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問道：“顧清雨？她找我干嘛？”
陳小希道：“她沒說什么事。不過，從二號開始，她這幾天每天早上都來找你。”
“行，我知道了。”王林擺了擺手，拿起報紙來看。
他好幾天不曾看國內的報紙了。
看到元旦節的報紙內容時，他果然看到了國家放開1988年國庫券交易的新聞。
看來，田曉青的信息是真實的！
王林看得精神一振！
這是一個賺大錢的好機會！
他本來還想著，年前去開拓一下廣州那邊的衛生巾市場，現在看來，先把精力和金錢，投入到1988年國庫券買賣中來更劃算！
資金越雄厚，賺到的錢就越多。
陳小希打了開水回來，把杯子洗了一遍，給王林泡了杯茶，擦干凈杯底，這才端過來，放在王林右手前方。
“王副廠長，請用茶。”陳小希說了一聲。
“嗯！”王林看著報紙，問道，“小希，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廠里有沒有發生什么事？”
“發生什么事？”陳小希想了想，回答道，“也沒什么特別的事。”
“周廠長有沒有找過我？”
“沒有。有什么事，也是周助理過來溝通。”
“周助理過來找過我？”
“她每天都會過來，問你有沒有回來。”
“呵呵，好，我知道了。”王林心想，看你再裝！還說不在乎我，不在乎我，能天天關注我的行程嗎？
敲門聲響起來。
王林抬頭一看，來人是鄧大寶。
鄧大寶笑道：“王總，我來向你報到！”
王林哈哈一笑：“這么著急呢？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先安排好家里的事嗎？”
鄧大寶搓著雙手，笑道：“也沒什么事要安排的，就只剩下兩個孩子入學的事，我叫金花帶著去就行了，她明天再來廠里報到，我今天先來。”
王林道：“好！大寶哥，這位是我的助手陳小希。小希，這位是鄧大寶，他將是衛生巾廠的銷售總監。”
陳小希道：“鄧總好。”
鄧大寶朝她笑了笑，說了聲你好，然后問王林道：“王總，我具體做些什么工作？”
王林微一沉吟，說道：“這樣吧，你先到衛生巾廠那邊去，了解和熟悉我們的產品特性。衛生巾是女性衛生用品，和服裝可不相同。你得很熟悉了、了解了，你才能去推銷我們的產品。”
鄧大寶道：“是，只有了解產品，才能更好的去推銷。”
王林道：“我給你三天時間，這三天，你就待在廠里，了解我們的產品，更要熟悉生產工藝。你要做到脫口就能說出產品的所有數據和性能。比如說，我們的衛生巾有哪幾款，每一款的長度是多少？寬度又是多少？有幾層，每一層的材質分別是什么？等等這些數據，你都要弄清楚。然后，年底以前，你去一趟廣州，把廣州的衛生巾市場給我摸一摸。等過完年，我們就開始正式開拓廣州市場。”
“好的，王總，我知道了。”鄧大寶道，“那我現在就到衛生巾廠那邊去？”
“你去吧，我打個電話給金悅，讓她接待一下你。”王林說著，抓起話筒來，打給金悅。
鄧大寶便告辭離開。
王副廠長回廠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幾個后勤部門主任耳朵里，上班時間一到，幾個主任都過來找王林匯報工作。
服裝廠的幾個主任，也聞訊前來。
一時間，王林的辦公室里，好不熱鬧。
陳小希只是王林的助手，說白了就是一個辦公室里打雜的，級別并沒有提升。
平時王林不在的時候，也就沒有人把她當回事。
但王林在廠里的時候，所有人見著陳小希，都是客客氣氣的。
這邊人正多的時候，敲門聲再次響起來。
因為是大冬天，辦公室的門是虛掩的，并沒有敞開來。
陳小希打開門，笑道：“顧小姐，你又來了。”
“王總在嗎？”顧清雨微微一笑。
“我們王總今天在，他剛回來，今天是第一天來上班呢！”
“好。這么多人？”顧清雨看到辦公室里坐滿了人，倒是一愣，“王總很忙嗎？”
“嗯，是的，我們王總平時都是很忙的。”
王林看到了顧清雨，說道：“顧小姐，請你稍等啊。”
顧清雨今天穿著一條修身的小管牛仔褲，把凹凸的身形，包裹得玲瓏有致。上身是一件寬大的黑色高領毛衣，套一件白色的小棉襖，頭發織了一條大辮子，垂在右邊胸前。露出左側半邊臉和潔白的脖子，耳朵上戴著一個像大扣子似的紅耳環，而且只戴了一邊，顯得格外的醒目別致，又別有一種嫵媚的風韻。
她微微一笑：“王總，你先忙。我等你。”
辦公室里沒有椅子坐了，陳小希到外面別的辦公室里搬了一把椅子過來給顧清雨坐。
來找王林匯報工作的，都是廠里的主任，匯報的也是廠里的大事。
顧清雨坐在旁邊，看著王林和一幫上了年紀的老主任們談論各個部門的工作，只見他談笑風生，對各部門工作無比熟悉。
哪個部門有多少人，有多少事，王林都一清二楚。
就連有人出差的差旅費出了差錯，他也一眼就能看出來，當即不給簽字，打了回去，要求下面核對清楚以后再行提交。
顧清雨聽了半晌，深以為異。
因為王林怎么看，也只是一個年輕人，工作時間畢竟不長，以前覺得他能上位，多半是因為各種偶然因素，或者是運氣使然。
但今天一見，王林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啊！
王林真是一個有領導能力，也是有一個有魄力的人！
主任們一個接一個的匯報工作。
后來的人，看到前面的人連續吃癟，也就不敢糊弄王林了，有些人悄悄的把一些匯報的單據藏了起來，等著以后修改之后再行上報。
王林處理完這邊的工作，時間就來到了上午十一點鐘。
“顧小姐，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王林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笑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顧清雨笑道：“我想請王總吃個飯。”
王林愕然一笑，心想你連著這么多天，每天都來找我，然后今天又等了我一個多小時，你居然只是為了請我吃個飯？那這個飯局，肯定不一般。
“什么樣的飯局？”王林問道。
顧清雨道：“就是圈子里的幾個人。”
王林道：“主持人圈子？還是廣告人圈子？還是企業家圈子？”
顧清雨笑道：“王總，非得問這么清楚明白嗎？我又不是壞人，也不可能把你拐去賣了。”
王林哈哈笑道：“有些事情，我先問清楚比較好，是不是？免得到時我去了，跟你們這些高端人物，又沒有共同話題，那豈不是尷尬得很哪？”
顧清雨道：“王總你太謙虛了。你才是申城的高端人物，是大家都想結識的對象呢！無非就是我們這個小圈子里的人，是我的幾個朋友。大家知道我采訪過你，所以托我來請你。我要是請不到你，他們不會說你耍大牌不給臉面，只會說我沒能力、沒手段，請不動你這個人物。”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王林的臉色：“也怪我，在他們面前吹下了牛皮，我說我和你很熟，隨時可以請你出來吃飯的那種熟，他們信以為真，硬要我請你出來吃個飯。其實大家也沒有什么心思，就是覺得你是個人物，想認識你。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至于我的臉，能不能請動你這尊佛，就得看你賞不賞我臉了。”
好會說話的人！
把話說得滴水不漏，讓王林連拒絕的借口都沒有了！
“哈哈！”王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愧是靠嘴皮子吃飯的人。我要是拒絕了你，豈不是顯得我驕傲無禮了嗎？也沒讓你這個朋友沒了面子。是不是？”
顧清雨笑道：“我也是厚著臉皮，仗著王總與人為善，體恤我們的難處，這才敢斗膽前來邀約。”
王林微一沉吟，說道：“今天晚上吧。你安排。”
顧清雨嫣然一笑，像盛開的花朵一般，走上前來，握住王林的手：“王總，謝謝你賞臉！那晚上六點，就在國際大飯店？我來接你吧？”
“不用，我到時自己過去就行了。”王林道，“我這邊還有點事，你也是個大忙人，我就不留你了。”
顧清雨起身，款款離開。
王林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這個飯局，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想了想，抓起話筒，打給周軍。
“軍哥，晚上沒有約會吧？”
“嘿，我一個有老婆的人，哪里來的什么約會啊？”周軍呵呵笑道，“小姑娘們見了我，都是躲著走的！”
“哈哈！有這么夸張嗎？不過你們單位年輕女人不多，這是事實吧？”
“也還好，辦公室里的女人也不少！”周軍笑道，“問題是，跟我有什么關系？你有事？”
“晚上一起吃飯。”
“誰過生日？”
“沒有誰過生日！顧清雨請客，我和她又不熟，怕到時候沒話聊，只好拉你來當陪客。誰叫你和她是老相識呢！”
“你可千萬別用老相識這三個字！你姐聽到了，又能盤問我半天。吃飯可以，你可不能跟你姐說啊！她要是知道我陪顧清雨去吃飯，能把我活剝了！”
“我姐知書達禮，沒你說的這么不堪！”
“你是不知道你姐，算了，我不能當著你的面，說她的不是還有，中午你過來我家一趟，當著你姐的面，再邀請我一遍。她同意了，我才能去。”
“…”王林無語了，這周軍，活成啥樣了？以前多么瀟灑的一個少年郎啊，現在活得跟個妻管嚴似的了。
比起周軍來，王林覺得自己簡直生活在天堂！
放下電話，看看時間不早，王林也就不去白廠了，剩下的時間，他到服裝廠的車間轉了轉。
等到下班時間，他開了車在門口等著，不一會兒，李文秀和王琳就從車間那邊出來了。
她倆都懷了孕，在車間工作，也都輕松得很，基本上就是來點個卯，到點就準時下班。
王琳看到車子，便笑道：“還是我弟在家方便，是不是？省多少路程啊！”
李文秀抿嘴笑笑：“是啊！可惜，他明天又要跑西安。”
王琳道：“文秀，你也把車子學一學，考個駕照，他不在家的時候，你就可以開車上下班了。”
李文秀道：“他倒是教過我一些，只是我懷孕呢，還沒去考駕照，我也不敢上路。”
王琳道：“要不叫周粥去考，她年輕，又是大學生，肯定容易通過考試！她學會了，也可以送我們上下班不是？”
李文秀道：“你家買個車得了！”
王琳道：“我還想多賺些錢呢！買輛夏利車也要花五萬吧？他家的五萬，我也得還了，這一下就去了十萬塊錢！我心里痛得很！”
李文秀道：“那你賺錢干嘛用？又不舍得花！”
王琳擺了擺手：“過完年再說！”
兩人說笑著上了車。
李文秀當然是要坐副駕的，在她看來，副駕就是她的專屬位置。
不一時，周粥也匆匆下樓來了，坐上后排。
王琳一眼就看到她手指上的鉆石戒指，夸張的哎喲一聲：“周粥，你這是什么戒指？難道是鉆石的嗎？”
李文秀聽了，也回過頭來看：“鉆石戒指？我瞧瞧。”
周粥本來想藏著掖著的，但此刻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好勝心和虛榮心，便抬起手來，讓她倆看：“鉆石的！好看吧！”
李文秀道：“好看！不過我還是喜歡黃金的。黃金的看起來更加珠光寶氣些。王林，你說是不是？”
王林啟動車子，緩緩開出廠門，聞言啊了一聲：“是。”
“多少錢買的啊？”李文秀問道。
周粥本來想說一萬多，但又覺得沒必要，便撲哧一笑：“這是假的啦！我在地攤上花兩塊錢買的！我哪里有錢買鉆戒啊？也就買個玩意，戴著玩玩罷了！”
“假的？假的也這么漂亮？”王琳驚呼一聲，“閃閃發光呢！”
周粥笑道：“假的當然也發光，因為是玻璃做的，你看那些玻璃，在燈光下不耀眼得很嗎？”
“也是啊！”王琳道，“我就說嘛！你哪里有錢買這么貴的東西？這么大的鉆戒，要是真的，不得上萬塊錢？”
周粥抿嘴一笑：“是啊！這要是真的，就得上萬，比李文秀、李文娟兩個人的八金加在一起還要貴！王林，你說是不是啊？”
王林開著車，呵呵笑道：“你們聊天，別扯上我，我專心開車呢！下過雪了，路上滑，我得多留意。”
李文秀看看自己手上的金戒指，伸手摸了摸，再看看周粥手上的鉆石戒指。
王林瞥她一眼，輕咳一聲，說道：“姐，有個事，我跟你說一聲。晚上我要請軍哥吃飯，請你批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