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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九章 工人的權益保護

熊貓書庫    1635漢風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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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85年1月18日,除夕,建業。

  清晨六點半不到,楊安農就被父親和大哥的竊竊私語聲給吵醒了,只能無奈地從地板上坐了起來。

  “小三,把你吵著了?”楊水根看見兒子睡眼惺惺靠在墻壁上出神,不由小心地說道:“要不,我跟你大哥出去溜一圈,你再睡個回籠覺?”

  “這天都亮了,哪還需要再睡。”楊安林將目光從窗戶外移了過來,不以為然地說道:“在甘谷堡(今澳洲北領地滕南特克里克小城),這個時候,我都已經吃完早飯,準備趕著牛羊出去放牧了。”

  “你懂個啥!”楊水根白了長子一眼,“小三在建業這種大城市里做工,每天很辛苦的,一天下來,要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那不得好好保證休息!哪像你,只需將牛羊趕到草地上,就可以裹著大衣,隨便貓在一棵樹下繼續睡覺。”

  “哦…”楊安林聞言,不由同情地看了看自家的兄弟。

  還真是,前兩天剛到建業城時,硬是等到晚上九點多,才從工廠里下工。然后就帶著他們爺倆隨便吃了一點東西,便回到這間面積不到二十平米的廉租房。簡單洗漱后,話還沒嘮兩句,竟然直接躺在臨時鋪的地板床上,呼嚕打得震天響。

  不過,聽三弟提及,他現在每個月已經可以賺到12塊錢,足足比七年前剛來的時候增長了一倍。刨除租房、日常吃飯花銷,稍稍節省一點,到了月底可以攢五六塊錢。這么算下來,一年就可以存六七十塊錢。

  而他在甘谷堡,一年到頭也見不到這么多的現錢。十年時間,好不容易才存了一百多塊錢,但在去年,只是將家中的房屋和牲口棚稍稍進行了翻建,便又將錢花得干干凈凈。

  這次趁著過年時節,帶著老父親到建業城看望已五年沒有歸家的三弟,便存了想找他借點錢的心思,尋思著買一輛馬車,在閑暇時節,幫著別人拉拉貨物,或者到火車站拉些客運。

  去年十月,期盼已久的火車終于從北邊的溫泉鎮(今澳洲北部馬塔蘭卡小鎮)修到了他們所在的甘谷堡,然后又從這里拐了一個彎,向東繼續延伸而去,最終連接到山陽縣(今澳洲芒特艾薩市),實現了漢洲北部鐵路網與東部鐵路網的連通。

  鐵路修通后,每天十數列火車途徑甘谷堡,刺激了當地人流、物流地涌動。每日間,都會有不少牲畜、羊毛通過火車,或者輸往北邊的建業府,或者流向東邊的廣陵府(今澳洲湯斯維爾市)。一些希望見見世面的鄉人,也會大方地花幾個大錢,買張車票,乘坐火車前往那些曾經遙不可及的大城市。

  楊安林眼見著鎮上那些頗具經濟頭腦的鄉民采買來馬車,趕至火車站,邀攬到站的客人乘坐,或者受商人所雇,幫著運輸貨物,賺取一筆筆不菲的費用,很是心動。若是能從老三這里借上百八十塊錢,也弄一輛馬車,豈不是能給家里增添一份額外的進項。

  聽到大哥要借錢,楊安農不免稍稍猶豫幾分。

  剛剛出來做工時,為了表示孝心,他將賺的工錢幾乎都如數寄回了家中,以貼補整個家庭的開支。待成年后,想到自己終究要自立門戶,安家立業,遂逐步減少了往家里寄錢的數額。這么些年來,自己也攢下了兩百六十多塊錢,全都存在漢洲銀行的戶頭上。

  去年十月,經工友介紹,相了一個溫柔可愛的女子,兩人也彼此情投意合。自己還琢磨著,待合適的時候,去她家里提親,然后兩人買一套小房子,一起過上和和美美的生活。

  說來也是羞愧得很,自己都已年滿23歲了,還未娶妻成親。他大哥在十八歲的時候,便給他添了一個侄兒了。如今,大哥剛剛三十歲,兒子和閨女加起來就有五個,最大的都已經上中學了。

  想想大哥也是辛苦,不僅要孝敬父母,還要養自家這么多孩子。另外,他們下面還有兩個年歲較小的弟弟和妹妹,盡管可以依靠著他們的父母生活,但也需要大哥看顧。

  一念至此,楊安農暗自嘆息一聲,便一口應允了大哥的借錢要求。在建業城,像他這般二十來歲的大小伙還沒有結婚的大有人在,自己稍稍往后延一年再娶妻成家,也是無妨的。

  “小三,你若是太累了,就莫要陪我們在城里逛了,回去好生歇著吧。”

  父子三人吃過早飯,便興致勃勃地來到城中閑逛,喧囂擁擠的馬路,沿街林立的商鋪,形形色色的商人和學者,以及街道兩邊一棟棟巍峨壯觀的大樓,都讓來自鄉下的楊水根父子看得目不暇接。不過,瞧著老三一邊走著,一邊不時地打著哈欠,楊水根不由心疼起兒子的辛苦。

  “爹,沒事的。”楊安農笑著擺擺手,“平日里忙慣了,這過年期間突然歇下來,就有些不得勁。”

  “唉,在城里做工,確實能賺到錢。可這工廠里的勞作時間也太長了,我們鄉下最忙碌的春耕和秋收,雖然也是沒日沒夜,但熬個把月就結束了。哪像你們,月月如此,日日這般,身體怎么承受得住喲?”

  “爹,我們工廠里也不是一直這么忙碌。”楊安農安慰著父親,“你看,過年的時候,中秋的時候,還有陛下的萬壽節,工廠里都要放假的。哦,對了,上個月內閣頒布法令,要求咱們國內所有的工廠、商社每月必須要給工人和伙計放兩天假。在放假的日子,不得克扣工錢餉銀。”

  “那就好,那就好!”楊水根連連點頭,“要說愛民如子,體恤百姓,還得屬我們大齊的皇帝。三十多年前,要不是皇帝派船來大明接我們這些命懸一線的饑民,你爹早就餓死在野外,成為一堆枯骨了。自然,也就沒有現在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享受這花花世界!”

  “爹,我們身為齊國子民,兢兢業業地為國家創造財富,理應得到國家那個什么…,對了,是發展紅利。”

  楊安農仔細回想了一下,前些天讀過的報紙,上面好像有一篇文章提過幾句,國家近五十年發展,從一窮二白的局面,逐步發展到今日富強之國,應該將國家歷年來的發展成果和獲取的經濟紅利,回饋國民,積極改善國中百姓的民生。

  還有一些文章呼吁,要減輕基層工人的勞動強度,適當增加工人工資和福利,并且對國內諸多工廠、商社勞動時間過長,工傷事故頻發,體罰虐待工人事件層出不窮等種種弊端陋政,進行必要的改善和糾正。

  在這種輿情地引導下,內閣政府在去年除了發布《工人生產作息指導條例》,規定工人在政府指定的法定假日享有休息的權利外,在每個月的月初和月中再享有兩天的休假,還頒布了另外一項法令《工人傷害保護法》,要求工廠和商社對于因公傷殘的工人有經濟補償的義務。

  另外,內閣還責成民政部、工部、商貿部等幾個主管部門,開始對五年前頒布的《工人保險法》實施和推進情況,進行全國范圍內的核查,以確保工人養老保險政策能落到實處。

  有鑒于城市化進程的加快,為了改善和保障入城工人的居住環境,自五年前開始,政府在國內的主要的幾座工業城市主導修建了大量的廉租公寓房,以優惠的價格,將房屋租賃給那些進城務工人員。

  楊安農在建業城居住的廉租公寓,面積不大,屋里只有床鋪衣柜桌椅等簡單的配套家具,可滿足基本生活需求,而租金每月僅一塊八角錢,比他之前租住的木板房還要便宜兩角。

  廉租公寓除了針對他這種單身漢的一居室戶型外,還有兩居室、三居室、四居室等家庭公寓房,充分應對不同租賃人員的住房需求。

  如此,城市里有大量做工賺取的工廠,有舒適穩定的居住房屋,還有政府陸續出臺各種保護工人權益的法令,另外,城里擁有豐富多樣的消遣方式,繁華熱鬧的市井喧囂,方便快捷的生活模式,試問,置身于這種環境下,誰還愿意回到閉塞貧瘠的內陸鄉鎮?——

  對于建業城的繁華和熱鬧,西班牙王國西印度事務院副主席、慰問(謝罪)專使巴勃羅·阿爾瓦雷斯伯爵感到萬分的震驚。

  想不到一個崛起不到五十年的新大陸國家是如此富庶和強大!

  經過半年的談判拉鋸,加上美洲屬地不時傳來一個又一個壞消息,西班牙人終于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所處的境地。以他們目前所據有的實力,根本奈何不了齊國,嗯,或者準確地說,是根本打不到齊國,只能一味地被動挨揍。

  另外,那個無理取鬧的路易十四,借著西班牙王國陷入與齊國的紛爭之際,非常傲慢地又一次向西班牙提出領土要求。這一次,他們看中了地中海上的薩丁島和巴利阿里群島,拿著一堆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翻檢出來的“遠古”文件,言之鑿鑿地聲稱,這兩處島嶼在法理上應該屬于法國所有,要求西班牙人立即將上述島嶼“交還”給法國。

  同時,為了維護地中海的和平,路易十四還要求西班牙王國將駐扎于西西里島上的軍隊和艦船,悉數撤走,以免威脅法國的海岸。

  面對法國人的貪婪和無恥,西班牙人感到深切的憤怒。但面對比利牛斯山一側虎視眈眈的法國軍隊,西班牙人又感到一絲寒意,還有幾分無奈。

  即使西班牙王國可以憑借山巒地勢,將法國陸軍擋在比利牛斯山北側,但在地中海上,就憑王國孱弱的海軍,十幾條艦船,也無法應對實力更加雄厚的法國海軍。

  在這種情勢下,不管接下來西班牙王國如何面對法國的武力威脅,但盡快先結束與齊國之間的戰爭,確保本土安全,并阻止王國繼續無意義的失血,就成為王國上下一致的共識。

  以西班牙國王的名義,對齊國做出道歉、賠償的行為,雖然有損于王室威嚴和榮譽,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再說了,這幾十年來,王室的尊嚴又不止這一次遭到玷污和踐踏,嗯,只要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

  于是,已經不怎么在乎臉面的西班牙王國在與齊國駐歐總代表進行數輪談判磋商后,很快就達成了停戰合約。在美洲領土勢力劃分上,雙方以南緯三十八度為界(大概位于今阿根廷馬德普拉塔港附近),將半個拉普拉塔地區“讓”給齊國,以換回被齊國占據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城。

  置于北美領地的劃分,雙方暫以北緯三十四度為界(大概位于今美國洛杉磯附近),各自分屬,互不侵犯。

  其實,對這個結果,不論實西班牙王國,還是齊國,都不怎么滿意。

  西班牙向來視整個美洲為自己的禁臠,不容任何國家染指。但百余年來,隨著自身實力不斷下降,以至于無法護住盤中的食物,使得英法荷等幾個歐洲強國紛紛進入美洲,搶占地盤。如今,就連一個位于印度洋上的新大陸國家也來搶奪西班牙人的食物,還一口吃下了巴塔哥尼亞、半個拉普拉塔,以及上加利福尼亞地區。這讓西班牙王國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緊迫感,因而想趁著緩一口氣的功夫,努力增強國家實力,擴充殘破的海軍,希望有朝一日,能將齊國徹底驅逐出去。

  而齊國囿于美洲領地人口不豐,無法一口吃下太多的地盤,只能暫時休養生息,慢慢移民,努力積蓄實力,等待某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從西班牙人身上咬下幾塊肉來。

  巴勃羅·阿爾瓦雷斯伯爵作為國王陛下派至齊國行慰問(謝罪)之舉的專使,一路上是非常不開心,此行齊國本土,多半是少不了受到一番羞辱。從搭乘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船隊前往東方的時候,他除了偶爾到甲板上透透風,根本不愿意走出狹小的艙室。他知道,船上的尼德蘭人一定會在心底里嘲笑他,嗤笑他。

  船隊抵達開普敦后,隨行的齊國外交人員便邀請他乘坐齊國的戰艦,前往漢洲本土。

  上了齊國人的艦船后,整個行程突然間變得輕松起來。更讓巴勃羅·阿爾瓦雷斯伯爵驚訝的是,幾乎每隔十天半個月,齊國戰艦就會經停一處港口,做短暫休整和補給。從南非,到東非,再到紅海,及至波斯、印度、馬六甲,幾乎都有齊國所屬的海外領地和控制的關鍵海上要津。

  原來,齊國人所宣稱的印度洋霸權,還真不是好大喜功地口嗨。人家可是實打實地控制了整個印度洋,從而壟斷了整個東方貿易。

  那么,這次趁著訪問齊國本土,我倒要好好看看,我們西班牙王國招惹了一個怎樣的世界強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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