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安言眉頭微微蹙起,看著土堃用藍色毫針破除黑窟窿內的陣法,手法顯得粗糙了,沒有她從眾多典籍中看到的抽絲剝繭尋找線頭的從容優雅。
她以前向土堃請教過布陣之法,現在再看,土護法精通的是土行法陣,對其它陣法似乎水準有限,也或許是她前段時間翻看楊水蘭的收藏,眼界有所提升。
那頭鯉魚精的威脅,她不甚在意。
他們人多勢眾,再則土護法是四階土靈,即使山塌下來也能逃得出去。
見那窟窿內有微弱光芒一明一暗,水波陣陣翻涌,看著好似陣法即將破滅,岳安言突然用水法出聲叫道:“快停下,不對!”
土堃疑惑停手后退,問道:“哪里不對?”
那根“海底針”法寶化作一縷藍芒,繞著他身周盤旋。
這是他繳獲了祭煉的唯一水、土雙行法寶,暫時還發揮不出全部威力。
他與鯉魚精斗了兩個多月,追得妖物疲于奔命,眼前的洞窟殘陣,以他的眼力認出是其中薄弱陣眼,他也是考慮再三才暴力攻擊。
岳安言四處查看搜尋,道:“這個古陣我看著像五千多年前的‘幽明鎮法陣’,土護法你稍等一陣,有幾處節點很容易驗證。”
她右手一揮,半透明飄帶卷起一道水流,沖向右邊石壁上的突起物。
暗處傳來那個古怪聲音的叫罵:“瓜婆娘壞我好事,嘎嘎,也無所謂了,你們這些大壞蛋小壞蛋,特別是那個又老又丑的矮壞蛋,看你們往哪里跑?敢跟本仙子斗,將你們一鍋端,讓你們吃洗腳水。”
聲音里透著算計得逞的囂張得意。
十余道幽暗藍光從地洞各處迸射,交錯著將水底照得幽幽森森。
短短時間,整個地洞內籠罩著無處不在的壓力。
水中靈氣在絲絲抽離,形成串串米粒大小泡泡,往四處石壁、地面和上方鉆去。
“還真是‘幽明鎮法陣’,不對,妖物驅使不全,里面添加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土堃揮手放出一圈黃色光芒,將兩人罩在其中,壓力頓消,他也認出陣法來歷,看向來時的窟窿洞,那里黑影憧憧。
明白自己輕敵之下,上了那個妖怪的當。
好狡猾的小家伙,故意示敵以弱,疲于奔命,讓他層層揭曉水下地洞,只怕連他第一次撿獲的那個水鼎,都是妖物故意為之?
讓他欲罷不能,窮追不舍。
都在這里等著他呢。
“你們認出陣法又怎樣?知道本仙子在里面添加了小妖陣又如何?你們出不來,在水牢里等死吧,最多半天,里面的靈氣全部抽干,你們能熬多久?”
鯉魚精幸災樂禍不厭其煩打擊著困在地洞內三人的信心。
土堃嘿嘿冷笑:“小鯉魚,有半天時間緩沖,足夠我打破山體沖出去,一座五千多年前的殘陣,又能奈我何?
待我出去后,花些時間讓河流改道,抽干這里面的河水,你能跑哪里去?
你就是一條砧板上的鯉魚,下場只是一鍋燉魚湯,用很大的鐵鍋來燉,所以啊,聽老夫一句勸,乖乖投降歸順,背靠大樹好乘涼,不要拿身家性命和大道前程來賭運氣,外面是大安朝的天下,你這種山澤野怪沒有立錐之地。”
土堃傳音目光四處探查的岳安言:“除了硬砸,可想到法子破陣嗎?”
能認出陣法,不見得知道破解之法,他對水行陣法知之有限。
在地下動用飛來石霸蠻硬砸,是沒法子的法子。
鯉魚精似乎被揭了短,破口大罵:“你才是山澤野怪,你全家都是野怪,想破陣,死了這條心吧!我會給你們機會破陣嗎?做夢去吧…”
話語未落。
岳安言左手亮出一枚精致白玉盤,上面閃爍有許多山水符文,光芒流轉,對著她左手邊一照,一道白光穿透層層疊疊的藍幽光澤,折轉數次,射在三十丈外的石壁上。
白光像水一樣附著青幽不平石壁,往四處緩緩散開。
那一點光明在水波蕩漾里非常顯眼。
“跟著白光走!”
聽得岳安言傳音,土堃施展法術,沿著水中殘留白光帶兩人輕松在水中游走。
殘存的鎮法陣威力在逐步加強,沒有抽空靈氣之前,他有法子應對。
半年不見,他對晉級后的岳安言是刮目相看,不論是見識和破陣手段,有了脫胎換骨的突飛勐進,他猜測是楊水蘭給予的指點。
人家兩師徒真分不清誰是師父,誰是徒弟,倒是情同手足如姐妹。
他那個憨徒弟,在他面前一本正經像個老古板。
“你居然有白巫的‘轉水法盤’,你到底是誰?為甚要助惡為虐?”
鯉魚精氣急敗壞大叫:“你這個叛徒,你敢用‘轉水法盤’對付我,我要咬死你!我最恨叛徒!”氣極下也不自稱本仙子了。
幽暗中有無數細密魚鱗狀水紋,微微閃爍青光往三人擠壓過來。
土堃呵呵笑著身上散發出道道尖銳毫光,刺在無數靠攏的魚鱗水紋中間,這些小手段,就不要在他面前丟人現眼了,道:“原來是番朝余孽,失敬失敬。識時務者為俊杰,小鯉魚,還是乖乖歸順吧,幾百年過去,這片地盤早就易主,你守著這里又能濟甚么事?何必給不得民心的番朝陪葬?”
有嘲諷,有刺激,有拉攏,他要打亂對方的心緒。
人多勢眾就是這點好處,都能發揮作用。
岳安言沒有理會鯉魚精的叫罵,她熟悉著楊水蘭晉級后特意幫她祭煉的破陣寶物,持續用白光穿透涌動的河水,給土護法指引前去石壁的方位。
這座幽明鎮法陣確實殘破不堪了,要不然她哪能如此輕易找到破綻?
幸虧她阻止及時,等土堃將那處不知真假的陣眼砸破,天知道是什么后果?鯉魚精前些日子裝弱小苦兮兮被追殺,藏著的手段陰毒著呢。
鯉魚精用來阻攔的小妖陣,在轉水法盤的照射下,起不到渾水摸魚的作用了。
張聞風手中持劍,四處觀望,他最是清閑,打斷那頭母鯉魚的罵罵咧咧,用法術在水下傳出音波,道:“怎么稱呼你?你可認識鐘文庸,以前的金泥山神。還有尉言,老早以前的峣西河水神,還有…”
“老娘認識你個大頭鬼,休要與我套近乎,別以為那瓜婆娘手中有面轉水法盤,便能逃得出老娘設下的陷阱,哼,幽水顛倒,給我轉!”
鯉魚精怒歸怒,毫不含湖動用了她能施展的厲害手段。
拼著本源妖力消耗,她也要留下三個闖進來的家伙,要不然她后面日子沒法過。
雖然給自己留下了后路,但是被追殺得無處安身如喪家之犬的痛苦經歷,她不想再來一次了,實在不行,她只能投靠大涼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