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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把娘子還給我

熊貓書庫    掌燈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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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花媛拿出陰陽傀儡,將身上的傷勢一點點轉化到傀儡之上。

  五品陰陽師,就有這份手段,無論法陣、法器還是傀儡,只要一息尚存,總能在手段之中找到自救的辦法。

  面容復原之后,陶花媛氣機耗盡,被燒掉的頭發暫時無法復原,正惱火間,忽聽有人在樹上哂笑。

  “笑!再笑一聲試試!看我不割了你舌頭!”陶花媛怒喝一聲。

  何芳在樹上吐吐舌頭道:“師姐,當真舍得割么?”

  “要么看戲,要么笑,你來這里就是為了湊熱鬧么?”

  “師姐脾氣這么暴躁,若是不得你應允,小妹也不敢出手相助啊。”

  陶花媛抬起頭,笑看著何芳道:“好妹妹,你先下來,師姐有話對你說。”

  何芳搖頭道:“現在下來,卻不討師姐打么,小妹這里有些丹藥,師姐先吃了補補氣血。”

  陶花媛隨身帶著丹藥,可惜剛才被青燈里的刑具打碎了,雖說有些厭惡這位師妹,但補氣療傷更要緊。

  吃過丹藥,氣機充足,陶花媛把所有傷口全都轉移到傀儡上,頭發也恢復回來。

  見陶花媛心情好轉,何芳跳到身邊,問道:“小妹愿助姐姐一臂之力,不知姐姐可否應允?”

  陶花媛冷笑一聲道:“若不幫我,我卻記恨你,若要幫我,我卻要問問緣由!”

  何芳詫道:“姐姐不講道理么?”

  陶花媛目露兇光道:“你若沒有緣由的幫我,我卻怕你害我。”

  “緣由好說,”何芳挺胸抬頭,“我與徐志穹有私情。”

  陶花媛駭然道:“你說甚?”

  何芳道:“我不是姐姐那樣的人,心里喜歡,嘴上卻又不認。”

  陶花媛怒道:“我何時喜歡過他?”

  何芳道:“我就是喜歡他,我日夜盼著他來陰陽司,我更盼著師尊把他招為弟子,那樣日日都能看到他!”

  陶花媛笑道:“好啊,你把這話說給師尊聽,卻別再讓他冤枉我。”

  何芳道:“我早就說給師尊了,日后等他進了陰陽司,我就要與他成親,我們喝合巹酒那日,你要來,但不準哭,心里再不是滋味也不準哭。”

  “瘋蹄子,你說什么瘋話?好像你今夜便要出嫁似的!”陶花媛苦笑不得,“先說你怎么幫我?”

  何芳道:“師姐,你當初于暗中偷襲,想要殺了徐志穹,彼時徐志穹對你一無所知,也沒什么防備,你卻沒能得手,如今他見過你了,時時加著防備,你再想生擒他,豈不癡人說夢?”

  陶花媛皺眉道:“用你教訓我么?”

  “忠言自是逆耳,況且有師尊約束,師姐對徐志穹手下留情,可那負心漢痛下死手,這樣下去,姐姐是要吃大虧的。”

  陶花媛道:“我已經吃大虧了,從遇到他我就一直吃虧,要不把你當誘餌,把他引出來,咱們倆一起上,一定擒得住他。”

  何芳嘆口氣道:“當初我算計了他義兄,他對我戒心也很重,我卻當不了這誘餌,但是有人能,咱們先找地方歇息片刻,我再和姐姐慢慢說。”

  陶花媛低聲道:“先別急著休息,我先把尾巴打掃一下。”

  何芳驚呼一聲:“姐姐,你長尾巴了?快讓我看看!”

  “別扯閑淡,是六公主派人來盯著我了,現在正追著我的假身跑。”

  何芳笑道:“又是那個姓韓的,那蠢人挺有趣,明天或許能派上用場。”

  次日天明,陶花媛來到早市上漫不經心閑逛,路過一個賣紙傘的攤上,停了下來。

  “小泵娘,你這傘真好看。”陶花媛蹲下身子,拿著一把紅傘把玩了許久。

  “客官,你好眼光,這傘是八字橋老舒家做的,八十四骨,紫竹柄的好傘,一把傘,就要六十二文,您要是覺得貴了,且在早市上再轉轉看看,有沒有一家比我這更實惠的。”

  賣傘的姑娘,正是夏琥。

  陶花媛抬頭看了看夏琥:“小泵娘,你這傘漂亮,人也長得俊俏。”

  “哪敢和客官比,客官長得像天仙似的。”

  陶花媛確實漂亮,比徐志穹那個姓韓的師妹也不差。

  可她這一口一個小泵娘,讓夏琥有些反感。

  看她年紀二十出頭,也就比夏琥大個一兩歲,小泵娘也是她該叫的么?

  算了,都是生意。

  “客官,您相中了哪把傘?”

  陶花媛起身,思量片刻道:“我都要了。”

  “都要了!”夏琥指著攤子道,“客官,我這里有七十多把傘!”

  陶花媛笑道:“我還嫌少了。”

  “客官,每把傘要六十二文錢。”

  “我懶得算賬,這些都給你了!”陶花媛把一個綢布袋扔給了夏琥,夏琥一掂量,差不多十兩重,打開布袋一看,是實打實的銀子,在周圍攤販艷羨的目光中,夏琥剛一出攤,賺了十兩銀子,直接清貨。

  這事不尋常,夏琥用罪業之瞳盯著陶花媛看了看。

  這人有五品修為,恐怕別有所圖。

  她把銀子當面倒出來,收下不到一半,把布袋和剩下的銀子還給了陶花媛:“客官,您收著,有這些,足夠了。”

  陶花媛不收:“小泵娘,姐姐喜歡你,這銀子和袋子都送你了,你若不收,就是折了姐姐的面子。”

  夏琥面帶笑容道:“姐姐好大方,這傘不好拿,我去給您雇個力夫。”

  說雇力夫,是因為擔心對方讓她送貨,雖說修為高的人不都是壞人,但與這樣人少些接觸為妙。

  本以為陶花媛會堅持讓夏琥送貨,沒想到她痛快答應了:“雇個力夫好啊,快去吧!”

  不多時,力夫來了,背著折傘,跟著陶花媛走了。

  夏琥連聲道謝,找個沒人的角落,重新檢查了銀子和袋子。

  銀子沒問題,但這袋子可能別有機關,雖然只有巴掌大小,但用料上乘,做工精致,刺繡精美,是個稀罕物件,不可能隨意送人。

  夏琥在市井跌爬慣了,尋常的手段算計不到她,這種東西不能留在身邊。

  街角有個穢灰坑(垃圾坑),夏琥隨手把袋子丟進了坑里,揣著銀子正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回罰惡司。

  剛走兩步,忽見韓笛心急火燎沖了上來,一頭撞上了夏琥。

  夏琥全無防備,被她撞了個趔趄,倒退了兩步,一腳踩進了穢灰坑,腳后跟正踩中了綢布袋子。

  躲在暗處的陶花媛動用術法,綢布袋中飄出一陣煙塵,袋口張大,將夏琥整個吞了進去,

  等煙塵散盡,綢布袋回到了陶花媛手里,陶花媛嫌棄的拍打了半天。

  “這女人當真管用么?”

  何芳道:“管用,徐志穹和她甚是親密,還叫過她娘子。”

  “這就叫了娘子了?徐志穹的眼光也不算高啊。”

  何芳一笑:“姐姐這是嫉妒了么?這聲娘子卻該留給師姐對吧?”

  陶花媛冷笑:“我是替你心酸,人家都有正妻了,你還能給人做妾不成?”

  何芳道:“反正這女子在我們手里,把她殺了,徐志穹念想不就斷了。”

  “殺不殺,你說了不算,得由師尊做主,”陶花媛拿出手帕,仔細擦拭布袋上的污跡,“你說你,非把我的布袋弄到灰坑里,只要這泵娘碰了我的布袋,我隨時能把她裝進去,弄這么多波折作甚?”

  何芳低聲道:“姐姐,大白天里,路邊突然少了一個人,難免惹人懷疑,再說戲耍這姓韓的蠢人,也很是有趣。”

  韓笛本是來跟蹤陶花媛的,現在人跟丟了,心里十分急躁。

  時才和夏琥撞了一下,本來沒當回事情,只罵了夏琥一句:“走路不長眼!”

  可沒想到夏琥掉進穢灰坑里,人不見了。

  韓笛想趕緊離開,何芳在遠處喊道:“有個姑娘掉進灰坑了,就是這人給推進去的!”

  有路人也跟著喊道:“是她推進去的!”

  眾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道:

  “這姑娘哪去了?”

  “這坑可深了,有幾十丈,指不定陷到哪里去了。”

  “你和他有什么冤仇?為什么下這毒手!”

  “快點報官,把姑娘救出來!”

  韓笛困在人群當中,百口莫辯。

  黃昏,徐志穹來衙門點卯,準備巡夜。

  守門的老燈郎寧文義對徐志穹道:“剛才有個姑娘來找你,給你送了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徐志穹接過去一看,是一株干花,茉莉花。

  這東西他認得,當初買了三株,送了三個姑娘,送給師姐的含苞待放,送給林二姐的半開半合,送給夏琥的開的最是嬌艷。

  這株是送給夏琥的。

  茉莉花的竹筒里還藏著一個字條,上面寫著四個字:李七茶坊。

  “寧燈郎,這是誰給你的?”

  寧文義搖搖頭道:“那姑娘沒留下名字,但長得可是真俊。”

  楚禾在旁打趣:“比我們韓師妹還俊么?”

  寧文義嘆道:“若說容貌,難論高低,可這個姑娘,卻比韓姑娘穩重的多,志穹啊,老哥哥我眼光不差,這姑娘既然對你有意,若是門戶當對,你可不能錯過了。”

  眾人跟著起哄,馬廣利慨嘆道:“這傻小子,還真是有股子桃花運!”

  寧文義道:“我想起來了,那姑娘頭上還帶著一株桃花。”

  徐志穹聞言,對孟世貞道:“孟大哥,我今夜有些事情…”

  孟世貞皺眉道:“你若是找美人,我就讓你去了,你若是找仇人,可得叫上兄弟們,我記得昨夜那個女子,身上也有桃花。”

  王振南也在旁道:“志穹,別莽撞,你一個人不是她對手。”

  “謝兩位哥哥,我真是找美人去了,那是我娘子。”

  眾人聞言皆笑,徐志穹也跟著笑了。

  “那是我娘子,真是我娘子。”

  深夜,徐志穹來到李七茶坊,進了二樓雅室,坐在了陶花媛面前。

  李七茶坊,是個畫茶坊,來這喝茶的人,都會聚在一起切磋畫藝,如果畫藝上乘,畫出一幅精品,能從茶坊掌柜手上買來一幅畫。

  花錢買畫,還得來你這茶坊喝茶,還得畫藝上乘,還得畫出精品,才有買畫的資格?

  這掌柜的誰呀?這么狂妄?

  還真就這么狂妄!

  李七茶坊的掌柜,是大宣第一畫師,李沙白!

  每天來茶坊求畫的客人,從茶坊里邊一直排到街對面去,要不是何芳有手腕,別說雅座,連大廳里站的地方都沒有。

  陶花媛不懂畫,但覺得這茶坊的環境還不錯,雖然大廳人多,但雅室非常清靜,也不知用了什么隔音的手段,仿佛這一間屋子已經與凡塵隔絕。

  兩人對飲兩杯,徐志穹審視著陶花媛:“我真沒想到,你出手如此齷齪。”

  陶花媛冷笑一聲:“我邀你上桃花小徑,你送我上刀山火海,昨晚的事情就不算齷齪?”

  徐志穹道:“我可沒殃及你家人。”

  “你知道我家人在哪?”

  “六公主算你家人么?”

  “算,你找她去吧,且看你有沒有這膽量?”

  “罷了!”徐志穹一揮手,“把娘子還我,我跟你走。”

  “想甚來?把那小泵娘還你,你還肯走么?

  你先跟我走,等見了該見的人,我再放了那泵娘。”

  徐志穹又喝了一杯茶,舔舔嘴唇道:“這樣,各退一步,我跟你走,你讓我見娘子一面。”

  “你這么惜命的人,肯為這泵娘拼命?”陶花媛有些不信。

  徐志穹道:“那是我娘子,你覺得不該拼命么?”

  “這和我有什么相干?”陶花媛把綢布口袋托在手中,一陣煙塵過后,夏琥從口袋里鉆了出來。

  徐志穹上前將她抱住:“娘子,受苦了嗎?”

  夏琥能說話,手可以勉強活動,但雙腿不能動:“不礙事,中了這婆娘的奸計。”

  “說誰是婆娘!”陶花媛瞪了夏琥一眼,轉臉對徐志穹道,“人也看見了,跟我走吧!”

  夏琥淚光盈盈道:“官人,你要去哪,你可不能走?”

  眼神交匯,徐志穹明白了夏琥的意思:你走了,她可能會殺了我。

  夏琥的眼珠同時在左右搖擺,意思是:她還另外有個幫手。

  徐志穹轉臉對陶花媛道:“我此去,兇多吉少,日后也不知何時才能與娘子想見,容我們夫妻小聚片刻,可否?”

  陶花媛詫道:“你們不是正聚在一起么?”

  “你不知小聚為何意么?”徐志穹目光真誠,夏琥雙頰紅透。

  陶花媛明白他們想要做什么了。

  “在這?你們好不知羞!”陶花媛臉也紅了。

  徐志穹神情淡然道:“不然還能去哪?你也不可能放我們走。”

  說話間,他偷偷用手指在夏琥的背上寫了一個字:議!

  意思是去議郎院。

  夏琥含羞,鉆進徐志穹懷里,在肋下寫了一個字:“罰!”

  她想回罰惡司。

  徐志穹在她腋下寫了一個字:官!

  聽官人的話。

  夏琥強忍著沒笑出來。

  在哪寫字不好,非在咯吱窩。

  兩人默默看著陶花媛。

  陶花媛冷笑一聲道:“又想耍花招?好啊,來吧,我看著,我看你們怎么走出這屋子。”

  徐志穹詫道:“你看著?”

  “是啊,不是不怕羞么?還怕看么?來呀!”

  “好!”徐志穹答應一聲,沒再客氣。

  夏琥客氣了一小下,然后也不客氣了。

  兩人開始了。

  陶花媛轉過身去,咬牙切齒道:“好一對厚顏無恥之徒,我今天算長見識了!”

  轉身一瞬間,兩人的氣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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