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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天地是萬物眾生的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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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1章天地是萬物眾生的客舍  西域,道仙宗。

  一望無際的良田中,那兩株藥草的爭奪,也在此刻結束。

  一株屹立,綻放盛開,枝葉搖晃間,閃耀星光。

  其旁的另一株,已枯萎倒下,枝葉干枯,花朵凋零,似要與淤泥大地融為一體。

  只是…毒君依舊在凝望。

  并非去看那株似乎勝利的花草,而是望著漸漸和淤泥相融的另一株。

  “向死而生?”

  毒君喃喃,目中露出一抹奇異之芒。

  同一時間,西域的蒼穹上,李夢土面色蒼白,一路疾馳時體內傷勢翻涌,偶爾會噴出鮮血,無論他如何壓制,也都到了臨界點。

  這一次的戰斗,是他此生最激烈的生死之爭。

  雖險勝,可傷勢之重,前所未有。

  “我與其他星辰交戰,最多也就是這樣了。”

  李夢土喃喃,即便是如今勝了,但回憶之前的一幕幕,他心有余悸。

  也正是這種心態,使得他如今沒有放松絲毫。

  “這天地間,永遠不缺少變數,而變數…尤其鐘愛天驕。”

  李夢土深吸口氣,他不允許變數出現在這一次的事件上,所以他清楚,自己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于是下一剎,他右手抬起在額頭一按,轟鳴中,他面色不正常的紅潤起來,似激發了潛力,燃燒了一部分權柄。

  以此換來更快的速度,剎那挪移。

  就這樣,三天的時間,他借助自身的挪移,以及古傳送陣的威能,終于在第四個極光漩渦日到來前,回到了李家。

  不是位于中心以東的禁地,而是李家真正的祖地所在。

  李城!

  此城雄偉,范圍巨大,城中繁華,修士無數。

  而在城池下方,大地深處,那里存在了一處驚人的地宮。

  這地宮如一片單獨的世界。

  準確的說,也的確是如此,這是一個小世界。

  里面有天有地,唯獨沒有眾生。

  整個世界,一片安靜,只有風在這里呼嘯,吹過江河,吹過平原,吹在一處高峰上。

  山峰頂,修著一間木舍。

  大門緊閉。

  院子中,擺著一座爐鼎,有燃香裊裊升空,于風中不歪不斜,如青云直上。

  許久之后,這小世界的天,無聲無息中波瀾,李夢土的身影,從內一步走出。

  到了這里后,他深吸口氣,走到了木屋的院子里,望著閉合的木舍之門,他神情露出凝重。

  跪了下來。

  此地,是他們李家的圣地,是老祖晚年的居住之處。

  老祖坐化后,成了他們李家的祠堂。

  而按照族規,除非祭祖之日,平時這里不允許族人到來。

  “后世子孫李夢土,打擾先祖安寧。”

  李夢土低沉開口,隨后額頭碰觸大地,凝重叩首。

  半晌后,李夢土站起身,目光從屋舍上收回,落向面前的爐鼎。

  此爐鼎,才是他這一次來此的目標與重點所在。

  于是揮手間,封印許青的畫軸,從李夢土身上飛出,直奔爐鼎而去。

  落入爐鼎的一刻,整個爐鼎轟然一震,這片小世界也在瞬間地動山搖,傳出轟隆隆的聲響。

  無盡的火焰,從地底升起,將世界渲染的同時,陣法也在閃耀。

  以世界為陣,以地火為限,匯聚爐鼎,使其化作烘爐,加持畫軸,從而讓其煉化之威,隨之暴漲。

  “如此,就可萬無一失,那許青斷無出現變數的可能,必死無疑!”

  望著眼前這一切,李夢土的心,終于放下。

  他再次向祠堂木屋一拜后,走上天空,準備離開這里,回一趟道仙宗,借助那里濃郁的仙靈療傷。

  “當我傷勢恢復,回來此地的時候,那許青已靈散厚土,屬于我的傳承,也將重新歸來。”

  李夢土低頭,再次看了一眼爐鼎,看向爐鼎內的畫軸。

  李家老祖坐化前,留下的畫軸,到底蘊含了什么,其后人大都只是知道部分,不知曉具體。

  他們只是知道,這畫軸是家族的至寶,來自一個叫做厚土的地方。

  那里,是老祖的故鄉。

  只是知道,若有人能將其打開,下仙亦能封印。

  唯有付出壽元的代價,可以將畫軸打開一線的李夢土,知道的更多一些。

  “身枯虛無,魂經輪回,不斷消磨下,最終…靈散厚土。”

  喃喃中,李夢土身體一晃,消失在了此地。

  隨著他的離去,小世界的安寧在被打破后,陷入到了無盡的火焰轟鳴中,此聲…久久回蕩。

  天雷之聲,仿佛是從遙遠的天外傳來,穿梭了真實的世界,落入到虛幻的蒼穹里,成了悶雷。

  炸裂在京城無數睡夢之人的耳邊。

  驚醒此城眾生。

  也驚醒了一位老人,默默地睜開了雙眼,輕輕的咳了一聲。

  這個聲音,在某種程度,似乎超越了天雷,使得老人所在的府邸,瞬間燈火通明,無數仆從立即趕來。

  不敢怠慢絲毫。

  因為天空的雷霆殺人,要看命運。

  而老者殺人,只看心情。

  所以,他的咳聲,超越天雷。

  這老人穿著名貴的絲綢內衫,可見身份高貴。

  雖滿頭白發,臉上都是皺紋,黑褐色的老人斑,在他身上很是明顯,可那一身久居高位養成的威壓,可讓人在與其對望時,忽略他行將就木的事實。

  只記得他這一生的雷霆手腕。

  “什么時間了。”

  老人沙啞開口。

  趕來的數十位仆從,一個個小心翼翼,有人低聲開口。

  “老爺,四更天了。”

  老人沉默,半晌后重新躺下,淡淡開口。

  “都下去吧。”

  一眾仆從,紛紛心底松了口氣,小心的告退。

  房間內,重新安靜下來,唯有天外的悶雷,時而回蕩。

  漆黑里,老人沒有閉眼,他望著黑暗,感受到了生命的枯萎,感受到了他不愿接受的虛弱,也感受到了死亡的臨近。

  “老了…但我總感覺,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

  老人喃喃,許久之后,終閉目。

  這是大寧王朝天貴歷七十九年,大寧的都城,天寶城。

  權傾天下,輔佐天貴皇帝登基,征戰二十五國,開大寧前所未有之基業的一代宰相許金法…駕鶴西游。

  這一夜,雷霆不斷。

  如輪回,亦不斷。

  只是輪回里的人,有的可以被歷史記住,但更多的…只是一片浪花。

  如在這一天,出生于另一片世界的許鴻。

  他的父親,是一個商人,一生追求的目標是鴻商富賈。

  于是,今夜家里出生的長子,有了鴻字。

  而許鴻這一生,也的確是在努力的完成父親的夢想,放棄了讀書,早早就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向著理想前行。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這條路上,他樂善好施,成了別人口中的大善人。

  但可惜,一場親近之人布下的騙局,斷了他家族的夢。

  一場瘟疫,斷了他自己的夢。

  家財萬貫,成了虛無。

  落得妻離子散,悲苦至極,臨死前…在城里被人用席布裹著,丟到了尸堆中,一把火…干干凈凈。

  遺憾么…

  許山不清楚,只覺得有些晦氣,于是強忍著頭痛,看了眼前方燃燒的尸骸,吐了一口帶血的濃痰。

  其四周,是官道上散架的馬車,滿地的元寶,瑟瑟發抖的女眷,以及火焰中,一雙雙帶著貪婪的眼睛。

  他,也是其一。

  身為這云來山上的土匪,他本是不愿意的,畢竟他許三爺一生自在慣了,江湖人嘛,要的是逍遙。

  留在這座山上,打劫過往的車隊,偶爾還要面對生死,而結果是…別人吃肉,自己喝湯。

  這樣的日子,他很不耐煩。

  重點是,他的頭,越來越痛了。

  這是小時候的毛病,他娘說,這是在長腦子。

  他當時信了。

  但隨著長大,頭痛越來越嚴重,可腦子似乎沒有長多少。

  總是被騙,總是被冤,娘親也被人弄死了,自己好像是報仇了…

  也不記得了,只記得殺也殺不夠。

  于是他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隨后將自己腿上的傷包扎了一下,想著方才那個鏢師臨死前給的自己這一刀,差點就割到自己的命根子,許山覺得更晦氣了。

  “要找個時間,離開這里,最好是找個郎中仔細看看,我腦子里到底怎么了。”

  許山正想著,一個笑聲叢遠處傳來,接著是一個顫抖的女子,被人扔到了許山的面前。

  “傻三,你今天表現不錯,爺爺我賞你一個婆娘怎么樣。”

  許山渾身一震,這句話,讓他腦袋似乎也都不痛了,此刻呼吸都急促,直勾勾的望著那個顫抖的女子,他忽然覺得,在這里做土匪,也是不錯的。

  于是連忙向給自己賞賜的二當家開口。

  “啊,謝…”

  一塊石頭,飛速砸來,落在了許山的腦袋上。

  力道很大,許山吃痛,退后幾步時,他眼中的二當家,恥笑起來。

  “你還真想要啊?”

  伴隨這句話的,是四周無數的笑聲。

  “不要,不要…”

  許山也笑了,一副毫不介意的外表下,是其頭數倍的劇痛。

  痛的他想殺人,或者…殺自己也行。

  于是在一行人整理了所有物品,回寨的路上,他撲到了二當年的面前,在對方的恥笑里,一刀捅了過去。

  但可惜,沒中。

  而迎接他的,是暴風雨一般的刺痛,整個人就如一個千瘡百孔的布偶,鮮血彌漫。

  可臨死前,他笑了。

  在面前這位二當家駭然的目中里,在四周眾人吸氣的聲響中,他吞下了口中咬下的肉。

  那塊肉,是二當家喉嚨上的。

  世界,模糊了。

  于這模糊里,許山忽然發現,自己的頭不痛了,有一句似乎不在自己記憶里的話,浮現在了腦海里。

  “天地是萬物眾生的客舍…”

  “什么意思?”

  許山沒讀過書,不理解,試圖琢磨時…生命已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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