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一宗,這一才創建不足一年的新興宗門。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看著天邊的殘云飄蕩,眸光深邃。
“一品大先天了么…”
他心中喃喃自語。
跟在他背后的兩個弟子,望著師父的背影,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對于他們而言,在知道那位道一掌門竟然于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內,一躍踏足于一品大先天之境界,內心的驚駭可比汪洋起伏。
本來,他們對于自己家的師父的未來極具信心。
自修成了“神蠶經”之后的自家師父,褪去原本的自身,破繭化蝶一般,一躍成為了大宗師之境的頂級人物。
神蠶經初步有成之后的“神蠶寶衣”,在級數的人當中,幾乎是無人可破。
但怎么也想不到,那道一掌門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修為超出師父這么多。
一時間。
趙云空和程琳也都有些心中灰暗。
證一宗。
難道只是他們的心中一廂情愿。
兩個弟子在心中情緒復雜。
卻沒注意到李劍舟坐在輪椅上,目光緩緩從遠方收回,看向了手心里的一顆棋子,心中輕輕自語:
“這棋子指引的地方,當真能讓我斷臂重生?”
這枚棋子的來歷,正是在證一宗開山的時候,為一個神秘來客所贈與的獻禮,隨之附上了一張紙條。
因不能知曉送棋子之人的具體目的。
李劍舟始終沒有完全相信那張紙上的虛無縹緲之話。
直到今日…
他看著手上的棋子,眸光閃現一些情緒…
魔圣宗。
魔門六道之一。
乃是當年的一統魔門之中分出去的六大魔道中排在前列的魔門。
與之齊名的還有天魔宗、白蓮宗、拜火宗、轉生宗、絕情宗。
魔圣宗與天魔宗一樣,宗址神秘,不為外人所知,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當年陳參玄在世的時候,對魔門六道有過一次強勢出手。
那時候,陳參玄既是天下第一高手,又是白道上的第一高手。
與之相對的。
黑道武林的魔門,自然不敢觸其鋒芒。
因此導致魔門六道在那一段時間內,潛伏的潛伏,隱藏的隱藏,足有近十年的時間,沒有怎么敢在陳參玄的眼皮底下露過面。
當時,武林也一度成為了相對來說最和諧的時候。
今日。
魔圣宗的宗址之內。
身為新晉的魔圣宗副宗主,昔日的一品堂領袖公子青,搖動羽扇,看著手中的關于趙國京城的信件,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我一品堂偌大基業,就是敗在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掌門手上么?”
可以說,現在的江湖武林當中,公子青是在看著這個消息之后,對于陳沙的實力最沒有太大驚懼的一人了。
因為該驚懼的早在一品堂全軍覆滅的時候,已經驚懼夠了。
“副宗主,此人儼然將是白道武林上冉冉升起的一顆耀眼之星,而今正值我圣宗主欲要一統魔門,白道道門中出現這么一人,未來我們定要敵對上…”
魔圣宗的一位大宗師長老開口道:
“而今,此人在趙國京城行事無忌,必定受到天下許多勢力的忌憚和厭惡,我們是否要趁此機會…借眾人之手,將他扼殺!”
公子青一聽心頭一滯,轉而看向了這位長老道:
“你想帶人去參與圍攻他?將一位已經一品境界的高手,稱作‘扼殺’?”
長老道:“機不可失啊。”
公子青卻冷笑道:“如果圣宗主打算如此,我沒有異議,但如今圣宗主不在門內,只憑咱們,也想參與滅殺一位堪比“十大強者”的高手?算了吧!”
若論起天底下最想殺陳沙的人。
公子青絕對是其中之一。
沒有人能夠與他比較和道一宗之間的血海深仇。
若非是陳參玄入元宮捉走了古化龍,而后導致古軒農起兵,霸占皇位,他堂堂的元國純正皇孫,怎會淪落到江湖上。
若非道一山囚禁了古化龍這位他世間唯一且最后的一個血脈親人,他的衰血絕癥,怎會無人可救。
現在,甚至有可能唯一能夠救自己的人,也已然死了。
再加上他苦心孤詣創建的一品堂,七位大宗師,數十位宗師,乃至于與他有生死之約的上官情,統統將性命送葬在了道一山上。
這世上還有人比公子青更恨道一山,更恨陳沙的嗎?
但他居然不同意讓魔圣宗前往趙國。
原因也很簡單。
雖然魔圣宗之內除了宗主龍在田外,仍舊有著一位大先天坐鎮,而他因副宗主之身份,也可調動這位。
但已經隔空領教過陳沙厲害的公子青十分清楚,除非是龍在田這位至強者愿意前往趙國京都,否則普通的一品大先天,根本去了就是送死。
他已然清楚了要想對付道一山。
只能借助魔門一統之后的浩蕩大勢。
魔門六道,每一道都是頂級大宗,至少里面都有一位大先天坐鎮,若是能夠統一魔門,頃刻間魔門就能成為天下第一大勢力。
屆時,才最后可能在與道一山的決戰中取勝。
歷經了一次覆滅后的公子青,已然獲得了成長,清楚什么時候該忍,什么時候是最好的出手時機。
面對副宗主的拒絕。
那位長老臉色訕訕,心中覺得公子青完全是被一個黃口小兒嚇怕了,也不知圣宗主怎么會將萬人之上的至高權力,交給這么一個瘸子短命鬼手中操持。
公子青能感受到這退下長老的心中不服,但他臉色平靜,只要他是這副宗主,那所有人即便再有不滿,也得心里忍著。
目送著這位長老出去之后,公子青坐在輪椅上眺望遠方,心中道:
“龍宗主,不知你跟那位棋主商議的如何了,說實話,我真想知道你是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一連收服了拜火、白蓮兩大魔宗的。”
一共六道,現在已經有兩道向龍在田表示了臣服。
只剩下那天魔宗、轉生宗、以及絕情宗了。
神州浩土的另一個神秘地方。
一個渾身都籠罩在黑色陰影中的人,分不清男女,望著面前盤坐在蒲團上的龍在田,嗓音如天籟仙音、帶著濃濃的磁性:
“天魔宗云守玄雖不是你龍宗主的對手,但你想要殺她,卻也難能做到,上次只奪回了魔膽,未能留下她的性命,就是明證啊。”
“拿到魔膽,已足夠了。”
龍在田身形健碩,似與這神秘人平起平坐,俊偉邪異的面龐上,神情恬淡,好似嬰兒般安然:“云守玄失去魔膽之后,必然回天命宮苦修那天魔策最后兩層,然,即便她最后修成,本宗主的大業也已經功成,拜火、白蓮之后,你只需為本座再提供讓轉生宗臣服的契機就可以了。”
神秘人影淡淡一笑,道:“轉生宗本就是六道最次兩道,即便是沒有我的指點,你想強勢壓服都不難,你應該考慮的是那絕情道宗主,殺父殺母殺妻殺子殺師殺友,最后殺己才能大成的一代真魔‘周希龍’,雖然你境界比他高一籌,可他的魔意之純粹,你想拿下,非是一般。”
龍在田眼皮一抬:“不然本宗主為何要與你這不敢露面的人合作?”
神秘人影不由一笑:“世間從來不少與虎謀皮的人,至少你我之間,目前可以合作,并無利益沖突,既然本主答應了幫你一統魔門,便不會食言。”
龍在田淡淡道:“說罷,周希龍的弱點在哪?”
神秘人道…
聽罷之后,龍在田神色出現一絲凝重:“竟還有此事?”
但多次被此人將事情算中,龍在田也沒有懷疑什么。
說罷。
他緩緩從蒲團上起身,就要離開。
卻在離開之際,不由轉頭,看向了神秘人,問道:
“本宗主想知道,你自詡天下如棋,推演無雙,可從一個人的氣數里看出他的過往未來,可曾看到那陳參玄兒子今日的成就?這般不可思議的成長速度,直追他父親,此人究竟是在你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
神秘人淡然一笑:“你是想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成為第二個陳參玄對不對?”
龍在田臉色漠然,看了神秘人一眼,轉身離開了。
神秘人目送著龍在田離開。
卻是知道龍在田不想聽這個答案的原因。
而后,他又想起龍在田的上一個問題。
心中自語:
“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
這個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任天下各方勢力如何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震動,傷神、驚懼、彷徨,陳沙都不以為意。
他就這么在玉京觀中堂而皇之的住了下來。
此時的他。
盤膝坐在玉京觀內原本屬于趙丹陽的“天師丹房”內,可謂是真正的鳩占鵲巢,將山門的四個人叫到面前:
“雖然我清楚趙丹陽必然在迅速聯系各方勢力,但約莫能夠來到我面前時,也有十天半個月了,這段時間內,我就在此打坐閉關,養精蓄銳,這枚宙光石交給二師姐,你應當知道他的用途。”
說著,將此行來到京城路上閉關的那七天,所打通“太阿神尼”前兩節的宙光碎片后收獲的一顆新的宙光石,放在了俞妙蓮的手中。
“這是那個可以分身出來的寶物…”
俞妙蓮和林青青、齊正一三人都認出了這是什么東西。
當下心中大定。
就算有人趁著掌門閉關的時候殺來,照樣也要過另一個“掌門”的一關。
好像是…自己為自己護法一樣。
根本就不用懼怕什么了。
而安排好了閉關前的事宜后。
陳沙將心神沉浸到了南天門后,來到了一處廟宇面前。
“是否進入“神女步飛情”的場景試煉…”
步飛情,那片山坡上的又一位真實界大金剛飛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