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孫武,趁著葉戌被阻攔的間隙,竟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率兵殺到了郢都。
此時楚國郢都已然空虛,楚王珍見吳軍來勢洶洶,情急之下,也只得是出奔逃避!
楚王珍先逃至云夢,再是逃到了鄖國,鄖公之弟卻想要謀害他,向吳國示好,不得已只得是再次出奔,投往了隨國。
虧得隨國人最終信守了與楚國之間的百年盟誓,頂住了來自吳國方面的壓力,這才算是使得楚國君臣就此安定了下來。
而這一場驚世駭俗,以少勝多的經典戰役——柏舉之戰,便是以吳軍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孫武和伍員,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終于是成就了這一番的蓋世奇功。
只不過,吳軍在直接攻入了郢都后,其蠻夷彪悍的特性則是展露無疑。得意忘形之際,竟是直接一頓燒殺搶掠!
伍員,一入郢都也沒閑著,他是到處搜尋著楚王珍的下落,卻是一無所獲。
待吳王闔閭入得郢都,自也是異常的高興。在他的授意下,伍員便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了。
伍員尋楚王不得,而楚平王又已去世多年,伍員依舊是難以平復內心的仇怨。所以,他當即是找到楚平王之墓,并且鞭其尸三百下,以辱其師!
而申包胥,范蠡的兄長,在得知了伍員鞭撻楚平王尸體的消息后,也不容細想,當即來到楚平王的陵墓,卻被士兵攔下,他也只得是遠遠罵道:
“伍子胥!你也是楚國人,引吳軍殺入楚國郢都,你抬眼望去,何處不是你楚國的鄉親父老?!現今還鞭尸平王,難道你當真要毀了整個楚國不成?你…你妄稱大丈夫!”
“自古冤屈者數不勝數,報仇者也比比皆是,但是報仇到你這等份上,實屬罕見!爾無家,乃楚平王之罪,但是無國,卻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伍員乍一聽到如此言論,也是怒不可遏,有士兵上前阻攔申包胥的叫囂,伍員認出了他,開口道:
“不要殺他!”
申包胥昂頭挺胸。
“伍子胥,爾之經歷,確是令人憐惜。但是今日如此作為,又何其過分?!殺孽血債如此之重,日后爾必是不得好死!”
伍員一直沉悶著,走到了申包胥的面前,不由是一個拱手,并沉聲道:
“包胥兄,別來無恙…!”
申包胥卻也并不畏懼,并是昂首挺胸言道:
“哼!要殺便殺,何必多言?!”
伍員聞言,卻也不回,只上前去,將其綁縛松開。并是言道:
“你走吧!…我伍子胥恩怨分明,昔日包胥兄助我脫困,今日便算是還了包胥兄當年的恩情!”
申包胥聽罷,也是不由一怔,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并是狠狠言道:
“昔日助你,乃為大義!今日罵你,也為大義!今日楚國敗于你手,子能覆之,吾必能興之!”
申包胥說完,轉身便是拂袖離去。
伍員卻也是不由一陣悲愴,將手中的鐵鞭扔在地上,心中不由暗道:
“那…員便拭目以待了!”
而申包胥亦是孤身踏上了去往秦國的道路。
孫武在得知伍員鞭打楚平王的尸體,也覺得此事有些不妥,便也是前來相勸。
但見伍員此時竟是在那是痛哭流涕,其心中的仇怨也總算是得以發泄了出來…
而孫武,在攻入郢都之后,便是失去了方向。就好像是獵人失去了獵物一般。
他本想趁此機會便是急流勇退。但是,恰巧此時越王勾踐,竟是突然率軍襲擊了吳國的后方。
于是,在吳王闔閭的極力挽留之下,孫武也是盛情難卻,只得是再一次臨危受命,帶兵回去,準備是替吳國抵御越王勾踐的入侵。
至于隱退之事,也只得是暫且放下。
魯國曲阜郊區杏林李府書房內,李然等人得知吳師攻破郢都的消息,雖是早有準備,但依舊是唏噓不已。
范蠡是在一旁言道:
“先生,子胥兄…是否做得…有些過分了?”
李然沉嚀片刻,嘆息道:
“子胥他自從父兄被殺之后,儒雅之性情便是發生了大變,難以更改。此人快意恩仇,他若不如此做,那就不是伍子胥了。”
“子胥所為,非烈丈夫孰能致此哉?為父兄報仇雪恨,也是理所應當的!”
“昔日,楚平王聽信讒言,做出了多少荒唐之事,難道作為君主,其罪過便可以被一筆帶過嗎?子胥滅楚,固然是有非分之舉,但旁人卻也無法對此評說啊!”
“當然,令兄申包胥,其身為楚臣而責其不義,那自然也是應該的。”
范蠡聞言,不由肅然起敬:
“先生所言甚是!”
李然望向范蠡。
“少伯,不知令兄可有消息?”
范蠡搖頭道:
“他當面呵斥子胥兄之后,便不知所蹤。蠡也私底下派人去尋他,但終究是一無所獲。”
李然卻淡淡的說道:
“嗯,令兄自是有其職責,面對亡國之禍,令兄定是不會袖手旁觀。想必,或是出武關道去往秦國求援去了。”
“此路極為崎嶇難行,人跡罕至,故而你才會尋不到他的蹤跡…”
就在這時,宮兒月是帶著麗光來到了書房,麗光如今也是愈發的像他的母親一般了。
由此她和宮兒月在一起,就猶如是親姐妹一般。
“父親!”
李然頓時喜笑顏開。
“光兒是有何事?”
麗光搖了搖頭:
“父親不在的這段時日,因為魯國境內有兵事,我們便一直是待在這杏林不曾外出,實在無聊得緊。父親這回來也有幾日了,今日陽光明媚,何不去城里轉轉?”
李然一想也確實如此,于是站起身來:
“好,那我們這便去城里看看!”
于是,宮兒月和麗光也就各自蒙上了面紗,李然陪著她們來到了曲阜城內。
雖然說魯國這段時間里,內亂不迭,兵連禍結。
不過,眼下這曲阜城內,卻還依舊是一片祥和的氣息。可見,魯國在孔丘的治理下,倒也算得是蒸蒸日上。
而宮兒月,自那晚和李然發生了關系之后,就一直都是刻意距離李然遠遠的。
所以,即便是李然回來了多日,她也極為思念,卻是不曾表現出來過。
宮兒月牽著麗光走在前面,時不時看著路邊的小商販擺的攤位,李然也是慢慢的跟在后面,他心中甚至在尋思著該如何給宮兒月一個名分。
范蠡突然說道:
“先生,之前一直在為魯國的事情操勞,蠡認為是時候…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先生的終身之事了?!”
李然看著宮兒月和麗光說說笑笑,相處甚佳,加之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認為無論如何也是要負起這個責任的。所以,他一時倒也并不排斥范蠡的說法。
“少伯,只是這件事…不好開口。我并不知道月兒的內心是否亦是如此想的…所以還是以后再說吧!”
范蠡聞言,卻是不由“噗”的笑出聲來:
“先生于萬軍叢中,都能應付自如,毫無懼意。卻為何獨獨在這件事上,仿佛是有逃避之意?”
李然長嘆一口氣,欲言又止,只聽范蠡接著說道:
“先生要是不便開口,那便交給蠡來說,只要得了月姑娘首肯,那么我便再去找孔司寇,好將此事就此確定下來!先生飄零半生,先夫人也已經去世多年,先生是時候該有個體己之人照顧了!”
李然嘆道:
“少伯,有些事…你…不會明白。”
范蠡說道:
“我知先生乃是對先夫人有愧意,但斯人已逝,又何必如此?先生還是應該珍惜眼前人,這才是最為重要的。先生,你看,這月姑娘和麗光相處的如此好,也甚是難得啊。”
“而先生如今既對月姑娘有意的,月姑娘對你也早生情愫,先生這又是何苦來哉?”
原文:
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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