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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7 大明錢莊

熊貓書庫    我成了大明勛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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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司徒,言官清流外派已經塵埃落定,接下來便是要推行稅制改革,把田賦、徭役以及雜稅等等,統一用銀錢來折算替代。”

  “同時本閣部還有一個想法,戶部下面開設一個由朝廷入股的大明錢莊,用來鑄造銅錢、銀兩以及發行紙幣,避免一條鞭法頒布后民間出現貨幣緊缺。”

  “另外收回民間的鑄幣權有著高額利潤,同時紙幣發行還能極大促進商貿流通,單單就這兩項措施本閣部估計,一年至少為朝廷帶來數百萬兩的歲入。”

  “稅制改革跟開設錢莊,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刻不容緩!”

  稅制改革這件事情,沉憶辰早就已經跟年富討論過,他這次商議更想要達成的是開設錢莊。

  其實錢莊這個東西放在古代并不罕見,早在宋代就已經出現過錢莊的雛形,并且還發行了世界上最早的紙幣“交子”。

  不過受限于時代的局限性,“交子”的結局就跟“寶鈔”一樣,朝廷把它變為純粹的斂財工具,濫發過度就淪為廢紙一張,最終喪失了流通性。

  除了發行紙幣這一條外,沉憶辰開設大明錢莊更想要收回的是官方鑄幣權。要知道明朝私鑄銅錢猖獗,很多地方勢力的鑄幣廠已經發展到了可以跟朝廷抗衡的地步。

  就好比最初的葉宗留東南礦工暴亂,他們偷挖的許多官礦,其實就是為了把礦石賣給私人鑄幣廠,朝廷打算取締就爆發了一場席卷整個東南的大起義。

  這種情形一直延續到了嘉靖八年,朝廷終于公開下令禁止私鑄販賣銅錢,這一下就斷了錢莊的財路。

  但是到了明朝的中后期,朝廷中樞的控制能力實則已經下降的非常厲害,禁令頒發沒多久,地方私人錢莊就“私相結約,各閉錢市,以致物價翔踴。”

  沒辦法,金屬貨幣的稀缺,讓嘉靖帝只能放松禁令,選擇繼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否則物價飛漲過不了多久各地州府就會爆發動亂。

  鑄幣權不僅僅是朝廷中樞控制力的展現,同時還有著堪稱一本萬利的高額利潤。特別是金銀這種貴金屬,明朝沒有詳細史料流傳下來,可清朝記載的鑄錢息銀,成為了中后期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每年高達數千萬兩。

  這還僅僅是計算實打實的鑄造利潤,如果大明錢莊適當的超發貨幣,就等于憑空生錢出來。一年歲入增加數百萬兩是極其保守低估,保持在合理范圍內的適當通脹,上千萬兩都不是夢想。

  當然,這個合理范圍極其難以把控,這就是為什么沉憶辰會說由朝廷入股,而不是由戶部直接創辦。就在于他不相信明朝目前的這批戶部官員,不單單是指人品,還有他們的思維跟辦事能力。

  最好的方式由自己來主導開創,打著朝廷官方的名號,等隨著生產力發展,以及培養出一批擺脫傳統儒學思維的官員步入朝堂,再轉交給朝廷官方。

  并且就連第一任大明錢莊的行長,沉憶辰都已經想好了人選,他就是曾經掌管走私商貿的許逢源!

  聽到沉憶辰想要開設大明錢莊,年富的神情有些慎重,鑄幣權收回定然會引發非法錢莊的反擊,正統朝就發生過福建礦工起義,還是沉憶辰親自平叛的。

  至于紙幣發行那更是一個天坑,洪武年間的“大明寶鈔”,現在還有相當一部分在市場上通流,用來抵扣官員俸祿跟將士的軍費。

  靠著沉憶辰執掌朝堂這幾年,不斷降低“大明寶鈔”的發放比例,減輕了不少底層官員跟將士的生活壓力,否則這一張張廢紙就連擦屁股都嫌硬!

  “沉宮保,稅制改革可以進行,可是創辦大明錢莊,恐怕會遭受很多阻力難以達成。況且禮部大宗伯那邊,還沒有徹底放棄對你的彈劾,又搞出這番大動作會不會授人以柄?”

  剛經歷過這么一場大規模彈劾,沉憶辰又立馬推動改革變法,年富敬佩之外著實有些替他擔心,有些事情欲速則不達。

  “無妨,這僅僅是我的設想,并非要一日達成。稅制改革這方面大司徒可以先行,另外福州知府許逢源這些年主導開海禁,對于商業貿易非常精通,可以調任京師創辦大明錢莊,一步步的收回地方鑄幣權。”

  “至于發行紙幣這一步就得徐徐圖之,得等到大明錢莊站穩腳跟贏得百姓信任之后,才能進展下去。”

  沉憶辰當然明白年富的擔憂,他也沒有打算一口吃成胖子,現在就開辦大明錢莊更主要是為了鑄幣。畢竟鄧茂七、葉宗留主導的海外貿易,這幾年從琉球、朝鮮、倭國等人換回來的白銀,可能高達上千萬兩。

  具體有多少數目,沉憶辰說實話已經許久沒有關注過,畢竟錢財這東西超過了一定限度,就真成為了紙面上的數據。

  但是這筆錢可以給許逢源當做大明錢莊的儲備金,用來在收回鑄幣權階段與民間錢莊打一場金融戰,避免出現歷史上嘉靖年間錢莊互相勾結擾亂市場,用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發生。

  沉憶辰不知道現在明朝民間錢莊的財力到底有多少,可他有一點非常確信,那就是自己手中掌控的貴金屬,特別是白銀的存量,恐怕已經占據大明的半壁江山。

  真打起金融戰,沒有誰會是許逢源的對手!

  “既然沉宮保成竹在胸,本官別的就不多言了,只想問一句這大明錢莊的級別如何定位?”

  執行方面年富相信以沉憶辰的能力沒有問題,但他畢竟是永樂年間過來的老人,經歷過大明寶鈔一步步淪為廢紙的過程。

  明朝財政稅收體系非常特殊,或許從后世的角度來看,戶部幾乎可以等同于現代的財政部,承擔著稅收支出分配等等職能。

  但是明朝既不是決策部門,也不是完全倒執行部門,與戶部并列的兵部、禮部、工部都兼具了財政機構性質,并且有獨立稅收支出的職能。

  比如說工部下轄的營繕司、虞衡司、都水司、屯田司,可以直接征收田賦,支出各種水利工程資金,完全獨立不受戶部的任何管轄。

  禮部旗下有光祿寺,皇室的宮廷開支以及皇親國戚的稅收支出它全部可以插手,這筆錢財放在封建王朝可是數目相當驚人,不輸于工部管轄權。

  至于兵部涉及財政管理那就更為離奇,它旗下有個叫做太仆寺的部門,名義上是專管朝廷馬政的機構。但是明朝自開國就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脅,于是乎極其重視馬政,從而導致太仆寺擁有驚人的錢財資源。

  到了明朝嘉靖年間,太仆寺靠著征收馬駒、編僉馬戶、清查草場等等途徑獲取的白銀,年入巔峰期接近八十萬兩。要知道整個明朝財政收入折算下來也就兩千萬兩出頭,一個兵部下屬衙門就占據了二十五分之一,足以見得有多么夸張。

  年富問出這句話的關鍵,就在于如果大明錢莊定位于六部之下,那么擁有財政管轄權力的戶部、工部、禮部、兵部皆能號令大明錢莊,到頭來就會淪為“提款機”,壓根走不到發行紙幣的那一步就會崩潰。

  就算勉強能走到,紙幣價值也必然會淪為下一個大明寶鈔。

  要是平行于六部,那么就相當于打破了沿襲千年的六部制度,出現了“第七部”。這種級別的衙門創辦,根本不是沉憶辰能輕松決策的,哪怕帶上整個內閣都力有不逮。

  年富不想打擊沉憶辰的雄心壯志,只想讓對方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憑借一腔熱血,就能辦成功的。

  說實話,年富這個問題沉憶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倒不是說他心中沒有答桉,確實是暫時沒有完美的解決之法。

  明朝稅收這攤子爛賬,沉憶辰是親自梳理過的,否則也不會想辦法推行“一條鞭法”。恰恰是因為知道,那么大明錢莊的定位就必須等同于后世的央行級別,不能位于六部之下。

  同時沉憶辰還野心勃勃,打算在大明錢莊創辦之后,把戶部、工部、禮部、兵部等衙門的稅收支出權力,全部收歸于一個衙門的手中,成立大明真正的財政部。

  但是這將觸動太多人的利益蛋糕,特別是朝堂的高官,引發的抗議阻擾力度,恐怕還會超過京官外派。

  畢竟京官外派僅是名義上的清丈田畝,沉憶辰后手士紳一體當差納糧還在隱藏中,最多就是朝野猜測沉憶辰會在稅收上面動手。

  可人都抱有一種僥幸心理,加之絕大多數士大夫都不敢相信,沉憶辰真正的劍指目標是整個士紳階層,這才導致了地方州府跟朝堂文官集團高層,沒有產生完美的互動。

  再加之言官清流在沉憶辰的名利攻勢之下,超過八成選擇了跳反外派,最終才讓一場浩浩蕩蕩的彈劾風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明錢莊跟收歸財政的執行,就等同于明牌奪權,勢必會出現魚死網破的場面。再加之改變六部制度劃分,恐怕皇室都難以傾力支持,沉憶辰還真沒有必勝的把握。

  只見這時候沉憶辰臉上流露出一抹苦笑道:“謝大司徒警醒,我會三思而后行的。”

  得到這么一句回應,年富就知道沉憶辰腦海中有過深思熟慮,不會再做出什么沖動之事。

  于是拱手道:“沉宮保客氣,你乃大才之人必謀定而后動。本官就不多留,先行回戶部衙門召集部屬,商議稅制改革的步驟規劃。”

  “好,那我送送大司徒。”

  “沉宮保政務繁忙,還請留步。”

  年富沒有讓沉憶辰相送,兩人之間已經不需要這種客套,擺了擺手便轉身離開了文淵閣。

  數日之后戶部的稅制改革初步計劃便已出臺,主要內容就是稅收進行了精簡跟統一,把以往實物抵稅的方式全部折算成為了銀錢。

  這條改革說實話并沒有引發朝堂多大的反響,原因在于擁有稅收權力的各級官員,本身就對于繁瑣的實物抵稅充斥著反感,如果能全部折算成銀錢,那將極大的減少他們工作量。

  只不過有些眼尖的發現,對于田產的稅收額度好像降低了不少,特別是關于徭役跟雜稅部分的抵稅,相比較往年減少了一半以上。

  沉憶辰很早就想要做階梯稅制,但是他很清楚這條政令一出來,相當于明牌跟整個士大夫階層開戰。既然現在自己實力不夠,那么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盡量降低底層百姓身上的負擔。

  徭役跟雜稅這兩項,基本上是跟士紳階層無緣,只有最為底層的百姓才會背負。現如今雖然朝廷還有著西征跟北伐的打算,但歲入終究還是比往年增收了不少,減免了這一部分依然能保證國家的運轉。

  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為,這份稅收減免看似不多,可對于很多貧苦農民來說,稱之為一條生路都不為過。

  稅制改革悄然推進著,朝堂文武百官的注意力,更多被浩浩蕩蕩的京官外派給吸引了。

  京師言官清流團體中,內閣跟戶部精挑細選七百余人,由內閣大臣兼任特使的楊鴻澤率領下,在明良三年的開年之際,奔赴大明兩京十三省跟麓川漠南蒙古之地,全面展開了清丈田畝工作。

  沉憶辰謀劃的改革變法,終于邁出了最為實質性的一步。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內閣卻收到了一封來自于明良帝的圣諭,準確來說是沉憶辰收到了一封皇帝的“商議書”。內容便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曹吉祥,舉薦都御使王文為內閣大臣,朱見清想要詢問一下先生的意見。

  要知道明朝正常入閣流程,是在內閣有空缺位置的前提下,由吏部天官公推舉行廷議,閣部大九卿通過后再由皇帝選擇任命。

  如果沒有經過這個流程,皇帝直接任命就等同于下中旨,這樣的閣臣會遭受到文武百官的排擠鄙夷,更得不到六部的支持配合。除了吏部公推廷議,還有就是王一寧這種太監援引入閣,同樣會遭受到有色眼鏡看待,得不到閣臣應有的地位跟尊重。

  明良帝這個年紀,應該對于入閣流程只能算一知半懂,會下發這樣一封圣諭,沉憶辰猜測是受到了曹吉祥的勸說,期望憑借私底下的師生關系,讓沉憶辰公推王文順利入閣,從而避免中旨任命導致的爭議。

  就在沉憶辰感到有些左右為難之際,中書舍人趙然元進入值房通傳,右都御史楊善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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