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顧沉風塵仆仆,日以繼夜的趕路,終于在幾天后再次回到了擁雪城。
此刻,擁雪城內,經歷了數場大戰之后,已是殘垣斷壁,一片破敗的景象。
暗紅色的鮮血沾染在地面上,空氣中彌漫著化不去的血腥味道,可想而知,擁雪城這段時間的戰斗有多么的慘烈。
整個擁雪城的氛圍,都極為的沉悶與壓抑,天空中烏云密布,大片大片的烏云漂浮在擁雪城的上空,仿佛暴雨傾盆之前,天色陰沉到了極點。
見此一幕,顧沉眉頭一蹙,心中隱隱間生出了一股不好的念頭。
于是,他快步向著自己感應中的一眾氣機交匯之地走去。
擁雪城,城主府已經殘破不堪,各處都滿是刀痕箭孔,仿佛即將就要倒塌了一般。
一路走來,顧沉看到了不少面色灰敗,身上纏著繃帶的士兵,在打掃著戰場。
他們眼神無光,就仿佛是行尸走肉一般,士氣低迷到了極點。
現如今,脫胎換骨之后,顧沉精氣神飽滿,心神之力大增,感知很強。
走進擁雪城后,他能很清晰的感應到,城主府內,如今有五道玄妙莫測,不可捉摸,隱隱間與天地相合的氣機。
五位先天境的武道大宗師!
其中一道先天境的氣機讓顧沉感覺到一陣熟悉,細細思量之后他才發覺,這道氣機竟然是源自于兗州靖天司的那位天階指揮使王九知!
“王大人竟然突破到先天境了?”顧沉心中一驚。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顧沉仔細探查,想要找到涼國公,還有宋玉以及王硯等一眾天都都察使的下落。
隨著顧沉不斷探查,他的面色也是越發凝重了起來。
顧沉身影一閃,出現在城主府內的一間破落的小院,他來到一間房門前,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誰?!”
突然間,房間內傳出一聲冷喝,緊接著,便是有人一掌印了過來。
“陳大人,是我,顧沉!”
聽到聲音,陳宇連忙停手,他目光望去,發現原來來人真的是顧沉。
“顧沉,你沒死?太好了!”見到顧沉無恙,陳宇頓時大喜過望。
但隨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又迅速的黯淡了下來。
顧沉看著陳宇,這位在顧沉之前,靖天司最杰出的武道天驕,此刻一臉的悲痛神色,而且氣機微弱,顯然是受到了不輕的傷勢。
緊接著,顧沉目光一掃,看到了不遠處,躺在那里,雙目無神,宛若死尸般的宋玉。
“嗯?!”
突然間,顧沉眸子一沉,他看到,此刻的宋玉,居然只剩下了一只獨臂。
“宋玉,你怎么樣了?!”顧沉來到宋玉面前,沉聲問道。
宋玉呆愣愣的躺在那里,雙目無神,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沒有任何的回應。
顧沉見狀,手掌伸出,搭在宋玉的身上,體內的大日神罡源源不斷的給宋玉渡了過去。
大日神罡乃是源自于地品功法大日神照真經,對于傷勢的恢復速度有奇佳的效果,在大日神罡的幫助下,宋玉體內的傷勢,在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愈合。
但宋玉的目光之中,仍舊沒有絲毫的生氣。
“宋玉,你清醒一點,我是顧沉,告訴我,王硯呢,他去了哪里!”
不論顧沉怎么探查,他都沒有尋找到屬于王硯的氣機,宋玉又是這般模樣,此刻的顧沉,不由得也是有些焦急了起來。
一旁的陳宇見此一幕,神色悲痛,欲言又止,顧沉還從來沒在陳宇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他頓時心理咯噔一下。
終于,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顧沉的名字,還是大日神罡起到了作用,宋玉無神的雙目中漸漸有了一絲色彩出現,不再如先前那般空洞。
“顧沉…你還活著?”宋玉喃喃道,他的嗓音極為沙啞。
顧沉消失這么久,外加兗州局勢嚴峻到了極點,他們都以為顧沉出事了,現在見到顧沉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里,宋玉頓時有些激動。
“王硯呢,王硯在哪?”顧沉神色凝重。
“王硯…”提起王硯,宋玉雙目立時就紅了,此刻,竟有淚水不受控制的涌出,沾濕了他整張面龐。
一個大男人,居然就這么放聲大哭了起來,哀嚎不止,神色痛苦到了極點,像是要把心中積攢的情緒全部都發泄出去一樣。
“顧沉,王硯他…”這時,陳宇走來,低聲為顧沉介紹了一下現如今擁雪城的情況,以及這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嘎嘣!
聽到陳宇說涼國公以及王硯全部戰死的時候,顧沉的拳頭猛的攥緊,指甲嵌入他的血肉中,劍眉倒豎,一雙幽黑深邃的眸子都幾近立了起來。
“平——西——侯!”
顧沉雙目通紅,一字一句,渾身顫抖,心中有一股無邊的烈火以及殺意,根本抑制不住,宛若火山爆發般噴涌。
不,比火山爆發還要猛烈十倍百倍!
這股憤怒無以復加,顧沉整個人憤怒到顫抖,拳頭死死的攥緊,牙齒都在打顫,從來沒有,顧沉從來沒有過,對一個人的殺意能暴漲到如此程度。
往事一幕幕回首,顧沉想起了,在來兗州的路上,宋玉曾說,王硯的家中為他尋了一位相親對象,王硯非常滿意,回去之后,就準備成婚了。
而且,當初他們還曾言,所有人都會活著回去,可現在,這些人全都不在了。
不僅如此,就連顧沉尊敬有加,縱然年老也愿為大夏拋頭顱灑熱血,不遠萬里從天都來到兗州的涼國公,居然也被平西侯殘忍殺害了。
“曹爽,我要你死!”
一念至此,顧沉心中的怒意更盛烈了,他幾乎要抑制不住,神色冷厲到了極點,一雙眸子如刀鋒般迫人。
以顧沉現如今的實力,他殺意盛烈到一定程度之時,整個小院的溫度都是驟然降低,就連陳宇都感覺肌體一陣冰寒。
“你成就宗師了?!”陳宇神色一驚。
顧沉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隨即,他收斂了自己的一腔殺意,伸出手掌,將大日神罡渡入陳宇體內,為他療傷。
“帶我去見涼國公。”顧沉嗓音低沉的道。
“好。”陳宇點頭。
另一邊,此刻,擁雪城的城主府大殿內,有五道身影正端坐在這里。
這五人周身氣機晦暗,玄妙莫測,坐在那里仿佛與天地相合,一舉一動似乎都能帶動天地。
正是包括兗州靖天司鎮守使在內,鎮守擁雪城的五位先天境武道大宗師!
此刻,大殿內的氛圍很是壓抑,現如今擁雪城的局勢,讓人看不到希望。
而且,更有十二萬蠻族大軍進攻兗州的州城豫龍城,一樣讓人緊張。
“這段時間以來,蠻族不敢與我們正面作戰,一直在騷擾我們,就是在消耗我們的士氣和精力,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兗州靖天司天階指揮使王九知沉聲說道。
現如今,他也已經成為了先天境的武道大宗師,也幸好他臨陣突破,否則,擁雪城,或者說兗州的局勢,要更加的惡劣。
盡管如此,蠻族與魔教一方還是占據了極大的優勢,光是先天境的武道大宗師就有六位,他們處于劣勢。
若非顧忌兗州靖天司的鎮守使燕青不顧一切,擁雪城早就被擊破了,整個兗州都將生靈涂炭。
尤其是,主帥涼國公被擊殺后,大夏的士兵們士氣都非常的低迷。
場中五位先天境武道大宗師,除了鎮守使燕青以及王九知外,余下的三人分明為兩名老者,還有一位老嫗。
兩位乃是王家的兩位先天境武道大宗師,為何王家在六大世家中排在前列,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余下的那位老嫗,則是來自于瑤臺派,乃是瑤臺派上一任的門主。
“你們都走吧,能走多少走多少。”這時,兗州靖天司鎮守使燕青開口了。
聞言,四位大宗師眼神一凝,王九知更是沉聲道:“大人,事情還沒到那一步,接下來未必沒有轉機…”
還不待王九知說完,鎮守使燕青擺了擺手,道:“我身為兗州靖天司指揮使,兗州出了事,自然是由我負全責,王家的兩位大宗師,還有瑤臺派,能愿意來助拳,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現如今,兗州局勢已成定局,淪陷在即,就沒必要大家一起在這里陪葬了,我一人足矣。”
說到這,這位中年模樣的鎮守使瞳孔中閃過一道銳利的鋒芒,他已是下定了決心,要拼死一搏了。
一位先天境大圓滿的武道大宗師要拼死一搏,縱然敵方有七位先天,燕青也有自信,可以帶走兩位。
畢竟,現如今整個戰場上,先天境中,王九知修為最弱,而他,則修為最強,開戰至今,一直都是這位兗州靖天司的鎮守使以一敵二,拖住了兩人,擁雪城才能堅持到現在。
但長久下去,這樣也不是辦法,因為蠻族和魔教一方的武者,其實也并未拼盡全力,他們就怕燕青拼死一搏,所以在消耗他們的斗志。
就連宗師層面的戰力,大夏一方也仍舊處于很大的劣勢。
更何況,圣冥教與大黑天派的那兩名先天境武道大宗師,與燕青相比,實力相差無幾,而兩人聯手之下,更是可以壓制燕青,將他擊傷。
“裘家白虎門還有飛雪劍宗,有朝一日,我必然親自登臨,滅他們滿門!”王九知怒道。
王家的兩位大宗師和瑤臺派的老嫗沉默不語,對于現如今的兗州局勢,他們也已經盡力了。
而且,瑤臺派的老嫗心中還很擔憂,豫龍城那邊,可是還有瑤臺派的一部分力量,尤其是,瑤臺派最杰出的弟子流蘿還在那里,若是流蘿出了什么事,瑤臺派下一代的傳承可就斷了。
“你們立即離開,趕往豫龍城,希望還來得及。”燕青道。
豫龍城乃是兗州的州城,人口眾多,意義重大,絕對不容有失,就算城破,但里面的百姓,也絕不能全部死去。
這個任務,燕青沒有辦法親自完成,只能交給王九知他們了。
若是能保住豫龍城的無數百姓,那他燕青,也不算是毫無作為,可以死而無憾了。
“大人!”王九知皺眉,不愿就這樣離去。
這時,王家的一位先天境武道大宗師也是開口,道“燕大人,現如今蠻族正時刻盯著我們,想要離去,怕是沒有那么容易,況且,豫龍城現在,說不定已經…”
“無妨。”燕青神色平靜,道:“本座會親自攔住他們!”
見此一幕,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兗州靖天司的鎮守使燕青,已是心存死志,決心要與擁雪城同生共死了。
“城中的那些士兵,能帶走多少,便帶走多少吧。”燕青又道,他神色平靜,已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王九知面色一變,這時,還不待他說話,大殿外突然有一道聲音響起,正是陳宇。
“報,豫龍城有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