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天無月,云黑風高。(請訪問)
張聞風靠貼在一顆大樹上,身影、氣息與樹木融為一體,閭子進化作的粗黑漢子就在左近樹下,神情呆若傻驢,一動不動保持著木凋般動作已近一個時辰,小泥兒藏身在附近的淺淺溪水草叢下,影跡無蹤。
他們提前埋伏在大應與大奕邊境的山溝,等著飛蛾撲火的賊修。
從秉州城分批出發之前,所有四階身上都系了一枚法遠和尚耗費心血煉制的遮掩天機玉牌,能管兩個時辰左右,用和尚的話說,聊勝于無,多添一分勝算也好。
張聞風能夠看出,法遠口中沒有多說什么,即使稱呼對手仍然是叫“薛施主”,面上不顯煙火氣,其實心底里已經出離憤怒。
裝在槐木瓶內的數萬生魂,深深刺激了法遠的內心。
使得法遠不惜損耗,這些天夜以繼日,帶著一幫道士、巫師、智者與不知身在何處的薛老怪斗法,以因果律術、五行推衍、太乙神數、本源問命等法子,干擾對方的測算,制造陷阱,抽絲剝繭、細尋蛛絲因果脈絡找到了一次機會。
今夜里,大奕和大應等待已久的修士,傾巢出動,就連大奕鎮守都城道宮的道正,與大應守護都城學宮的大祭酒,也攜帶鎮國重寶參與伏擊,要畢其功于一役。
張聞風看了一眼三十丈外穿著黑色僧袍平靜打坐的法遠,他們四個處在東北方最重要的關口位置,是法遠的安排,將要迎接潰敗逃遁的賊修拼死沖擊。
能否多留下幾個,看他們的實力。
“屠盡進犯之海外修士,還我東大陸生靈太平日子。”
這是出發前,法遠面色平和與他說的一句狠話。
時間仿佛過得慢下來了,張聞風閉著雙眼,感知與大樹融為一體,他借助腳下樹木根系的相互接觸糾纏,以樹木的“冷漠”旁觀方圓二三十里。
在西北方位他看到一匹個頭格外高大的黑色驢子,是大安派遣修士去碎月妖林,花費不菲代價,通過白猿妖部從妖驢部請來的以假亂真三階驢子,給真正的驢子打掩護,迄今為止,兩頭驢子還沒有打過照面。
戰前很多細節,眾人商議著都考慮到了。
“看著”鬼鬼祟祟的賊修闖進南邊埋伏圈子,總共有五伙之多。
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收回感知不去細看,免得打草驚蛇。
法遠花費心血的推算沒有出紕漏,張聞風靜靜等待著,片刻后,他注意到法遠從地上站起身,左手持著木犍錘,往身前懸浮的普普通通木魚輕輕一敲。
“冬”,聲音不大,在黑夜里清晰傳出數十里。
平地起驚雷,殺聲、法術轟鳴、符箓爆炸緊密連綿響起,西南方位火光閃耀照亮了半壁天空,無數絢麗彩光飛舞,人影憧憧,組隊廝殺。
“冬”,又是一聲木魚敲響。
正西方向殺出另外一波埋伏的光頭和尚、道士等,其中一位身穿黃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格外顯眼,拋出手中托著的一口金色山河地川紋飾三寸法鐘。
法鐘瞬間漲到丈許,懸掛空中璀璨若太陽。
耀眼光芒照住一群倉皇亂逃的賊修,使其無所遁形,光芒內闖進的修士雙目如盲,神識亦被壓制干擾,使得不辯東西,亂叫亂打一氣。
知道中計的海外修士哪敢戀戰,丟下那群倒霉蛋往其它方向逃遁。
在東大陸地盤上,他們不敢攻擊油水最足的兩國都城,畏懼坐鎮的大祭酒和道正,鎮國重寶配合都城大陣的威力,他們不想輕易嘗試,待得消耗掉東大陸上的勢力,再從容圍攻收拾,原本他們是這樣打算。
可此時天算不如人算,兩位鎮國高手全部出動,孤注一擲,遠遠超過他們數倍的三階修士組陣合圍,比他們還多的四階高手參與埋伏,他們知道這次麻煩大了。
有警醒的四階修士大叫:“沖出去,咱們被狗日的薛老怪賣了!”
“不想死的分頭突圍,落到他們手中,生不如死!”
“兄弟們,組陣沖啊,運氣好咱們還能一起喝酒!”
“沖啊,殺!”
被分割成數處的海外高手大吼大叫,鼓舞士氣,為自個逃命制造機會,黑夜里不知來了多少修士,到處都是攻擊,到處都是兩條胳膊上分別系著紅色和白色布帶的修士。
爭相逃命的情況下,他們集he不起慌亂的修士組陣,人心散亂,四處亂沖。
“驢子!前面有驢子,轉頭逃啊。”
“真他娘的是那匹黑驢!”
往西北方向沖出重圍的兩名四階高手,聽得亂叫,毫不猶豫轉頭往東北逃去。
他們原本準備了對付驢子和那個厲害劍修的陰險手段,可此時哪敢與那頭擅長偽裝成三階的驢子放對!
驢子在這里,劍修肯定埋伏左近,逃命要緊,沒時間也找不到同伴來施展手段。
人的名樹的影,上次折損了六名高手,教訓還不夠嗎?
土堃和朱潯聯手配合,盡情攻擊三名被大祭酒用“圣賢書”重寶困住的四階賊修,其他被困住的三階賊修他們無暇顧及,由得一群書生去對付。
白色如水的浩然氣息,對身上沾染業力手中沾滿無辜鮮血的邪修,無時無刻不是煎熬折磨,一身本事發揮不出七八成,最麻煩的是他們的感知被嚴重遮蔽,入目白茫茫一片。
要命的時刻,哪里能夠靜下心來尋找破綻所在?
一名臉頰削瘦賊修遲疑了少許,被朱潯拋出的四尺長桃木飛劍擊中肩頭,怎么樣都沒能躲過去,揮劍踉蹌后退的當口,頭頂一暗,“呼”,一座山頭般的巨石當頭壓下,雄厚氣勢鎮得賊修臉色慘白,速度奇慢竭力想往邊上躲避。
“你他娘的有種單挑…”
“砰”,飛來石一擊到地,砸出一個二十丈大小巨坑。
好些三階賊修根本無從躲避,皆成為肉餅給那名妄想單挑的家伙陪葬。
“腦殼有病才會答應你單挑,這樣多爽!”
土堃嘿嘿冷笑,也不管地面的巨石,手指微動,一抹金色在白色浩然氣中穿梭,“嗤”,擊中另外一名黑衣漢子,那漢子身上火焰噴薄,朱潯的桃木劍從后面偷襲而至。
前后夾擊,讓那漢子顧前不顧后,方寸大亂。
“痛打落水狗,當浮一大白啊!”
朱潯感慨不已,一年多時間與這些鬼鬼祟祟四處殺戮的賊子們交手,唯獨這次最為過癮,出發之前,他還有些不信,那些精得像鬼一樣的滑熘家伙,會被他們打埋伏?
以前每次都是他們遭遇伏擊,損兵折將,損失慘重。
終于揚眉吐氣一回!
一次便將過去的損失全部賺了回來。
兩名四階海外修士以鬼魅般的身法速度,搶在周摯、楚青兒趕來之前,雙劍交錯幾擊,劍光如海水咆孝,漫天席卷,將大羌兩名四階高手夜橫和戈豹君打得自顧不暇,接連后退。
“不過爾爾,也敢阻道!”
兩人一瘦高一矮胖,瘦高漢子嗤笑一聲。
雙劍同時揮出,劍氣交織,轟然砸向實力稍遜一籌的夜橫。
夜橫橫過彎刀拼命抵擋,身上光華大冒,他口中大聲念咒語,有模湖神靈影子即將附身,雙劍氣噼斬在彎刀上,劍氣迸濺,夜橫抗不住后退著加快與神靈影子附體,一道細小黑刃只一閃,突入光華中,一顆頭顱隨鮮血拋起,身軀在劍氣中炸碎。
周摯氣得一招手,抓住一柄赤焰短矛,對著囂張揚長而去的瘦高漢子射去。
“哼哼,不自量力!”
兩人雙劍往后一個十字交錯,輕易擊潰赤焰短矛,火星墜落如焰火。
瘦高漢子回頭歪嘴邪笑:“那妞長得著實不錯,胸大屁股大,腰肢細得只一掐,待下次得機會逮回島上去,咱們兄弟好生享受。”
“要得,要得!”
“哈哈!”
張聞風通過樹木根須感知大半個混亂戰場,他“看到”兩名劍修往東北方向闖來,另外還有三名其他方位闖出來的胳膊上沒有系紅、白布帶的賊修,也沖了過來。
他凝神靜氣收斂感知,等著法遠給他的攻擊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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