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樓。
十里春風不入。
一位身著黑金緞袍的青年隨意的看了一眼眼前已經干凈的托盤。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托盤就已經重新堆滿了靈石和數不盡的天材地寶。
青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隨手抓起一把,將之扔到了面前的賭桌上。
看著靈石來來去去,坐在青年肩膀上的赤發小鬼無聊的打著哈欠。
他不知道賭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而且,以他的眼力和手段,想贏根本就不會輸。
修士擁有法力和神通,依然能輸個精光,何況是世俗的凡人。
為了一瞬間的快感而將錢財送給他人,實在令他想不通。
“蒙道友,今日如此盡興,不如在下做東,在穹神樓一敘?”
頭半年的時候,蒙植哪里都不去,還能安穩的待在玉家的福地仔細穩固境界。
“你看。”
他還要靠道侶來完成蛻變,因此他絕不能在此時做出不符合自己這個身份該做的事。
他的神色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而是繼續說道:“我對那些地方沒有興趣,請我去那里,不如請我吃一頓好的,我便感激不盡了。”
蒙植擺了擺手,目光掃過玉牌桌的其余青年才俊。
青年賭錢不喜歡去靜謐的包廂,偏偏就喜歡人多的場合。
“還需要請帖。”
加之他不想在第一步的時候產生意外,也就一直隱忍下來。
“那個就是?”
“上宗高門的圣女,可不是光有靈石就能得見。”
靈石不夠。
身著黑金法袍的蒙植推著面前的牌,淡淡地說道:“聽說穹神樓來了一位圣女。”
“他?”
“他早就來了。”涂山君念叨一句,緊接著目光落在一處角落。
自然會想。
當然,圍攏上來的修士也多,大多數修士卻根本沒有將注意放在青年的身上,而是將目光落在青年肩膀處的赤發小鬼,一個個眼睛瞪大的老大。
不過他倒也沒有多言。
“愿賭服輸。”
“是。”
聚集在這里的不是誰家的公子就是哪家的少爺,不然就是宗門天才,大族的驕子。
沒想到,他遇到的這棵樹如此之大。
算是個結識同齡人的好去處。
那里正有一個身著錦繡紅袍的修士攬著兩個陪侍身旁的女修,暢飲著春風樓提供的酒水,那模樣倒不像是一個大頭鬼,而是個餓死鬼。
“我就說蒙公子不會答應。”
“恰好,在下就有一份。”
把玩著手中的玉牌,蒙植看了一眼四周,傳音道:“您老等的那個人還沒有來的嗎?”
這春風樓正是其中之一。
他精明的知道自己可以吃喝玩樂,也能狂賭無休,卻不能踏入青樓半步,也許玉家不會介意什么,但肯定會因此輕視他。
蒙植靜靜的看著眾人。
吃喝玩樂應有盡有。
坐在賭桌對岸身著金袍的公子哥兒笑呵呵的說道,說話的時候撐開了手中的折扇,其上正繪制著不同的神女仙嬌,翩然若飛天之舞。
他當年金丹時路過合歡宗產業的時候就曾數過口袋中的靈石。
隨著修為踏實下來,他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闖入古城,出入皆是上等的場所,非大富大貴之人不能踏足的地方。
不夠。
至于會不會想女人?
他想要出人頭地,想要成為高修大俠就需要利用能夠利用的一切,所以,他也根本不是見色起意,而是早就預謀好要以此傍上一顆大樹。
男女皆有。
數日前。
涂山君猛然察覺到森白圈子有了聯系,只要他念動咒語就有反饋。
他的心中就升起疑慮,如果是魔頭尋來肯定不會距離他這么近,以魔頭的性子也不敢踏入古城,既然能夠靠近且還一直有所反應就說明對方不是一人前來,說不定還擁有了足以威脅他的手段。
直到聽說是小靈州故人,涂山君心中驚訝已登臨頂峰。
如果不是離枯尊者提起那個人,他還以為那個人早就死在修行路上,不成想,這么多年過去,還能在東荒大境聽到對方的消息。
更不用說,對方好像還循著線索找到了他。
于是,涂山君就選了個時間和地點。
蒙植的目光挪動過去。
正看到那看似放浪形骸實際上卻雍容華貴的紅袍修士。
那人緩緩起身,推開陪侍的女修,笑著說道:“久仰大名。”
蒙植同樣起身拱手還禮。
紅袍修士笑著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隨我一觀高樓?”
“固所愿。”
“你是什么人?沒看到是本少爺先請的蒙公子?!”
對岸的金袍公子大怒,一掌落在桌案上。
他身后站著的兩位護道的修士各自上前一步,散發出的淡淡靈機氣息好似絲線一樣將那紅袍修士鎖定。
紅袍修士瞥了一眼,笑呵呵的說道:“我不想殺人。”
那兩人神色劇變。
其中一個人趕忙低聲對那金袍公子說些什么。
金袍公子瞳孔一縮,再沒有開口說出半個不字。
“請。”
“請!”
就這樣,在眾人的矚目下蒙植隨紅袍修士登高離去。
望著在前方引路的人,蒙植不由得警惕起來。
剛才此人不過一句話就讓季家的公子閉嘴,不僅說明他的修為不俗,身份和來頭也定然很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對方找上門來的目的就值得斟酌了。
尤其這件事還是狐老先通知的他,也就是說,他是后來才知道。
按理來說,以狐老這樣的器靈寶物,確實能接觸到很多人,卻應該沒有多少熟人或者老朋友才對。
如果真的有,那么對方絕不是等閑之輩。
落座下來的蒙植打量著廂房。
“放心吧,就算是圣人來了也不可能聽到我們的談話。”
紅袍修士端起面前的酒盞,目光看向了蒙植肩膀上的赤發小鬼,感嘆道:“道友,你的風采依舊啊!”
“道友。”
一道空靈中帶著幾分嘶啞的聲音響徹。
身形高大的修士從尊魂幡中走出。
赤發頂角。
青面修飾。
涂山君拱手落座。
大頭仔細的瞧了瞧,又看看落在蒙植手中的三尺尊魂幡,皺眉道:“這具身軀好像并不是你的器靈身…”
本來心中還有緊張和忐忑的涂山君徹底放松下來。
他答應前來相見,當然不是為了一聲道友,盡多年滄桑!
而是想看看大頭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知道他能夠進階的話,那大頭絕對算一個。
涂山君知道隕炎道兄絕不會出賣他,更不會大肆宣揚尊魂幡能夠進階,
驚鴻就更不用說了。
知情人垂云還被他干掉。
現在暴露出來的只是極品道兵器靈,并不會引起軒然大波。
如果大頭將他能夠進階的消息散播出去,不說他人會不會信,至少現在他想安穩的過渡是不可能的。
他必須要應大頭的邀約前來。
沒想到大頭的第一句話就徹底解決了涂山君的疑問。
“我遣他去做別的事。”
涂山君接過話茬,看著面前的酒樽,將之一飲而盡說道:“好多年不見了。”
“是。”
“很多年了。”
大頭感慨萬千。
他也沒想到,自己當年會在一個窮鄉僻壤碰到這么奇怪的修士,一想起那時候的場景,大頭就不由得啞然失笑。
當年兩人試探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后來因為血池爆發而分道揚鑣,
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就離開了小靈州。
那時候他沒有多想。
然而,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多,他忽然間明白那位與自己走出同一片天空的老鄉,好像并不普通,還被人盛傳為器靈寶物,他卻明確的知道,尊魂幡一開始不過是一介法器,被一個叫溫岳的小子執掌。
大頭抬手一指。
眼前的時空好似都凝滯了一般。
“空梭定!”
涂山君豁然起身,卻發現什么都沒有發生,唯一的意外就是蒙植,蒙植像是吃了定身咒般維持著剛才的模樣。
大頭笑著說道:“道友且放心,空梭定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空間古寶?”
“好見識。”
“道友為何要這樣做?”
“接下來我講的事情,這小子不適合聽。”
涂山君重新落座,神色嚴肅道:“什么事?”
“請道友原模原樣的講述自己是如何被煉制成尊魂幡,又是如何保持神智,還讓尊魂幡獲得了如此恐怖的神通,竟然能夠通過人為的干涉,簡單的從法器變成法寶、靈寶,甚至是極品道兵!”
大頭死死的盯著涂山君。
涂山君笑了一聲。
果然不出所料。
大頭一定會問這件事。
在他聽離枯說大頭在制造尊魂幡,他心中就有預感。
大頭或許已經知道了尊魂幡的秘密。
涂山君問道:“你為什么想知道?”
“修士但凡增長到一定的壽命卻沒有突破境界就會死,有時候這樣的時刻都不會來臨,說不定在某一次渡劫或重傷后,也會死。”
“留給修士的路不多,輪回轉世是一個,然而最為合理也是最有用的就是…”
“活出第二世!”
“你懷疑我,是活出了第二世?”
“我不是懷疑。”
“我覺得你就是活出第二世。”
“并且比我的法子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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