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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陶潛襲殺,舍縣四獸

熊貓書庫    長生志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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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仙縣東街,這里是富戶區,但又離菜市街不遠,是以仍有不少行人車輛。

  諸如那些從西洋傳來的小汽車、自行車等交通工具都不算鮮見,如黃包車、馬車一類,更是不少。

  陶潛不經意間看見的,是一輛極常見的馬車。

  用來拉車的黃鬃馬看上去很溫馴,只是后方的車廂,似比其他馬車要大上一些。

  馬車上下,共有四人。

  一持馬鞭,裹著頭巾,面部略有凹陷的中年人。

  一穿短打的大漢,滿臉橫肉,雙眼微微外凸。

  一手持拐杖,有山羊須的老者。

  還有一個五官清秀,只是面色慘白,仿佛縱欲過度的年輕人。

  這四人湊在一起,似商量著什么。

  而陶潛腦海中,對應的通緝信息也在這一刻浮現出來。

  這四人與三頭真君、葫蘆妖人、賣栗婆這些獨來獨往的兇人不同,他們是個團伙,一個無惡不作,喪盡天良的販賣人口團伙。

  “趙斗、魯大牛、楊鼎、張賢,此四人合稱‘舍縣四獸’,都是福閩舍縣人士,每一人身上都修了邪術,糾集成團伙,拐賣特殊人口給達官貴人、江湖門派等大肆斂財,四獸之名,絕不冤枉。”

  “此四獸原還行事機密,近日來得妖神軍庇護,加之時局混亂,竟愈加的肆無忌憚,常流竄在南粵及周邊省市作案。”

  “四獸中,趙斗與魯大牛擅廝殺之術,互相配合,可斗妖魔。”

  “楊鼎此人則修一門可遁地的邪術,甚至能帶人逃離,最是難纏。”

  “張賢則修有催眠及某種變化類異術,是團伙中負責拐帶之人,同時也是此團伙之首領,作惡最深,該當天譴。”

  眨眼間,陶潛回憶起了這四個畜牲的來歷和擅長的邪術。

  同時,也回想起了四人所值的賞金。

  “通報消息者,賞格一百銀元。”

  “將其捉拿格殺者,賞格八百銀元。”

  毫無疑問。

  這四獸,很值錢。

  陶潛完全能猜出來,他們身上的賞金,恐怕皆來自于受害者親屬。

  若要評選最惡毒最不可饒恕的罪,拐賣人口,毫無疑問是其中之一。

  而這四人所拐賣的目標,也不是尋常的婦女孩童。

  而是一些特殊人口。

  唯一的標準,是“異常特質”。

  這又涉及修行界的一樁常識了,尋仙居士吳明在秘冊中有所記載:

  因鐵律“凡修行之事必有代價”的存在,其實大多數凡人,是不適合修行的,甚至不適合與詭異、超凡物事接觸。

  但有部分人類,卻很適合。

  這類人,通常會表現出一些與常人迥異的地方,總結而言,便喚作異常特質。

  通俗一些來說,可以喚作天賦。

  但這個世界的修行天賦,不存在普適性,一種異常特質,幾乎只對應一種修行路徑,甚至是這條路徑上的某個門派。

  可能是道門中的某一派,或是佛門中的某一寺,又或者是旁門左道的某一支流。

  道佛兩家這種正道,自有一套特殊選拔后備資源的方法,根本用不上“舍縣四獸”這類存在。

  但有少數見不得光的流派,或是一些有變態愛好的大人物,他們需要這四頭畜牲。

  “聽賈老板說,妖神軍慣用伎倆,每次入侵某地前,都會先驅使一些左道妖人,前去騷擾滋事,制造恐慌。”

  “也不知道這四獸的出現,是巧合,還是…?”

  陶潛一邊動念,一邊則在拐過街角后,尋了處暗巷角落站定。

  選好角度,窺視那四人。

  沒錯,陶潛暫時決定,這舍縣四獸便是他選定好的預備實戰目標。

  只要出現機會,并驗證過那些惡劣事跡為真之后,陶潛不會放過。

  “這四獸既然出現,必定是已經有了目標,即將行動。”

  “若他們聚集在一起,我還真不好下手。”

  “可若是先挑一個落單的動手,把握卻是大多了,尤其那張賢、楊鼎二人,擅催眠變化和脫逃,但并不擅戰斗廝殺。”

  “何況這四人未必都入了‘引氣境’,甚至可能一個都沒入,雖是九境第一境,但要踏破那門檻也不是簡單之事。”

  “沒有傳承的左道妖人,至多是機緣巧合之下得了門異術,或是得了些特異…嚴格意義上,他們算修行中人,但其實不是不能稱為真正的修士。”

  “以我體內的力量,單對單的話,幾乎沒有風險。”

  “不過,如果他們真的是販賣人口團伙,且已經成功得手,那我也只好去縣衙走一遭了,希望不要這樣,賈老板說縣長已申請朝廷派遣禁仙堂的人前來,卻沒說何時到來,若只是一些普通捕快,那這四人恐怕根本不會放在眼中,大搖大擺離去也奈何不得。”

  陶潛心底念頭落定,便耐心等待起來。

  由于他本就逛了一下午,是以沒藏多久,天色便黯淡了下來。

  尋仙縣,入夜了。

  街上人群緩緩離散,只余下一些販賣夜食的攤子支著,一簇簇燈光閃耀。

  那四獸極狡猾,一直躲在東街外圍區域的巷子里,加上為首那修了催眠邪術的張賢時不時的施為,無人可以發覺他們,連巡視的捕快對他們的存在也是視若未睹,沒有上前驅趕。

  唯一的“例外”,是陶潛。

  他完全沉浸到獵人角色中,始終隱匿于陰影中,等待著一個好時機。

  未多久,當遠處打更人的聲音傳來時。

  那馬車上,驀地下來了兩人。

  山羊須老者楊鼎,以及縱欲過度小白臉張賢。

  這兩人下來,四下張望片刻后,一同往東街深處去了。

  在分別時,還回首對那馬車內說了幾句話。

  盡管有些距離,可陶潛竭力之下,還是聽了個大概。

  他外表是凡人書生,但不管是軀體還是魂靈,都已經是非人的存在。

  駮龍血脈之力徹底改造了他的軀殼,可生撕低等妖魔異獸僅是對戰力的模糊概述,其他感官的增強,雖未志述,但陶潛自身感受的很清晰。

  那張賢聲音很意外充滿磁性,甚至帶著某種讓人感覺親近的魅惑氣息。

  同時,他的話也直接驗證了陶潛之前所見。

  “趙斗大牛,在這里守好,有意外發哨聲。”

  “那周家小姐前幾日覺醒了某種血肉類的異常特質,聽聞已引起一個世家大族的注意,我們這回是得令前來,趁著那周家還無防備,必須將人拐帶出來,獻給湯大神將,助他修成本命經中一門強大神通。”

  “這可是大買賣,與過去我們拐賣的那些普通貨色完全不同。”

  “這一票干完,若我們能得湯大將的歡心,銀錢賞賜尚是小事,能否得授經冊法門才是大事。”

  “你我兄弟四人能否發達,就看此次了。”

  交代完,小白臉似的張賢便與那滿臉猥瑣的山羊須老者楊鼎,借著夜色遮掩,快速便到了一個高門大戶院墻之外。

  二人雖都身具邪術,但卻無法發覺身后,跟著一道隱秘身影。

  陶潛還未曾經歷過戰斗,但駮龍血脈確實不凡。

  他若一心隱匿,空氣中的輕風便會主動將陶潛身上氣息帶走。

  除非有另類示警手段,否則誰也無法發現身后跟著一個無色無味,無任何動靜的人。

  這二獸顯然早就制定好了計劃,一到喚作“周府”的大院外。

  那山羊須楊鼎站出,擺了個古怪姿勢,分辨好方位后。

  口中開始念念有詞,似是在頌念咒語。

  不多時,地面倏然騰起一絲一縷的土黃氣息,附著在其雙手。

  “喝”

  驀地,楊鼎發出低喝。

  雙手同時拍在那張賢肩上,土黃光輝閃爍。

  下一秒,后者身軀竟是倏然化作一道黃影,遁入地面消失不見,顯是往那周家小姐閨房遁去了。

  目睹此景,陶潛瞳孔微縮。

  這是他第二次見修士施法,盡管這楊鼎的遁地邪術在聲勢上,遠不如碼頭上那狀若瘋子的年輕道人。

  但對陶潛而言,仍舊很是神奇。

  施法結束,那楊鼎似也消耗不輕,而且還有什么副作用,軀體無法遏制的抖顫著。

  只見其緩慢的,從懷中取出一塊黑黃相間,好似“糞球”般的物事。

  用指甲蓋摳了兩塊,往自己鼻子里一塞。

  “嘶”

  這猥瑣老頭,當場開始抽大煙般,享受起來。

  軀體抖顫,隨之緩解。

  也便是這一刻,暗處的陶潛在思索半秒后,動了。

  一旦有了決斷,陶潛絲毫不會猶豫。

  因為這具軀體如今對風的親和,對力量的絕對掌控。

  陶潛身形好似鬼魅般“飄”到了那楊鼎身后,沒有故弄玄虛,直接一只手猛地探出。

  快到連陶潛自己也嚇一跳的地步,那手掌已然捏住這猥瑣老頭的脖頸。

  楊鼎這老畜,喪盡天良的事做多了。

  自然心懷鬼胎,即便是因施法而付代價時,他也保持著警惕和后手。

  自己脖頸甫一落入陌生人手,并在瞬息感受到那手掌內蘊著的恐怖力量后,直接面色大變,雙手立刻結印,連頌念咒語這步驟都省去。

  低喝一聲,黃光上涌。

  這老畜身形即刻就要虛化,遁入地面。

  可也就在這一刻,陶潛猛地湊上來,微微張口,同樣發出一聲低喝。

  但他這一聲,落入楊鼎耳中,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吼”

  剎那間,楊鼎聽見一道仿佛自遠古荒蠻而來的鼓聲。

  那鼓聲里,是一種他這般妖邪生物根本無法抵御的力量。

  恍惚間,他似看見了一頭介于龍與駮之間的恐怖異獸,攜風雨雷電嘶吼沖撞過來,直接將其他那虛化的身軀撞散,接著是他的意志,最后是他的魂靈,仿佛被暴風撕碎,連一絲殘留也無。

  直至死前一刻,楊鼎驚恐又憤怒的想要回轉頭顱,想要看清楚襲殺他的人是誰。

  可到灰飛煙滅時,他也未能如愿,只是在恐懼中沉入黑暗。

  而他死后,巷子內。

  陶潛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看著地面一堆衣物,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我根本沒來得及用力啊,只是循著駮龍碎片中的戰斗本能,吼了一嗓子。”

  “這就沒了,這左道妖人,軀殼魂靈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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