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岡本村夫還想說什么，卻發現電話已經掛掉了。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嗡嗡聲，不禁瞬間傻眼了。
他本來還以為雙方合作有得談的，萬萬沒想到衛康居然一口拒絕了。
“是不是我要價太高了？也許我應該直接將底價報出來的。”
岡本村夫心里不由萬分懊惱起來。
其實他的心理價位是百分之五，最少不低于百分之三，只是本著討價還價的心理，才報了個百分之十出來。
以三清的實力，只要成功研發出一款藥物，絕對是年收益超過十億美元的重磅藥物。
衛材能分百分之三，每年也能入賬三千萬美元，三年就回本了，后面的都是純利潤。
更不用說，幾百個藥方，怎么也不會只成功一個，要是再多一兩個，這筆買賣絕對能列入史上最成功的投資之一。
這樣的投資，任誰見到了，也絕不會放過，搶破頭，都要拿到手。
他已經把公司僅有的流動資金，一億美元都花出去了，如果不能成功，那這筆錢就打了水漂，買來的藥方也會砸在手里，公司的處境也將越來越糟糕，而他，會成為全行業的笑柄。
岡本村夫眼角不停跳動，心中涌出一股深深的恐懼。
他趕緊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肯定是在唬人，我手上這么多廢棄藥方，比三清最近收購的還要多，他不可能不心動，這絕對是壓價的手段。”
三清集團在全球大肆收購廢棄藥方，同時還用專利授權費進行交換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機密。
更不用說一開始的抗癌藥，據說也是從一款失敗的藥物中發掘了新的治療方向，才研發成功的。
這已經成為醫藥界與艾萬可相提并論的經典桉例了。
人們都覺得，衛康肯定是由于之前的成功，從而對廢棄藥方有了一種偏執。
一直想要繼續復制這種成功，所以才如此熱衷于此事。
只不過除了抗癌藥，后續并沒聽說三清再有什么從廢棄藥方改良而來的新藥了。
可見這么做的成功率真的很低。
不過大家雖然都這么想，也不能不防，萬一衛康真的走了狗屎運，又用廢棄藥方搞出抗癌藥這種重磅炸彈了呢？
所以跨國藥企并不怎么愿意出售廢棄藥方，就連輝瑞也是處于合作關系，才拋售并購企業的不良資產。
只有中小型藥企，跟三清的競爭關系并不算大，才樂得甩賣這些廢棄藥方。
但他們的庫存卻比較少，肯定不能跟跨國巨頭比。
岡本村夫是覺得衛康對廢棄藥方這么重視，哪怕是投其所好，也可以賭一把。
畢竟市面上能收購的就這么多，他買了這么多，起碼也有了談判的資本。
就算衛康不肯跟他合作，最起碼也會跟他談談，高價收購一下。
做生意嘛，高買低賣，實屬正常。
三清這么財大氣粗，轉個手，他能賺一倍也行。
“不過是壓價而已，衛康肯定還會再打過來的，到時候我放低條件，肯定能談妥。”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勝算很大，于是放下心，美滋滋地等了起來。
掛斷電話后，衛康陷入沉思。
“最近好像確實沒啥人來賣廢棄藥方了。”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衛材藥業，搞得所有藥企都在待價而沽？”
“之前我放出風聲，說要收購廢棄藥方，那些中小藥企都樂瘋了，天天打電話過來問價，也就大藥企才不為所動。”
“古人云，奇貨可居，之前只有我一個人要這些廢棄藥方，他們只有一個買家，自然賣不出高價，只能低價甩賣給我。”
“現在突然多了一個搶購的買家，怪不得突然態度大變，一個個捂著不肯買，喊的價格還一個比一個離譜。”
忍不住罵了句粗話：“草，怪不得，特么都怪這個傻逼小日子。”
很快他就開始冷笑起來：“這些藥企不知道在想啥，他們不會以為那些廢棄藥方真的很值錢吧？”
“這可是只有一個買家的獨門生意啊，沒有我，鬼才會去買你們的垃圾！”
“愛賣不賣，爺爺才不會慣著你！”
“至于你，這個衛材家的垃圾，有你哭的時候。”
衛康最近已經收購了不少廢棄藥方了，再加上幾萬員工不斷嘗試所積攢下來的，手上根本不愁沒藥方可供提取。
至少短期內，是不用為這個擔心了。
而且現在三清自身的研發能力也越來越強了，根本不比輝瑞，拜耳，諾華這些巨頭差。
百億資金砸在華夏最聰明的一波人身上，收獲是異常豐厚的。
三清的基因藥物，還有一些其他的藥物，都是員工努力研發出來的。
就算不從系統那里薅羊毛，他也有足夠的信心，源源不斷地研發出新藥來。
只是速度和產出可能沒有系統那么高而已。
反正他是不會在廢棄藥方這上面，讓人卡脖子的，門都沒有。
沒錯，他是想要收購更多的廢棄藥方，好從中尋找更多值得提取的副作用，從而研發出新藥。
但如果有人覺得可以從中利用，甚至分一杯羹，那就太天真了。
廢棄藥方，在他這可以變廢為寶，但在別的藥企手中，那就是純純的廢物，只能束之高閣。
屬于那種扔了可惜，不扔又沒用，放在那里還占地方的東西。
衛康倒要看看，那些人是寧愿不賣，留著當廢紙，還是想換一些錢，讓公司的資金能夠更寬裕。
對于默沙東這些醫藥巨頭來說，這點錢不算什么，反正每年的營收那么高，都算在成本里面就行。
但對于一些二三流，甚至不入流的中小型藥企來說，別說幾千萬美元了，就算幾百萬美元，都是一筆大錢。
因為他們的研發成功率更低，成本也更高，往往全公司只有一兩款成功上市的藥物，其他的都是研發失敗的產物。
這些注定用不上的垃圾，如果能回一點本，對很多小藥企來說，都很重要。
本來他們是看到有人要，就很開心地要便宜賣掉，可是現在有競爭了。
有競爭，就意味著價格要上漲了，雖然他們照樣愿意賣，可是就不愿意賣低價了，不想太虧本，想著要撈回更多的成本。
衛材藥業的入場，其實也是他們喜聞樂見的，甚至更多的藥企也開始觀望起來。
之前價格太低，愿意的藥企不多，那要是能賣高價呢，自然心動的藥企就多了起來。
沒準他們看著這一切，還在偷著樂呢。
就像賣顯卡的，看到黃牛出的價格越來越高，自然是樂見其成。
想到這里，衛康給安美下達了指示。
“暫時停止收購藥方吧。”
櫻花國，鬼怒川溫泉。
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里，白霧蒸騰，冉冉而起，朝半空中彌漫而去。
站在湯畑周邊，依稀可以聞到澹澹清香，其中混雜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的硫磺味道，被香薰沖澹了許多，已經不再刺鼻。
幾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散開泡在溫泉池子里，喝著冰鎮的清酒，舒服得發出陣陣低吟。
這是幾家櫻花國的藥企小老板，正聚在一起，商談著最近行業內最熱門的事件。
富士制藥，東邦制藥，鳥居藥業，扶桑藥業，都是櫻花國排名三四十名開外的小藥企，排名最低的東邦藥業年營收才六千多萬美元，在醫藥行業，可以算得上是小微企業了。
他們幾家本來業績就一般，藥物研發都有心無力，非常慘澹，只能專注在一些小眾或者冷門領域，研究一些小而美的藥物。
努力經營，辛苦多年，才能做到收支平衡，還動不動就賠本，最近經濟形勢不好，貸款也很困難，實在是難以為繼，過得十分艱難了。
像這樣的藥企，櫻花國也有不少，最近都收到了衛材藥業的通知，要高價收購他們手上的廢棄藥方。
衛材藥業雖然現在已經頹勢盡顯，但好歹也曾經是櫻花國前五，對這些小藥企來說，已經算是只能仰視的存在了。
櫻花國這些小微藥企，成立都比較久了，積攢下來不少祖傳廢棄藥方，加在一起也有上百個了。
這些人面對衛材的收購請求，簡直是喜出望外。
萬萬沒想到家里壓箱底的廢紙，還能賣個好價格。
本來他們也想著這樣可以回籠一筆資金，可以讓公司度過難關。
但在答應之前，跟不少同行通氣的時候，卻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消息是從行業第一的武田制藥傳出來的，據說除了衛材在高價收購廢棄藥方，華夏醫藥巨頭三清集團也在收購這些東西。
他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是懵逼的。
什么時候廢棄藥方這么吃香了？
昔日無人問津的垃圾，瞬間竟變成炙手可熱的寶貝。
衛材在收購也就罷了，竟然連三清也在收購？
那可是三清集團啊，那個一飛沖天，三年成為世界五百強，營收數百億美元，手握好幾個百億美元藥方，號稱東方藥王的三清！
東半球，不，整個天空上，最閃耀最璀璨的那顆星。
既然三清也在收購，那他們就要待價而沽了。
衛材給出的價格在他們眼里，頓時吸引力大降，不太能入眼了。
雖然也有一些藥企由于經營陷入困境，迅速地將手上的廢棄藥方變賣出售了。
但他們還能勉強支撐一下，可不能輕易妥協，起碼也要看看三清集團那邊的出價才行。
哪一邊給的價格更高，就賣給誰。
他們已經聯系了三清集團，現在就在等待回復了。
只要三清那邊答應比衛材出得更高，就意味著可以商量，到時候再抬抬價，豈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你們說，三清那邊會不會主動漲價？如果直接漲到千萬美元，我們賣不賣？”
一個有著三層下巴的胖子抿了口清酒，開口說道。
“當然賣啊，這么高的價格，足以讓我的公司過一段好日子了。”
另一個非常矮小的男人坐在溫泉里，整個人都快淹沒了，只露出一顆圓滾滾的腦袋，嘴巴一張一合，發出一陣暢快的笑聲。
“不能賣，如果他開價一千萬美元，就說明他肯定愿意給得更多，我們得繼續談，這么快賣了就是虧錢。”
一個尖銳的聲音飄了過來，加入討論。
幾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都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萬萬不能低價賣。
價格高了，血賺，價格低了，就是虧本。
“我看可以，實在不行，三清不肯出高價，不還有衛材藥業嗎？上次我接到岡本那個老匹夫電話的時候，他可是急切得很，準備掏出全部家底，有多少就買多少呢。呵呵。”
幾個人得意洋洋地說著，發出一陣哄笑，就差舉杯歡呼，慶祝自己的成功了。
在他們看來，這事肯定能成，就是一個時間早晚，和收獲多少的問題。
突然，一個穿著和服的侍女，一路小跑過來，手里拿著一個手機。
“小野先生，您的電話。”
三層下巴的胖子慢悠悠地接過電話，放在耳邊，接聽起來。
他本來很放松，神情中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愜意，慢慢地，他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整個人也坐直了，跟一塊木頭一樣硬硬地杵在溫泉水里。
矮個男朝他潑了捧水，笑嘻嘻地問道：“怎么了，小野？老婆又去喝酒了？要不要我們幫忙…..”
話沒說完，噗通一聲。
小野手中手機直直墜入水中。
他渾然不覺，轉頭看向矮個男，臉色慘白，顫聲道：“完蛋了！我們的藥方賣不出去了！”
“什么？”
幾聲驚呼瞬間在四周響起。
隨即，白霧中冒出三四道身影，神色焦急無比，異口同聲道：“究竟怎么回事？”
小野額頭汗水直冒，臉色驚惶，解釋道：“三清給我答復了，說是暫停收購藥方。”
幾人驚疑不定地看了看彼此，趕緊追問道：“為啥？怎么突然就不買了？”
矮個男則疑惑問道：“三清不買的話，不是還有衛材嗎？”
有人附和道：“對，對，衛材怎么說？”
小野狠狠一拍水，激起一陣浪花，怒道：“八格，衛材他媽的也不買了，不知道在發什么瘋。”
“啊？”
幾人面面相覷，瞬間傻眼了。
這不對啊，有人競爭收購，不是應該漲價嗎？
怎么突然就不買了呢？
而且還不是一家不買，而是兩家都不買了。
這是怎么回事？衛材到底在搞什么鬼？
“這是三清或者衛材的壓價策略嗎？”有人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反問道。
“肯定是壓價策略，我們去問岡本那家伙，看他到底想干嘛？”
“沒錯，去跟他談，三清我們惹不起，衛材有什么好怕的，一定要讓他全買下來。”
“就是，哪有這種事，昨天還收購呢，今天就不收了，把我們當什么了？”
“他要是不買了，我們怎么辦？”
“早知道昨天就賣給衛材了，或者是便宜點賣給三清也行啊。”
“哎，怎么就捂了幾天，咋就賣不出去了呢？”
幾個胖子七嘴八舌罵了起來，瞬間群情激昂，一個個怒氣沖沖地從池子里爬出，光速裹了浴袍，往門外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