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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3 銘記英烈

熊貓書庫    我成了大明勛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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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良五年四月二十一日,沈憶宸等來了大公子朱儀為首的三千營,以及福建都指揮使馮正率領的福建衛兵馬。

  兩人僅僅碰了一面,沈憶宸便讓大公子朱儀留在泰寧衛城,處理將士跟邊關百姓的傷亡撫恤工作,自己則率領著李達、馮正、武銳等將領,前往漠南蒙古都指揮使駐地云中城。

  之所以選擇讓朱儀留下來,主要有兩個方面的考量。一方面相比較李達、馮正等武將,大公子朱儀是個面面俱到的帥才,他處理一切善后撫恤跟后勤輜重問題,沈憶宸可以絕對的放心。

  另外一方面,就是朱儀是成國公朱勇的嫡長子,就目前老公爺的身體狀態每況愈下,他早晚得接班成為第三代成國公。這也就意味著,他不需要用前線的戰功來證明自己的能力,間接把建功立業的機會讓給其他人。

  比如說李達、馮正、韓斌、武銳等人,基本上官銜都達到了都司級別,這已然是普通武將的上限。想要再前進一步跨入五軍都督府,晉升為都督級別乃至于勛戚,就得拿到通天的戰功。

  毫無意味,封狼居胥之功,是武將一輩子能達到了巔峰。

  蒙古汗國,就是他們踏上巔峰的墊腳石!

  沈憶宸一同帶往云中城的,還有衛指揮使郭參的骨灰,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哪怕有著冰塊降溫防腐,依舊沒有辦法把尸身完好的帶到定襄侯郭登面前。

  沒辦法,沈憶宸只能下令把郭參的靈柩火化,注定了定襄侯郭登這對爺孫,無法見到最后一面。

  云中城定襄侯郭登,已經得知了沈憶宸前來的消息,他與于謙率領著一眾將士出城迎接。直到北伐大軍慢慢靠近,他看到了沈憶宸手中捧著的瓷甕,本來應該抱拳行禮問候語,瞬間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嘴唇微微顫動著。

  見到這一幕,沈憶宸主動來到了定襄侯郭登的面前,把裝有郭參骨灰的瓷甕遞了過去說道:“這是郭指揮的骨灰,他為國捐軀乃大明將士的榜樣,沒有辱沒定襄侯一脈的英名。”

  “本閣部會向朝廷為郭指揮請封,來表彰他的功績跟勇武,讓世人銘記他的犧牲!”

  聽完沈憶宸的話語,從得知孫子死訊到目前為止,幾乎沒有失態流露出情緒的定襄侯郭登,終于忍不住老淚縱橫。身為一名大明將領,戰死并不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被人遺忘才是。

  死人不需要在乎身前身后事,活人卻得顧及他們的生前身后名。沈憶宸向朝廷請封,要是不是什么賞賜,是官方賦予郭參的榮耀,讓孫子死得其所!

  “本侯謝沈元輔惦記。”

  定襄侯郭登哽咽無比的說出這句話,然后伸手輕輕撫摸著裝有孫子骨灰的瓷甕,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讓在場眾人見到紛紛動容。

  畢竟老侯爺戍邊了一輩子,從未展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老來卻遭遇了絕嗣的打擊,命運屬實有些不公平。但這也是戰爭對于個人影響的一個縮影,身為子孫、丈夫、父親的不僅僅只有郭參,還有著兩千多戰死在泰寧城外的大明守軍,還有著無法統計的邊關百姓。

  曾經許多文人把秦始皇統一六國的行為,視為暴君跟窮兵黷武,可事實上最好結束戰爭的方式便是以武止戈。大明跟蒙古這對世敵不倒下一方,那么邊疆戰爭將永遠的延續下去,這個過程中會有著無數人死去!

  “老侯爺,應該是本閣部謝你,沒有郭指揮的浴血奮戰,培育多年的馬種將被韃虜掠奪一空。”

  說罷,沈憶宸把瓷甕交到定襄侯郭登的手中,然后鞠躬深深行了一禮,與此同時站在他身后的數萬北伐軍將士,同樣齊刷刷的行了一個軍禮。

  對于為國赴死的英烈,如果都保持不了尊重跟敬意,那么這個國家是沒有希望的,所謂的將士百姓就是一群行尸走肉!

  “本侯…”

  定襄侯郭登見到這種場景,本來還想著感謝一番,只不過話到嘴邊再次哽噎的說不出來。

  見到這一幕,兵部尚書于謙向身旁親兵說道:“先扶老侯爺回城休息,然后把郭指揮的骨灰給安置妥當,這里就由本部堂來與沈元輔對接。”

  畢竟定襄侯郭登年事已高,連續的情緒劇烈沖擊之下,于謙擔心他身體出現意外,得先讓他離開平復一下心境。另外現在是戰時狀態,沒有這么多繁文縟節,漠南都指揮使丁逸林那邊最后一道軍情,里面描述說他發現了韃虜突襲部隊的行蹤,于謙要跟沈憶宸匯報目前局勢。

  “是,于少保。”

  很快幾名親兵出列,攙扶著定襄侯郭登退了下去,于謙向前一步來到沈憶宸的面前,拱手道:“下官見過沈元輔。”

  “于少保,本閣部不敢當。”

  沈憶宸趕忙拱手回禮,要知道他跟于謙兩人的官銜,都是處于從一品的“東宮太子三師”加銜,這里與年富、李賢等人正二品六部尚書官銜,有著本質上的高低區別。

  更何況于謙算得上是沈憶宸官場老前輩,哪怕自己如今權勢地位已然在對方之上,身為后輩還是得保持禮數。

  “不。”

  于謙抬手托住了沈憶宸,然后神情異常嚴肅認真的說道:“如今首輔宰執天下,就得有匹配相應的地位,否則如何發布號令。再加上沈元輔這次揮師北伐,總掌大明九邊兵馬,乃是當之無愧的統帥。”

  “軍中講究令行禁止,只能有一個聲音,上下尊卑必須明確!”

  軍中不等同朝堂,還得講究禮數互相客套,這里但凡一道軍令出現混亂,那么造成的后果可能就是數萬將士的性命。統帥永遠只有一個,沈憶宸來了就得權掌大局,于謙這番動作并不是為了客套禮讓。

  “是,大宗伯,本閣部那就當仁不讓了。”

  沈憶宸也不是什么雛鳥,對方把話說到這份上,那他自然得接受移交過來的權力,確立自己唯一的統帥身份。

  “理應如此。”

  于謙點了點頭,然后繼續拱手道:“啟稟沈元輔,目前漠南蒙古三萬兵馬中,除了云中城還有著少許駐扎,抽調了兩萬余人追擊韃虜的突襲部。”

  “今日凌晨收到了漠南丁都司發回來的戰報,內容描述他們找到了韃虜博羅部的兵馬,按照時間推算他們恐怕已經發生過一場大戰,目前勝負暫時無法知曉。”

  “下官擔心會有變數,還請沈元輔從北伐軍中調撥人馬馳援。”

  于謙雖然主動贊同了追擊蒙古騎兵的方案,但是他始終有著一股危機感。畢竟天圣汗也先不是一個弱者,如果沒遇到沈憶宸逆轉中興大明,恐怕現在北境黑云壓城城欲摧。

  既然也先敢讓蒙古博羅部玩一場突襲行動,就不可能完全沒有備后手,可是沒人知道天圣汗的后招是什么,那應對的方法就是馳援兵力以不變應萬變。

  “山東衛都指揮使韓斌,已經率領兵馬向邊境方向趕去,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會跟丁都司的漠南部會師,于少保放心好了。”

  山東本來就是大明的兵源地,加上沈憶宸最早執掌進行軍事改革,完全可以用兵強馬壯四個字來形容,哪怕硬碰蒙古最為精銳的怯薛軍,保底都能做到五五開。

  如果一定要找個弱點,那便是山東衛將士缺戰馬。不過這不算是山東衛的弱點,而是整個大明的弱點,土木堡一戰帶來的影響太過于深遠,哪怕沈憶宸收服漠南蒙古用五年時間培育馬種,依舊供不應求。

  這也就是為什么,衛指揮使郭參拼了命去掩護馬種,原因在于他很清楚這不僅僅是一群戰馬那么簡單,是大明未來縱橫北疆萬里之地的希望!

  “既然沈元輔遠籌帷喔,那下官就不必多慮了。”

  “沒那么神奇,純粹是本閣部無法接受泰寧衛城的傷亡,想要讓韃虜血債血償罷了。”

  沈憶宸臉上帶著微笑說出這句話,事實上給人的感覺卻是兇狠無比。

  他確實沒有提前制定過追擊韃虜的作戰計劃,只不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技巧都是徒勞。沈憶宸相信大明將士的戰斗力,他認為一漢敵五胡的時代會在不遠的將來復現,只有用趕盡殺絕的方式對付韃虜,才能讓游牧民族永遠的臣服于大明。

  亦或者選擇追尋他們先祖的步伐,成為一個歷史名詞。

  就在沈憶宸云淡風輕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衛拉特蒙古邊界的草原上,迎戰的漠南部跟山東衛兵馬,并沒有他描述的那么輕松。

  昨日下午漠南都指揮使丁逸林,終于追上博羅茂洛海率領的突襲兵馬,雙方展開了一場勢均力敵的血戰。最危急的時候,丁都司率領的中軍陣營,已然陷入了蒙古兵馬的包圍之中,連他本人身上的甲胄都插上了幾支箭矢。

  但幸好包抄左右兩翼的福余衛跟朵顏衛兵馬及時趕到,迫使博羅茂洛海放棄對漠南部中軍的圍剿,外圍騎兵開始掉頭迎戰左右兩翼的明軍。

  與此同時丁都司折斷了甲胄上的箭矢,用著悍不畏死的姿態號召中軍殘部向博羅部發動了反攻。雙方在兵馬上沒有絕對優劣的情況下,想要做到全殲就只有這種亡命進攻的方式,直至戰到最后一個人。

  不過丁都司還是低估了蒙古人的實力,他們在意識到明軍已經勢不可擋的情況下,果斷選擇留下一支兵馬殿后,其余兵力集中一處打開了個缺口突圍。

  然后憑借著更為出色的騎術,以及休整幾天帶來的馬力優勢,瞬間就甩開了漠南部的追擊。

  面對這種局勢,丁逸林復仇心切有些上頭,同樣留下來福余衛的兵馬對付蒙古殘部,自己則率領著主力繼續追擊著蒙古博羅部,試圖把對方給留在大明境內。

  兩支兵馬就這么一前一后你追我趕,很快夜幕便降臨到了草原上,這個時代普通將士由于對維生素知識的匱乏,普遍患有夜盲癥。

  這也就是為什么,古代經常記載有營嘯的情況發生,就在于晚上看不見東西,然后在戰場高壓環境下士卒很容易精神崩潰,從而引發連帶反應,直至整支兵馬喪失戰斗力。

  不過沈憶宸畢竟是執掌過北疆,特別注意過這種情況,對癥下藥讓將士們補充相應食材,從而大明兵馬中夜盲癥的比例想當低。

  漠南都指揮使丁逸林同樣深知這一點,他認為只要追擊上前方的韃虜,夜戰己方占據著更大的優勢。于是乎不顧馬力的衰竭,玩命號召士卒們策馬追擊,妄圖縮短雙方的距離。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兩支兵馬距離逐漸靠近的同時,實則雙方也愈發靠近蒙古跟大明的邊界,前方就是屬于蒙古汗國的衛拉特草原。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出現了星星點點的亮光,只不過礙于前方蒙古騎兵遮擋,以及戰馬奔騰揚起了漫天塵土,丁逸林還以為是遠處天邊的星光。

  直至距離越來越近,遠處地平線的光點也越來越亮,他終于看清楚了前方是怎樣的場景。無數蒙古騎兵點燃著火把,用著嚴正以待的姿勢,等候在博羅部跟大明騎兵的到來。

  率領這支蒙古騎兵部隊的,正是天圣汗也先長子納哈勒率領的遼東三萬戶跟女真三部聯合兵馬,他的主要目標本來是突襲大明遼東跟朝鮮村莊。

  只不過遼東都司跟漠南都司的情況不同,那里畢竟是大明設立七十余年的軍鎮,早就修建了密密麻麻連成一片的烽燧堡壘。

  如今朝鮮方面退讓了一部分國土給大明駐軍,漢城方向還有大明水師的基地母港,與當年那個一窮二白的朝鮮不可同日而語。

  簡單點試探一番之后,自身的傷亡還要大于對遼東都司造成的破壞,很明顯是一筆賠錢的買賣。于是乎天圣汗也先沒有強求,就把長子納哈勒的東蒙古三萬戶跟女真三部,調派到了漠南蒙古邊境地區,用來接應突襲的博羅部。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正好撞上了玩命追擊的大明漠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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