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道大帝之影!”
“大帝之影?”兇間尊有些疑惑,他現在還一頭霧水。
當日遁一說能夠找到老天爺的時候他就半信半疑,后來更是聽說老天爺還有個女兒,他覺得遁一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涂山君是器靈,如何有兒女。
他也是求證許久才終于找到對方。
那時候他確實覺得涂山驚鴻像極了。
也明白應該是用其他的手段得到的子女。
既是故人之子,當然有故人之姿。
只不過,當時的涂山驚鴻有心無力,她的修為道行根本不足要摻和進來,直到涂山驚鴻道晉三花,修成大道君的時候才將真相和盤托出。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涂山驚鴻果真擁有足以行走天下的底蘊。
這可是古帝留存的大神通。
‘找對了!’
兇間尊心中深深的松了一口氣。
他其實可以不參與這些事情,可是做為地府的老臣,他不希望地府變成十族的工具、東岳的傀儡。
這是他們共同打拼下來的基業,是先帝留下的萬世底蘊,不能敗落在他們的手中。
“沒錯,看起來似乎擁有老天爺的全力一擊!”遁一補充道。
此言一出,幾位鬼帝、閻君嚇的紛紛倒退了半步。
他們可都是見識過涂山君實力的人,在沒有一統一天的時候就能和青帝過招,后來陰間一統,十八層地獄落成,即將成為掌天教主的涂山君殺他們豈非就是一招。
秦廣王陪著笑了笑,趕緊掩飾起自己的笑容,生怕注意到他,他一介附屬成第五步的修士還真擋不住陰天鬼帝的殺招。
也怪不得那位修士說他們擋不住,這要是早放出來,他根本不會出言阻攔。
一旁的楚江王趕緊低頭,他也不想找麻煩。
“太后。”余神拱手。
盛裝的婦人幾欲垂淚,嘆道:“當家的去得早,我一個婦道人家做不了什么主。”
她還記得當年從東岳嫁過來的光景。
巫融倒是相敬如賓,可是過分的生疏了。巫融三千年來一直忙于政務和地府建設以及陰天一統連小小的兒女私情都容不下。
她也沒有什么辦法,知道自己是東岳聯姻的工具,可是這并不是她所愿。
是近乎于哀求的,她問巫融能不能給自己留個依靠。
沒有孩子,讓她如何在錯綜復雜的勢力中自處。
她還有綿長的壽命,又不興道侶殉葬,于是才有了孩子。
也就只有一個而已。
一雙大手握住她的手,婦人怔然看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高大修士,身著黑紅法袍,兜帽摘去,赤發隨意的披散下來,輪轉的紫色重瞳中飽含情感,真摯的說道:“弟妹,你受苦了!我那師弟是個干實事的人,冷了你和孩子。”
“莫怕。”
“我不是來爭搶地府之主的位置。”
“陰天子的寶座,除了侄兒,沒人能坐!”
“我保證!”
“師姐…”這雙手很粗糙,像是從未修繕養護,卻意外的令人感到安全。
感受著大手傳來的溫暖婦人不禁潸然。
她這位置看似風光實則如履薄冰,娘家人有小心思,夫家人又死了,還不如尋常人家來的快活,至少還能有琴瑟和鳴。
她現在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孩子。
生怕自己的孩子再沒有任何價值,出現什么意外。
多年來一直活的提心吊膽。
這是她多年來唯一感受到的溫暖。
來自那位遠在萬法宗的師姐。
“待我查明真相,找回父親,為你們撐腰!”驚鴻拍了拍盛裝婦人的小手,悄然抹去美婦人眼角的濕潤,朗聲說道:“我不想與諸位為敵,來此只為尋回父親,希望諸位能夠看在我父的面子上讓我一步。”
龍睛鳳眸睥睨天下。
雷光電弧不死不滅。
遁一不得不承認就算沒有涂山君的大帝之影,涂山驚鴻也是蓋世的強者,出身萬法宗的三花大道君,足以橫壓一代。
這一切似乎都是當年他一手促成,就像是尊魂幡一樣無法復刻的萬靈胎修士。
尋常的萬靈胎可以利用元圣靈魔的術法完成,但是像是涂山驚鴻這樣的卻只此一位。
以前遁一也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么,現在他有些明白了,肯定是涂山君在其中進行了不為人知的改變。
不然涂山驚鴻不會擁有他的血脈,連樣貌都有幾分相似,更不用說身上堪比帝身的道體,一看就是涂山君的不死身。
東方鬼帝沉聲道:“可以讓你施展大神通,不過只憑你是老天爺血脈還不行。”
“哦?”
“道友是什么意思。”
“十殿閻羅還有一空余之席,既然如藏菩薩不愿意附屬成就大神通,還請讓出來。”東方鬼帝看向如藏。
這可是大神通果位,一直空懸算什么事兒,正好趁著此時提出來,事后哪怕尋回老天爺,他也得到實利。
余神驚怒阻止道:“不行!”
如藏可以不要大神通成就第五步,可是那個位置本來就是屬于如藏的。
余神朗聲否決道:“當年我與如藏大師跟隨先帝起兵,三人來到羅都山,勵精圖治。如藏大師勞苦功高,那是本來就屬于他的位置!”
東方鬼帝笑著說道:“我十分佩服如藏大師的信念,可是帝果不能如此空懸。”
“我愿意放棄。”如藏雙手合十。
余神驚怒交加,怒罵道:“你瘋了!”
如藏悄悄的壓低聲音:“找回老天爺要緊。”
“如藏大師高義!”
東方鬼帝欣然道:“我等俱是地府大神通,定要為地府的發展著想,如今地府資源短缺,五天不好攻下,東荒圣靈們頗為曖昧,傳道之路依舊任重而道遠啊,我相信以如藏大師的天資,遲早修成大神通。”
“你怎么不自己修。”兇間尊冷嘲熱諷。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些混上來的大神通。
軍功未立,惡仗沒打,妥協的后方修士,除了搞自己人厲害樣樣稀松,還生生從如藏手中搶走一個大神通果位。
東方鬼帝得了便宜裝傻充楞不理會兇間尊的陰陽怪氣。
他跟兇間尊的理念從來都不一樣。
兇間尊眼看東方鬼帝不接招,為防止眾人影響涂山驚鴻,維持秩序道:“咱們先退出去,不要打擾神通術的施展。”
“也好。”
“有把握嗎?”
退倒森羅殿門的余神側眸追問遁一。
現在可是拿一個大神通果位做賭注,要是找不到老天爺的話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連本該屬于如藏的大神通果位也丟了。
他們這些老臣的位置更加岌岌可危。
余神不是守權奴,他是怕自己辜負了巫融的信任。
“不多。”遁一面露陰沉,他心中其實對當年的事情有所預料。
巫融很多事情都沒有瞞他,主要是巫融沒說誰來執掌魂幡,他就感覺到蹊蹺,果不其然,在巫融身亡后涂山君就徹底失蹤了。
造化弄人,當年他是涂山君的敵人,現在確實尋找涂山君最積極的幾位之一。
涂山驚鴻沒有理會眾人的悄悄話,她行走在森羅殿上。
捻訣。
施法。
“開!”
鏗鏗鏗!
大道交響,帝音織造,織機啟動般發出了大神通的轟鳴,驚鴻就像是一下子穿越時空,周遭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只有黑白二色。
當她慢慢的穩定術法才慢慢出現繽紛的色彩。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高大身影。
十皇會盟。
葬神族的老人最后抵達。
老仙驀然回首。
記憶中的身影緩步而來。
涂山君一步向前,萬千仙光凝聚成一柄釘錘。
掣開兵器。
青面上的獠牙微動。
吐出:
“青帝!”
來人正是青帝。
“嗡!”無窮法力宛如星河奔涌,黑紅色的護體罡氣將巫融保護住。
涂山君取下尊魂幡青黑幡布披在巫融身上,冷眼看向青帝,淡淡地說道:“在天淵地時候,是你讓巫融沒有繼續二世之法?”
青帝微微點頭道:“我說過。”
“那種情況下,他繼續運轉術法不僅無法讓你渡過仙劫,自己也無法脫離魂幡活出二世。”
“我開口,是為他指明方向。”
涂山君神色嚴肅道:“我以為你是個好人!怪我太天真。”
黑紅色的仙絮蒸汽環繞,涂山君的目光掠過在場的十位古皇。
帝氣逸散,黑色的玄光將天地完全固化成一塊,只剩下永遠的寂靜,仿佛是不朽的墳場,伴隨著祖帝兵的揮動而掛起滅世的風。
仙霧灼開神光。
涂山君踏大道而來:“你還有幫手。”
“幫手?”
“隱藏在暗處!”
釘錘轟然碾碎了時空的壁壘。
祖帝兵的恐怖似乎就在眼前徹底綻放開來,懸于半空。
紫黑色的指甲攥緊,鬼手握住祖帝兵。
盡頭的骷髏惡鬼距離涂山驚鴻不過半寸而已。
身形僵硬,雙眸不自覺地瞪大,冷汗順著額頭流淌下來,她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自己的術法會引起‘父親’的警覺。或者說,這根本不是現在應該出現的一幕,她看的明明是過去發生的事。
存于過去的涂山君竟然碾碎了時空差一點傷到她。
這是何等的恐怖!
青帝笑著說道:“那不是我的幫手,是你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