說天地間,幾乎看不見什么渡劫的大妖,但是周圍這不知道多少大概在金丹,元嬰境界的兇獸,若是被他們纏上怕也是兇多吉少。
“它們的目標就是這顆仙緣草。”
“咱們只要不去動那草,就絕對不會有什么問題”
蘇北轉頭看著單無瀾輕輕說道。
若是單無瀾沒有受傷,還有著返虛全盛時期的實力,倒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現在三人中,也只有蘇北一人有點點戰斗力嗯,還是那種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地戰斗力。
蘇北可不會想當然地認為,自己能一劍僥幸劈死個返虛就牛哄哄起來,自己的斤兩清楚的很,除了那個外掛一樣的一百倍劍一,這么多年自己壓根就不會什么功法劍招。
倒是一些稀奇古怪地功法修煉了不少。
輕輕地收斂起自身的劍氣,盡量地讓存在感降低,三人一點一點地向后退去。
眾多兇獸眸子幽紅的望向蘇北三人,口中腥臭的涎水不斷地滴落在地上。
只是兇獸也沒有貿然攻擊面前的這三人。
生物天性趨利避害的本能下,直覺告訴這些兇獸,面前的這幾個人類絕對不簡單!
蕭若情眸子緊緊地盯著遠處那即將綻放的花瓣,輕咬著薄唇,耳畔處升騰起了一抹羞紅之意,猶豫了一下小聲道:
“師尊一定要貼的這么緊嗎?”
“徒兒有點嘞的慌。”
感受著徒兒身上傳來的溫熱觸感,蘇北緊貼在蕭若情的身上,神色嚴肅,一本正經道:
“為師是怕你有危險!”
“為師的身體可以為你抗住一切!”
蕭若情有些清冷的的眸子瞬間便是帶著一絲感動之意,但是過了一會,又是感覺有點不對勁,表情有些狐疑,試探道:
“那那九師叔為什么不趴在地上,還在那里站著。”
蘇北搖頭輕笑了一下,云淡風輕的拍了拍蕭若情的腦袋,溫柔的解釋道:
“你九師叔畢竟是返虛,還是可以對抗即將爆發的獸潮的那股子靈氣的。”
“等下獸潮爆發,你這么弱,為師不護著你,怕是你一下子就被那恐怖的靈氣撕碎了”
蕭若情沉默了一會,她覺得師尊是在找借口故意占自己便宜。
但是看著師尊的眸子確實十分的正經,似乎沒有什么自己所想的那種不正經之意,便也只能作罷,輕輕地‘哦’了一聲。
不遠處的仙緣草花瓣不斷地吸收著日月精華,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綻放!
蘇北呼吸有些沉重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是因為獸潮即將爆發心情沉重而導致地呼吸沉重。
過了一會兒,便是見到蕭若情眸子一臉霧水盈盈地看著自己,囁嚅著唇,小臉漲的通紅,聲音細若蚊蠅道:
“師尊,你把你的青萍劍拿一拿。”
“劍好像,頂到頂到徒兒了!”
蘇北眸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好好地跨在腰間的青萍劍。
——想了想便是將青萍劍和劍換了個位置。
單無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子帶著審視的,就這么看著蘇北和在他身下被壓得像一個扁團子一樣的蕭若情。
伸出手指輕輕地彈著手中的森寒長劍。
劍身在顫抖。
只是心中卻遠遠沒有表面上那般平靜。
眸子中包含著無限的嫉妒與艷羨之意,自己頭一次覺得修為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該死的蕭若情,搶了自己的肚兜不說,還霸占著師兄?
要是要是在師兄懷中的是自己該有多好?
就在三個人各懷鬼胎,心中胡思亂想的時候。
遠處,一道流光閃現!
瞬間一股飄香四溢開來,緊接著那一朵仙緣草瞬間地綻放。
皎潔而神圣的花瓣綻放于暗淡地崖底,粼粼的湖水映襯著其上的光芒,飄雪漫天,仙氣四溢!
仙緣草,花瓣終于綻放了!
下一刻,瞬間便是有無數恐怖的兇獸咆哮而出。
一片猛獸洪流過境,不悔崖之下盡是恐怖的氣息,恐怖的靈氣瞬間肆虐。
即便是躲得遠遠的蘇北三人,也是能感受到這恐怖的氣流瞬間逸散于天地。
數不清地兇獸圍繞著那一顆仙緣草撕扯著,暴虐的靈力以及震耳欲聾空的嘶吼聲,著實將蘇北震撼住了。
漫天的鮮血便灑湖上,滿地的兇獸尸體。
血腥之氣飄散了很遠,在這一片月夜下盡顯蕭瑟悲涼之意。
就在蘇北有些悵然地感嘆之際,突然,天地間好似瞬間寂靜了。
所有的兇獸皆是感覺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瞬間停止了撕扯,身體顫抖著,緩緩地匍匐在地。
壓抑!
不悔崖下本就稀少的靈氣更稀薄了。
蘇北手背上的細碎汗毛瞬間便是立了起來,這是身體對于危險到來的本能示警。
單無瀾的眸子也是十分凝重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握著長劍地纖纖玉手輕輕地顫抖著。
久之——
一聲恐怖的,響徹天地的咆哮聲瞬間回蕩在這不悔崖之下!
而后一個碩大的身影,帶著近乎壓倒一切氣勢的黑影一步一步地朝著那顆仙緣草走去。
月色下,一雙赤紅色的眸子森然地俯視著天地的一切。
單無瀾咽了一口口水,這種讓人打心眼里生不起反抗之意的氣勢自己前不久剛在一個人的身上感受過。
星月宗宗主,合道魚紅袖!
——這兇獸,竟然是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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