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言大門前站定。
不知道為何,這些人的眼神,讓他不由得感到一絲悲哀。
看到呂言駐足不前,大廳里這些PIA的成員,忍不住朝著他移動了過來。
“先生,救救我們吧!”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率先開口,這種絕望中摻雜著期望的神色,就仿佛一位虔誠的信徒,在向著他的主禱告。
這名科研人員的話語,引起了在場其他人的共鳴,就像防洪的閘門裂開了一條微不可察的縫隙,而后山呼海嘯。
“偉大的高等文明代言人,請您一定要主持宇宙間的正義…”
“我們沒有做錯什么…”
“救救人類…”
嘈雜的聲音充斥著呂言的耳膜。
很難想象。
這些人要么是高水平的科研人員,要么是搞情報工作出身的精銳。
而在此刻,卻都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在尋求大人的幫助。
呂言突然感覺很可笑。
即便這些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人,只是PIA成員中的一部分,也依舊可笑。
不管從什么角度講,他們都算得上是人類中的精英了。
可正因為如此,他們的放棄,才更顯得悲哀。
呂言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這一次的歷練任務,到底難在哪里。
他抬手左右擺了擺,示意他們讓開。
看見呂言的動作,不少人臉上的神情又變得更難看了幾分。
很顯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這讓他們很失望,不過呂言至少沒有一口回絕,還保留著一部分希望。
這樣安慰著自己,人群默默地給他讓出一條路。
“繼續帶路吧。”呂言側目對程心說道。
史強則是難得的沒有打趣調侃,安靜地跟在兩人身后。
在程心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會議室門前。
似乎是維德有提前告知過,呂言來的話不需要通報,因此守在門口的兩名警衛人員,直接就將會議室的門給打開了。
十幾公分厚的橡木門隔音效果毋庸置疑。
門一被推開,就能聽見會議室里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你是瘋了嗎?你想過沒有,剩下這么幾天時間,就算調集全人類的資源,又能造出幾艘飛船?!”
“那不然一直待在地球上等死嗎?三體世界那邊已經開始籌備遷移工程了!連三體人都沒有辦法,我們又能做什么?”
“不行,總之我不同意!”
瓦季姆堅決地搖頭道:“倉促的逃亡行動只不過是臨死前無意義的掙扎…”
呂言走進會議室。
可以注意到這間會議室里的人員并不多,但都是PIA里各個實權機構的負責人。
他們圍坐在一張長條形的議會桌旁,正前方是一扇巨大的顯示屏。
呂言能夠很明顯地從他們身上,感覺到絕望的氣息。
注意到這點之后,他迅速將目光轉移到坐在主位的維德身上。
果不其然,這個精神有些變態的家伙,還若無其事地叼著一根雪茄,眼神里散發著一種病態的喜悅。
“呂先生,你來了啊。”
維德在看到呂言后,也沒有像大部分人那樣表現出激動,只是朝著身側的一張空位指了指:“不著急的,坐下說。”
“維德先生!”
一名亞裔中年人冷著臉說道:“這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呂言從這名中年人身前擺放著的牌子上,得知了他的姓名和職位。
這是PIA的副局長。
事實上,整個PIA一共有三名副局長,可惜都名聲不顯。
面對這樣的拆臺,維德也不惱,他抖落了一截雪茄上的煙灰,
在會議桌上掃視了一圈,隨后指向一名上了年紀的法國女人:“那辛苦柯曼琳顧問,為呂先生介紹一下當前的情況吧。”
“被我們命名為‘魔方’的不明飛行物體,在三小時前進入了柯伊伯帶,于三十七分前,與冥王星發生了撞擊,導致了冥王星的撕裂。”
能夠這么快速地發現,還得多虧了智子提供的量子通訊。
就冥王星和地球之間的距離,還得在五六個小時以后,才能觀測到冥王星的變化。
“如果今晚天氣好的話,那些天文學家應該還能目睹撞擊的過程。”
在這個時候,維德還有心情調侃一番。
“撕裂?”
呂言沒有在意維德不合時宜的冷笑話,他只是很奇怪為什么會用這么一個詞。
“是的,就是撕裂,在‘魔方’面前,冥王星就像是一張破布被暴力撕扯開了一樣。”
維德動作浮夸地攤開雙手。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柯曼琳站起身來,在顯示屏上點擊了兩下:“還是我來解釋吧。
需要提前說明的是,我們此前對于‘魔方’的判斷是錯誤的,它并不是一種武器,或者說,不完全是。
它的真實面目,是一種高維度的…額…方塊,好吧,請允許我用方塊來稱呼。
我們都清楚,我們身處的世界是三維空間,倘若有一個更高維度的方塊出現在三維世界中,就好比一個人行走在一張薄紙上,這人都不需要用力,只是走過,就會導致這張薄紙破碎。
弦理論闡述了微觀世界中存在四維乃至更高維度的可能,甚至三體文明都能夠做到將一個基本粒子低維展開。
但對于宏觀層面,制造出一種高維物體,從技術上來講,是難以想象的。”
需要明確的一點是,高維對低維,是一種真真切切的降維打擊。
最恐怖的地方在于,這個“魔方”的背后,還意味著有一個超乎想象的高等級文明。
面對這樣高等級文明的惡意,人類文明找不到任何反抗的辦法。
就像是一幅畫里面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從現實中跳出來給你一拳,而你卻可以用各種方式將這幅畫給毀掉。
呂言沉默了片刻。
發現自己沒聽懂:“我寧可面對戰斗有53萬且會三段變身的家伙。”
維德:“…”你在講什么鬼東西?
將腦子里奇奇怪怪的思緒扔出去,維德拍了拍會議桌,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必擔憂,我這還有更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