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不良人 西域。
莎茲國。
倫卡國王最終還是在慧安法師的慫恿下領頭搞起了反周同盟。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已經是第二次反周同盟了。
第一次反周同盟原本勢頭大好,可是在快要拿下沙洲的時候陰溝里翻了船,被退守到沙洲的安西軍一波反殺。
形勢瞬間逆轉。
此刻的安西軍勇猛無比,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洗刷掉曾經的屈辱。
在安西大都護劉霖的率領下他們拼盡全部氣力,努力的進行拼殺,最終將那只反周西域聯軍團滅。
那可是十余萬的大軍啊,就那么折損在了遙遠的沙洲。
這一戰對于西域三十六國來說可謂是重創,也極大的削弱了西域三十六國中主戰派的聲音。
至此之后,主和派和騎墻派占據了西域三十六國的主流。
一時間主戰派只能偃旗息鼓,暫時壓制住自己的沖動。
直到顯隆帝進京勤王的旨意下達,迫不得已之下劉霖不得不放棄了西域的大好形勢,率領主力安西軍回長安勤王救駕。
他只留下了幾萬老弱病殘鎮守西域,這點兵力是根本不可能守得住的。
這一點不僅倫卡國王很清楚,安西大都護劉霖也很清楚。
從劉霖把主力悉數抽調走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一切就都結束了。
倫卡現在要做的就是說服那些主戰派,激發出他們的斗志和野心。
主戰派偃旗息鼓的時間確實有些太久了,這個時候想要讓他們恢復心氣需要他多做一些工作。
當然,倫卡知道這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人一旦在心里埋下一顆種子,那這顆種子遲早會生根發芽,無外乎是時間罷了。
所以倫卡決定由內而外,由近及遠不斷的推進。
這樣可以在相當程度上擴張勢力,但也不會顯得突兀。
至于慧安法師那里的操作倫卡國王不會去管,因為他確信慧安法師有他自己的道理。
只要慧安法師的舉動能夠促使整個聯盟向好,那就是合理的。
倫卡國王很清楚這個時候的安西駐軍是十分空虛的,只要讓他們抓到了哪怕一個機會,就可以徹底的把局勢翻轉過來。
距離長安城很遠很遠的西域內的一座戍堡內,一名普通士兵正在防區內放哨。
他猛然間看到沙漠里卷起滾滾黑煙一時間有些發蒙。
好端端的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起沙塵暴了?
可是仔細看著也不像啊。
他正自疑惑間,這黑煙一瞬間朝他卷來。
這士兵甚至還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就被這黑煙給卷走了。
那士兵痛苦不堪,只覺得皮肉仿佛在被一個鐵刷子不斷的刷著一樣。
他想要發出嚎叫,想要發出呼救。
可是沒有用。
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不管他想要發出什么聲音,聲音到了嗓子眼都消失了。
恐懼寫滿了這名士兵的臉上。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吞噬,巨大的痛苦讓他整個人都快要掙裂了。
一瞬間的工夫那名士兵就解脫了,那生生的變成了一具枯骨。
之后黑煙消失了。
慧安法師從濃厚的黑煙之中走了出來。
他的面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這是奸計得逞之后的得意感。
他確實是這么計劃挑釁安西軍守軍的底線的。
底線看起來很牢靠,但只要不斷的去挑戰,總有突破的可能。
慧安法師很清楚這一點。
如今整個局勢已經向徹底向他們傾斜。
只要他在安西守軍之中制造恐慌的情緒,畏戰的情緒就會隨之的在整個安西軍之中彌漫開來。
這或許會比想象中更快一些。
因為人都是從眾的。
一個人,兩個人時這種感覺或許還不明顯。
但是五個人,十個人的話他們就要開始懷疑了。
三十個,五十個人,一百人的話這些家伙就會徹底相信必須要加以改變了。
慧安法師要做的就是亂掉安西軍的軍心。
只要安西軍的軍心亂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如果說倫卡國王走的是正面是陽謀,他走的就是側面是陰謀。
陰謀或許看起來會陰損一些,但是效果同樣的好。
慧安法師是一個不怎么看重過程的人,他所看重的唯有結果。
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多么陰損都無所謂。
強大的西域密宗啊,終有一日你將一統天下。
相較于慧言法師較為溫和的策略,慧安法師的策略顯得是那么的簡單粗暴。
乍一看起來,這或許會讓人覺得難以理解。
但慧安法師相信只要他堅持這個思路,再過上百十來年人們已經習慣之后,那就會毫不猶豫的奉西域密宗為正朔。
趙洵現在最好奇的事情就是終南山的靈脈究竟在什么地方。
之前他一直以為終南山的靈脈就是隱藏在書院之中。
但是山長的一番話讓他有了別的看法。
或許終南山的靈脈和書院的靈脈不是一回事?
或許書院的靈脈只是終南山靈脈的一部分?
書院顯圣不是因為書院本身,而是因為占據了終南山中靈脈最靈光的那一段?
這些念頭一經生出后,趙洵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驗證。
他很清楚這些念頭只要被證實,對于世間讀書人,乃至是天下人的認知都將是一個極大的顛覆。
但是趙洵還是想要去驗證。
他不在意這些所謂的虛名,他所在意的就是真理本身。
聽起來或許有些荒唐,但是這確實是趙洵真正所想的。
終南山也好,書院也罷。
其實都只是這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塵埃罷了。
哪怕是這個世界于這個宇宙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粒塵埃呢?
趙洵覺得他確實應該好好的去探索一番。
那種抽絲剝繭,撥云見霧的感覺很讓他期待。
如果他真的能夠創造性的發現什么的話,或許會讓這個世界的所有人記住吧?
如果他真的能夠揭開靈脈背后的隱情,或許整個世界都會為之振臂高呼。
所以趙洵毅然而然的踏上了尋訪靈脈的道路,與之同行的當然有風水專家六師兄盧光斗。
只要有六師兄在身邊,趙洵就是踏實的。
“六師兄啊,今天的天氣似乎真的很不錯,很適合出門啊。”
雖然近來趙洵也曾經有過離開書院的時間,但基本上都是為了工作。
不是了解艾倫洛爾大陸各大部族的歷史,就是調解他們之間的恩怨。
換句話說,趙洵根本沒有多少屬于自己的時間。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太令人感到絕望了。
趙洵很清楚生活和工作是要分開的。
如果兩者混為一談,那后果是十分嚴重,其很可能導致整個人陷入到一種混亂的狀態之中。
趙洵當然不希望自己變成這種狀態,合理的規劃時間可以最大限度的緩解壓力,降低枯燥的情緒。
就比如今天外出尋找終南山靈脈。
趙洵可以把其看做是一趟郊游,亦或者是踏青。
當然,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其實也是工作,但是至少沒有其他工作那樣令人感到煩悶。
“小師弟,看把你給高興的,你這是憋了多久時間啊。”
一時間六師兄盧光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就眼下的情況而言,小師弟顯然是有些興奮過頭了。
“呃,難得出門一趟,六師兄你不要掃興啊。”
趙洵顯得有些無奈。
“不是,小師弟,這不是我要掃興啊,只是終南山一共就這么大,你覺得我們能夠弄出什么新鮮的事情來?”
六師兄盧光斗在終南山的時間遠比趙洵要長。
長時間的逗留在此使得大周徐霞客已經喪失了所謂的新鮮感。
而這一點是十分致命的。
“此言差矣。”
趙洵搖了搖頭,表達了跟六師兄盧光斗不同的意見。
“我倒是覺得萬事萬物都在于探索。只要我們有一顆探索的心,即便是日常熟悉的東西也能夠發現新鮮感。”
趙洵雙手一攤道:“六師兄啊,今天你就跟著我的節奏好了。我一定會帶你起飛的。”
六師兄盧光斗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小師弟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能怎么辦?
“好吧,不過小師弟,我們還是要多小心一點。之前魔宗大祭司跟黑巫師曾經在這一代游蕩。現在不敢肯定他們到底有沒有走遠。若是他們突然殺出,對我們還是有不小的威脅的。”
趙洵心道好家伙,六師兄就是謹慎。
這種時候還不忘記魔宗大祭司跟黑巫師。
不過這樣也好。
該有的警惕心還是要有的。
“嗯,我記住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卻說趙洵和六師兄盧光斗一路沿著一條山澗前行。
有水的地方靈氣就是很足,這一點趙洵是確信無疑的。
一路前行,趙洵覺得直是興奮極了。
“好家伙,不愧是終南山,鐘靈毓秀之地。哪怕是在一個轉角都有可能發現神奇之處。”
原來趙洵在轉過一個山角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小瀑布。
瀑布的高度并不算很高,但是確實很震撼。
那種飛流直下的感覺直擊人的內心。
趙洵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得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六師兄,你說這瀑布里會不會隱藏著靈脈?”
一瞬間六師兄盧光斗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小師弟這個問題問的很刁鉆啊。
他也不能說這里沒有靈脈啊,因為確實存在這種可能。
“要不,我們去看看?”
“好...”
六師兄盧光斗說的很不情愿的樣子,趙洵一時間也不好說什么,畢竟這是他要求的。
“唔,六師兄您先請。”
六師兄盧光斗也是毫不客氣的走在了前面。
“這個瀑布著實是有點意思。”
盧光斗發現這個瀑布的后面隱藏著一個山洞。
他毫不猶豫的穿入了山洞,趙洵隨之跟了進去。
山洞很大,一進入其中趙洵就覺得豁然開朗。
“好家伙,不愧是終南山,想不到竟然區區一個瀑布的后面都能隱藏著如此大的山洞。六師兄,你看看這鐘乳石,在北方能夠有如此溶洞真的是很神奇啊。”
在南方,因為氣候和地質的原因,出現溶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在北方,這種溶洞出現的概率就要小的多了。
主要原因還是北方的水文環境造成的。
“嗯,你也小心點,指不定這里面會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盧光斗可是風水大師,他這么一說,趙洵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聲。
“呃,不會吧,真的會有不干凈的東西嗎?”
“這誰也說不好啊,但是小心總歸是沒有問題的,對吧?”
“那倒是...”
趙洵點了點頭。
“跟緊我,小師弟。”
盧光斗逼出真氣來照明,效果那是相當的好。
原本昏暗無比的洞內,一瞬間被照的通亮無比。
“哇,六師兄,這個地方之前該不會是有人來過吧。你看那墻洞壁之上竟然有壁畫。”
趙洵的眼睛很尖,一瞬間就意識到了洞壁上的神奇。
“呃,這看來是確實有人來過了。”
洞壁之上有人為鑿刻的痕跡,這就太明顯了。
“會是什么人來到此地?躲藏在一個瀑布后的山洞里,該不會是要修煉什么絕世神功吧?”
趙洵沒少看武俠小說,對于這種瀑布后的洞穴有著超乎常人的想象。
六師兄盧光斗卻搖了搖頭道:“我看未必。如果真有人在這山洞里修煉的話,他為何要留下這壁畫告訴別人?這不是相當于暴露目標了嗎?”
趙洵仔細想了想,似乎六師兄說的也有道理。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躲進山洞里修煉的話,會是什么人留下的這壁畫?
趙洵一時間感到好奇極了。
“先別考慮這個了,我們繼續向里走。”
趙洵還是很富有探索精神的。
既然六師兄盧光斗說了,他自然會竭力跟著。
不過越往里面走,山洞的空間就越小。
趙洵個子本來就高,不得不彎下腰來前行。
“小師弟,小心一點,這石筍太多了鋒利的很,很容易劃破皮膚。”
走在前面的六師兄盧光斗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趙洵不由得感動連連,六師兄真的是個暖男啊。
越往里走景象越神奇。
趙洵驚訝的發現這山洞里別有洞天。
跟他設想中的情況完全不同,這山洞是越往里走越寬敞,甚至可以通過一條暗河連接外面的世界。
嘖嘖嘖,這還真的是讓人吃驚啊。
趙洵努力的平復下來心情。
在終南山,看來出現什么情況都不讓人意外。
趙洵很清楚盧光斗的判斷風水能力。
所以他只需要緊緊的跟在六師兄的身后就是了。
“小師弟,現在我們面臨一個問題。前面暗河的水位有些深了,我們要想進入必須要屏住呼吸,而且這身衣服怕是沒法要了。”
六師兄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是猶豫。
沒辦法,這身衣裳可是嶄新的。
盧光斗直是花了三兩銀子才在京師長安最大的裁縫鋪定制的。
三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足足夠一般人家花銷一個月之久。
而六師兄竟然一擲千金的買了一件衣裳。
“呃其實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
六師兄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小師弟是什么意思。
他不由得面頰一紅。
小師弟可真行。
“咳咳,那還是算了吧。而且就算我們把衣裳留在這里,我們難不成一會還得折返回來取衣裳?畢竟總不可能...”
說到這里六師兄盧光斗說不下去了。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既然六師兄覺得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我們還是折返出去,找別的道路吧。我相信一定能夠找到別的路線抵達這個暗河出口的。”
趙洵直是無奈了。
“嗯,也只有如此了。”
六師兄紅著臉說道。
卻說師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原路返回。
他們退出了山洞,從瀑布里嗖的一下跳了出來。
嘶,真的很清爽啊,這非一般的感覺...
雖然沒有像跳進暗河里那樣全身濕透,但是趙洵感覺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六師兄我們去上邊看看。”
趙洵朝瀑布的上面指了指,六師兄盧光斗遂點頭稱是。
卻說二人一前一后,沿著有些泥濘的土路往上走。
猛然間只見一個黑影閃過。
二人皆是嚇了一跳。
“什么人!”
六師兄盧光斗大喝一聲,想要將那人喝住。
可那個黑影完全沒有任何停留的意思,只是輕巧的一閃便在二人面前消失。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趙洵看來,這一定是跟魔宗大祭司、黑巫師脫不了干系。
如此鬼鬼祟祟,其中必定有隱情。
此時此刻,趙洵甚至不再關注山洞里的那條暗河通向何方,甚至也不關注終南山的靈脈藏于何處。
此刻趙洵只想要追上去一探究竟,看看這個故弄玄虛的家伙到底是誰。
趙洵與六師兄盧光斗對視了一眼,那一刻他確定六師兄盧光斗也是完全一樣的想法。
趙洵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容易啊,不容易。
六師兄總算是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不過不論是六師兄盧光斗還是趙洵,輕功都不算很好,要想跟住那個黑影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書院之中要說輕功高手,還得數三師兄龍清泉。
不過此刻三師兄龍清泉一定是正在跟山長對弈嘮嗑,趙洵知道此刻即便他前去求三師兄,三師兄也不會多看一眼的。
與其如此,還是不勞煩三師兄了。
趙洵與盧光斗的輕功較差,只是相較于龍清泉而言的。
實際上他們的輕功本領還是中上的。
他們一路跟著那個黑影追去,就在快要追上的時候只見那個黑影縱身一跳潛行到了一片蘆葦蕩里。
嘶...
趙洵見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好氣,他真的好氣啊。
好端端的就被這家伙這么跑掉了。
這換做是誰也忍不了啊。
“六師兄,要追嗎?”
“當然要追,我們跟都跟來了,若是就這么跟丟了豈不是丟書院的臉?小師弟啊,這臉面問題即便你自己不在乎,但是山長也肯定在乎的。”
趙洵仔細一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
“既然六師兄這么說了,我自然是奉陪到底。”
趙洵知道這個時候他是一定不能往后退的。
要是這個時候他往后退了,肯定被六師兄瞧不起。
“好,那記住一點,在蘆葦蕩里視線受阻,盡量靠聽力來判斷對方的位置。”
趙洵沉聲應道。
二人先后跳進了蘆葦蕩。
不得不說,這蘆葦蕩很高,甚至沒過了二人的頭頂。
不過好在這是一片旱蘆葦,趙洵他們行走的地方都是可以腳踏實地的踩上去的。
這多多少少緩解了他們的焦躁情緒。
“我們緩緩的向前推進,千萬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以防止打草驚蛇。”
六師兄盧光斗顯得很有經驗,仔細的在趙洵的耳旁說道。
“好。”
趙洵點了點頭。
在蘆葦蕩中穿行真的給了他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就像是置身于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叢林,那種迷幻的感覺讓人覺得很奇特。
而且趙洵確實能夠感到方位感消失了。
在缺少明確參照物的情況下他根本分不出東南西北。
所幸還有六師兄盧光斗在。
六師兄盧光斗毫不猶豫的拿出了他的黃金羅盤。
這玩意可謂是確定方位的神器。
更重要的是,其不僅僅能夠確定方位,還能夠確定妖氣的位置。
在盧光斗拿出羅盤的那一刻,羅盤上的銅制指針便開始劇烈的顫抖。
盧光斗和趙洵的心情十分的激動,因為這是這里有妖氣的最好證明。
果然有妖獸,或者魔宗中人在此。
那個黑影應該就是這兩者其中之一。
“六師兄你覺得是妖獸的可能性大,還是魔宗修行者的可能性大?”
“似乎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盧光斗清了清嗓子道:“妖獸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終南山附近了。突然冒出來的可能不是很大,但是魔宗大祭司前不久不是剛剛在終南山出沒嗎?這一次是他的徒子徒孫的可能性不小啊。”
趙洵和六師兄盧光斗持有類似的看法。
“所以這次又是魔宗在背后搞鬼...”
趙洵對于魔宗是恨得咬牙啟齒,哪里有問題哪里就有他們。
那道黑影不是旁的,正是魔宗大祭司的一個幻象。
他之所以沒有親身來此,而是動用了一個幻象,就是因為顧及到山長。
他能夠嗅到山長的味道。
那個味道實在是過于明顯,以至于魔宗大祭司能夠隔著很遠就聞到。
在確定山長就在附近的情況下魔宗大祭司是不會以身冒險的。
他花費了很久的時間才最終勸說一眾黑巫師同意以靜制動。
眼下腐蝕者還沒有抵達長安,這種時候貿然出手并不是明智之舉。
魔宗大祭司要盡可能的了解到書院弟子以及山長的動向,才能夠在這個基礎上做出針對性的布置。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調虎離山引開山長。
但是山長也不傻,要想引開山長必須要有一個他無法拒絕的理由。
魔宗大祭司想到一個方法。
那就是盜取終南山的靈脈。
一直以來終南山就被視為圣地,這主要是因為終南山是距離長安城最近的一座山峰,不少人在這里隱居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要過閑云野鶴,梅妻鶴子的生活,而僅僅是想要把終南山作為一個跳板。他們先營造一個世外高人的形象,然后等著朝廷派人來請。
在這里他們可以最大限度的作秀,發揮出他們一切的想象往自己臉上貼金。
其真正目的還是做官。
但是拋開這些不談,不得不說終南山還是有靈氣的,而且靈氣還不淺。
許多修行者在終南山小住之后都能夠得到點化,境界能夠得到突破。
在魔宗大祭司看來,這恰恰說明了終南山是有靈韻的。
而這一切是因為靈脈的存在。
終南山恰恰位于這道靈脈之上。
所以如果挖了這道靈脈呢?
如果挖掉這道靈脈之后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魔宗大祭司迫不及待的想要親自看看。
當然,魔宗大祭司承認,這樣做是有風險的。
但是與獲得的收益相比這點風險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所以他來了,他派一具幻象來了。
只是不曾想在路上恰好撞見了兩個書院弟子。
這兩個人似乎也是一路前來搜尋終南山的靈脈。
可以說他們是撞到了一起。
魔宗大祭司估算了一下對方的實力,兩個書院弟子一個不到三品,一個不到二品。
而魔宗大祭司的幻象都有一品。
若真的交手的話,那兩個書院弟子不是魔宗大祭司幻象的對手。
但是魔宗大祭司還有別的顧慮,他知道不能如此輕易的暴露目標,暴露自己。
如果可能的話他一定要盡可能的隱藏。
因為只有如此才能突然爆出取走敵人的性命。
在沒有確鑿把握的前提下魔宗大祭司不希望自己這么輕易的就暴露身份。
所以他決定跑。
幻象很輕,跑起來自然要比本尊快的多。
恰好那兩個書院弟子也不是精修輕功的,根本跟不上魔宗大祭司的步頻。
沒用多久魔宗大祭司就把他們給甩掉了。
借著蘆葦蕩的掩護,魔宗大祭司再次折返回去尋找終南山中靈脈的所在。
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要把靈脈找到。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怎么辦,六師兄,我們把人給跟丟了。”
趙洵在確認他們跟丟了那個黑影之后顯得很是沮喪。
他雙手一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雖然他們有黃金羅盤的加持,可還是把人給跟丟了。
這說明了一點,對方的輕功了得,而且很善于隱藏自己,能夠以最小的代價把自己隱藏起來。
偏偏趙洵和六師兄盧光斗的追蹤術都算不上頂級。
如果憨憨十師兄來了的話,或者三師兄在的話恐怕情況會不一樣。
但是人生沒有如果,人生沒有假設。
趙洵和盧光斗哪怕是再失望也得接受這個現實。
“沒辦法了,確實是技不如人。跟丟了也沒有辦法。”
盧光斗知道這個時候抱怨也沒有用,便建議道:“我們還是先返回書院吧,把我們今日看到的情況告知山長,看看山長他老人家怎么說。”
面對六師兄盧光斗的這個建議,趙洵深以為然。
“好吧,如今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卻說書院二人組一路返回了書院,一路上并沒有遭到任何的攻擊。
看來那個黑影真的只是來刺探情報的,并沒有傷人的打算。
但是趙洵知道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大意。因為說不好這個黑影什么時候就會再次出現。
黑影再度出現的時候那就是書院的大麻煩了。
這個時候趕快跟山長通報一聲,獲得山長的相助,才是最理智的決定。
“山長,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們跟著那個黑影沒跟多久,就被它徹底給甩掉了。”
趙洵顯得很是沮喪。
“嗯,為師知道了。”
山長捋著胡須悠悠說道:“這么看來,此人應該必是魔宗無疑了。”
山長很是淡定的說道:“魔宗大祭司啊魔宗大祭司,沒想到你堂堂一個大宗師竟然也要玩幻象這種下賤的套路。”
趙洵聞言著實吃了一驚。
“山長您說什么,您的意思是這個是魔宗大祭司親自出手?”
“當然。”
山長淡淡道:“他害怕為師,所以不敢親自來。但是他又不放心讓其他人來,所以只能想出來這個折中的法子。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是夠為難他的了。只是他沒有想到他能夠聞到為師,為師又何嘗不能聞到他?這樣一來,為師基本上知道他的動向了。”
山長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這無疑讓趙洵很淡定。
好嘛,有山長在就是靠譜。
他們基本上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山長旁邊打打輔助就好了。
“如果為師沒有料錯的話,魔宗大祭司在尋找的也是終南山的靈脈。他們若是能夠尋到靈脈會毫不猶豫的將靈脈毀掉。屆時終南山以至于書院的靈氣皆會大大受損,我們的主場優勢也會喪之殆盡。”
嘶,原來魔宗大祭司存著這樣的心思,真是好毒辣呀。
趙洵在心中暗暗腹誹道。
“不過為師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山長捋著胡須氣定神閑的說道。
“山長,需要我們做什么請您盡管吩咐。”
趙洵心道現在他總算是可以理直氣壯的拼師父了。
“嗯,小七十二啊,你還記得為師說過一句話嗎,你是文曲星下凡。”
山長似笑非笑道。
趙洵被山長這么盯著看,直是覺得有些發毛。
“您老人家確實說過這話,不過徒兒可從來沒有當過真。”
趙洵連連擺手道。
他可不希望山長他老人家誤會。
要知道山長可是當世儒圣,趙洵要是文曲星下凡的話,他跟山長到底誰大?
是不是得好好比試一番?
哪有做徒弟的跟師父比的道理啊。所以啊還是算了吧。
“嗯,你能夠這么想是極好的,不過為師也不是瞎說的。你確實是文曲星下凡。”
山長的語調忽然變得很是嚴肅,這讓趙洵一時間錯愕不已。
好家伙,山長他老人家不是來真的吧?
意思是他真的是什么文曲星下凡?
“文曲星是天上的星宿,對應地下的就是靈脈了。為師的意思是你跟終南山的靈脈有著相互選擇的關系。”
呃...
聽到這里趙洵是徹底不淡定了。
啥啥啥,他是跟終南山靈脈相互選擇的關系?
意思是趙洵來到終南山成為浩然書院的弟子,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
真要是這樣的話...
趙洵光是想想就覺得很刺激。
“所以魔宗大祭司要想找到靈脈最終會找到你的身上來,不知為師說清楚了沒有。”
趙洵似乎是聽懂了。
要按照山長的這個意思,似乎情況有些復雜啊。
他和靈脈是共生關系?
要真是得出了這個結論,趙洵一時間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所以為師倒是有一個法子,可以引出魔宗大祭司。”
“什么法子?”
趙洵和六師兄盧光斗異口同聲的問道。
“以你為誘餌。你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和終南山靈脈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很像。所以魔宗大祭司一定會禁不住誘惑上鉤的。”
趙洵一時間直是被山長的這個方法給驚到了。
但是仔細想了想,似乎確實不失為一個明智之選。
“乖徒兒你放心,雖然是拿你做誘餌,但是你的安全是一點也不會受到影響的。”
若是別人這么說趙洵恐怕還要掂量一番。
但是山長這么說,趙洵是可以選擇無條見的相信的。
“小七十二,有一點你要知道,只要為師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能夠傷害的了你。只要為師在這世界上就沒有人能夠翻得了天。”
“啥都別說了,您就說您的計劃吧,我無條見的服從。”
趙洵絕對信任山長,他相信山長是有能力保護他的。
最重要的是,趙洵也想要給書院的師兄師姐們做出一個表率。
只要他這么做了,師兄師姐們也肯定會有樣學樣的照做。
如此以來整個書院就是擰成了一股繩,不管是對抗魔宗大祭司還是對抗其他什么勢力都會很有優勢。
顯隆帝感覺自己胃部一陣絞痛,猛然間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從床上翻了下來在地上打起滾來。
痛苦,顯隆帝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痛苦。
這種痛苦是他活了這大半輩子,這幾十年來從未感受過的。
顯隆帝不知道為什么會如此的疼痛,就像是有一個人鉆進了他的胃里然后拿著一根銀針不斷的戳著的感覺。
顯隆帝太難受了,他實在是虛弱不堪。
他幾次想要發聲呼救但是都沒能成功。
他的聲帶似乎沙啞的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在如此夜半時分宮殿內是沒有人值守的,這是顯隆帝立下的規矩。
其一是害怕有人打攪他休息,其二是害怕有人行刺。
顯隆帝是一個把自己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
光是在紫宸殿中他就擺下了幾十張大床。每隔幾天他就會換一張床睡,所以哪怕是宦官宮女也不知道當日顯隆帝究竟睡在哪里。
如此以來,就避免了被行刺的風險。
但是同樣的,顯隆帝也犧牲了某些便捷性。
就比如侍衛和太監都是在正殿外,他喊的時候只要聲音稍小一些,就有可能聽不到。
如此以來每一次顯隆帝都得中氣十足的呼喊。
但在病弱的時候這顯然是難以做到的。
顯隆帝現在就很是絕望。
一方面他確實很痛苦,嘗試性的喊出聲來。
但另一方面,沙啞的聲帶又使得他的這一努力化為泡影。
真的是太難了。
顯隆帝感到自己要瘋了。
最終顯隆帝意識到了什么。
他像一只泥鰍一樣往前爬去,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御床上的一個鈴鐺。
這個鈴鐺系在一根黃色的綢緞繩子上。
顯隆帝只要攥住這個繩子狠狠的搖動一番,這個鈴鐺就會隨之發出聲響。
而只要紫宸殿外的太監聽到了聲響,就知道顯隆帝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這個時候太監就會毫不猶豫的沖進大殿內。
看起來很短的一段路,此刻對顯隆帝來說卻是一段十分漫長的道路。
顯隆帝不停的努力挪動身子,可是他的身子就像是灌了鉛一樣顯得沉重無比。
怎么會這樣?
顯隆帝懊喪不已。
可是他仍然沒有放棄希望。
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若是放棄了一切就全完了。
而如果他沒有放棄的話,就還有希望。
他的胃部仍然是劇痛,并且會不間歇的痙攣。
顯隆帝只能計算好時間,在兩次痙攣的間歇使盡氣力朝龍床爬去。
只要他爬上了龍床,只要他搖動那個鈴鐺,希望就來了。
近了,真的更近了。
顯隆帝看到了希望,他不斷努力的挪動著身子,終于摸到了那根黃色綢緞。
顯隆帝用盡最后一絲氣力搖動了鈴鐺。
鈴鐺發出輕盈無比的聲響。
隨后大殿外的太監意識到殿內出了問題,連忙一通小跑朝顯隆帝跑來。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來人啊,來人啊,快傳御醫,快傳御醫啊。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傳御醫。”
一眾太監慌不擇路的朝殿外跑去,一時間皇宮大內雞飛狗跳。
顯隆帝突然病倒讓皇宮大內亂成了一鍋粥。
御醫組團前來,一番看診之后卻是一個個愁眉緊鎖。
他們眼觀鼻鼻觀心,誰都不敢率先說話。
道理嘛也很簡單,誰要是先說話誰就得承擔責任。
而醫治皇帝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若是醫治好了的話還好,可若是醫治出了任何的差池,那就是殺頭的罪過。
殺頭還算好的,如果因此牽連了家人被抄家滅族那可是到了地底下都無法向祖宗交代的。
御醫們沒有一個人想要先發聲,這可急壞了太監。
太監們很清楚這個時候必須要有人站出來。
可是鄭介如今不在宮中,就連個拿主意的都沒有。
眼瞅著皇帝陛下一臉蠟黃,狀態越來越差。
這么拖下去終歸不是個辦法啊。
“有了,有了,快去請慧言法師來。慧言法師乃是不世出的修行高手。有慧言法師在,一定能夠把皇帝陛下的病治好的。”
“對,有慧言法師在,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眾人對于慧言法師那是相當的信賴,主要是因為皇帝陛下也很信任他。
作為皇帝的鷹犬,太監信賴之也就理所應當。
一名小太監連忙往外跑。
可也許是他跑的實在是太急,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跤。
皇宮中的門檻那可是又高又厚的。
這名小太監被絆倒之后摔了一個狗啃泥,這還不算,他只覺得喉頭一甜,似乎是吞下了什么東西。
張嘴一看,那小太監著實是被嚇了一跳。
原來是他的一顆門牙就這么生生的磕了下來。
而他剛剛吞下去的東西應該不是別的,正是鮮血。
小太監差點昏死過去。
他最是暈血的,看著手指縫隙流出的血液,他整個人只覺得一陣眩暈。
“啊...”
“醒醒,快去報信。”
小太監這才意識到他現在還不能昏倒,皇帝陛下還在危難之際,隨時可能喪命。
他必須要趕快起身把消息報告給慧言法師,請求慧言法師速速來救駕。
罷了,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起身一路朝上林苑而去。
此刻慧言法師正自在誦經坐禪。
作為一名頂級修行者,慧言法師不需要休息,或者說需要很少的時間休息。
他可以把節省下來的這些時間用來放空自己。
慧言法師知道放空自己很重要,這能夠讓一個人能夠更好的認識自己,讓一個人可以走進自己的內心。
一個人如果能夠很好的認識自己,他才能夠很好的去認識世界。
這是慧言法師一直以來的觀點。
在西域的時候如此,來到了中原同樣如此。
在民間如此,在皇宮之中亦如此。
慧言法師不太會受到這些外部環境的影響,因為他一直是向內心看的,他一直是在向里面看的。
在受到這一系列影響的情況下,他仍然能夠較好的認識自己,這才是這么多年來他一直能夠保持良好狀態的原因。
而那些他的對手,大多有了心魔,自然修行之路會布滿荊棘。
慧言法師很清楚一個人要想戰勝對手,必須要先學會戰勝自己,戰勝自己那些無休止的欲望。
如果不能戰勝這些欲望,則隨時有可能被欲望反噬。
慧言法師很懂這些,所以他會不斷的和心魔交手。
“慧言法師,慧言法師...”
又是熟悉小太監的聲音。
慧言法師不由得皺起眉了。
這么晚了,顯隆帝不會是又要讓他去講經吧?
最近顯隆帝是迷上了深夜講經論道。
慧言法師自己倒是沒什么,可他擔心顯隆帝的身體吃不消啊。
這家伙畢竟只是一個凡夫俗子,雖然掛著一個皇帝的名頭,但其實并沒有比普通百姓的底子好到哪里去。
甚至因為常年沉溺于酒色,顯隆帝的身子早已經被掏空。
慧言法師之所以跟顯隆帝說他的身體異于常人,主要是為了激發顯隆帝對于修行的興趣。
但是慧言法師可沒有想讓顯隆帝修仙啊。
修行和修仙可是完全兩個概念,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含義謬以千里。
修行的范圍很廣,而且很基礎的修行也算是修行。
比如修行中的筑基境界,哪怕是個新人只要經過稍加培訓也能夠達到這個境界。
顯隆帝如今就是在筑基境界。
但是修仙就完全不同了。
要想達到這個境界,需要通過層層歷練。
簡單來說,至少也要達到大宗師境界。
以顯隆帝的天資要想修仙成功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了。
唉,可是這番話慧言法師又不能對顯隆帝說。
因為他還指望著依靠顯隆帝將西域密宗發揚光大呢。
他想要在中原大地上推廣西域密宗,就必須要依靠朝廷的力量,就必須要依靠顯隆帝。
這是沒法子的事情。
任何想要繞開朝廷推廣宗教的事情都是不現實的。
道門之所以如此昌盛,不也是因為攀附了朝廷嗎?
若是沒有袁天罡這個大周國師,道門能夠有今天的地位?
所以慧言法師要做的就是如法炮制。
他不覺得丟人,只要能夠為西域密宗謀求發展,他就覺得是值得的。
“唔,發什么了什么事情嗎?可是陛下要讓貧僧去講經?”
“不是...陛下他突然昏倒了。御醫都束手無策,還請您快去看看吧。”
小太監急的直跺腳,帶著哭腔說道。
“什么!”
一向沉著的慧言法師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你方才說什么,陛下昏倒了?”
“是,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怎么了,陛下突然之間昏倒。御醫們都診治過了,可是連一個能夠拿主意的都沒有。您快去看看吧。”
“好,貧僧這就去。”
一瞬間慧言法師的身子彈起,以迅疾的速度朝外沖去。
以往他都是用走的,但是這一次慧言法師卻是用飛的。
因為他知道事態很是緊急。
顯隆帝莫不是吃了什么丹藥,亦或者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這才會腸胃絞痛從而昏倒的。
此刻他必須要催吐,讓顯隆帝把吃掉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唯有如此,才能夠讓顯隆帝脫離性命危險。
當慧言法師感到紫宸殿時,發現顯隆帝正躺在龍榻之上。
他一臉蠟黃,嘴唇緊閉,很顯然經歷過了極大的痛苦。
“陛下這是怎么了,突然之間就暈倒了?”
慧言法師要先弄清楚情況,這樣才好對癥下藥。
“呃,慧言法師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陛下突然之間就搖了鈴鐺。我們沖進來的時候陛下就已經暈過去了。”
一名小太監十分的謹慎的說道。
他之所以表現的如此謹慎主要是因為皇宮之中有起居郎。
起居郎的職責就是記錄皇帝和近臣的言行,編纂成起居注。
起居注是后來修史的關鍵。
太監也算是近臣。一旦他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偏偏又被起居郎記錄了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慧言法師自然懂這點,但是他也很清楚這個太監多半是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看來現在要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只有把顯隆帝先弄醒再說了。
慧言法師毫不猶豫的走到顯隆帝的御塌前,一把將一眾臣子撥開,隨后一只手掌呼出真氣。
只見顯隆帝整個人跟著浮起。
若是這么操作的是別人早就被皇宮之中的侍衛拿下了。
但是這么做的是慧言法師,所以就沒事了。
沒有人敢打擾慧言法師,因為他么知道這么做皇帝陛下的性命就有可能遭到危險。
慧言法師把顯隆帝浮起后將大部分的真氣逼出灌入顯隆帝體內。
他并不是想要給顯隆帝渡送真氣,而只是想要通過此舉把顯隆帝體內不干凈的東西逼出來。
絕大部分的真氣最終還是會回到慧言法師的體內的。
“唔...”
果不其然,經由慧言法師這么一激神奇無比的事情出現了。
只見顯隆帝悶哼一聲,竟然真的醒了過來。
嘶...
所有人幾乎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朕,朕這是在哪兒?”
顯隆帝好像忘記了剛剛發生了什么一樣,茫然的環顧四周。
待看清了慧言法師也在時,顯隆帝錯愕的問道:“圣僧?”
“善哉善哉,陛下終于醒了。陛下現在感覺怎么樣?”
慧言法師盡可能的使得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這樣顯隆帝聽了之后也不會覺得有多么的激動。
“朕覺得腦子漲漲的,而且胃部還有些隱隱作痛。”
顯隆帝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能夠閃過一些片段,但是他很難把這些片段串在一起。
“唔,這么看來陛下確實經歷了不少事情。”
慧言法師并沒有立即逼問顯隆帝,因為他知道眼下顯隆帝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他要給顯隆帝留下時間,唯有如此顯隆帝才可能慢慢的恢復,才可能想起來之前的事情。
“陛下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比如丹藥之類的?”
慧言法師知道道門最喜歡搗鼓丹藥,經常搞出什么煉丹的噱頭來哄騙皇帝。
偏偏皇帝還最是喜歡著這個道。
沒辦法,沒有一個皇帝是不怕死的。
顯隆帝也不例外。
而想要長生外,除了渡劫飛升之外唯一能夠試一試的就是吞服丹藥了。
而皇帝要想吞服丹藥再簡單不過了,無數道士會爭著搶著給他們進攻丹藥。
只要吃下去一顆,整個人就停不下來了。
但是這玩意吃多了是真的會死人的。
多少帝王死在了吞服丹藥上。
偏偏顯隆帝就沒有引以為戒,要一條道走到黑的意思。
看來慧言法師要想西域密宗徹底替代道門,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至少在服用丹藥這件事上他必須要盡快的改變顯隆帝的看法。
“朕沒有吃丹藥。”
顯隆帝的回答簡單干脆,卻是讓慧言法師一愣。
沒有服用丹藥?
那意思是他的判斷出錯了?
“那陛下怎么會突然胃痛暈倒呢?”
“朕也不知道。”
顯隆帝徹底無奈了。
他每日吃的東西都會被嚴格的記錄下來留檔,以供必要的時候查驗。
皇宮之中,不僅一日三餐,就連夜宵小吃都會有宦官在他之前試吃。
確保沒有問題之后這些吃食才會交給他。
可是很顯然,這次確實是有問題的啊。
“或許不是吃的有問題,是水?”
慧言法師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
他知道有一種毒藥是可以溶解到水中的。
這種毒藥無色無味,平日里根本分辨不出來。
即便有宦官提前嘗過這水,如果在事后進行溶解,宦官也不可能及時發現。
畢竟宦官也不可能每隔一段時間就去嘗一嘗水的味道啊,他不覺得惡心皇帝也會覺得惡心的。
顯隆帝眉頭皺起。
他明白慧言法師是什么意思,仔細想想他也覺得有些道理。
“若是這樣的話,那是誰想要害朕呢?”
顯隆帝本能的想要追查出兇手是誰。
從獲利最多的方向推測,害死顯隆帝獲利最多的就是太子了。
只要皇帝一死,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位稱帝。
但是有一個問題,太子已經準備好發動宮變政變了。他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弄這個幺蛾子多次一舉?
此舉非但不會使得太子能夠成功上位,還很可能使得他原本的計劃也受到影響。
因為即便顯隆帝被下毒,只要沒被毒死肯定會下旨徹查下毒之人,連帶著宮中近衛也會換一遍。如此一來太子發動宮變成功的機會就會下降不少。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到底是誰在背后行兇?
顯隆帝真的弄不明白。
仿佛看出了顯隆帝心中的憂慮,慧言法師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既然陛下一時間無法弄清楚,就先不要去想了。貧僧給陛下排除殘毒之后陛下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待恢復了天力,我們再行去想也不遲。”
慧言法師的這番話可謂是說到了顯隆帝的心坎里去。
聽了他這番話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他們真怕慧言法師一直逼問陛下把陛下逼得炸毛了。
畢竟陛下可不是什么好脾氣的啊。
又剛剛經歷了被人下毒這種事,換做是誰心情都不會好。
趙洵知道自己要做誘餌之后也徹底躺平了。
既然是誘餌,那自然不可能表現的太過謹慎。
因為這樣的話,魚兒可能就有所警覺不會上鉤了。
誘餌要有誘餌的自我修養,要敢于豁得出去。
至少趙洵目前為止還是很能拋的出去的。
這種時候千萬不能要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絕不是說說而已,那禍患可是無窮無盡的。
作為誘餌,趙洵知道自己必須要經常的拋頭露面。
只有如此,對手才會有發起試探性進攻的欲望。
而如果趙洵把自己保護的太好了,對手完全就不會有進攻的想法。
魔宗大祭司其實也是一個慫貨。
這一點,趙洵早在跟他在夢境之中交手的時候就深有體會。
那個時候的趙洵不過是區區五品境界,而魔宗大祭司好歹也是超品大宗師。
一個大宗師入侵一個五品修行者的夢境,竟然還要把自己的面部痕跡抹去弄成一個無面人的形象,趙洵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當然,最終趙洵還是認出了這個人就是魔宗大祭司本尊。
在這種情況下,趙洵會毫不猶豫的看輕魔宗大祭司。
所以哪怕這廝的修為境界高出他一籌,趙洵也沒有什么好怕的。
因為他知道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有山長在,別說是一個魔宗大祭司了,便是十個魔宗大祭司加在一起又如何。
有些東西不是靠簡單的堆數量就能起到效果的。
要是堆數量就能起到效果,還要質量做什么。
“小師弟,你要真的做誘餌的話,可不能一直待在書院里,我覺得你得經常走出山門,到終南山的其他地方溜達溜達。”
三師兄龍清泉得知了山長的這個計劃后,不由得替趙洵出謀劃策起來。
“在我看來啊,終南山這塊地方說大也大,說小也很小。魔宗大祭司真要是來毀壞靈脈,那肯定會跟你碰上的。即便一開始沒有碰到,最終也是能夠碰到的。你要表現的勇敢一些啊,小師弟,你可是書院弟子,不能給山長給書院丟人。”
三師兄龍清泉說的慷慨激昂,直是把趙洵給整不會了。
好家伙,怎么感覺聽三師兄說的好像他慫了呢。
實際上趙洵可一點都沒有慫啊。
原本山長也是以商量的語氣跟趙洵商量來著,可是趙洵毫不猶豫的就應了下來。
在他看來這是他作為書院弟子所需要承擔的責任。
可是被三師兄這么一說,似乎他答應的很勉強?
不能夠吧...
唉罷了罷了,跟三師兄這樣的杠頭有的事情完全沒得聊啊。
“那個三師兄請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不過出書院溜達這事怕是有些難了。因為山長他老人家叫我就老老實實的待在書院里,因為魔宗大祭司最終會主動送上門來的。”
“嗯?”
龍清泉聽到這里卻是略微感到有些驚訝。
魔宗大祭司會主動送上門來?
他怎么有些不信呢。
“小師弟,你莫不是在騙我吧?”
“哎呀,三師兄瞧你說的,我好端端的騙你干嘛啊。這可是山長他老人家的原話。”
趙洵在這件事上可是真的沒有騙三師兄龍清泉。
山長他老人家的考慮是終南山靈脈最終延伸到了書院,或者說書院的這一段靈脈乃是終南山靈脈的核心。
所以魔宗大祭司不管是想要毀壞靈脈還是竊取靈脈最終都將不可避免的來到書院。
與其趙洵在外面瞎溜達,倒不如就老老實實的待在書院守株待兔。
既然對方遲早都會送上門來,還折騰什么勁。
以逸待勞他不香嗎?
而且還有一點很關鍵,在書院里山長占據絕對的主動啊。
若是在外面,山長趕去好歹也有時間。
萬一在這段時間趙洵有個什么意外,那山長的腸子還不得悔青了。
所以老老實實的留在書院對趙洵來說對書院來說都是做好的選擇。
“可這也太無聊了吧。小師弟,你能不能想出一些法子來逗逗樂。”
一瞬間趙洵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三師兄也這么大個人了,可謂是老大不小的,怎么玩心這么重呢?
“小師弟?小師弟?”
見趙洵遲遲不接話,三師兄龍清泉一再催促道。
“呃,這個嘛其實也是有的。我們來下棋吧。”
“下棋?下棋也太無聊了吧。”
“三師兄我說的這下棋不是下圍棋。”
“不是下圍棋?那是什么?”
“我管這叫自走棋。”
“自走棋?”
三師兄龍清泉咽了一口吐沫道:“聽起來倒是挺有意思的。你仔細說說。”
“這自走棋呢,是以真氣灌入棋子,使得棋子有了一定自動行走的能力。他們按照預先的設置來釋放技能,但是擁有極大的隨機性,可以出現各種排列組合的情況。最終哪一方的棋子能夠剩下來,哪一方就能取勝。”
趙洵覺得自己已經簡明扼要的把情況給說明白了。
三師兄龍清泉這么厲害,應該是能夠聽得懂他在說什么的,對吧?
“唔,聽起來好玩極了。”
龍清泉興奮起來,像是個小孩子一樣直拍手。
面對著這樣一個巨嬰,趙洵直是哭笑不得。
沒辦法,誰叫人家三師兄的輩分高呢。
在書院之中輩分高就是硬道理。
趙洵如今能夠做的也只是順著三師兄的心意來說。
“那個,三師兄,意思我大概已經講明白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細節了。”
趙洵深吸了一口氣道:“三師兄,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棋子,或者說特別喜歡的技能,我可以加進去。”
“唔...”
三師兄龍清泉撓了撓頭道:“這個倒是有的,你且等一下哈,我想想。”
三師兄龍清泉苦思冥想了一番,隨后一拍腦袋道:“有沒有制造幻象的技能,就是分身。可以瞬間造出一些跟本尊一樣的幻象來?”
趙洵還以為龍清泉會說出什么來,原來就這?
這都是玩剩下的了。
“當然有,這個技能我記下來了,這就寫入進去。”
趙洵侃侃而談道。
“等等!”
“又怎么了?”
“小師弟,這個技能是我發明的,應該讓我來冠名吧?或者這個棋子就叫做龍清泉。”
不得不說三師兄真的很會玩。
自走棋用自己命名,這是要代言的節奏嗎?
“行,三師兄就按照你說的來。”
反正這自走棋做出來也是用來哄三師兄開心的,所以只要三師兄開心就好。
“嗯其他的棋子也得好好設計一番,這樣才能決定做出來的自走棋究竟好玩與否。”
三師兄龍清泉一下子被激發出了興趣,托著下巴在那里仔細思考著。
“嗯,可以這樣,再這樣...”
趙洵見三師兄龍清泉在這里隔空比劃著,心中直是好笑極了。
不愧是三師兄,創造力雖然不咋樣,但是很有參與的熱情啊。
這倒也是夠了。
只要能夠參與其中玩的開心就好。
趙洵用了幾個時辰的時間跟三師兄龍清泉敲定了所有棋子的所有技能。
接下來就要把這些棋子全部趕制出來了。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呼喚十師兄了。
十師兄徐榮雖然是個憨憨,但是在制作物件這方面無疑是極有天賦的。
有十師兄在,很多物件做起來那不是一般的簡單。
就比如紙人,十師兄若是自稱他做的紙人天下第二,那怕是沒有人敢自稱天下第一。
“嘖嘖嘖,沒想到小師弟你不僅聰明,還很會知人善用嘛,你要是做了皇帝,一定是個好皇帝。”
雖然知道三師兄龍清泉這句話是個玩笑話,趙洵還是雙手一攤道:“我看那還是算了吧,做皇帝多無趣啊。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整日做什么事情都得被一群臣子盯著,但凡有一點出格的就要被噴昏君。你說要真是顯隆帝那樣的昏君也就罷了,被噴就認了。但明明什么都沒做還要平白無故的背鍋,這就忍不了啊。”
“哈哈,小師弟,你真是個有趣的人。”
“對了,我們還是趕快去找十師兄吧。早些把這自走棋的棋子做出來,我們才能早些玩耍啊。”
“那確實是。”
在這一點上龍清泉是跟趙洵達成了共識的。
忙中偷閑這種事情,他們是無比擅長的。
卻說二人風風火火的找到了十師兄徐榮。
徐榮此刻正在竹林旁邊做木工活,神情十分的專注,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趙洵和龍清泉來了。
直到龍清泉出現在徐榮的身后拍了拍他,才把徐榮嚇得一個激靈本能的跳了起來。
“三師兄?小師弟?你們怎么來了?”
龍清泉捅了捅鼻子道:“十師弟啊,你說說你整日不是做紙人就是做木工活,是不是也太無聊了些?我覺得吧,人啊還是得多些愛好比較好。我跟你的小師弟近來呢琢磨出了一個新玩意,叫做自走棋。簡單的來說呢就是給每個棋子想好了一些技能,然后用真氣把技能灌入其中。但是問題來了,這需要成品棋子。在這書院之中,論起做木工活只有你最好了。所以我們來是希望你能夠幫我做一些木質棋子。”
“哦,這樣子啊。這個簡單。”
憨憨十師兄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道:“三師兄你就看好吧,我很快就能把棋子做出來。具體有什么要求嗎?比如形狀,大小?”
“呃,這個你要問小師弟。”
一到具體問題上,三師兄龍清泉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將問題拋到了趙洵這邊。
趙洵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嘿嘿一笑道:“十師兄,大小呢,適中就好,我覺得比象棋大上一小圈。不能太大了,太大了棋盤得做的很大,但是也不能太小了。若是做的太小了,自走棋釋放技能的時候看不清楚,就沒意思了。”
“呃,好,那就做的比象棋大一圈,對吧?那形狀呢,形狀方面有什么要求嗎?”
“這個嘛...”
其實趙洵心道形狀方面他本來是真的有不少要求的。可是考慮到現在的實際情況,他要是把這些都跟十師兄交代清楚了得畫不少的圖紙。
這工作量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么下去簡直要把人累死。
所以還是簡化簡化再簡化好了。
盡量做成通用棋子就好。
反正自走棋看重的是技能和特效,至于棋子外觀嘛倒是不那么重要。
“就做成象棋那樣的圓餅形就好。后期如果我們想要改進的話再隨時改進好咯。”
趙洵說完十師兄徐榮輕輕點了點頭。
“好,那我就按照你們的要求開始做了。明天一早我就把棋子送到你們屋子里去。”
好家伙,趙洵聞言,心中直呼內行。
十師兄可真的是個敬業的人才啊。
他很難想象一個人會像十師兄那么敬業。
“那就辛苦十師兄了,等你做出來這自走棋的棋子啊,我請你吃大餐。”
一聽到有大餐吃,憨憨十師兄的嘴角就開始流下了口水。
畢竟趙洵的廚藝在書院那可是經過了專業認證的。
有如此精湛的廚藝,做出來的大餐味道肯定不會差到哪里去。
一瞬間十師兄就被折服了。
“那好,那好,我等著小師弟的大餐啊。”
就連三師兄龍清泉也吞起吐沫來。
小師弟的大餐到底是什么?
該不會又是研究出來的一個新的菜式吧?
老實講,小師弟做出的菜品基本上不帶重樣的,而且每一個都能有如此多的新意。
唉,要是他也能夠像小師弟那樣把菜品信手拈來就好了。
罷了罷了,既然沒有這方面的本事,那就把自己認清好了。
反正有小師弟在一旁做菜,龍清泉只要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干飯人就是了。
“小師弟,你可得加把油啊。我也等著你的大餐呢。”
三師兄終于表態道。
趙洵就知道三師兄會發生,淡淡一笑道:“放心好了,三師兄,我到時做出的這大餐,不僅夠你和十師兄吃,而且是書院全覆蓋的。到時絕對管夠,可以保證你們吃的過癮吃的開心。”
一聽這話,三師兄龍清泉高興了,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還是小師弟懂我啊。罷了,就按照你說的來。我等你的大餐哦。”
顯隆帝已經基本從病痛之中恢復了過來,記憶也恢復了不少。
慧言法師初步判斷是有人入侵了顯隆帝的識海,而不是給顯隆帝下毒那么簡單。
因為御醫在顯隆帝食用食物的殘渣和糞便、尿液之中并沒有檢測出任何的毒素。
而如果顯隆帝是被下毒的話,哪怕是是無色無味的毒藥溶解進水里,事后也肯定會在顯隆帝的糞便和尿液之中殘留的。
所以那個人入侵顯隆帝的識海是為了給他造成痛苦的幻象,讓他以為自己是胃部劇痛。但實際上他痛苦的只是腦子而已。
什么人能夠大搖大擺的入侵皇宮,躲過重重禁制和皇宮大內的高手,做到這一點?
慧言法師想不明白。
但是有一點,這個人肯定與顯隆帝有著極大的仇恨,不然不會費盡心機下此死手。
“陛下,這段時間貧僧就暫住在紫宸殿吧。一來與陛下講經方便一些,二來也可以守著陛下。這樣不論是誰也不敢侵擾陛下安寧了。”
“這...”
顯隆帝聞聽此言多少顯得有些猶豫。
慧言法師雖然是出家人,但畢竟也是一個成年男性。
除了皇帝之外的成年男性夜宿皇宮之中,這從來沒有先例啊。
非但本朝沒有先例,便是往前倒也沒有先例。
即便慧言法師沒有與妃嬪發生什么,但人言可畏,顯隆帝可不希望朝臣或者百姓們對他的私生活議論紛紛。
所以哪怕顯隆帝很寵幸慧言法師,也一直把慧言法師安排在大明宮北邊的上林苑住下。
這樣一旦他需要慧言法師講經,可以就近宣召。
也不會有人嚼舌根子的。
但是如今的形勢確實有些特殊。
有人已經潛入了皇宮大內,而且躲過了重重侍衛和禁制入侵了他的識海。
如今顯隆帝已經能夠理解識海是什么意思了。
一想到他的識海之中被人入侵控制甚至是破壞,顯隆帝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囂張張狂,冒天下之大不韙。
如果慧言法師沒有及時趕來的話,顯隆帝怕不是得被玩弄到死。
但慧言法師能夠及時趕來一次,卻無法次次都及時趕來。
一想到此顯隆帝就覺得頭疼不已。
怎么辦?
他如今面臨一個十分艱難的選擇。
如果他選擇讓慧言法師住在紫宸殿之中,就得做好準備承受流言蜚語。
這些是他能夠承受起的嗎?
讀書人的嘴巴那可是一個比一個臟的啊。
要是任由他們在那里噴來噴去的話,顯隆帝恐怕真的承受不來。
但哪怕他是皇帝,也無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偏偏這種宮闈之事又是這些家伙最感興趣的。
顯隆帝直是感覺自己要瘋掉了。
“陛下?”
見顯隆帝遲遲沒有發聲,慧言法師在一旁試探性的催問道。
“呃...且讓朕再仔細想想。”
顯隆帝直是覺得腦殼痛。
他確實不好做出決定。因為似乎不論他怎么決定都顯得不完美。
背負雙手在大殿內踱起步來,顯隆帝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舒緩壓力。
慧言法師卻沒有意識到顯隆帝在擔心什么,因為他壓根就沒有往那個方向想。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顯隆帝是擔心他會淫亂后宮。
他可是個出家人啊,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
如果他會觀心術的話,此刻一定會拍著胸脯對顯隆帝作保。
沉默了良久之后,悶葫蘆一樣的顯隆帝終于長嘆一聲道:“罷了,這段時間慧言法師就暫且留宿在宮中吧,嗯,就住在偏殿好了。”
最終,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顯隆帝還是更看重性命一些。
與之相比,面子倒是顯得微不足道了。
面子這東西又不能當飯吃。
而吃飯的家伙,脖子上頂著的這玩意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人摘了去的。
顯隆帝是帝王,手中主宰著一切,但他得確保自己還活著。
“貧僧遵旨。”
見顯隆帝終于松口,慧言法師雙手合十行禮道。
“陛下放心,有貧僧在,在這世上還沒有人敢傷及陛下一根汗毛。”
慧言法師之所以敢放出如此狠話,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入侵者肯定不是山長。
如果是山長的話,他可不會用如此鬼鬼祟祟的方式,而是會徑直沖過來取走顯隆帝的性命。
就算是山長的話,慧言法師也不一定會輸。
他一直想要挑戰山長但是一直沒有得到機會,如果能夠在這皇宮大內之中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也是一件快意事。
莎茲國國王倫卡望著大殿內的各國代表,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這就是作為聯盟主導者的好處,可以隨意召集各國臣子議事。
而實際上他并沒有對這些臣子發令的權力。
“具體的情況各位想必已經知道了,本王要組建這個聯盟為的就是對抗安西軍,對抗大周。我們曾經把安西軍趕到了沙洲去,但是因為一時的大意而陰溝里翻船。如今安西軍的主力已經離開了西域前往長安,這個時候我們一定不能猶豫,必須立即合兵把這些駐扎在西域的安西軍老弱殘兵驅逐擊殺。我們必須要展現出我們的拳頭,展現出我們的血性,告訴大周人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一通說辭國王倫卡早就準備好了,此刻不過是一股腦的說出來。
但他刻意的渲染,使得這一番話說起來很有真情實感。
一時間西域各國代表便開始議論紛紛。
這正是國王倫卡希望看到的。
只要有議論就會有爭論,只要有爭論就需要有一個站出來拍板的人。
而他就是那個最終站出來拍板的人。因為他是這個聯盟的發起者,是這個聯盟的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