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涌的法力通過魂幡修補著涂山君的鬼軀。
“吼!”
涂山君大吼一聲,額頭肉角又細微的長長了一些。
披散的赤紅色狂發獵獵。
法煞融入身軀,青黑色的身軀浮現了絲絲猩紅色的紋路。
紫黑色的橢圓形粗糙指甲完全長成尖銳的形狀。
七尺身軀竟然又高了半頭,身軀肌肉膨脹,游動擰緊死死的抱住骨骼。
猩紅雙眼飄散著淡淡的血氣。
肅穆青面,宛若鬼神。
這是溫岳將蘊含自身底蘊的精血吐在魂幡上的結果。
崔光吐出一口鮮血。
但是他身后三虎的無頭鬼化身軀竟然沒有倒下。
頭顱脖頸的鮮血完全融入鬼手,枯槁的皮膚覆蓋身軀的同時將脖頸的傷疤封死。
無頭鬼軀一拳轟來。
崔光錯愕間持劍抵擋,被一拳砸飛數丈。
但是這些對于他來說都是無關痛癢的小傷,唯有胸口這處貫穿傷口最是要命。
那練氣后期的惡鬼借著機會將他重傷。
每當他呼吸的時候都能感覺劇烈的疼痛,那是傷口在撕裂流血。
他明白,他的其中一個肺應該是壞了,如今咳嗽都能將內臟碎片咳出來。
無頭鬼軀得勢不饒人,迅速前壓。
鬼手成拳橫擊崔光想要挪移的身法。
涂山君也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只要能解決掉崔光,其余者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而崔光已經被重傷,涂山君現在又比全盛時期更加強大,兩者之間的局勢,似乎又翻轉了。
只不過涂山君最擔心的是在自己殺死崔光之前,溫岳會不會先耗盡生命而死。
就以剛才的狀態來看,溫岳至少吐出了三十年壽命底蘊根基。
“殺!”
涂山君怒喝,身形下潛,進而貼近。
拳法強盛,砂鍋一般大的拳頭更是如同狂風驟雨,崔光根本避無可避。
嘭嘭。
在崔光踉蹌之際,涂山君一把抓住崔光的頭發,攥緊拳頭狠狠的砸在他的臉上。
一拳接著一拳。
勢大力沉卻又迅捷兇猛,穩定如樁。
鬼手雙拳打的崔光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涂山君的雙拳逸散煞氣,同樣消磨著自身使用煞氣凝聚的血肉。
對待練氣后期的修士,他必須竭盡全力。
縱然現在對方看起來像是已經完全被踩進泥沼之中無法掙扎脫身。
“嗬…嗬”
鮮血混雜著牙齒的碎片被崔光無意識的吐出來。
他感覺自己的力氣在流失,體內法力消耗的很快。
生死之間,他并沒有體會到大恐怖,只是覺得身體沉重的厲害,讓人想要痛痛快快的睡上一場。
他還不能死,師弟的性命都擔在他的身上。
如果他就這么死了,師弟們一定會被惡鬼所殺。
聲音近了,越來越近。
“我要,帶他們。”
“回去。”
崔光心中如是想著,猛的睜開雙眼,一口逆血吐出反覆蓋在自己的臉上。
“逆生爆血術。”
身軀血液從液態驟然氣化,與身體中的法力交織在一起。
他這具殘破的身軀再次被驅動起來。
“殺。”
怒吼。
這世間,誰不曾背負責任和承諾啊。
誰又能輕易的舍棄自己的性命?
涂山君同樣如此,他不能敗。
就算明知不可力敵,他同樣要竭盡全力。
“殺!”
一人一鬼,絲毫不顧及自身的傷勢,崔光的長劍狠狠的砍在涂山君的身上,涂山君的拳頭也精準的落在崔光的腦袋上。
紅黑色的鮮鮮血匯聚在地上。
如今的溫岳已經絲毫不再考慮其他的事情,就算今日死在這里,這四個人也都得陪著他死。
魂幡三百惡鬼宛林立,化作軍陣沖殺而去。
林輝服下了紅色的沸血丹,一塊塊的靈石消耗著,原本以為自己肯定能夠擺脫祝林和白臉惡鬼陰魂的糾纏,沒想到轉眼間就被更多的鬼卒圍住。
想要掙脫你包圍卻發覺自己越陷越深。
羅盤修士取出納物符,吞服著療傷丹藥,他的法力和體力都已經恢復了三成。
現在不是懊惱失敗的時候,他更應該斬殺那白發魔修。
溫岳持魂幡起身,滿目瘡痍的身軀在法煞的催動下煥發著不正常的活力。
以及那不正常的練氣五層。
“給我的師弟償命。”羅盤修士箭步飛躍,滿是鮮血顫抖不已的雙手勉強結印。
“死。”
“轟。”
長劍被魂幡橫掃,緊接著魂幡砸在羅盤修士的腦袋上。
上品法器的材質本就已經不凡,更何況砸了個結結實實。
羅盤修士雙目驟然充血,黑白分明的眸子完全被鮮血浸染,身軀僵挺著摔在地上,身軀抽搐,腦袋側面部位凹陷下去,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沒了法力的催動,法器長劍掉落在地上。
再死一人,場中壓力完全轉移到服用了沸血丹的林輝身上。
他嚇的倒退了兩步,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們信心滿滿而來,甚至以溫岳的岳父為誘餌布置出陽謀,引溫岳到來。
就算是練氣后期的修士同樣應該死在這里。
但是他們錯了。
溫岳不是練氣后期的修士,死在這里的反而是兩個師弟。
如今崔師兄已經燃燒了自己的生命。
林輝很害怕。
他不想死。
所以他轉身就跑。
他心中只有慌張和求生的念頭,連帶著鞋子都跑丟了一只。
臨陣小陣前,林輝揮劍一斬,將小陣斬開一道口子。
這本來就是迷惑凡人,阻擋戰場的小型粗淺陣法,根本稱不上精妙。
他在前面跑,身后是惡鬼在追逐。
只不過,一堵高大的身影堵在了他的面前。
林輝抬頭望去。
正見惡鬼猩紅的雙眼俯視他,暴戾氣息鋪面而來,身上血肉模糊,見不到一塊好肉,額頭肉角也斷了一只,狂亂的赤發因為鮮血的關系已經打結。
但是此鬼的目光卻那么的明亮。
莫名的駭人。
看向惡鬼手中,林輝不由得瞪大眼睛,絕望大喊道:“崔師兄!”
涂山君抓著崔光的腦袋,拖拽著崔光殘破的身軀。
崔光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也許是聽到了師弟的呼喊,他強撐著已經腫成肉球的眼睛看向林輝,氣若游絲:“逃。”
林輝倒退數步,他不敢相信,一直在他心中強大如斯的師兄竟然會像是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