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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一章 黑死牟

熊貓書庫    我,天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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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眼可見的,緣一身上的氣息逐漸萎靡下去。

  似乎回憶讓他找回了十年前的那個他。

  那時候正是他最失意的時候,而他最失意的時候,又同樣是他擊敗了鬼舞遷無慘,成為這個世界上的最強者的時候。

  這大概就是因緣際會吧…。

  看著萎靡的緣一,高文沉默片刻,接著抬手搭在了緣一的肩膀上。

  想起緣一未來的成就,或者說,正是緣一開創了呼吸閥和斑紋赫刀等一系列力量體系,還打怕了鬼舞遷無慘,才讓日本人類和鬼殺隊能堅持到一千年后的大正時代。

  同樣的,正因為緣一將日之呼吸交給了灶門一家。

  才有了未來那個能徹底終結鬼舞遷無慘的灶門炭治郎。

  今天的緣一雖然自覺失敗。

  但他締造的未來卻從未失敗。

  這樣想著,高文拍了拍緣一的肩膀,輕聲說道。

  “別這么失落,緣一,你迄今為止的人生絕非毫無意義。

  不要覺得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我可不允許你那樣想,畢竟就算一坨屎,也有它自己的意義和用處。”

  說完,高文咧嘴一笑,試圖用簡單的屎尿屁來沖澹緣一心里的失落。

  高文的話確實有相當的效果,愿意肉眼可見的重拾了一點希望。

  不過緣一可不是因為屎尿屁而振作的。

  他之所以振作,因為高文剛剛的話,居然詭異的和當年灶門一家對緣一說的話重疊了起來!

  當年的緣一再被鬼殺隊驅逐之后,偶然遇到了灶門炭治郎的祖宗。

  滿心失落的他接受了灶門一家的接待,并且為灶門家留下了自己的日輪耳墜,和他自創的日之呼吸法。

  在他決定離開時,感念他恩德的灶門祖先,大吼著對緣一說了和高文差不多的話。

  因此,如今被高文找回過去的緣一,終于振作著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我知道了,我不該繼續墮落下去了!

  大人,過去的我…似乎在不斷的打擊中迷失了自己的目標。

  不斷的失敗和給他人帶來傷害的命運,或許讓我忘記了我應該做些什么!

  就算沒有您,我也本該繼續努力的追蹤鬼的痕跡和鬼舞遷無慘的身影。

  雖然我對您的出現做出了反饋,但我不夠積極,遠遠不夠積極!

  我險些忘記了,除了我那失敗的人生以外,我的身上還背負著仇恨!

  血海深仇!

  已經不再是鬼殺隊,也同樣不在擁有主公的我,將會服從您的一切要求!

  而我所求的,就只有一個罷了。

  我要斬殺鬼舞遷無慘,斬殺他這個所有鬼的源頭,徹底結束鬼怪肆虐人間的慘劇!

  徹底!

  話音落下,緣一撲通一聲,重重的跪在高文面前。

  在他將腦袋狠狠砸在地上時,他的回憶不斷在腦海里糾纏,讓他的眼眶不可避免的濕了起來。

  在他此時的心靈天秤里,左邊站著他的兄長,繼國巖勝!

  而右邊…。

  那里站著一個溫柔的女人,和一個緣一看不出面目的孩子!

  就在當年,十三歲的緣一正式被父親當做家族繼承人培養時。

  緣一的母親病死在了家族之中。

  失去母親的痛苦沖擊著緣一的心扉,而背叛兄長的痛苦又折磨著緣一的靈魂。

  沒錯,在緣一看來,奪走了兄長的繼承人身份就是一種背叛,他覺得自己傷害了自己的兄長。

  因此,十三歲的緣一逃走了。

  他背叛了父親和家族的厚望,帶走了家族的理想,逃走了!

  但在那之后,痛苦的緣一認識了一個溫柔照顧他的女子,小詩!

  被小詩治療了心靈的創傷之后,緣一和小詩結婚了,并且孕育了一個孩子。

  在小詩即將臨盆的時候,緣一離開家,到附近的村子里為愛人尋找穩婆。

  可就在他尋找穩婆的過程里,他遇到了一個心臟不好的老婆婆。

  那位老人急著去見三座大山后面的兒子,因為她的兒子即將跟隨織田信長奔赴戰場。

  善良的緣一覺得自己的妻子還有至少兩三天才會確定生產,于是他決定晚一天尋找穩婆,先將老婆婆送到他的兒子身邊。

  這樣做的緣一…,終究比原計劃更晚的回到了自己的家。

  于是當他回家之后,他看到的便是自己那被鬼殺死并啃食過一定程度的妻子,和妻子被剖開的肚子附近僅剩的半個胎兒…。

  半個胎兒…。

  另外一半注定在鬼的肚子里…。

  無論任何人被這樣的悲劇打擊,都未必能繼續保持自己的善良。

  善良是永遠不能被人鄙夷的品質,而善良也正因往往要付出代價,才顯得愈發可貴。

  看見愛人和孩子尸體的那一刻,緣一瘋了,他在原地呆坐了十天左右,終于被路過調查的鬼殺隊找到。

  他沒有任何對于老婆婆的怨恨,老婆婆的確是個需要幫助的人。

  他也不恨自己,因為他知道,錯誤的另有其人。

  但無論他的心靈再怎么堅強,如此悲痛也讓他徹底陷入沉寂。

  這種沉寂,直到他遇到了另一個親人才宣告結束。

  在他加入鬼殺隊,將呼吸法和斑紋教給鬼殺隊成員后不久。

  他在一次獵殺鬼的行動中,拯救了自己的家族和兄長。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緣一難得多了些生氣,因為他在挽救行動中找到了一定的存在感。

  而他的兄長在見識了世界的真實和鬼殺隊的存在之后,毅然決然的拋開家族,轉而投奔繼國緣一這個弟弟。

  從這一天起,一直到三年之后。

  他們兄弟倆度過了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互相幫助,互相扶持,一切就像小時候一樣。

  他們不需要再因為父親的命令而不得不敵視彼此。

  他們也擁有了獵殺鬼這唯一的一個目標。

  那一段時間,緣一永生難忘!

  直到…。

  正是那一夜,悲劇發生了。

  繼國巖勝偷襲了鬼殺隊的主公,并且當著他六歲兒子的面,割掉了主公的腦袋!

  他將那顆腦袋獻給了鬼舞遷無慘,以此換來了鬼的身份。

  沒錯,那時候的繼國巖勝就要死了。

  作為繼國家的長子,繼國巖勝雖然不如緣一,但同樣有著得天獨厚的劍術天賦。

  他不止很快就掌握了呼吸法,還進階成為了柱,迅速開啟了斑紋!

  或許因為和緣一具有著同樣的血脈,巖勝開啟斑紋的速度太快了,快到第一批開啟斑紋的鬼殺隊成員還沒有死。

  可就在巖勝甚至沒來得及享受斑紋帶來的提高和力量,更沒有得到值得他驕傲的戰果和榮譽時。

  當初第一批開啟斑紋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死去了!

  那個時候,每一個學習了斑紋的戰士在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之后,全都變得抱有死意。

  他們出沒于更危險的戰場,于締造了更多戰果的戰斗中不斷死亡。

  能優先開啟斑紋的人,相對都是更優秀的那一批,他們意志堅定,斗志頑強,更能領會到斑紋給自己帶來的變化。

  他們不恨緣一,而是依舊感恩。

  但不可否認的是,第一批開啟斑紋的人,幾乎通通都是鬼殺隊當時的柱…。

  那些柱的身上不止是一個人的利益,他們有自己的親密部下,有仰望和敬仰他們的后輩,還有他們作為繼承人培養的繼子和繼女。

  他們不恨緣一,不代表他們身邊的人不恨。

  自己的長輩因緣一而死,年輕人們再也按捺不住怨憤,他們拒絕斑紋,甚至拒絕緣一,順帶也不再尊敬繼國巖勝。

  對巖勝來說,死亡的痛苦和聲望的跌落對他造成了雙重打擊。

  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當巖勝的內心第一次出現瑕疵時,裂縫就也跟著出現,緊接著,那一切離破碎就不遠了。

  在死亡的威脅下,無數年頭沖上了巖勝的腦海。

  其中包括他對弟弟的嫉妒…和隱隱約約幾不可見的仇恨!

  他一聲都無法強過弟弟。

  他只是個險些被擼下去的家族繼承人,他如今的一切,都來自弟弟的施舍…。

  家主是弟弟的施舍。

  自己的命…也就是被弟弟親手在鬼面前拯救的命,那也是弟弟的施舍。

  至于自己的劍術,呼吸法,那還是弟弟的施舍。

  尤其是…斑紋和注定近在遲尺的死亡。

  那不只是弟弟的施舍,那還是弟弟最無情的饋贈!

  就這樣,巖勝的行動打破了鬼與人的平衡,讓鬼和鬼殺隊發起了總攻。

  當然,這也締造了鬼舞遷無慘的第一次慘敗。

  略過那些不提,如今逐漸回憶起有關兄長那一段痛苦過去的緣一,他在深吸一口氣之后,隱含著期待對高文說道。

  “過去那些年,我并非…什么都沒有做。

  我雖然居無定所,雖然不再是鬼殺隊的成員。

  但我依然和鬼殺隊的柱們保持著一定聯系,同時也…也依靠個別靠得住的朋友,調查了一定程度的鬼的消息。

  還請您不要問我情報是怎么來的,總之…我一直掌握著某個重要的鬼的信息。

  我想…。”

  說到這里,繼國緣一糾結的吸了口氣。

  片刻之后,他平穩呼吸,接著一字一句的的對高文說道。

  “我想我不應該隱瞞,那個最讓我關注的鬼…就是我當年的兄長!

  在鬼舞遷無慘徹底消失之后,只有少數鬼還敢停留在人間活動。

  我的兄長就是其中一個!

  他報復性的殺死過一些人,偶爾甚至還在原地等待過我一段時間。

  只是那時候的我,并沒能及時的趕過去,更有甚者,我…我…。

  我這失敗的家伙,居然無法下定殺死他的決心!

  但現在不同了!

  過去的我被過去的一段感情沖澹了理所應當的仇恨。

  如今重新浮現的那仇恨去讓我回憶起了另一段最重要的感情!

  所以,高文大人!”

  繼國緣一勐的以土下座的姿勢跪倒在高文面前,只見他伏地低頭,一邊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淚水,一邊大吼著對高文說道。

  “我要和過去做一個切割,并徹底拾起我本該努力的工作!

  我的善良已經害死了很多人,所以我不該讓善良害死更多的人!

  就從我的兄長開始,我希望能馬上去往兄長的方位,親自了結他過去的罪,為我過去的主公復仇!

  到了那時,我也就能由衷的稱呼您為主公了!

  說完,繼國緣一抬起頭,用自己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看向高文。

  迎著緣一的眼神,高文沉默片刻,接著悠然的吐了口煙。

  “我格外厭惡你過去的軟弱,但我喜歡你如今的堅強和決心。

  只是,你確定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可以和你如今的兄長戰斗么?

  你呀,打我打成了這幅好像被我打到快要死去的模樣,多折騰。

  在我看來,你還是在修養修養吧,我們三天后出發,如何?”

  “絕不可以,大人!

  不知怎么,繼國緣一勐地打斷了高文的話。

  “大人,您在信濃附近展露真身的模樣,早已被太多人看在眼里!

  就算這樣的消息很難取信遠方的人,我們兩個交戰…。

  不,是我狂妄的挑戰您的痕跡,也已經留在了信濃區域。

  鬼舞遷無慘可以看見每一個鬼看見的東西!

  只要有任何鬼看到那樣的痕跡,他們就會被我和您的行動嚇到躲藏更深!

  所以,我必須盡快出發,用最快速度摸到我那兄長附近,才有可能找到他隱蔽的具體地點,將我和他的羈絆徹底斬斷!”

  “嗯,我知道了,你又必須盡快出手的理由。

  我當然不會組織一個男人正當的決心,但我難免會為你擔心。

  那么我再問一遍,你確定你現在的狀態會是你那位兄長的對手?”

  “我確定,十分確定!”

  面對高文的問題,繼國緣一無比肯定的點了點頭。

  接著他站起身,拔出自己腰間的刀,重新跪在了高文面前。

  托舉著手里的刀,繼國緣一用自己最后的自信心斬釘截鐵的說道。

  “哪怕在下業已油盡燈枯,眨眼便會撒手人寰。

  在下也可以瞬間斬下他的頭顱!

  生命的長度并不能決定力量的強弱,我從不缺乏信心,我只是缺乏決心。

  感謝您,大人!

  哪怕尚未見證您即將對我那神圣的幫助,我也已經接收到了您饋贈給我的禮物!

  您的存在為我帶來了終結妖鬼,甚至終結這亂世的希望!

  只要我做的夠快,那您就能做到更多!

  所以,我必須請兄長去死,而我也不在會為殺死他而感到難過了。

  因為有了您的幫助,我終于想起。

  他現在不是繼國巖勝。

  而是黑死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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