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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父母唯其疾之憂

熊貓書庫    尊師孔仲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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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鳴三聲,又是一個清晨。

  宰予頂著黑眼圈按時從床上爬起,他雙目布滿血絲,昨天直到半夜他都在琢磨夫子說的話。

  好不容易睡著了,又夢見了那個神奇的圖書館。

  宰予想找點樂子,排解一下郁悶的心情。

  于是他開始在圖書館的文獻檢索系統里瘋狂的搜索自己,但卻很遺憾的發現,自己似乎并沒有什么著作流傳于后世。

  不過宰予雖然沒有找到自己的著作,但他費盡心思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在翻找了半天后,他終于從犄角旮旯里找到一個與他有關聯的作者。

  雖然這個作者與他既不同名也不同姓,但好歹名字里帶個宰字。

  沒錯,這作者叫太宰治。

  寫了本書,挺出名,叫人間失格。

  宰予當時一琢磨,這個人姓太宰,那肯定是將相之后啊!

  因為在周禮中,太宰是一種與司徒、司馬、司寇等并列的高級官職,一般只有卿大夫才能擔任。

  太宰負責建立和頒布國家的六種法典,并輔助君王統治天下各國,權利與職責相當于后世的宰相。

  宰予覺得,這種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的人,寫的書應該會有點水平。

  于是,他就從頭開始閱讀了起來。

  結果卻發現,作者竟然不是華夏子民,而是荒島上的蠻夷。

  蠻夷也就蠻夷吧,如果書寫得好,宰予忍也就忍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讀完人間失格,不止沒有被治愈,反而被致郁了。

  他的心靈受到了二次摧殘。

  宰予一起床便連連嘆氣,就連早上起來吃黍米粥的時候,都覺得失去了進食的樂趣。

  今天子貢還是老樣子,一大清早就跑到宰予家門口叫他一起上學。

  可喊了半天,始終不見人回應。

  于是,子貢就自作主張的推開了宰予家的破門,結果一進門就看見宰予的苦瓜臉。

  子貢瞪大著眼睛,他搞不清楚宰予又打算作什么妖。

  “你怎么了這是?”

  宰予吸溜一口米粥,嘆一口氣道。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至于嗎?夫子說你兩句就崩潰了?以前你挨罵的時候,也沒見你心靈這么脆弱啊!”

  宰予唉聲嘆氣,站起身一邊收拾著桌子上的餐具,一邊說道。

  “這不是被夫子罵的事,我在思考人生的意義?”

  “人生的意義?”

  子貢皺眉尋思了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

  他湊到宰予身邊,說道:“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總是這樣下去不是?我老家有個妹妹,性格挺好的,也沒有尋到良配呢,要不我幫伱撮合撮合?”

  宰予正準備去洗碗,可聽到子貢這話,頓時感覺不對勁。

  他猛地回頭瞪著子貢:“我思考人生,你給我介紹妹妹干什么?”

  子貢咳嗽一聲,沖著宰予擠眉弄眼道:“大家都是男人,為什么思考人生,我還不清楚嗎?有的事啊,不能說的太透~”

  宰予面無表情地放下碗,走進旁邊的柴房。

  子貢正想詢問宰予去干什么,但還沒等他發問,就看見宰予拿著一根兩米來高的棍子回來了。

  子貢被嚇了一跳:“子我,你干什么?”

  宰予拿著棍子往地上一杵,冷笑一聲道。

  “你有本事給我把之前那句話再復述一遍。”

  “不說了不說了,剛才是我不對。我收回對您的一切不敬之詞。咱們去上課,相親的事情就當我沒提過。”

  子貢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連蹦帶跳的趕緊跑出了宰予家,生怕他拿著棍子攆上了。

  兩人就這么胡鬧了半天,才終于出了家門,往學社的方向走去。

  但還沒等走進學社,他們就感覺到今天學社附近的氣氛不對勁。

  幾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大街上依次排開,從學社外的石橋一直延伸到學社門前。

  每一輛馬車都裝滿了貨物,其中的貨品也是五花八門,有的裝著上好的美酒,有的是成卷的綢緞,還有的是一些精美的漆器。

  宰予見狀愣了半天:“夫子中雙色球了?這么多東西,得花多少錢啊!”

  子貢也沒去問宰予雙色球是什么,他已經漸漸地對宰予口中時不時蹦出的奇妙詞匯習以為常了。

  “你傻呀,這肯定不是夫子買的。”

  “不是夫子,那是誰買的?”

  子貢暗戳戳的指向學社門前,那里站著一個衣裝不俗、頭頂扎著兩個小角的童子。

  “你看那個小孩兒,那一身衣服就不少錢了。這肯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孩子來找夫子拜師了。這些馬車上裝的,就是送給夫子束脩(拜師禮)。”

  “束脩,這么多?”

  宰予的眼睛都快驚掉了。

  要知道,他當年找夫子拜師的時候,也就是去郊外打了幾只野兔子,做了十條肉干意思一下。

  誰能想到,這些正經人家的拜師禮居然如此豐厚。

  同樣是學生,宰予學費就交八百,人家交八萬,受到的卻是一樣的教育。

  宰予忽然有種賺到的感覺。

  正在他們說話之際,那童子已經進門向夫子行完了拜師禮。

  宰予和子貢跟了上去,發現學社里已經坐滿了學生,而臺上的孔子身旁除了那位小童子外,竟然還站著一人,赫然是孟孫何忌。。

  而孔子正笑呵呵地與這位新入學的小孩子交談著。

  “行完拜師禮后,你從今往后,也是我的學生了。”

  小童子怯生生的點了點頭。

  孟孫何忌見他不說話,無奈的開口道:“彘啊!夫子和你說話呢,你怎么還不拜見夫子呢?”

  小童子這才醒悟,他在父親的督促下,連忙向孔子行禮拜道:“學生孟孫彘,拜見夫子。”

  孔子和藹的笑著,沖他說道:“去吧,向你的師兄們介紹一下自己。”

  孟孫彘初時有些害怕,但在孔子的鼓勵下,他終于鼓足了勇氣,轉過身面對一眾同窗。

  “我叫孟孫彘,眾位師兄不嫌棄的話,平時叫我子豚就好了。”

  孔門弟子們聽到這話,紛紛笑了起來,他們此起彼伏的喊道。

  “子豚,今后咱們就一起學習了。”

  “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來問我。”

  “我雖然長得兇,但人還是很謙和的,你不要害怕我啊。”

  宰予見狀,腦子有點發懵。

  夫子怎么突然和孟孫何忌和好了,甚至還收了他的兒子做學生?

  他糊里糊涂的坐到了座位上,趁著夫子和孟孫何忌交談的間隙,向身旁的顏回發問。

  “子淵,這是怎么回事?”

  顏回一邊捧著竹簡溫書,一邊壓低嗓音道:“昨天你離開之后,夫子去了一趟孟府。”

  “啊?”宰予差點驚得叫出聲來:“夫子去孟府干什么?”

  顏回忽的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簡,說道:“夫子說過:德不孤,必有鄰。品德高尚的人是不會孤立的,一定會有志同道合的人與他相處。

  你愿意為了子長和子羔犧牲自己的名聲,所以夫子也同樣愿意為了挽救你的名聲而犧牲自己。

  與孟孫何忌和解,還收下他的孩子做學生,這就是夫子給予你的回答了。”

  顏回正說著話,宰予忽然聽見杏壇之上,夫子與孟孫彘的交談聲。

  夫子笑著問道:“你現在是我的學生了,你有什么問題想要問我的嗎?”

  孟孫彘看了眼微笑的夫子,又看了眼嚴厲的父親,猶豫了半天,終于問道。

  “我想問您,什么叫做孝呢?”

  此話一出,在場的弟子哄堂大笑。

  因為大家都記得,這個問題前不久宰予才問過夫子兩次,一次被夫子罵的抬不起腦袋,另一次則被夫子叫到屋內單獨訓話。

  所以,這明明是孟孫彘問的問題,可大家卻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宰予。

  “子我,這個問題,應該讓你代替夫子來回答才對啊!”

  “對啊!畢竟你都問過夫子兩次了,記憶肯定深刻。”

  宰予被同學們取笑的有些不自在,不由惱怒的扭頭回嗆一眾同學。

  “有什么好笑的?”

  宰予郁悶的扭頭回來,卻發現居然就連夫子也在看著他。

  這讓宰予不由一驚,還以為又要遭到訓斥。

  豈料夫子只是對著他微微點頭,隨后開口回道:“所謂孝啊,就是做父母的一心為兒女的疾病擔憂啊!”

  宰予渾身一震,忽的慚愧的低下了腦袋。

  他嘆了口氣,與孟孫彘一起行禮拜謝道:“學生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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