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涼用簡短的幾句話概括了自己這十多年的經歷。
聽完，連廢話最多的方小小都沉默不語。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別人的家事他們這些外人也不好過多評判。
歡快的氛圍已經不復存在，他們各自盯著面前的碗筷一動也不動。
這是自打幾人認識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火鍋騰騰冒著熱氣，旁邊那桌客人還在高談闊論討論著內華市的現狀，店外的路人們行色匆匆的趕著路，唯獨艾涼身邊的四人，就像時間被定格了一樣望著桌面發呆。
艾涼看著神色不一的四人，心情有些復雜。
他刻意隱瞞這件事就是為了避免現在的局面，畢竟這幾人是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
見幾人情緒低落艾涼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我小學只讀了一年，你們是我在這座城市里為數不多的同齡朋友，我本來打算到了那邊以后再坦白，因為我不想在離開之前看著你們為這件事消沉…”
看著身邊偷偷抹眼淚的兩個女孩，艾涼終究是沒法狠下心來。
不管是平時一貫強勢驕傲的岳綺花，還是成天只知道傻笑的楊星月，都很少露出現在這副樣子。
三年下來艾涼只見過兩次她們傷心的模樣。
一次是在楊星月因為學習成績偷偷躲在學校花壇里哭泣。
另一次是前不久秋水莊園里安慰害怕的岳綺花。
初中三年里，艾涼除了寒暑假外幾乎和她們是形影不離。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這兩個小家伙當做親妹妹看待。
她們難過自己的心理也不太好受。
至于情感方面…
艾涼上輩子畢竟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很難對兩個初中剛畢業的小孩子抱有特殊的情愫。
就算有，那也不是愛。
雙方思想上的差距太大了。
岳綺花雖然各方面都比較成熟，但終究還是沒接觸過社會，對部分事物的看法還停留在學生層面。
楊星月就更不用多說，單純的傻白甜一個。
將來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會如何艾涼不知道，至少現在他對兩人并沒有那方面的念想。
隨著艾涼的解釋，岳綺花和楊星月的情緒有所緩和。
岳綺花的內心生出一絲慶幸，因為艾涼并非是不在意她所以才隱瞞志愿的事，這證明自己在艾涼心中還有有一定地位的。
同時岳綺花也對自己產生了負罪感，因為她三年里從來沒對艾涼的生活環境有所察覺，只知道一個勁的讓楊星月往他身邊湊。
岳綺花看著艾涼的側臉，眼里滿是歉意。
楊星月這邊就單純的多，聽到艾涼把自己當做最好朋友，眼淚立馬就收住了。
她沒指望艾涼一步到位向她告白，成為摯友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了。
空氣中的堅冰逐漸化開，男生在離別這方面遠比女生要看得開，只要不是死了反正遲早都能見面，平時又不是不能電話聯系。
所以馬宇只是有些意外，傷感倒是沒多少。
不在同一所學校并不妨礙他拉著艾涼打游戲。
見對面兩人情緒穩定后馬宇開始試探性的詢問起艾涼離開的具體原因。
“小艾，如果只是想搬家的話沒必要跑那么遠吧，在內華換一個地方住不也一樣？”
這個問題問道點子上了。
艾涼要離開內華市當然不止是受馮悅和艾哲的影響，先前也說過，艾涼看過這座城市所有人的陰暗面。
不論走到哪里都沒有美好的回憶留下。
但是這個理由不能明說，所以艾涼干脆把問題全部推到了艾哲和馮悅頭上。
“我的生母想讓我報考警校，利用刑警支隊長對我的看好和高富業的人情幫她打理集團的生意。”
“而我的生父則是想利用我的頭腦，讓我在實驗中學掛名，然后跳級去亞聯科技大學加入他導師門下借此換取新式設備采購權，等畢業后再回來幫他改進公司的貴金屬回收技術。”
艾涼說的全是實話，只不過隱瞞了真相的一小部分而已。
“他們兩人在內華的勢力很大，不論我躲到哪都會被他們騷擾，所以我干脆前往千花市，離開他們勢力的輻射范圍。”
當然，這些都只是托詞。
艾涼有很多種方法擺脫他們的束縛，甚至是直接搞垮他們，但是沒那個必要。
雖然艾涼并不喜歡自己的生父生母，他們也不喜歡自己，但小時候能衣食無憂的長大他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比起那些從小吃不飽穿不暖的的人，至少他在物質方面沒有收到過苛待，這已經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幸運了。
艾涼不會把這看作親情，但這份人情他會還，只不過不是現在。
“怎么會有這種父母！”
楊星月聽完憤憤不平的說道。
在溫室長大，從沒步入過社會的她很難理解為什么會有這種人的存在。
楊星月說完這句后就沒了下文，她主要是擔心繼續在這話題上牽扯會刺痛艾涼的自尊。
“他們會這樣無可厚非，畢竟雙方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我的誕生也只是一場意外，不能苛求他們對一個包袱投入感情。”
艾涼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香菇送進嘴里，表現的并不在意。
曾經對親情渴求無果后，他就選擇了接受現實，不再試著讓他們接受自己。
熟悉的陌生人，這個詞非常適用于艾涼對雙親的看法。
“那你在那邊住哪？住校還是租房？經濟方面你有準備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先把我的壓歲錢借給你。”
見終于有人重新動筷子了，馬宇一邊把快煮爛的肥牛卷塞進嘴里一邊說道。
“我和星月也有一些存款…”
岳綺花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她以往都是大姐頭形象示人，剛剛卻露出小女人模樣，現在難免有些尷尬。
大家都打算對艾涼進行一定的經濟援助，除了方小小。
“啊這…你們都有存款就我一個窮光蛋多不好意思…”
方小小十分懊惱的撓著小腦瓜。
她向來是有錢就花，買裙子，買玩偶，買裝飾品，根本沒有存錢這么一說。
“我打算在外面租房子，房源已經通過中介找好了。”
艾涼看著外面陰沉似水的天空，估計再過一會暴雨就該下來了。
“經濟方面不用擔心，最近我通過炒股掙了不少錢，供我我讀完高中和大學都綽綽有余。”
“真的嗎，你不會在騙我們吧？”
馬宇對艾涼的經濟來源有些疑問，他擔心艾涼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接受他們的好意才故意這么說的。
“我什么時候說過謊？”
“上回你還跟我們說你的志愿是實驗中學來著。”
馬宇想用填志愿的事舉例子。
結果艾涼淡定的反駁道：“千花市的實驗中學就不是實驗中學？”
馬宇一下子被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