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泛舟 孫武因還有軍務在身,如今更是吳國將軍,所以不便繼續在李然身邊作陪。
李然在登舟前,則是不無感激的轉向孫武:
“長卿…感謝長卿能讓我父女有再見之日…”
孫武卻是擺了擺手,躬身道:
“先生這是哪里話…孫武只恨不能為先生做得更多…如今光兒應該就在湖心等候,先生可盡管去尋她。”
原來,孫武在回到了吳營之后,他并未立刻去找吳王夫差,而是假借吳王的名義,先行去找到了麗光。
并按照李然所囑咐他的話,讓麗光可先去往湖心等候。
這樣一來,一來麗光便不會前去大帳攪了他的安排,二來也是為了方便安排他們一家三口重聚。
“長卿…今日一別,你我兄弟二人只怕此生便不會相見!…賢弟珍重吶!”
這時的孫武,卻也只知李然是患得了什么不治的絕癥,所以亦是不無與之寬慰道:
“還請先生務必振作,先生所患的不過小疾,只待日后稍稍靜養,必可痊愈。”
李然聽了,不禁是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倒計時,隨后又是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哎…人生在世,自有天數,又豈是人力能為?”
李然把話說完,又是與他一個作揖:
“長卿保重!我們就此別過…”
孫武緊跟著又是一個還禮。
隨即,祭樂、少伯和褚蕩三人也是紛紛與孫武別過,便是隨著李然一起登了船。四人一同登了船,孫武則是一直目送著他們眾人離去…
之后,范蠡和褚蕩二人,立于一前一后,在湖面上尋找著麗光的蹤跡。
而李然和祭樂,則是直接進到了舟舫內避風。
而待李然是進到了艙內后,便再也支撐不住,直接一股腦的癱軟了下去。
祭樂見狀,直接將其一把托住,眼淚也是不禁奪眶而出。
“然…”
李然則是往一旁指了指,示意一起坐下。很顯然,方才在吳國大營的一番唇槍舌戰,已然是耗盡了李然最后的一點心氣。
他癱軟著疲憊的身軀,在祭樂的攙扶下這才勉強倚著榻板半躺下來。而祭樂在一旁,卻已是泣不成聲。
李然用手撫摸著祭樂的面頰,并是幫她擦拭著淚痕:
“樂兒不可如此…萬一到時候被光兒看見了,又要讓她傷心了。”
祭樂聞言,不禁亦是稍稍止住了哭泣,并道:
“你呀…都這時候了,還在替女兒作想…”
李然卻是搖了搖頭:
“如今卻只有你與光兒,才是我最為上心的了。而今日種種,也都是為了光兒啊。”
祭樂聽得此言,正要開口詢問此事。
但李然這時卻反過來先止住了祭樂的嘴,并繼續言道:
“時間緊迫,樂兒且聽我說…如今光兒既已見到了吳王,吳王便絕不會將其放回。而且…吳王又是個喜怒無常之人,正所謂‘伴君如伴虎’,所以今日我在吳王大帳的一番游說,實則乃是為了能夠日后保住光兒的性命。使吳王夫差不敢對光兒輕舉妄動”
祭樂一聽,不由又是無奈嘆息一口:
“既是無法將其帶回…難道就這樣看著光兒入此虎穴?難道…夫君是不是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李然則是微微點了點頭,繼續回答道:
“吳國如今雖是如日中天,然則正如我方才在大帳所說的,‘剛者易折’,吳國如此窮兵黷武,不出十年,必遭大難。”
祭樂卻又是不無關切問道:
“若是如此…光兒…光兒她豈不危矣?”
李然卻也并不慌張,只微微是伸手指向了自己的袖口,祭樂也是頓是領會了過來:
“夫君是說的那三個錦囊嗎?難道那三個錦囊,便可救得了光兒?”
李然又微微點了點頭,并道:
“不但能救得了光兒…而且,還能守得天下一世太平。”
祭樂先是若有所思,隨后卻又不無好奇問道:
“一世太平…那一世之后呢?”
李然卻是不言,只用手拍了拍祭樂的腦袋,并道:
“傻瓜…后來之事自有后來之人處置,我們今人又有何能力去改變?”
祭樂不由是想了一想,覺得李然說的話也確是有理。
是啊,他們如今拼死拼活的,雖說也是為了讓女兒能夠盡快脫離險境。但是,對于之后的事情,他們又能再做些什么呢?
恐怕一切都也只能是憑借著她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去化解以后她所面臨的的人生中一道道的坎坷了。
就在這時,舫外突然傳來了范蠡的聲音:
“先生,少君來了!”
李然聽得此言,不由一下精神了起來,他不由立刻重新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祭樂的幫助下又重新端坐了起來。
而祭樂這時也立刻是背身過去,擦干了淚痕,并是迎門喚道:
“進來吧!”
麗光聽到了二娘的聲音,便立刻是開門而入。
但見此時麗光竟已是身穿著一件曲裾深衣,顯得是格外的靚麗端莊。
顯然,此時的麗光已然是成為了吳王夫差的中意之人了。
而眼看到父親和二娘皆在,麗光不由也是立刻喜出望外:
“父親!二娘!”
麗光一邊叫喚,一邊便是奔了上去,并與他二人是擁在了一起。
三人皆是喜極而泣,持續了好一會,也無太多的言語,只在此刻是留得了片刻的溫馨。
隨后,李然是慢慢將麗光推開,并是溫情脈脈的與她言道:
“光兒…受苦啦…”
麗光卻是搖了搖頭:
“父親不必擔心!光兒已經長大成人,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女兒…能夠照顧好自己…”
李然聞言,不由亦是頓感欣慰。
但就在這時,卻聽得麗光是繼續言道:
“其實,女兒之前便從子玉叔那里得知,當年真正害死母親,以及母親一族的,乃是齊國的田乞!女兒已經想清楚了…齊國的田乞既然是其罪魁禍首!那光兒也沒別的能耐,如今便唯有利用吳國,替母親報仇,順便替天下人除去這個假義竊國的大盜!”
李然和祭樂瞪大了眼睛,卻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顯然麗光的這一番見解,絕不是李然所授,而是她自己的見解。即便她的這一番見解竟是與她父親是如此的相似。
祭樂想要當即開口說話,卻是突然傳來了李然的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來。
很顯然,李然這是在暗示她不要把真相說破。
祭樂也是當即會意,于是立刻是止住了嘴,沒有把話說破。只甚是關切的言道:
“只是…如此卻是苦了光兒了…母親…你母親若在天有靈,定會于心不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