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郡之南。
廣闊疆域內一座直沖天際的高塔。
此地正是并封族地。
蓬天玄宮之中。
慌張的并封修士匆匆走來。
噗通跪在地上。
面向蓮臺上的背影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才稟報道:“報,族長,不好了!”
“大事不好!”
并封錫冷哼一聲,甕聲喝道:“有什么不好,如實說來。”
并封族修士連忙將玉簡雙手捧起來:“回族長,地府對我們宣戰了,限我們在一個月內做出抉擇,要么降要么戰。”
“什么?!”并封錫愕然,攝拿玉簡,神識閱覽.
一時面色劇變.
玉簡內容無錯,確實說的是這個事情。
并封錫將玉簡合起。
眉頭緊鎖。
地府怎么會這么突然對他們宣戰。
“召…算了,他們幫不上什么忙。”并封錫長嘆了一口氣。
整族只有他一人達到了第四步。
盡管同樣是封侯修士,強弱還是能夠看出來的,聽說那位在東海之濱擊殺古仙樓的殺道大君,甲子前道盡三花。
他就是綁上全族也不是對手。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人真身是尊魂幡主魂,神兵器靈。執掌神兵的仍然是一位一花道君,也就是冠命侯。
一旦出手,法力無以為繼,還是有一分勝算的。
并封錫取出玉簡,法力亮起,還不等他問話對岸就傳來渾厚的聲音:“你也得到戰書了。”
“什么?!”并封錫驚訝的瞪大眼睛。
“看樣子是的。”
渾厚聲音繼續說道:“凡是與之接壤的道君全都收到戰書。”
“總共多少?”
“估摸得有百族、七八位吧。”
“地府瘋了?”
并封錫茫然的張大嘴巴。
哪怕那位是三花器靈,足稱老祖,以魔冥大地的實力同時對百族宣戰,進軍掠地,也肯定不會順遂。
除非府主巫融帶著神兵老祖出現在各處戰場。
否則這么耗下去,早晚會把自己打成孤家寡人。
“地府沒瘋,我本以為他們還會再等三百年,不想這么快就要一統西北。”
“我們怎么辦?”
“聯兵。”
“在麓山盟會。”
“好!”
并封錫點頭贊同。
合上傳音玉簡,看向族內長老,神色坦然的說道:‘地府欲統一西北,取冥河上段,此乃取亂取死之道,我將聯合八侯于麓山盟會,你召集族內圣人,備齊兵甲。”
上報的并封族長老神色一動,唱道:“恭喜老祖!”
并封錫摸著胡須淡笑道:“何喜之有?”
并封長老朗聲道:“既然是盟會,定然會推舉盟主,介時以老祖通天修為大有可為,有九侯百族為底蘊,當可整合為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說不得還能一統冥河上段,再進一步,從此成為陰天第十一大族!”
“豈不是可喜可賀。”
“我正有此意。”并封錫頷首帶笑。
危機危機,既是危險也是機遇。
地府確實有三花器靈坐鎮,可是執掌者實力并不強大,其次,魔冥因為連年被魔淵騷擾,貧瘠弱小,底蘊根本不如他們。
需要忌憚的是遠在中土的太乙升仙宗。
不過經過那一次內亂后太乙宗早就大不如前,各方勢力都盯著,怎么可能讓太乙升仙宗從容出手。
弱小者有弱小的對手,強者當然也有強大的對手。
麓山。
果然是座好山。
萬壑爭流,千崖競秀。
靈氣之濃郁化作磅礴霧氣常鎖天地。
站在山頂仿佛立于天際傲視云間。
胸中豪意也隨之釋放。
九侯盟會。
并封錫瞇了瞇眼睛看向那象征著盟主的坐席。
現在依然沒有落座。
以他的修為也只能排在第三,還有兩位侯爺排在自己的前面。
至于那些百族族長,最強者也不過是巔峰圣王、半步大能。
只能進入大殿落座,沒有再往前的可能。
“地府大軍已在準備,我看吶,月內就會開拔。”
戊昭侯長嘆了一聲。
并封錫看了過去,戊昭侯獸首人身,身著半文半武的法袍甲胄,毛茸茸的爪子端著茶杯又放下去,碩大狼頭滿是愁容。
純瀚侯魚眼滿是凝重:“不成咱們還是找王庭出面調解,冠命侯這么做無異于是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哪家不是家大業大,沒有靈脈的我們修行都是問題,難不成真做他地府的臣子,我們可是侯,封侯的大能!”
歸元侯狠的拍在桌子上:“王庭又不管,我看王庭實力日益萎縮,除了個名頭還剩下什么?”
“那位畢竟是古帝。”
“古老又怎么樣…”
“王庭沒有指望。”
“能指望誰?”
“我倒覺得冥族可為后盾。”歸元侯朗聲說道。
后列的大能言語之中神情各有不同,并封錫一直在觀察并沒有開口。
直到眾人的情緒推上來,他才笑著說道:“大家接到戰書又湊到這里,總得拿出個章程,是戰還是降?”
“當然不能降,我們同為諸侯,哪里能做他的臣子。”
歸元侯厲聲高叫。
“他不過是三花器靈,自從東海之濱的戰斗我們也都明白他靠的是兵主法力,冠命侯的修為依然是一花。”
“我們九族大能聯手足以抗衡。”
“百族圣人可以借機擋住地府大軍,甚至將魔冥大地打穿。”
“王庭既然不管,那就打爛魔冥大地。”
戊昭侯豎瞳轉動問道:“群龍不能無首,誰能為九侯百族的盟主?”
“當然是應威侯!”純瀚侯毫不猶豫的戰隊坐在第二把交椅上的大能。
那是一位鴉首大能,金色的羽毛熠熠生輝,眉心火紋仿佛上古神火的烙印,一雙神眼燃燒者不滅的永恒火焰。
火鴉道君笑呵呵的沒有接話,反而是看向更前的一個人。
龍首人身。
一開口渾厚有力。
“很遺憾,龍人兄應該不會擔任盟主。”并封錫頗為遺憾的搖頭。
“我倒覺得并封前輩才該為盟主。”
歸元侯一聽并封錫說話了,當即拱手挑明,九族之中也就只有這三人是二花之境。
龍人懸不愿意出風頭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火鴉道君為人則比較瘋癲,也就只有并封錫是最好選擇。
“我在兩位前輩面前是末學后進,哪里能夠擔當重任。”并封錫連忙擺手。
龍人懸搖頭道:“我不會做九族的盟主。”
火鴉道君神眼微微轉動,瞥了一眼并封錫,淡淡地說道:“龍人兄有不做盟主的理由,并封道友也覺得自己無法擔當大任…”
并封錫面色一沉,打斷了火鴉道君的話:“道友要毛遂自薦?”
他并不是不想做盟主,而是不能這么大大方方的上去。
要是火鴉道君真借坡下驢,并封錫非得氣急。
火鴉道君輕笑:
“不。”
“道友既然不打算做盟主這是做甚?”并封錫繼續追問。
他一看眾人神色也明白自己太過明顯,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倒不如說這一問反而解決問題,龍人懸退出,火鴉道君不打算參與。
場中二花道君只剩下他一人。
火鴉道君淡淡地說道:“我要推舉一人為盟主。”
“誰?”
“我!”
青年修士走上前來。
來人頭戴平天冠,身著暗紅法袍,英俊面容懸一鷹鉤鼻。
他就這么緩步走來,直走到了盟主的座椅前,毫不客氣的坐了下去,雙手扶住扶手,淡淡地說道:“這位子,你們誰也坐不得。”
并封錫勃然大怒喝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巫融。”
巫融像是在感受座椅的是否舒適,從他微蹙的眉頭應該能看出這座椅并不舒坦。
因此他也就站起身來,一腳踹翻盟主的座椅,看向眾人說道:“從今往后沒有盟主了,只有地府之主!”
“好膽!”
并封錫大喝。
莫說巫融是什么勞什子地府之主,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區區一個一花道君,在他手中根本走不過十招。
就在他即將出手的時候,他猛然看到了站在巫融身旁的淡淡霧氣。
那像是一道高大的人影。
然而,他怎么現在才注意到,以他的實力根本不應該忽略才對。
接著。
一雙蘊藏生死的輪回天眼再虛空中緩緩張開。
只一眼。
并封錫冷汗已遍布額頭。
噗通。
跌落回座位。
火鴉道君一臉的無奈。
他也不想舉薦對方,奈何對方找上門來。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天的恐怖,自己僅在那灰色人影的手中走過三個回合,而前兩個回合不過是對方讓他的。
這是何等的絕望。
對方想殺自己,自己根本無法反抗。
他才終于意識到道君之間的差距。
什么南征?
不過是給他們面子。
就今來看,地府的對手只有一個。
冥族。
他甚至懷疑地府的陰兵借道,為的就是封鎖血海冥族對冥河上游的干涉。
并封錫從牙縫里擠出字句:“我們一擁而上,你…未必能把我們都殺了。”
“只要他的法力耗盡,我們就有勝算!”
巫融笑吟吟不言語。
歸元侯按住神兵,駭然起身。
霧氣翻涌化作披風披在一高大修士的身上。
猶如遠山冰峰的面容泛著淡淡的青色,獠牙使得下頜更加顯鋒銳,
紫黑色的粗糲指甲點在歸元侯的額頭。
涼意讓歸元侯打了個寒顫。
站在他面前的魔神目光睥睨。
緩緩開口。
沙啞道:“你回去告訴血海道友,莫要阻礙地府統一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