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人…”
見到弟弟看向自己,以御寺千鶴堅毅不拔的心志,此刻也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情不自禁的又一次伸出手,卻還是摸了個空。
許誠雙手捂著臉,一直通過指縫觀察面前三個人的表情。
他發現,御寺千鶴和新垣綾瀨的注意力都在御寺桐人的靈魂上,只有白月凜,時不時朝自己看一眼。
眼中充滿了好奇和探究。
許誠心里有點發虛,像被狩獵者給盯上的動物。
無論御寺千鶴如何呼喊試探,御寺桐人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再也沒有其他反應。
最后新垣綾瀨的體力受不了,才不得不結束能力,雙手捂臉的許誠,感覺自己又一瞬間回到體內。
然后迎接他的,是三雙充滿異樣的眼神。
許誠表面鎮定,心里卻很不安,不知道自己靈魂的臉,有沒有被看見。
最后還是白月凜打破沉默,她對御寺千鶴說道:“御寺總隊長,看來你弟弟的靈魂還殘留一絲活性,所以才對你的呼喚有細微反應。”
御寺千鶴立刻把注意力從許誠身上拉回來,問道:“有沒有辦法讓他恢復?”
白月凜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
御寺千鶴眼中難掩失望。
等到許誠和御寺千鶴告別離開后,新垣綾瀨立刻興奮起來:“凜,星海光的身體中居然藏著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哈哈,怪不得他一直表現得不像個小孩子,原來是在裝嫩,你說他是不是像小說里的主角一樣,是未來重生回來的?”
白月凜微笑聽著閨蜜嘰嘰喳喳的聲音,心中也對許誠的情況感到十分好奇。
可惜,沒有看清楚臉。
從新垣綾瀨家離開后,許誠和御寺千鶴之間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許誠感覺很頭大,今晚這一趟真的是大意了。
萬萬沒想到,他假扮了這么久的星海光,居然會被新垣綾瀨這個死綠茶給揭穿。
如果早知道她的能力可以讓靈魂顯現,許誠今晚打死也不會過來。
不過認識新垣綾瀨這么久,自己對她一直態度冷澹,也不屑去了解她的能力,才有今晚的淬不及防,這也算是一種報應吧。
不對,更大的可能,是因為八尺瓊勾玉進入到自己的體內,從而給自己帶來了噩運。
許誠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胸口,他有種預感,如果不盡快把八尺瓊勾玉取出來,還會有更大的麻煩在等著他。
“你不是星海光!”
寂靜的電梯內,御寺千鶴忽然開口了。
她扭頭盯著許誠的側臉:“不對,應該說,從一開始星海光就是你,上原良和你第一次接觸后,就跟我說你成熟得不像一個小孩,我還以為你是遭遇磨難后變得早熟,原來你根本就是個成年人。”
事到如今,許誠也沒法再找其他借口湖弄過去,干脆承認:“沒錯,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假扮星海光,或者說,星海光只是我的一個身份而已。”
御寺千鶴又問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許誠搖了搖頭,表示無可奉告。
御寺千鶴又換了個問題:“你今年多大了?”
這倒沒什么好保密的,許誠如實道:“二十一歲吧。”
看著許誠的側臉,御寺千鶴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從17變成21,一下子大了4歲,比我也才小9歲。
兩人走出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御寺千鶴走在前面,許誠跟在后面,心中思考著今晚之后兩人的關系變化。
也許回去后御寺千鶴就會與他絕交,或者兩人的關系忽然變成陌路,可惜了龍涎液只涂抹了一次,還沒有起效。
走在前面的御寺千鶴忽然轉過身來,正在思考的許誠淬不及防,一頭撞進她的懷里。
許誠下意識要后退,卻被御寺千鶴張開雙手緊緊的抱住,讓他的臉深埋在洗面奶中難以自拔。
“不管你的身份是星海光,還是其他人…”
御寺千鶴的聲音傳入許誠的耳朵中:“你都是我認識的那個人,我們一起經歷過那么多事情,積累下來的感情,不會因為身份的變化就消失不見,你還是我認下的弟弟,答應我,不要再消失了!”
說到最后,御寺千鶴的聲音甚至帶著懇求,和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一開始對許誠表達親近,想要拯救一個內心空洞的少年,其實只是一種同病相憐的舉動。
十八歲就脫離家族,孤身一人來到東京的她,堅強的外表下,是一顆十分寂寞的心靈,渴望著感情。
許誠的出現,填補了她孤獨空虛的內心,雙方的接觸和相識,讓御寺千鶴早就將許誠當成唯一的親人。
她現在十分害怕,許誠因為被揭穿了身份,而又玩起失蹤。
被緊緊摟住的許誠,心中充滿詫異,他本來已經做好御寺千鶴勃然大怒,然后和自己絕交的心理準備了。
誰知道她居然害怕到懇求自己不要玩失蹤。
這在雙方的相處中,是處于弱勢地位的表現,簡單來說,就是御寺千鶴更需要他。
想想好像也是,每次都是御寺千鶴主動找他的,這個女人除了工作時間之外,總是孤身一人,身邊連個親人朋友都沒有。
就像許誠孤身一人剛剛來日本一樣,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每天鍥而不舍跟秋宮月打招呼,說是關愛房客,內心還不是因為孤獨?
這一刻,許誠對御寺千鶴,升起了同病相憐的情感。
“放心吧,只要你不討厭我。”
許誠緩緩伸出雙手,環繞著她結實有力的細腰:“我就不會從你身邊離開的。”
“我怎么會討厭你…”
御寺千鶴死死摟著許誠,心中感到強烈的心安,孤寂的心靈尋求著藉慰。
一男一女在空無一人的停車場內相擁著,良久后,御寺千鶴才試著問道:“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她怕許誠拒絕,連語氣都是小心翼翼。
“誠。”
看在洗面奶的份上,這一次許誠沒有拒絕,反正已經告訴星崎雪奈了,再告訴御寺千鶴也無妨。
整個日本至少幾百萬名字中帶有誠字的,想靠這個找到他,根本不可能。
“小誠。”
御寺千鶴十分欣喜,許誠肯告訴她真正的名字,意味著雙方的感情又能更進一步。
她在心里堅信著,桐人的靈魂附身在許誠身上,一定是某種特別的緣分。
“之前姐姐騙了你,現在你騙了姐姐,我們之間就扯平了,好不好?”
聽到御寺千鶴這哄孩子一樣的口吻,許誠人都麻了。
“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
我特么是21歲,不是12歲。
聽到許誠抱怨的語氣,御寺千鶴的唇角露出了微笑。
在姐姐心里面,弟弟永遠都是一個孩子。
遠處有一輛車駛入停車場,御寺千鶴這才松開許誠,拖著他回到車上。
“御寺家應該還有幾個族人活著,明天我就去找一找他們的下落,問一問當年桐人被帶走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靈魂怎么會附身在八遲鏡上。”
提起御寺桐人,御寺千鶴的語氣還是難掩悲傷,她拍了拍許誠的手:“你別擔心,姐姐會幫你解決這個麻煩的。”
許誠點了點頭,他將這件事告訴給御寺千鶴,也是想弄清楚御寺桐人究竟是什么情況。
御寺千鶴不希望自己悲傷的情緒感染到許誠,就換個話題,好奇問道:“那你現在是什么情況?重生?”
她看過不少輕小說,成年人靈魂重生到高中生之類的小說可不少。
“不是。”
許誠搖了搖頭:“我現在只是在用這個身份活動而已。”
御寺千鶴明白了,怪不得許誠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失蹤,誰也找不到他,還以為有特別的藏身技巧,原來是直接換了個人。
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免得許誠誤會了。
“對了,你剛才給新垣綾瀨的號碼是誰的?”
“額,一個不久前認識的小帥哥。”
許誠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八司吉水清秀中性的小臉,手機號碼和LINE號都是從星崎雪奈手里拿到的,沒想到今晚能夠起作用。
希望她能夠應付得了新垣綾瀨的騷擾吧。
秋宮月雙腿盤起坐在床上,默默修煉著呼吸法,她已經將第三層修煉到圓滿,接下來就是第四層。
可是從許誠那里學的第四層實在是太過復雜,她至今也沒有什么進展。
想起今天和許誠在旅館里抱著睡了大半天,他的手還不老實,秋宮月就感到身體又燥熱起來,尤其是屁股后面。
心情總是安定不下來,秋宮月又忍不住掏出手機。
現在已經是晚上快十一點了,那個家伙還不回來,難道真的打算跟那只燒雞在外面過夜嗎?
秋宮月幾次三番想要發短信去詢問,但還是忍住了。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接收到一條短信,讓她添加某個LINE號。
秋宮月微微蹙眉,掛上代理后,才用小號添加對方的LINE號,并發消息問道:“你是誰?”
對方發來一張自拍照,是星崎雪奈,還有一句話。
“你猜猜我跟誰在一起?(•̀ω•́)y”
秋宮月騰的一下從床上站起來,雙手飛速打字:“我沒有興趣知道,互刪吧。”
嘴上說沒興趣,可她凌厲的眸光卻緊盯著手機。
很快,星崎雪奈又發來一張照片。
看起來像是在某間愛情旅館中,墻壁和燈光都是粉色的。
又發來一張照片,是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男人的背影。
第四張照片,是男性赤裸的胸膛。
第五張照片,是男性和女性一起亂糟糟丟在地上的衣服,還有鞋子。
星崎雪奈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他好粗魯啊,都把我弄傷了,可是我喜歡。”
還配搭最后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雙略帶傷痕的手臂,傷痕是嶄新的。
看著這些照片,秋宮月只感到熱血上涌,心神搖蕩,兩眼發黑,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回蕩。
他們上床了…他們上床了…他們上床了…
秋宮月一臉茫然,整個人往后倒下,彭的一聲摔在軟綿綿的床上,長發散開,兩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手機里,星崎雪奈還在發消息過來,但她已經沒有心情去看了。
為什么…
秋宮月緩緩伸出手,撫摸高聳的胸口,為什么這里突然有點痛。
鼻子和眼睛都有點酸澀感,就像小時候被奪走心愛玩具時,想要放聲大哭的感覺。
良久之后,秋宮月忽然從床上坐起來,臉色已經恢復平靜。
她感覺不對!
星崎雪奈的魔女性格雖然看起來放蕩,但她本人并不是真的隨便的女人,就算對許誠一見鐘情,也不可能這么快就跟他上床。
就算真的突然腦抽跟許誠上床,也絕不會發來告訴她,而是會把許誠徹底搶過去后才宣布。
現在這種行為,更像是一種挑撥離間的陰謀。
“想跟我玩是吧,好,那我就陪你玩。”
秋宮月為自己剛才被騙到而感到羞怒,她拿起手機就給星崎雪奈發消息:“呵呵,繼續發照片,別停,我看著呢。”
一處高檔公寓內,星崎雪奈赤裸的趴在床上,大百饅頭都被壓成面餅了。
見到秋宮月發回來的消息,她非常可惜的嘆了口氣:“哎,怎么就不上當呢。”
手機里當然還有偷偷拍攝下來的更加勁爆的照片,但那些她可不想發出去,而是留給自己收藏。
“嘶”
星崎雪奈忽然倒吸一口冷氣:“小八,你輕點。”
“哦。”
正在床上給星崎雪奈涂抹藥水的八司吉水,聞言立刻放輕了動作。
雖然她十分好奇星崎雪奈這一身傷是怎么來的,但也不敢多問,免得又被檢查身體。
“滴滴!”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八司吉水伸手拿起來,發現是有人向她的LINE號申請好友,還有一句問候的話。
“你好啊,小帥哥!”
南云鳴海一邊嘬著雪糕,一邊走在回家的路上,另一只手還在手機上啪啪啪的打字,跟許誠聊天。
兩人最近都沒有見面,不過每天都在網上聊天,加上之前一起前往拍賣會的經歷,已經成為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
當然這只是南云鳴海單方面的感覺,對許誠來說,南云鳴海就像是一個不省心的女兒,或者是寵物,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問題,而且還總是纏著他去網吧通宵,完全就是一個網癮少女。
“蘑孤,我今天上學的時候,同學們在討論自由女神像。”
南云鳴海將在學校里的見聞告訴給許誠:“他們說,美國的自由女神像,其實是法國造的,你知道嗎?”
許誠正在臥室里打開碼字軟件,準備碼字,見到南云鳴海發來的消息,直接回復道:“不是,自由女神像跟髪國沒關系。”
“為什么啊?”
“因為自由女神像只舉起一只手。”
“原來是這樣嗎?”
南云鳴海這個學渣,對許誠的回答似懂非懂,但只要是許誠說的,她就感覺沒問題。
此時正好是下午臨近黃昏的時候,路上的行人并不少,南云鳴海走在路邊,并沒有發現遠處有兩道視線在盯著她。
“可惡…”
高谷博司一邊用紙巾擦著汗,一邊用力嘬著嘴里的雪糕。
旁邊是他的愛醬小野昌英,正在仰頭勐灌飲料。
盯著遠處的南云鳴海,高谷博司又忍不住暗罵一聲:“混蛋啊!為什么我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新部長金武雅人上任后,對對策部進行前所未有的強力整頓,許多無關職位都被裁撤。
作為行動課的課長,高谷博司就算盡力的表忠心,可因為不是金武雅人的嫡系,最終還是受到了打壓,從課長變成隊長,又從隊長變成了小隊長。
他本想一怒之下辭職,但想起日本現在的就業形勢惡劣,只好忍辱負重。
他認為金武雅人囂張不了多久,這個混蛋搞得天怒人怨,一定會有英雄跳出來制裁他的。
小隊長必須親臨一線,任務的危險程度直線上升,高谷博司挑來選去,最后選中暗中保護一個女高中生的任務。
這個女高中生的來頭不小,聽說這個任務是御寺千鶴總隊長親自下令的,還有能力者在暗中進行保護。
高谷博司一開始還很兢兢業業,但沒幾天他就原形畢露了。
畢竟之前過著每天坐辦公室吹空調,晚上和大洋馬學英語的生活,變成現在每天跟著一個小女孩到處跑,躲在馬路邊吃灰,累一整天回到家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換誰遭遇這種轉變,都會心態爆炸。
旁邊的小野昌英一口氣干完了飲料,發出長長的飽嗝聲,然后又放了個奇臭無比的屁。
高谷博司差點被熏暈過去,怒聲道:“小野,你個混蛋不會憋著嗎?回去寫份報告給我…”
小野昌英嘆了口氣打斷他:“隊長,你現在已經沒權利讓隊員寫報告了。”
高谷博司的臉色頓時僵硬了。
小野昌英無奈的搖頭,他現在就是后悔,當初怎么就選擇跟這樣一個上司混,三天餓九頓,級別也一降再將,現在變成普通的行動隊員了,只比打雜的高一級。
高谷博司臉色鐵青,對準小野昌英的腦袋啪啪啪就是幾下:“我就算不能讓你寫報告,我還不能教訓你嗎?!”
“哎,別打了別打了,隊長!”
小野昌英指著南云鳴海:“她快走遠了。”
兩人只好繼續悄咪咪的跟上去,來到一處十字路口,躲在路邊廣告牌的后面。
看了看已經快要黑下來的天色,高谷博司掏出手機,打電話告訴兒子今晚不回家吃晚飯。
剛剛打完電話,他就發現,小野昌英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驚愕起來。
高谷博司吃了一驚,急忙扭頭朝南云鳴海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