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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 廢帝法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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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衛上直軍聽令,平叛之功就在眼前,本閣部以官銜擔保功成后必有重賞!”

  面對蜂擁而上的騰驤四衛,沉憶辰同樣孤注一擲的發出重賞宣告,否則在對方太上皇身份跟士氣的加持下,僅僅兩人高的宮墻根本就抵御不了多久,更別說還有數量上的絕對差距。

  “殺啊!”

  呼喊聲在紫禁城中響起,誰也料想不到這座平靜了數十年的宮殿,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起了刀兵。更為諷刺的是,對戰雙方是同一宮檐下值守的禁軍,如今卻為了各自效忠的帝王而戰。

  很快這一道道喊殺聲,便傳遞到不遠處的奉天殿內,參與朝會的文武百官幾乎是人人色變。要知道單純的政變是很難波及到朝臣,畢竟這不是外族侵略的亡國之戰,最多事后背叛過太上皇朱祁鎮的臣子清算而已。

  但一旦起了刀兵,事后殺紅眼的士卒們,可就不會管你什么朝廷大員的身份,很容易把殺戮給擴大化,乃至于這座象征著帝王權威的紫禁城,可能都免不了出現大火損傷。

  滿朝文武中,諸如禮部尚書胡濙這樣的老臣,都是從靖難時代過來的,攻破應天府皇城后的滿目狼藉依舊記憶猶新。只能說這是一種循環,朱家天下哪怕把藩王當豬養,依舊無法避免皇權斗爭的再度來襲。

  同樣更遠處的慈寧宮內,孫太后通過曹吉祥的稟告已經得知了朱祁鎮起兵進攻紫禁城的消息,只不過她臉上的神情十分復雜,并不僅僅只有兒子即將要復辟的喜色。

  “太后,現在上皇已經打到了左翼門附近,內閣大臣沉憶辰正率領著侍衛上直軍抵擋,攻破宮門進入奉天殿即位大統,恐怕只剩下時間問題了。”

  曹吉祥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中有著一抹遮掩不住的喜色,他從正統初年便擔任征討麓川的南征軍監軍,一直到現在為止僅僅擔當個司設監的掌印太監。

  要知道司設監僅僅負責皇帝出行的鹵簿、儀仗等等器具,別說是跟司禮監掌印金英,御馬監掌印郭敬這樣的實權太監相比較,哪怕跟類似于禮部虛名的內官監掌印成敬,也遠遠無法比擬。

  這對于始終飽含野心的曹吉祥而言,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太上皇復辟,讓他看到了后來居上的希望,只要能夠完成奪門之變,哪怕御馬監掌印郭敬動不得,至少司禮監跟內官監得空出來兩個位置,這樣自己便不用再屈居人下。

  王振當年權傾朝野的風光,曹吉祥始終在腦海中難以忘卻,他堅信自己能成為第二個王振,乃至于超越王振!

  “郕王呢,他在哪里?”

  “今日早朝在奉天殿召開,陛下應該還是在那里吧。”

  “如果皇兒復辟登基了,留郕王一條性命,就囚禁在鳳陽守祖陵吧。”

  畢竟沒有經歷過歷史上景泰帝坐穩皇位后,那在位七年的擔驚受怕,以及易儲皇太子的無力。現在孫太后對于朱祁玉心中有恨,卻沒有到必須要取其性命的地步。

  丈夫宣宗就留下這么兩個兒子,孫太后不想背上手足相殘、嫡母殺子的惡名,囚禁在鳳陽沒有了法統基礎的朱祁玉,翻不起任何的風浪。

  “是,奴婢知曉。”

  曹吉祥恭敬的彎腰從命,太上皇復辟登基后,孫太后就將成為“貨真價實”的皇太后,當然要逢迎討好。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司設監的小太監急匆匆奔赴慈寧宮,見到曹吉祥后就立馬跪拜道:“曹掌印,事情有變!”

  “放肆,沒看見太后在此嗎?”

  曹吉祥當即怒喝了一聲,司設監眾宦官被拿捏的俯首帖耳,唯掌印曹吉祥馬首是瞻。慌張之下忘記了這里是慈寧宮,皇太后才是至高無上的存在,理應向太后先行禮叩首。

  “奴婢叩見太后!”

  小太監反應過來后,立馬朝著孫太后行叩首禮。

  這種緊要關頭下,孫太后自然不會在乎些無關緊要的禮節,于是擺了擺手關切問道:“你剛才說何事有變?”

  “沉閣老宣布太后的廢帝詔書是偽詔,騰驤四衛被擋在了左翼門外,時間一長等京營反應過來恐事情有變。”

  明英宗朱祁鎮的復辟勢力,隨著靖遠伯王驥率領南征軍離京,主要就是靠宮中騰驤四衛占據優勢,宮外安遠侯柳浦率領的神機營反倒處于劣勢。

  一旦宮中沒有任何進展,京營兵馬得到號令護駕勤王,那么現在取得的優勢就將化為泡影,太上皇朱祁鎮再無復辟的可能。

  “沉憶辰有何權力,宣布哀家的廢帝詔書為偽詔!”

  孫太后瞬間感到一股怒火涌上心頭,要知道哪怕景泰帝朱祁玉看到廢帝詔書,最多也就是抗旨不遵,嫡母身份跟孝道大義讓他無法駁斥。

  結果沉憶辰區區臣子,哪來的勇氣跟資格,宣布當朝皇太后發布偽詔?

  “太后,之前您曾昭告天下還政于朝,退居后宮頤養天年,如今前方將士皆信以為真。想要戳穿沉閣老的謊言,恐怕只有親臨左翼門才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小太監的話音剛落下,就遭到曹吉祥的訓斥道:“大膽,前方戰事刀劍無眼,你竟敢讓太后萬金之體親臨,萬一要事有個什么意外,擔當得起嗎?”

  曹吉祥此刻有些眼紅跟不滿,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太監,居然在太后面前搶了風頭還主動提出建議,這是把自己這個司設監掌印擺在了哪里?

  可是這番話聽在孫太后的耳中,她覺得頗有道理,于是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奴婢乃司設監典簿汪直。”

  “貞兒,給這個汪直賞銀十兩,哀家即刻擺架前往左翼門!”

  “是,太后。”

  只見孫太后身邊一個貼身宮女緩步向前,把跪倒在地上的汪直給扶了起來,然后給出了賞銀十兩。可能誰也料想不到,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萬貞兒萬貴妃跟西廠提督權閹汪直,兩人就此產生了聯系。

  另外一邊孫太后踱步邁出慈寧宮,在一眾宮女太監的擁護下乘坐鳳輦前往左翼門,絲毫不擔心會出現什么刀劍無眼的風險。

  原因就在于“法統”二字是封建王朝的根基,就算明英宗朱祁鎮復辟失敗,景泰帝朱祁玉身為臣子也要恪守君臣大義,不可能把孫氏母子兩人明正典刑做出什么實質性的處罰。

  最多就是事后朱祁鎮莫名病死暴斃,孫太后在某一處宮殿囚禁一輩子。

  俗話說不作不死,反過來既然無論怎么作都不會死,那還有什么好顧忌的?

  孫太后不管是為了皇兒的大統之位,還是為了自己日后的盡享尊榮,都必然要去左翼門勸降侍衛上直軍。

  只要自己親臨戰場,那么一切都將塵埃落定,任沉憶辰如何巧舌如黃,都無法改變失敗的下場。區區臣子妄圖挑戰皇家法統,命運從一開始便已注定。

  孫太后御駕啟程的時刻,京郊大營一支兵馬正在瘋狂朝著紫禁城方向趕來,領軍統帥卻出乎意料的不是沉憶辰心腹將領,而是武清候石亨!

  當卞和拿著沉憶辰牙牌趕到京郊大營的時候,韓斌正好跟武清候石亨以及昌平侯楊洪等人商討軍務,畢竟朱儀抽調的京營兵馬征討兀良哈三衛,大多是出于他們兩人麾下。

  事情從急,卞和沒辦法私下與韓斌細說,只能如實告知了宮中發生政變,太上皇朱祁鎮從南宮中出來,率領著騰驤四衛直撲奉天大殿的消息。

  此話一出,帳內京營各軍將領紛紛臉色巨變,同時武清候石亨終于明白為何之前告知安遠侯柳浦商議軍務,對方說身體不適無法前來,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已經玩了出金蟬脫殼的戲碼,率領著神機營前往紫禁城參與奪門之變了。

  武清候石亨主動告發金刀一事,就是想著能獲取景泰帝朱祁玉的絕對信任,從而完成對于謙從龍之功的超越,有朝一日洗刷或者報復朝堂上于謙對自己的羞辱。

  結果萬萬沒想到,太上皇動手時機會如此之快,完全出乎眾人意料。

  于是乎石亨當機立斷,從京郊大營率領本部兵馬朝著紫禁城方向疾馳,另外韓斌也聯合了福建衛馮正等人,調集了部屬親信緊急馳援沉憶辰。

  與此同時在京郊大營前往紫禁城的路上,前方還有著安遠侯柳浦率領的神機營。各路兵馬搶分奪秒,誰能提前抵達紫禁城擁立自己效忠的君王,誰就能成為二帝相爭的勝利者。

  不過眾人不知道的是,在京師外圍還有著一支龐大兵馬,正在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奪門之變牽一發可謂動全身!

  左翼門的宮墻兩側,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禁衛軍士卒尸體,雙方穿著同樣的戰甲,乃至于還是曾經并肩作戰過的袍澤,如今卻不得不兵戎相向,拼個你死我活。

  低矮的宮墻終究是無法抵擋源源不斷的騰驤四衛,兩扇薄薄的宮門在擂木不斷的撞擊下,已經處于搖搖欲墜的狀態,哪怕沉憶辰此刻臉上都布滿了飛濺了鮮血,一身緋紅色的三品文官袍好幾處出現了破損。

  “沉閣老,左翼門守不住了,要不我們先行撤回奉天大殿如何?”

  京衛指揮使韓良安滿頭大汗,內心中惶恐萬分,他沒有想到太上皇進攻紫禁城如此堅決跟迅速,讓期待的平叛之功如同鏡中花跟水中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不行,陛下跟文武百官此刻正在奉天大殿,亂兵到了那里誰能保證他們安危!”

  沉憶辰斷然拒絕了韓良安的建議,現在雙方士卒已經殺紅了眼,把戰火引到奉天大殿百分百會擴大傷亡。不管是身處何陣營,不管沉憶辰是不是認同朝廷百官的政治理念,但有一點無法否認。

  那就是能站在京師中樞參與朝會的官員,俱是從殘酷的科舉制度中殺出來的精英,他們的大規模傷亡將復刻土木堡之變的勛戚陣亡,對于整個國家的損失不可估量!

  另外還有一點沉憶辰無法明言,那就是退守到奉天殿讓文武百官見到“大勢已去”的場景,他們是否還會保持對于景泰帝朱祁玉的效忠?

  萬一出現陣前倒戈的場景,將對本就處于劣勢的侍衛上直軍士氣,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沉閣老,可是…”

  韓良安還想要爭取一下,可當對視著沉憶辰充滿殺氣的眼神后,立馬就把后面的話語給咽了下去。

  與此同時沉憶辰再次提起三尺之劍,爬上樓梯朝著爭奪最為激烈的宮門方向沖去。數場大戰的經驗告訴他一個道理,很多時候與其開各種空頭支票,不如在戰場上與自己的將士同生死,共進退。

  恰恰是沉憶辰這樣不顧生死事先士卒的舉動,才讓侍衛上直軍堅持到了現在,否則早就已經崩盤。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道太監尖銳的鳴贊聲:“上圣皇太后駕到!”

  這聲傳號讓還在奮力抵擋的侍衛上直軍,下意識紛紛把目光望向了鳳輦方向。要知道目前存在最大的疑惑,便是二帝誰才掌控著法統傳承,皇太后孫氏的出現將揭曉這個答桉。

  “太上皇乃先帝嫡子,復辟重登大統之位符合綱理倫常,現太后親臨爾等還不放下刀劍,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

  曹吉祥不是什么懦夫慫蛋,很有股火中取粟的勇氣,直接一馬當先沖到了侍衛上直軍的跟前。

  “造反”二字沉憶辰不怕,但對于毫無心理準備的普通禁軍士兵而言,簡直就如同金規鐵律不敢逾越。特別是皇太后的鳳輦就在眼前,那股皇家威嚴帶來的統治感,一些侍衛上直軍愣在原地緩緩俯身想要放下手中刀劍。

  “當今陛下救時之君,獲禪位詔書,成三辭三讓大禮,豈容牝雞司晨乎?”

  “侍衛上直軍聽令,退守奉天大殿護駕天子!”

  沉憶辰明白當皇太后孫氏親臨,在君臣大義的規則下,自己哪怕舌燦蓮花也無法穩定軍心。

  那么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退守奉天大殿讓朱祁玉直面孫太后跟朱祁鎮。能不能展現出雄主英姿讓百官跟將士信服,扛住太后權威跟法帶來的雙重沖擊,還得看景泰帝朱祁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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