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島,已充盈精純源炁,已開啟庇護法陣的星竅中。
陶潛端坐于液化源炁中,一臉疲態看著眼前漂浮著的皮囊秘冊《混沌分魂化神法》。
十日期,僅剩十幾個時辰,再拖延不得。
不止是要去赴「競選秘魔宗主之約」,還有他自身的道魔。
這幾日,愈加的重了。
他解決完祖靈道友麻煩后,又陪伴了云容、靈嬰幾日,便又不得不面對現實。
盡管陶潛有太上靈寶赤子神針、蟾神瓦當相助,但魘夢之怖,還是令他疲態盡顯。
一日不知大道,他便一日不得解脫。
是以老老實實坐入星竅,本體交由靈髓娘娘庇護。
所化出的魂身,則去赴約,同時也是歷練尋道。
「且讓我瞧瞧,我堂堂一位靈寶道子,能化出何種秘魔魂身來。」
「啪」
嘀咕中,他雙手一拍。
就見輝芒涌動,那詭異蠕動著的厚厚秘冊登時變作一團黑霧黑水,鉆入陶潛體內。
頃刻間,陶潛瞪圓了雙眸,前所未有的痛楚正欲席卷心魂,但倏忽被豁免,只是其肚腹猛地鼓起,一點一點,要從陶潛法身中剝離出去。
同時,他體內不管是血肉、法力還是神通記憶等等,都有了異動。
腦海中,志述一道道進發出來:
已練成《混沌分魂化神大法》......正有魂身分化中.......
感應心念后,此魂身有所偏向.
此魂身正在復刻秘魔傳承......。
此魂身性情形成中......已決意取走本體性情中肆意妄為、貪Y好色、腹黑無恥等部分。
途中某道志述,令陶潛面色微變,心頭浮現出不妙預兆。
但施法時,卻又打斷不得,只好繼續掐動印訣,引動神炁,待時機一到張口吐道:「有請道友現身!」
他這話音剛響,其腹中物立時瓜熟蒂落。
1就見得陶潛體內一團血肉分出,呱呱墜地后,無需陶潛施法破開。
皮肉表面,瞬息布滿劍痕。
眨眼魔光炸裂,內里緩緩行出一道青年人身影。
還未見得陶潛面目,先一步便道:
「既是本體相請,那我便勉為其難現身一見吧。」
話音落下,煙光散盡,二人隨之想見。
因那大法特殊,陶潛事先也不曉得這分出來的第一尊魂身,會是何等模樣?何種狀況?
直至這一刻其正式誕生,陶潛曉得了。
面前,赫然站著一尊邪氣盎然的英俊青年。
明明為人族身,卻不知為何散發出森森魔氣,五官面目與陶潛有些類似,但任何人瞧了,也不會認為二者為一人,外相氣息實有著天壤云泥之別。
此身,雖是初生。
卻不知為何,已提前「置辦」了一身頗為喊人的行頭。
什么魔靴、臂鎧、衣甲一應俱全,但其上半身又是裸著的,只覆滿諸天秘魔之紋,脖頸則戴著一串黑骷樓項鏈,加之其周身環繞著的魔霧、邪光、赤焰襯托,哪怕是陶潛這個本體,見之也不由生出感嘆來。
「祖地秘魔子,賣相卻是好.
陶潛的夸贊說到一半,面色忽而變化。
先前他無暇,此時終于完全感知到了自己這第一尊魂身的所有。
其中如秘魔舍身劍、喚魔法之類被復制的神通秘法,算不得什么。
真正讓陶潛露出苦笑的,是其性情。
「肆意妄為、
貪Y好色、腹黑無恥。
這些,與我何干?」
「果然這種從神魔處竊來的大法,修行起來總歸要出差錯。」
「這魂身若放出去,只怕要生出災殃來?不若先銷毀了,再煉一身?」
這幾道心念剛生。
站在陶潛面前的「秘魔魂身」,倏然發笑。
徑走上前來,一邊開口,一邊探手從陶潛懷中和腰間,將萬魔名冊、萬魔葫蘆二物取走,順手還牽了不少寶貝、好物去。
「本尊莫要說笑自娛,須知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旁人若是修煉這《混沌分魂法》,必是要生出災殃,魂身自主,滋生野心,必將反噬本體。」
「可你我不同,這代價早已被豁免了去。」「你是陶潛,我亦是。」
「若非要分出區別,一言可蔽之。」
「我要比你這位陶大真君,活的更加歡喜肆意。」
「哈哈哈......「
話罷,這秘魔魂身竟是大笑著,直接就往域外去。
臨行前還特意用充滿欣賞的目光,遠遠看了一眼陶潛護法靈髓娘娘,不吝嗇夸贊,大肆肉麻傳音。
陶潛修法過程,靈髓娘娘每一眼都不曾落下。自然她也曉得二者并無差別,陶潛還是陶潛。
不過聽到那一番肉麻之極的夸贊,同時去看陶潛本體,果然見到這廝,明明被秘魔魂身嘲諷卻依舊嘴角浮現笑意,似是被說中了心思。
靈髓娘娘瞬息明悟,不由啐道:
「這孩子.......怎修這等怪法。」
陶潛,或者說只取秘魔傳承,以及肆意性情的陶潛。
借了登仙星竅路徑,正式離了長生界,第一時間映入其眸中的,依舊是那光怪陸離、億萬色彩斑斕源炁與陰影蠕動閃爍的景象。
先前陶潛本體來瞧大淵源海,除了好奇期待外,更多是小心謹慎,顯然是知曉其中的無窮兇險。
但魂身,卻是另一種態度。
此時其眸中,好奇與興奮之色,多與旁的。
不過態度歸態度,除了肆意妄為之外,他倒也不忘復制了本體腹黑無恥的生存之道。
未真個動身,探入兇險源海。
而是一邊在身上掏摸東西,一邊則是嘀咕道:「我乃長生祖地一秘魔子!」
「靈寶伏孽陶真君得罪的那些個仇敵,與我無甚關系,縱是當面也認不出什么,應當也不會為難我。」
「不過源海兇險,只怕藏著許多神魔孽妖,專吃我這等細皮嫩肉的好魔子。」
「有捷徑走,傻子再涉險探路。」
陶潛這般說,自然是因了先前姜鸞等人的交代。
大淵兇險,什么事都可能發生。
哪怕是一尊先天神魔,都可能半途莫名暴斃。
尤其那種不管不顧,悶頭趕路的,幾乎是十死無生。
不過,大淵中同樣也存在著通往諸天萬界,各處秘境的大量安全路徑,可稱之為秘徑,并非是萬無一失的那種安全,但已消弭了至少九成多的兇險。
自付強大,或覺有大靠山的生靈,可以強行橫行大淵,泅渡源海。
可稍微謹慎些的,一旦進入大淵,都會千方百計的尋找秘徑,以避兇魔。
就如這一刻!
不待陶潛掏摸出開啟秘徑的信物,眼前忽而輝芒閃爍。
浩瀚無垠的星空,漣漪蕩漾,一道道門戶驟然顯現。
每一道門戶后,都可見得一條巨大路徑。
大量身影很是焦急的從這些門戶中擠出,旋即悶頭便往長 生界內鉆。
陶潛瞧的分明,其中有人族修士、妖魔、異類、鬼物、諸多眷族......乃至于一些孱弱的神魔,如山神、水伯一類。
皆是面色慌張,左顧右盼,好似做賊。
最令陶潛納罕的,是前方領頭的一個個修士,雖瞧著陌生。
但從氣機來看,與靈寶宗有些緣法。海外地界,靈寶獨大。
但靈寶宗并未霸占所有福山寶地,由得其他修士占據,也衍生出了諸多道脈宗門來。
他們,倒有個統稱。海外仙修!
這群體,有人族,但更多是水族。此時所見,正是他們。
就見這些海外仙修,接引著眾多奇形怪狀,明顯來自域外,諸天各界的眷族妖魔往界內去,同時放低聲音道:
「都快些,莫要耽擱。」
「此間秘徑正好開在靈寶宗星域外,而此宗修士除了絕爭大會時,等閑不會來到界外,正好容你等借路入界,不過都須記得,進入長生界東海后要守規矩,那祖神禁法雖日漸稀薄,且難以管轄海外,可依舊有監察之能。」
「另外便是元始宗的那些個巡察仙,被禁法發現尚有空子能鉆,可若被他們發現,必要被遣返回去。」
聽得這些。
那些個眷族妖魔、孱弱神魔,一邊悶頭趕路,一邊則下意識開口道:
「我等省得,多謝長生仙使。」
「我等皆是來逃難避禍的,自然曉得要守規矩。」
「長生界,果真有傳說中那般美好么?果真無有任何孽神沉眠?不會忽然醒轉吞吃萬物?」
一群海外仙修,忽然聽到某個域外眷族的這句呢喃。
各自對視一眼,先后開口道:
「這有甚值得夸大的?須知長生界,乃人族眾神之祖地也,那些個孽神有可能在任何世界沉眠,唯獨此界,絕無可能。」
「不說別的,只道門那三位至高尊神,足可庇護長生界億萬年之安寧。」
「如今諸天動蕩,萬神蘇醒,要活命只能前往山海、長生等大世界,山海界雖也大,但其中兇險卻比長生界要多得多,且其中居住的神魔,時常也是要吞吃血食的,似長生界這般凈土,已是不多了。」
「汝等且安心,待成功入了界,只要在我等宗門中待上數年,洗白身份,賺些資糧,未來當是極好的。」
「唉,說到底還是要做苦役。」
最后一句,顯然又是某個域外眷族不由自主發出的哀嘆。
誰料他這一說,立時引得幾個仙修發怒。冷笑連連,紛紛譏笑道:
「既要保全性命,又不愿付出代價?這世上,哪有這等好事?」
「若不愿入我等宗門,緣何又來借秘徑以入界?」
「若汝等有足夠資糧或是靠山,完全可以去尋元始宗,或是姒洗心、張金鑾那些人,光明正大遷入長生界,非但不必做勞什子苦役,說不得還能分潤到一些洞天福地,安身立命,再傳道統,豈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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