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天魔,俱是魔將、魔妃、魔王一類,各有來頭,見識也不低。闌 一瞧陶潛動手,顯出那祖魔食炁神紋來,頓時便都知曉自己中了毒計。
來不及去瞧那一頭頭在網羅之外奸笑連連的老魔頭們,各自都是開口,或是勸誡,或是威逼,或是利誘,都想保住己身性命。
若是在其他時候,陶魔子說不得會考慮一二。
將這些上位天魔們敲骨吸髓,所有好處都拿到手。
奈何是現在,時辰實在緊張。
陶潛懶得一一回話,只嘆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闌 “諸位既動了貪念,饞我身子而來,便都認命吧。”
“殞于我手,算不得辱沒了你們。”
話罷,不給九魔掙扎的時間。
那鐫滿神紋的“血肉大網”驟然收緊,內壁處,各種恐怖異象爆發,如混沌魔牙、混沌消命神光、混沌大滅絕神水…等等,皆是混沌魔祖那不死不滅、可吞萬物之法身內存在著的恐怖器官。
皆被秘魔宗的二代祖師們偷學了來,融入神紋之中,雖遠不如原版,但消解這些域外天魔們的反抗,卻已足夠。
伴隨著幾聲哀嚎和詛咒,抵抗漸弱,直至消失。
桃花總廟內,漣漪蕩漾。闌 隨后,一團肉山轟隆隆跌落出來。
那頭顱照舊是俊俏美少年的模樣,可再往下瞧,便全無人樣了。
臃腫、膨脹尚在其次,真正可怖的,是那薄薄一層肚皮之下,暴突而出的足足九種異物。
這邊可見一顆驚悚馬頭、左右各見白骨兩扇、中間數十兇嬰輪廓疊出,還有諸如非人肢體、美人臉龐之類的東西夾雜其中…若貼近了去聽,還可聽見陶潛腹中傳來的各種轟隆隆、咕嘟嘟異響。
他,正在消化中。
若換了正主“混沌魔祖”來吃魔食炁,這些也就是一口的事,塞牙縫都不夠。
陶魔子來,非但要足足兩三日,更要小心看顧,否則真就如腹中某個魔王所說,一不小心會被撐死。闌 此時此刻,陶潛強撐著心魂、軀體內潮水般涌來的各種不適,動念將魚籃觀音喚來。
她一進廟,頓時也驚,滿臉不可思議,又有著擔憂道:
“這等模樣?這般神紋,你莫不是修了那祖魔食炁妙術?”
“聽聞秘魔宗這一禁術乃是從混沌魔祖處竊來,可吞萬物,化為己身法力…神通是好神通,只是你也太過貪嘴了,一口氣將天駒魔、白骨夫人、大力魔王、啖仙魔將這般多上位天魔都塞入腹中。”
“再過半個時辰,只怕你便要受不住污穢侵蝕,繼而活活撐死。”
“莫慌張,喚你來,正要你施為一二,解這兇險。”闌 肉山頂端,陶潛那俊俏腦袋此時顯得頗為滑稽。
回了魚籃觀音一句后,緊接著傳授并吩咐道:
“血食殘留污穢,待我消化后再處理,自有妙法。”
“你且先記下這一篇《頌蟾經》,再搭一座簡單些的蟾神廟,循這儀軌,去呼喚域外先天神魔蟾神,求請祂老人家賜一塊清心月蟾瓦下來,得瓦后,你便來我身邊,每半炷香以月蟾瓦,擊我顱腦,將那些侵入心魂的污穢惡炁祛除干凈。”
“如此,我可保持清醒…興許你也可得些蟾神的賞賜。”
聽得這些,挽著魚籃的美婦頓時眼眸亮起。
面上浮現興奮之色,一邊開始動作,一邊則忍不住道:闌 “先前大淵有傳聞,靈寶宗那位伏孽陶真君,除卻備受靈寶天尊寵溺外,還與蟾神有著不淺交情,如今看來果是真的。”
“不給任何祭品,也不是九蟾宗一脈傳人,就頌一篇馬屁經,竟能取來那月蟾瓦?”
說話間,儀軌布設完成。
魚籃觀音擺了個虔誠姿勢,口中連頌蟾經,內容皆為各種浮夸贊嘆,說是馬屁經也無差。
若是其他蟾神信徒,哪怕真是九蟾宗一脈弟子,這般簡陋的儀軌還想拿到清心月蟾瓦這等至寶,卻是癡人說夢。
陶潛,則大不一樣。
魚籃美婦頌經時,另一頭的本尊處。闌 堂堂陶真君,正一臉討好之色,并用誠懇眸光,注視著趴伏于己身肩膀上的一只三足金蟾。
雖未說話,意思卻很清楚:“蟾神在上,您老人家也瞧見了,弟子這魔子分身正受難,需您老慈悲給一塊瓦片,一則看在弟子的面上,二則您老人家也可瞧一瞧砸腦袋的好戲哩。”
也不知是真個交情到了,還是好戲吸引。
下一刻,在魚籃觀音驚訝的目光中,上方虛空驟生裂縫,無盡寶光一閃而逝,隨后就見得一塊鐫滿蟾紋,好似碧玉般的圓瓦掉落下來。
“咦?真個到手了。”
“神韻浸潤,妙不可言,以蟾神之位格,由我來持著砸人,怕是半步道化境的強人受我一記也要跌個跤,摔個踉蹌。”
“鐺!”闌 當真是猝不及防,魚籃觀音連個招呼都沒打。
月蟾瓦剛入手,一個轉身便砸在陶潛那額頭之上,立時腫了個大包不說,魚籃觀音頭頂再生裂縫,隨后就見得寶光涌動,大量財貨傾瀉下來。
見此,魚籃觀音又是欣喜,又是納罕道:
“好寶貝!”
“不過這些賞賜又是什么名堂,你那本尊陶真君,與蟾神,竟玩的這般花哨?”
陶魔子本要陷入渾噩,挨了一記頓時清醒。
聞言本要跟著吐槽,奈何那頭本尊已然沒好氣的出手壓制。闌 因第一回布置陷阱就吃撐,此后數日陶潛都未再遣魔頭去勾引老鄉,一門心思消化。
只這三日內,苦了陶魔子那顆頭顱了。
每半炷香,就得挨一記重的。
月蟾瓦效用非凡,但代價也豁免不得。
挨一下雖不會皮開肉綻,但鼓個大肉包是至少的,如此之下,第一天他那張俊俏臉龐就毀了。
三日后,他那肉山般的肚腹漸消,反過來一張臉則是腫脹不堪。闌 倒是魚籃觀音,這三日得了不少好處,以至于讓她砸起陶潛這個“夫君”來分外的有勁頭。
桃花廟內,盡是這些聲響:
“鐺鐺鐺!”
“好賞,蟾神果真慷慨。”
“這一下準頭極好,蟾神老人家可瞧清楚了,晚輩不要財貨,再求一件佛寶就可。”
“咦?是《慈航拔罪經》,也好也好,正可助我修成一門新神通。”
“誒,這一遭又是些元寶財貨,莫不是蟾神厭了?”闌 “果是厭了,不過職責在身,我也不該手軟怠慢,夫君且忍著些…”
聽到這句時。
頭顱已腫成好似大量肉包疊著模樣的陶潛,艱難睜開眼縫,隨后就瞧見了令他頗為無奈的一幕。
原本還算是端莊成熟,嫵媚動人的魚籃美婦,此時握持月蟾瓦當,一臉興奮之色,口中嘟囔著“賞賜”、“好活”之類,旋即高高躍起,朝他臉上拍打過來。
瞧這做派,恐怕也不單單就只為了蟾神的賞賜,陶潛分明聞見了一絲公報私仇的意味。
“且慢!”
“我好了。”闌 陶潛連忙喝止。
與此同時,又一動念,徑將那一頭頭源海魔犬放將出來。
本要再砸陶魔子一記的魚籃觀音見此,心頭頓時勾起被這些兇殘狗兒們追著啃咬的記憶,只得無奈退去。
陶潛沒好氣的瞥了這漸有癮頭的美婦人,隨后便讓“演天蟲”將自身其他痕跡隱去,又將那極其大量的血食污穢顯出,隨后控制著源海魔犬們奔來。
這些狗兒極其兇殘,也并非真個就服了陶潛的管教。
只被本尊施法,讓它們“巧妙”聽令。
果然,源海魔犬們沒見到最仇恨的正主,但美食在前,也顧不得旁的,先吃飽再說。闌 若是由陶潛自己來清理那些污穢,哪怕有各種靈丹妙藥,非凡手段,少不得要數年,乃至于數十年。
可這一頭頭根腳極硬,血脈兇殘的源海魔犬,胃口著實巨大。
十息后,陶潛體內污穢盡除。
可狗兒們,仍舊不知飽足,循著本能,就打算去啃噬虛無處。
好在陶潛下手及時,所有狗兒腦后紛紛亮起蟾神輝芒,各顯蟾印,伴隨著“嘭嘭嘭”聲響,魔犬們哀嚎都來不及,盡數昏厥倒地。
這一幕畫面,又讓魚籃觀音嘖嘖稱奇。
“好,妙。”闌 “你這魔子,果真手段非凡,怪道能輕易降了我。”
“不過這兩種用來消除《祖魔食炁妙術》的法子,還真就只有你能用了。”
“旁的秘魔子求不動蟾神相助,更無法控制源海魔犬。”
“你如今隱患盡除,體內只余法力,可覺暢快?”
“暢快?”
“何止是這般,本魔子如今只覺此間天地無敵手也。”
隨著頗為浮夸、囂張的話出口,桃花廟內,秘魔神光頓時爆出,通天徹地,刺破云霄。闌 哪怕以魚籃觀音的法力道行,也差點被轟飛出去三千里。
那光柱中,陶魔子顯出本相,乃是一妖異英俊少年郎。
雖有諸寶卻不取,只拎著一柄僅存劍齒的斬孽劍,睥睨天地,仿若眼前不論有何對手,他都敢一劍劈了去。
此時此刻,陶魔子感受著體內那磅礴法力,感受前所未有的好。
九魔入肚,效用非凡。
雖不能說增了九倍,但一二倍卻有。
陶潛敢確定,如今搜神界內潛藏的一眾秘魔子中,單純以法力來論的話,他當是第一人。闌 “道化以下,皆可一戰。”
“縱不敵,也當可保命。”
得出這結論的同時,陶魔子直接便又讓演天蟲進行新的推演。
想了想后,他又給演天蟲加了個條件進去。
不多時,演天蟲給了回答:
“以如今法力去戰龍蟒羅漢,可保命,可撐至金蟬子發覺大迦葉魔佛之暗算,啟用后手助你。”
“若你遂了搜神界天道本源之愿,加大投入,將秘魔宗祖地一眾遺老盡數喚來,可與龍蟒羅漢打個平手。”闌 這結果,相較之前的凄慘已經是大進步。
但此時的陶魔子見了,卻生出一絲不滿來。
不過他自己也知曉,龍蟒羅漢非但是個修行多年的天驕佛子,更有著不比他本尊要差的根腳來頭。
那位大迦葉魔佛可是魔佛寺的一位佛陀,論及身份,與靈寶宗主是一個地位輩分,真要計較起來,本尊陶真君比龍蟒羅漢還要低一輩。
能靠著諸般手段,與之打平,已是不凡。
當然,不滿就是不滿,誰讓這勞什子羅漢,要來殺他陶大魔子的“情劫美人”呢。
仿佛就因了他想起情劫之事,下一刻,變故倏來。闌 正是那隨同白蛇、青蛇二女的玄珠分身處,突兀兇信傳來:
“本體速來!”
“羅漢兇殘,我將死,美人危矣。”
陶潛感知到此,面色微變。
旋即,就見其又露出一種不懷好意的奸詐笑容來,一邊施法趕往那處,一邊則舒展著筋骨道:
“既曉得此行死不了,誰還怕你魔佛嫡傳弟子?”
“羅漢又如何?先與我戰個痛快,再叫你去面對那位圣僧大人的怒火,且看你的魔佛師尊,保不保得住你。”闌 距梁國極遙遠的一處地界,正有頗為狂暴的廝殺斗法景象正發生著。
此間原貌已不可知,皆被打爛。
場中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一尊披著袈裟,通體金黃的巨型羅漢,其一手持著伏魔禪杖,一手則托著煉妖佛缽…若只看這些外相,只怕會以為這是個正教出來的羅漢高僧。
可再瞧第二眼,便知此乃魔佛羅漢也。
但見其背后,一大片黑沉沉魔光佛土若隱若現,仿若是轉輪地獄般,內中無窮無盡的生人、妖魔、乃至于神佛之類的生靈怨魂在哀嚎著。
這羅漢口中不斷頌念著“唵嘛呢叭咪吽”,以一敵二,輕松接下同樣顯了本相的白蛇、青蛇二女釋放出的所有神通法術轟殺。闌 且還有余裕,憑空喚出遮天蔽日的駭人佛掌,隨后一巴掌落下,正好將陶大魔子那一尊逃遁無門的玄珠分身拍成肉餅。
旋即,朝著二女誅心喊道:
“兩個佛奴妖女,眼光實在不堪。”
“似這等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臉,竟也要二女共嫁一夫,實在可笑。”
“索性本佛爺一巴掌拍死,助你二人心死,令佛性圓滿,更好助我修行。”
“你二人莫再掙扎,速速與我相融,先證菩薩果位,再求佛陀果位,豈不比什么報恩嫁人要歡喜千倍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