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的一吼直接把胡鴿給吼呆了，醒悟后，便是一連串鞠躬彎腰九十度的，“對不起，對不起！”
“別廢話，調整一下等會繼續，趕緊的。”方南巴巴點上了開拍前胡鴿遞來的煙。
他這一番操作委實讓現場所有人看不懂了，這是精神分裂啊。
事前笑嘻嘻？
事后MMP？
現場工作人員不自覺的遠離了方南，唯有趙柱、馬大勇兩門神似的站其后面不動如山。
趙柱跟著方南跑了三個劇組，馬大勇跑了兩個，方南對待日常、工作兩種不一的態度，他兩早熟悉了。
可惜胡鴿不知道這一點，又是第一回拍古裝劇，方南這一吼直接讓他心里打鼓，腿肚子發抖，緊張之下，又是兩次低等級的失誤。
方南不干了，這是跟他過不去啊。
他為了自己導的仙劍奇俠傳一能比記憶里的那部更有質感，可是下了死力氣才讓蔡宜儂多加了大幾十萬預算，從而選擇用膠片拍。
這一次次的NG搞啥呢？
“你要再一次NG，我就去揍你！”方南雙手叉腰撂下了狠話。
鏡頭外站著的劉媽，現場工作人員全部傻眼，紛紛無語：“這導演，神經病吧，哪有這么講話的？”
導演現場罵演員，他們見的多了，十個導演九個脾氣暴躁可不是謠言，的的確確是這樣，杜琪峰、周星星等大導演那是名聲在外的暴躁，臟話怎么狠怎么來。
但像方南這樣揚言要打人的導演，真第一次見。
而且，看架勢好像還是來真的，因為方南已經直直走到了兩演員面前，對兩人喊起了“開拍”，他這種舉動，給人一種再NG就要動手的架勢。
“五場一鏡，實拍四次，開始。”
強壓之下，胡鴿秉著一口氣拽著劉茜茜跑出屋外，隨后攝影師指定的位置上停下。
“過了，給演員補妝，準備下一場。”
方南咂著嘴回到監視器前，臨時化妝間，胡鴿長出了口氣后，急忙翻出手機給同學袁紅發起了信息。
“啊，方南要打你？千萬別還手，他真會功夫，橫店那塊很多臨時演員都知道，很有名的。”
“沒想還手，我就想問問他咋這樣啊，教我練劍的時候挺好的，怎么開拍了又變成了這樣？你看我要不要送點禮啥的？”
“導演都這樣，送禮你啥的自己看著辦吧，行了，上著課了。”
發完短信，補完妝，胡鴿不敢多呆，急忙走出化妝間。
明清街上，胡鴿、劉茜茜兩人就緒，方南拿著劇本看兩人對臺詞，“能拍？”稍傾，他問兩人道。
要拍的這場戲是說李逍遙相陪趙靈兒送姥姥的骨灰壇回仙靈島安葬，街上忽起大風，壇里骨灰飛散，趙靈兒痛哭流涕，李逍遙自責抽自己耳光。
兩人不答，站那默讀劇本，方南也不催，這場戲不好拍，對這兩年輕演員是個挑戰。
良久，方南耐不住了，讓兩人準備試拍。
“姥姥，姥姥....”
劉茜茜趴在地上嘶聲力竭的喊著，但眼淚出不來，方南叫停后，蹲下去問她道：“你跟我說實話，你能哭出來不？”
劉茜茜老實道：“有點難呀，我在試試。”
方南直接道：“別試了，用道具吧。”
手臂上搭拉著春衫的劉媽一臉不滿的跑了過來：“方導演，你好歹給演員醞釀醞釀感情啊，這才一次，你就用道具，我們家茜茜又不是沒演技。”
別說劉媽，就是旁邊打燈的、攝影的也是滿心不理解，哪有導演這么干脆支持演員用道具拍哭戲的，藝術呢？節操呢？
“你懂啥？她一個十幾歲小孩能有多少生活體驗？從小養尊處優又有什么苦頭能讓她借鑒著哭出來？表演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藝術來源生活不懂？”
他混劇組混了那么多年，啥樣的演員沒見過，有表演天賦的演員，眼淚不要錢似的說掉就掉。
天賦差的，任你如何謾罵，眼淚就是不掉，這會除了用道具還能咋辦。
當然了，天賦之外，還有表演經驗一說。
任何演員演戲演多了，經驗豐富了，都會有自己的一套表演套路，十幾歲家境優渥的劉茜茜暫時還沒找到自己的表演套路而已。
方南看來，十幾歲小孩嘛，不懂表演套路，又沒法完全進入角色內心，有些特定的戲演不好很正常。
怕的是每一部戲都沒有進步，到了幾十歲還是瞪眼噘嘴、賣萌傻笑，那才是完蛋貨。
惱火的訓了一通多嘴多舌的劉媽，方南又沖趙柱喊道：“下回無關人等不準放進劇組。”沒想，這會的劉茜茜反倒倔強的起來，“導演，我想自己再試試！”
方南瞧了瞧手機，“再給你兩，十分鐘。”
作為導演，他肯定是希望演員通過表演為自己導的戲加分的，用道具是沒辦法的辦法，他也不認為十幾歲的劉茜茜能達到他的要求。
“咦”
劉茜茜的眼淚來的措不及防，方南先是一愣，搞不清楚她是代入了十幾歲人生中的哪段受苦經歷，但還是擱旁邊碎嘴道：
“你是被姥姥一手帶大的，你們在仙靈島相依為命十幾年，姥姥為了保護你被壞人殺死，如今因為你的失誤，導致姥姥的骨灰都消散了.......”
“導演，我可以拍了。”
劉茜茜發話，方南看向雙眼泛紅的胡鴿：“導演，我醞釀好了。”胡鴿道。
方南微笑頷首，大手一揮：“場記打板，直接實拍。”
青石轉上，忽的一陣旋風來，灰褐色的骨灰隨風飄揚，“姥姥，姥姥.....”趴倒在地的趙靈兒梨花帶雨的哭喊著，飛揚的骨灰在其雙手指尖穿過，“靈兒，靈兒，你別這樣....”赤紅了雙眼的李逍遙猛抽著自己的耳光。
方南欣慰點頭“過”。
這一場戲，兩演員的表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嗡嗡嗡”
“喂，我方南，啥事？倩女幽魂今晚登陸深圳、海南電視臺電視劇頻道？好的，好的，李導，幫我謝謝楊老板。”
撂了電話，方南滿面含笑，他去年做武術指導的倩女幽魂終于要上映了。
而且，楊奎還記著欠他一個獎的事，半個月后的‘金南方’獎，他將拿下自己人生中第一個獎杯，具體啥獎，李珠沒說，就說讓他準時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