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地區到冰城的距離實在是太遠,而且這個季節的東北,已經是大雪三尺深,交通很不方便,開車已經是不可能了,最快速的辦法就是搭乘飛機。
在冰城呆了好幾年的張起航還好,一下飛機,雖然還是覺得冷的頭古,但有那份心理準備的他還能忍得住,可跟著張起航一起來的小趙就不同了,從來沒來過東三省的他,使勁打了個寒顫:“臥槽!怎么這么冷?”
“零下20多度呢,怎么可能不冷?”張起航說著,終于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哆嗦:“快走吧。”
出了機場,先在哈工大附近找了家賓館安頓下,看了看時間,現在才11點多,張起航不等了,給小趙吩咐道:“趙,走,咱們出去買點東西。”
小趙聞言,趕忙應了下來。
12月中旬的哈工大早已經放假了,偌大的校園空蕩蕩的,大門也關的緊緊的,只留著一個側門供學校的老師們進出,看到手里拎著東西的張起航和小趙,門衛只是隔著窗戶掃了一眼,問都沒問,就任由他們進去了。
在后世,說起東三省,很多人不免都會有些輕視,但在90年代初,東北卻是華夏經濟發展情況最好、城市化水平最高的地區,哈工大也受益于這一點,所以哈工大的教師居住條件也相當不錯,走在院子里,不是能夠看著冒著熱氣的供熱管道。
就在張起航望著眼前這些深藏在記憶深處的情景,有些觸景傷情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張起航的耳邊響了起來:“你是…張起航?”
聽到到這個聲音,張起航一愣,隨即連忙抬起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就映入了張起航的眼簾。
這是自己的授業恩師啊,看到眼前的這位老人,張起航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就是他,在自己跌入了人生最低谷的時候,給自己在魔都的同學打了電話,將自己介紹去了上汽,也是他,利用自己的關系,給了自己去AVL公司的機會,可以說,在自己畢業之后的兩個最關鍵的人生節點上,這位徐教授都給了自己最有力的支持。
望著這位一直對自己愛護有加的教授,張起航連忙躬身:“徐教授您好,我是張起航。”
看著張起航,徐教授有些發愣:“你這是…”
強自忍著心中的激動,張起航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教授,我是來看您的,一直說想要來看看您,可到現在才來…”
張起航是來看自己的?
這番話,讓原本就沉浸在遇到自己的學生而十分開心之中的徐教授,變的越發開心起來,他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走,咱們先回家…對了,這位是?”
直到這個時候,徐教授才留意到張起航身后的小趙。
“老師,這位是我的同事,姓趙,您叫他小趙就行。”
“同事啊,”徐教授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小趙同志是吧,來來來,咱們馬上就到了。”
徐教授的家確實很近,繞過去這棟樓、就在后面的那棟樓的二樓,打開門,徐教授的嗓門顯得格外的洪亮:“王佳,王佳,我學生來看我了…”
分明帶著幾分炫耀和得瑟。
倒也是,對于老師來說,如果畢業之后的學生還能夠在年節的時候來看看自己,那絕對是一件十分值得吹噓的事情。
王佳、也就是徐教授的愛人,聽到這話,連忙從屋里面出來,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徐教授身后的張起航。她的記性很好,眉頭微微一皺,不是很確定的道:“你是張…張…”
她隱約記得,自家老徐似乎帶這孩子來過家里。
不等王佳把話說完,張起航就趕忙說道:“師母您記性真好,我是張起航,今年夏天畢業的。”
“對對對,你這么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張起航這么一說,王佳的腦子里就對上號了,臉上的笑容頓時就燦爛了幾分:“你來就來嘛,還帶什么東西。”
張起航笑瞇瞇的說道:“過年了,來看老師哪能不帶點伴手禮?就是簡單了點,師母您別生氣。”
“你這孩子,”王佳佯作不高興:“能來看看你們老師我就非常開心了…”
心中實在是有許多的話想要和張起航說的徐教授,卻是再也忍不住了,打斷王佳的話向張起航問道:“對了,張起航,我記得你是回你們老家了對吧?你現在工作順利嗎?”
對于每一位老師來說,他們都希望自己的學生發展的好、有前途,徐教授自然也不例外,現在看到了張起航,他就想知道自己的學生現在發展的怎么樣、順利不順利?如果順利,他會由衷的為自己的學生感到驕傲和自豪,如果發展的不順利,也會想辦法為自己的學生出謀劃策…可惜,隨著時代的發展,這樣的老師已經越來越少了。
“還是挺順利的,”張起航點點頭,將自己這大半年來的情況和自己的教授娓娓道來:“回去之后我被分配到了我們瑯琊地區的工業局…”
徐教授不時的點頭,但當張起航說到他去了工業局下屬的空壓機廠的時候,他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這不對啊。”
不但是徐教授的眉頭皺了起來,師母王佳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點頭道:“是有點不對。”
一個哈工大畢業的優秀本科生,在他們看來,去市級工業局上班已經算是屈才了,可心中竟然要去工業局下屬的一家工廠?
這已經不是屈才不屈才的問題了,在他們看來,自己這學生絕對是被人給坑了!
再聯想到張起航竟然拎著東西來看自己,徐教授和王佳已經想到了很多東西,他試探著道:“小張,你這…是不是想要換一份工作?”
在這之前,對于張起航來看自己這件事,徐教授和王佳心里高興歸高興,其實多少還有些犯嘀咕,可現在看來就可以理解了,絕對是張起航在新單位干的不順心,想要找老師幫忙了。除此之外,徐教授和王家都覺得找不到其他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