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神駿,載著金碧輝煌的馬車,徑直駛入了這座布滿了血腥氣的莊園當中。
云守玄赫然看向了馬車。
“龍在田?!”
馬車內的俊逸偉岸的中年男人,在車內不抬眼皮,似乎靜坐,緩緩開口道:
“自從當年在秋水崖與云宗主的那一別后,你我二人,應有十年未見了吧。”
他并未從馬車里面走出來。
即便是守候在院內的田鏡水攜帶的魔門六道之拜火道的門徒和幾位大宗師們,也都幾乎沒怎么見過這位魔道武林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魔圣。
龍在田這個名字,在魔道武林之中,一直是不敢為人所提起的存在。
他縱橫天下三十余年,曾一度在魔道之中為所有魔門眾人所敬仰,再加上他本身的武功修為,也已經至了天下至高幾人的層次。
魔天劫這門道門當中可與天魔策競逐最高魔典的神秘武功,也被他修煉到了罕見的第八層,據傳能夠掌握神秘的天象之力。
以他如今的力量,這普天之下,除了有數的三兩人外,幾乎無人能制。
因此。
他只在馬車內對云守玄似敘離別之情。
卻是一股無形巨力,宛若當胸壓在這莊園內每個人的胸口,即便是拜火道的一些大宗師們,也覺得當即胸口凝滯,望著馬車敬畏非常。
云守玄在這一股無形巨大壓力下,一身紅裳似乎被風吹動,在院子里如旌旗招展,她只回以冷冽聲音:
“當年若非是你,我師姐怎會落得那般下場…你還敢提秋水崖?”
聽聞此言。
馬車內的邪異俊偉男人緩緩睜眼,眼神深邃如寶石般,深處似乎被觸動了一些什么,道:
“我與辟師妹之間的事情,不是你能夠隨意指摘的。”
云守玄的不遠處。
田鏡水身為魔門六道之一的拜火道宗主,聞聽如今的兩大魔宗首領的三言兩語,心中也是轉過念頭…
猜測兩人這一見面說的應該是當年的天魔宗兩大絕頂傳人的“辟青青’,跟龍在田宗主有過一段緣分。
云守玄對龍在田漠然道:
“龍在田,當年本宮就發過誓,一定會討回你欠給師姐的一條命,今日既然在此遇見了,那就分個勝負把,我倒也想看看魔天劫第八層,到底有什么威力。”
龍在田坐在馬車內,重新閉目道:“本來,手下人告訴我捉到了消失江湖十余年的墨子明,拷問出了你打開了修羅寶盒,得到天魔策最后兩冊以及‘傳教魔膽’的事情,我還尚不太相信。”
“但看你現在這樣的自信姿態,儼然是真有其事了。”
云守玄頓時目光閃過凌厲:
“墨子明竟然落在你手里了?”
拜火道宗主在一旁負手而笑,道:
“這還用問嗎,云宗主你這十年來滿天下的找巧天工墨子明,即便是藏著掖著,天下卻也沒有不透風的墻,因此我們也不由得在這些年里多關注了下墨子明,誰成想,就在幾天前,竟然有人看見他在滄浪江船渡上出沒。”
“你找了十幾年的人,我們當然也得找他問一問,到底是干什么。”
“抓住他一問才知道,原來云宗主的手上不僅有著傳教魔膽這件圣物,而你那如今已經繼承了道一山的兒子體內,流淌的更是我魔門圣血…”
說著。
他慨嘆道:
“但凡我魔門中人,無一不以迎回傳教魔膽為己任,這一圣物對我魔門六道內的任何一道的功法修煉,都有極大好處,再加上圣血對我魔門的象征意義,等同于那皇朝中的嫡系血脈,試想,猝然得知這兩大消息,我們怎能無動于衷,覺得還是必須找你聊一聊。”
“好在云宗主也沒有讓人失望,果真走了這條路,讓我們沒有等待太久。”
莊園內的空氣氣氛,逐漸的凝重。
天空上面,也開始凝結下雨的態勢,烏云漫卷而來。
云守玄側眼掃過了龍在田的馬車,而后看向了田鏡水以及其四方屋檐上的拜火道宗師們:
“原來沖著傳教魔膽而來的。”
她臉色淡然,道:
“只是,憑你們也想得到魔膽?”
一語落。
這一襲紅杉便消失在了那滿步血尸的原地,長空中閃爍而過的一道猩紅的弧光,一處屋頂上的一位大宗師,便已然殞命。
就在云守玄直接撕開了這一個圍攻陣勢一角后,背后已然傳來了田鏡水的淡笑聲:
“云宗主,你只需要交出傳教魔膽給龍宗主,我們就放你離開。”
伴隨著這一道話語。
云守玄背后的空氣中,竟似乎憑空出現了硝石的味道,而后空氣竟然憑空燃燒了起來!!
長空生火!
巨大火焰中,一只恐怖的清晰真氣掌印,帶著燃燒的黑煙,恐怖的蓋向了云守玄的背后!
出手之人,正是田鏡水。
這位魔門六道之一的拜火道宗主,一出手就是拜火道內的至高武學‘焚焰魔決’以及‘火氣大手印’!
在江湖里,不管是用真氣結冰,或是燃燒生火,只要是功力達到大先天之境,都可做到這一點。
因為先天之境的氣機,本就是有關乎于天地自然的各種變化。
但,能將真氣形成長達一丈大小的‘火焰大手印’,這種功夫,只有魔門的拜火道能做到這一點!
“敢稱放我離開!”
云守玄一襲紅裳轉頭,眼眸殺機澎湃:
“憑你這點火氣功夫,也在本宮面前賣弄,不知死活!”
只眼神一閃。
修長白皙的一掌,伸出了鮮紅的袖袍里,朝著背后一拍而去!
那看似兇猛恐怖的火焰大掌印,只在云守玄潔白手掌下這么一碰,便被連帶著長空中的十幾丈內空氣,都似乎為之一掌壓扁了!
再一瞬,打出火焰大手印的田鏡水募然只感覺天地易位,上下翻轉,左右四方全都是失去了方位帶來的恐怖的不對稱感覺。
好似他腳踩在天上,頭頂在地上。
世界里的一切都反轉了過來。
這種周圍熟悉環境的驟然變化,讓他眼睛瞬間瞪大,因為觀感認知不能對稱,心臟開始急劇充血,差點難受要嘔血出來。
“天魔氣場,影響環境認知!”
田鏡水只來得及心頭一跳。
便察覺到了一擊恐怖的氣力,被匯聚在一只潔白的手掌上,帶著其后的一片艷紅,一拍而來!
他要行動,卻是感覺空氣和環境都似乎變成了泥潭!
卻就在這個時候。
自那莊園內的馬車上,傳出了龍在田極具磁性的男人嗓音:
“既是要殺了龍某,為何先找他人?”
也伴隨著他這淡蔑深沉的語氣。
一道自馬車上空蔓延而出的黑色劫功真氣,瞬息在長空之間的織就了幾道黑色的氣痕,其中似蘊藏著能夠讓天地色變的力量。
只一瞬間,這幾道氣痕就來到了田鏡水的身邊,匯聚成為了一桿類似于鋒矛的三丈氣力,迅疾如電光的刺殺在了云守玄拍擊而去的那一掌上!
二人掌勁碰撞,各自消弭。
云守玄身軀俯沖而下,撐起天魔氣場:
“已出手了,人還藏在馬車里做什么,裝腔作勢,給本宮滾出來!!”
這一出手之間。
云守玄身軀好似長空間一條紅色魅影,連續幾個閃爍,就到了馬車的車蓋上,一掌當頭蓋下!
“移位大法…倒是被你練得出神入化。”
馬車內,龍在田緩緩站起了身來,面對頭頂隔著車座拍來的一掌,什么動作也沒有。
便只是站直了身軀。
這挺直腰背,一身好似掌握著天地萬物劫難的感覺,油然而生出,自體內而外似海潮一般滾蕩出不盡的黑色劫氣。
正是魔門之中神秘層次不在天魔策之下的絕世魔功——魔天劫!
轟隆隆!
馬車在兩人的天下至強氣力為之接觸的一剎那,化作了四下炸裂的一條條木板,煙氣塵埃滾蕩下。
只見馬車原地的龍在田,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一襲華服,身軀高大俊偉,應該是有五六十年紀的這一代魔圣,皮膚卻十分的晶瑩,眼神漆黑深邃,配合著他一身妖異俊偉的氣質。
只負手站在原地。
一身撐起來的昂揚真氣,便似乎黑色丹爐燃燒,形成了恐怖的氣焰,擴散八方,讓云守玄的一掌拍下,竟根本無法突破進他的真氣!
云守玄心頭震驚。
她方才已然暗暗動用了傳教魔膽的氣場加持,即便如此,竟然還是無法攻破這魔天劫的劫力!
“第八層的魔天劫,當真如此神奇?”
她身軀飄然退開,站在了十丈外的屋頂上,神情凝重。
龍在田似是看出了云守玄的所思所想,負手踏步上前,氣勢好似聯通了天災地劫,朝著云守玄強勢壓迫過去:
“多少年來,魔門一直以你天魔策為正統正典,但又有多少人知道,那是因為這些年來,從未有人將魔天劫修煉到如我一般的第八層之境。”
魔天劫,乃是魔門一位不世出的絕代祖師所創,深諳魔門的性格,所謂魔,就是要與天爭渡,將天地自然萬般考驗,都視作劫難…
共有九層。
分為傷劫、毒劫、病劫、兵劫、水劫、火劫、風劫、地劫、雷劫、最終到天劫境,謂之大成!
每渡過一劫,從此便再也不懼怕與之相關的劫難。
轟隆隆 云守玄看著龍在田一步一步的沉穩踏來,壓迫天地,隱隱的連天空上面的云層都在轟鳴著,似乎…其中在醞釀著雷電。
她面色猛然一變,看著天空的雷云和地上的龍在田:“魔天劫,難道…”
只見龍在田一身氣焰沖霄而上。
他步伐沉穩,緩緩開口道:“云宗主,現在將傳教魔膽交給我,我不僅不會傷你,還會親自送你回天命宮。”
云守玄望著天穹,心中連閃,冷笑回應道:“傳教魔膽給你?好大的口氣!”
龍在田還有耐心,淡然道:“這魔膽在你手上,充其量只能用作練功之用,幫你擴大天魔氣場的范圍,只能算是天材小用,連它十成有一的能力都發揮不出來。”
云守玄冷冷道:“幾千年來,魔膽向來為我天魔宗保管,我天魔宗對它最為熟悉,你竟敢說我連它十分之一的能力都發揮不出來。”
龍在田卻是眼皮低垂,道:“最熟悉…呵呵…”
他譏諷道:
“天魔宗存世到現在,也不過幾千年罷了。”
“如今…我們即將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時代,到時候,天地間的一切都會變得大為不同,便是連消失在歷史里的人,都有可能重現,相比于這些,你賴以為傲的天魔宗典籍和正統,都不過是井底觀天罷了。”
云守玄神情動容:“你到底在說什么?”
龍在田眸光深沉,道:“大世將至…”
卻就在他開口只說了一半之際。
云守玄身軀化為了一道艷紅色的流星,一拳朝龍在田打去,這一拳之下,包藏種種變化,竟有一些道一印的韻味在其中。
“陳參玄的武功?”
龍在田神色微變。
但,只是片刻變色。
最后,龍在田看這一拳從天而降,只心里喟然一嘆:“武功只看人用,你又不是已死的那人,即便是學了他的武功,又有多少威力!”
一語落。
咔嚓!
天穹之上徑直劈下一道怒雷,砸在了龍在田的身上,卻見他真氣氣焰上都是閃爍的雷光電蛇,卻是肉身毫發無損,只將手自頭頂一抽,便引出了這一道雷光中的滾滾雷電,匯聚在了掌心的真氣鋒矛上面。
嗤拉拉啦 一桿纏繞著天雷的三丈長矛,被他豎直刺出,擊向了云守玄的俯沖一拳!
魔天劫第八層,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