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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 鴻鵠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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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然自是不會告訴單旗自己這一次是要去往晉國。因為他非常清楚,單旗作為暗行眾的一員,他的行動是一定不能提前暴露的。

  “呵呵,魯國自是不去了。在下此番只是想四下游歷一番,姑且就走到哪算哪吧。倒也不必有一處定所!”

  單旗也不知李然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反正他本也沒有必要管得這些,于是只道:

  “呵呵,太史大人好自在啊!你這莫不是要去做閑云野鶴?倒是令老夫也羨慕不已啊!”

  李然躬身一禮,并是笑著回復道:

  “倒也并非是全無正事,主要是典藏室此前經歷王子朝之亂,損失了大半。這些年,觀子玉雖是彌補了不少,但卻依舊還有很多典籍和禮器是流失在外。在下也正想趁此時機,四處走訪,以借機再充實一些洛邑的典藏室啊。”

  “洛邑典藏之室,乃是家父所留。如今,李然實不忍其就此荒廢。此間情由,還請大人能夠理解。”

  單旗見李然提及了他的父親,不由嘴角一揚,微微一笑:

  “既是為了周室著想,本卿又豈能不通人情?對了,不知太史可曾有過令尊大人的消息?”

  李然答道:

  “回大人,家父自西出函谷之后,至今也并無音信!”

  單旗聞言點了點頭,并是不由嘆息道:

  “哎…昔日令尊在成周之時,我與他不曾深交。令尊淡泊名利,活得也甚是灑脫,卻是讓人好生敬仰!只可惜,如今本卿行將就木,再想要和令尊結交,卻也已是求之不得了。”

  李然拱手回道:

  “家父行蹤難定,其實在下也曾差人前往尋找,但也是難以尋其蹤跡…”

  單旗聞言,便亦是揮了揮手:

  “哎…既是無緣,也不可強求。賢侄如今既是想要出去走訪采風,那便去吧。典藏室如今反正有觀子玉在,他這些年里,倒也是沒出過什么紕漏。”

  “不過,還請太史切勿在外涉入各國紛爭太甚,否則…王上那邊,我可不好交代啊!”

  其實,現在單旗所言也不過就是一番客套話。

  如今鞏簡已死,萇弘隱退,朝堂上也再沒有能夠制衡他的力量。

  所以,周王匄又能知道些什么?說到底不還是他單旗一個人說了算?

  但李然此時也不想與單旗是多費唇舌,所以也只是客客氣氣的回道:

  “大人所言,在下銘記于心,王上那邊,就還請大人容后再替在下通稟一聲!”

  李然在和單旗虛以委蛇的又說了一番話后,便是離開了單旗的府邸。

  回到車上,范蠡卻不由得冷笑一聲:

  “這個單旗,可當真的是人面一套,背面一套!”

  李然嘆息道:

  “如今單氏攝周已成定局,所有的周吏官員,也都是單旗的心腹。周王室在他的把持下,只怕是會更加的式微,所以,周王室只怕是很難再翻身了…”

  “只是可惜了我早年與先太子晉之間的誓言,哎…待李然百年之后,九泉之下只怕也是無顏再見太子啊!”

  李然言罷,不禁是有些黯然神傷。而這時,范蠡也是不無遺憾的嘆息道:

  “哎…先生既已是拼盡了全力,周室不可扶,此乃天命也!”

  李然抬起頭來,自嘲的笑了一聲道:

  “周王室固然已是無可救藥,而如今這唯一的希望便也唯有是依托于晉國趙氏了!此番我前往晉國,不也正是為此而去的么?”

  “晉國趙氏,倘若其能夠像齊桓晉文那般,外能尊王攘夷,內可安靖庶民。那…我畢生之所愿,便也算是實現了!”

  范蠡聞言,不禁是若有所思:

  “先生志存高遠,所圖甚大,此事…也確是非先生而不能為!只是…”

  李然笑道:

  “只是什么?話說,少伯此番的興致,似乎并不是很高啊?難道…”

  李然突然想起,范蠡該不會是像孫武那樣,要去辦自己的事情了。

  范蠡說道:

  “蠡興致雖是不高,但是倒也并非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覺得在這成周好不容易是安穩了下來,先生卻又要前往晉國這個龍潭虎穴,實是太危險了些。”

  “而且…先生和月姑娘之間又好事將近,如今這一再耽擱,卻不知道又要拖到何時了…”

  李然聞言,不由是作得苦笑一聲:

  “哎…李然飄零半生,就是四處奔波的驛馬之命。而且,這應該是我此生之中,為天下人做的最后一次努力了。無論成敗與否,以后都是要歇息,安享余年了!不過,少伯你畢竟還年輕,倘若真還有自己未盡的抱負,此次也便不用是跟著我了。”

  范蠡聞言,卻是忙道:

  “先生何出此言?蠡跟著先生,受益良多,卻依然覺得不夠。先生如此說,豈不是要驅蠡就此離去?”

  李然卻是笑了笑,并是淡然道:

  “其實,我又豈能不知少伯的心思?如今,長卿他已是功成名就,而少伯你其實又豈能無有鴻鵠之志?但倘若少伯便是一直在這里待著,又如何能夠游歷于諸侯,一展抱負呢?”

  然而,范蠡卻是搖頭道:

  “眼下蠡卻還是只一心想跟隨先生,確是并無別的想法。”

  李然聽得范蠡此言,知道也便不再言。于是,二人又坐著馬車,來到了萇弘府上。

  李然和范蠡下車,扣門拜見,很快被門童給帶到了客廳。

  只見萇弘舉著拐杖走了過來,李然慌忙促步上前攙扶。

  萇弘笑道:

  “老咯老咯,走路都費勁了!”

  李然將萇弘攙扶入廳內坐下:

  “尊師可不顯老,即便是老,那也是愈老彌堅!”

  萇弘如今雖然行動不便,但是思維清晰,但見李然行色匆匆,便知道他一定是有要緊事來說。于是,萇弘便先行開口問道:

  “然兒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李然突然跪在地上。

  “弟子今日前來,乃是向尊師辭行的。”

  萇弘先是一驚,隨后又不由是瞇了一下眼睛,問道:

  “哦?然兒這是又要出遠門了?”

  李然躬身頷首點頭道:

  “正是!”

  一時間,萇弘卻是頗為惋惜的伸手輕輕撫摸李然的額頭。

  “哎…然兒,為師這一輩子,也就教出了你這么一個好徒弟!如今能夠與為師說得上話的,也只有你了。而你自從出奔王畿以來,我們師徒二人便是聚少離多啊!”

  “而如今與此次一別,說不定便是終生之事。你在外…千萬要照顧好自己,遇事一定要知其輕重緩急,三思而行,決不可讓自己貿然陷入險境之中,知道嗎?”

  李然應道:

  “諾,尊師教誨,不敢或忘!弟子也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無音訊,定會時常給師父來信!”

  萇弘將李然給攙扶了起來。

  “好!…若得音信,那便是再好不過。然兒,上次你出奔太急,為師也來不及囑咐,但是這一次…你涉世既深,為師卻也反而沒什么再好囑咐于你的了。”

  “你自己在外,一切小心。為師也要努力的活下去,好與你日后再見上一面!”

  萇弘也不過問李然這次出去做什么,畢竟李然也不是小孩子了,如今已經是舉世聞名的大賢,他自知問了也是白問。

  萇弘明白,如果李然自己想說,就一定會與他說。而如今是只字不提,那顯然是另有緣由的。

  所以,如果他問出口,反而是會讓李然陷入兩難之地。

  李然聽了萇弘的話,潸然淚下:

  “尊師,弟子不能常伴尊師左右,徒兒實是有愧…”

  萇弘替李然擦拭著眼淚,并是安慰道:

  “呵呵,徒兒又何愧之有?大丈夫處世,當替天下興利除弊,又豈能偏安于一隅?”

  “縱是然兒如今的這一番豐功偉業,為師那也是自嘆不如啊!為師…是真心替你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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