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就是浦東，浦東就是滬市。
飛機抵達機場，陸飛并沒有找三筒鹿化騰和七筒許晨夜匯合，去了三體基金分公司，收購奇點這種小事，犯不上他親自上桌。
派出2員五虎上將，完全給足韓宇面子。
徐匯，企鵝滬市大本營。
“陸總到滬市了，我們要抓緊敲定。”
許晨夜站在會議室里，抬眼看了下表。
“放心，他們如果是聰明人，一定絕對會答應。”
鹿化騰扶了下眼鏡，一臉的人畜無害。
“就怕聰明過了頭，不答應要單干。”
許晨夜瞥了眼窗外，蔚藍的晴空，陽光燦爛，卻忽然飄來一朵烏云。
“我會給他們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鹿化騰盯著如同墨水的黑云，咧開嘴笑。
等烏云越來越多，像潮水奔涌，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奇點的談判團隊準時赴約。
吳文惠帶著保劍鋒、韓宇，步入會議室，簡單的問候寒暄之后，很干脆地開門見山。
“你們深思熟慮了一周，肯定有了一個的答案，怎么樣，愿意加入企鵝大家庭嗎？”
鹿化騰雙手交叉，眼神自信。
“我們高層已經商量好了，企鵝可以收購奇點，但我們有幾個條件。”
吳文惠很難不答應，企鵝給的實在太多。
又保證給奇點接入QQ的流量管道，又保證打通電子支付渠道，又保證加大預算投入，又保障技術支援……
1500萬rmb，報價合情合理。
“你們往下說。”
鹿化騰強忍住抽煙的沖動，喝了口水。
“在說之前，麻煩簽下協議。”
韓宇從公文包里拿出保密合同，以防把獲悉的商業秘密外泄。
鹿化騰和許晨夜四目相對，預感到談判也許沒有想象得簡單，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們倆先后署上名字，遞還協議。
吳文惠確認無誤后，放心大膽地說：“第一，全資收購之后，我希望現有的管理層保持不變，繼續留任。”
說話間，韓宇察言觀色，就見鹿化騰笑瞇瞇著，小眼睛瞇成一條縫：
“都說出來，說完我們逐個聊。”
“第二，我們還要保留一定的自主權。”
吳文惠擔心外行指揮內行。
“繼續。”
鹿化騰半張臉沐浴在陽光里，光影交錯，笑容看上去既親切，又冷漠。
吳文惠看不透，也摸不準，索性一股腦地抖落出來，股權激勵機制、編輯團隊人事任免、QQ渠道的引流…
林林總總，羅列了7大條。
鹿化騰始終沒有打斷，耐心地聆聽著，一直到聽見第8條，網文全版權的銷售、代理劃撥到奇點，臉色才有了些許變化。
此刻，黑云壓城，黑暗正在蠶食光明。
“我們能想到的就這些，一共8條。”
吳文惠身體向前傾，做出討價還價的姿態，謹記哪些是不能退讓的核心利益，哪些是可以妥協的次要利益，哪些是能拋棄的邊緣利益。
萬萬沒想到，鹿化騰第一句直奔核心利益，便是網文版權的歸屬。
企鵝的泛文娛布局，靠的就是IP內容驅動，從網文輻射到游戲、影視、衍生品等等，重中之重就是版權，豈能給一個全資子公司？
版權必須全歸總部，集權！
吳文輝三人立馬不干，奇點相當于藩鎮，如今付費閱讀才剛起步，能有幾個錢？
地方的運作，靠的是版權，相當于藩鎮的財權，而作家就是藩鎮的軍隊，版權代理運營的出色，自然得到“丘八”作家們的擁戴。
“前面7條，我們都可以商量，只有這一條，沒有商量的余地。”
鹿化騰來之前，陸老爺早就交代清楚。
短期看，把版權交給奇點、紅袖、瀟湘，軍權財權在手，又有中央撥款，地方藩鎮的壯大，絕對突飛猛進，可時間一久，只會尾大不掉。
藩鎮勢大，割據地方，而企鵝這個上頭式微，再想把全版權收回來，絕少不了削藩撤鎮。
這些個大大小小的藩鎮，那還不造反啊！
“不好意思，我們最看重的恰恰也是第8條。”
吳文惠態度堅決：“版權運營代理，我們的管理層絕對是專業的，每一本我們都會精挑細選，怎么銷售，怎么運作，怎么利益最大化，怎么保障作家的利益…”
企鵝、奇點如同皇權和藩王，緊緊揪著版權爭執不下，兩邊誰也不肯妥協讓步。
半晌，烏云密布，整個天空暗淡無光，好像是要塌下來似的。
鹿化騰陰沉著臉，“吳總，不瞞你們說，企鵝之所以收購網文網站，看中的就是網文潛藏著巨大的IP潛能，如果奇點執意要版權，接下來的談判會很難辦。”
“難辦？”
吳文惠左看看韓宇，右看看保劍鋒，彼此默契地點點頭，隨即他壯著膽說：
“那就不辦了！雖然企鵝各方面條件都很棒，奇點搭上絕對能少個五年十年發展，但對不起，版權我們是不會妥協的！”
“真不可能讓一步？”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唉，何必呢，我們已經收購的紅袖、瀟湘，都愿意把版權交給企鵝來運作。”
鹿化騰扶了下眼鏡，語氣誠懇地規勸。
“也許這話說得不客氣，但我想說，紅袖、瀟湘比奇點差遠了，Alexa統計的華夏網站訪問量排名里，它們在60名開外，奇點已經是35名，每天的瀏覽次數超過3000萬。”
韓宇看似在吹牛，但確確實實是事實。
如今市面上的原創網文作家最活躍的都是奇點作家，無異于擁有著網文界最強的軍閥戰力，老實說，將來根本不缺投資。
“但是！但是你們的作家并沒有跟奇點簽長約。”
鹿化騰無可奈何，終于“掏出槍上了子彈”，槍口對準吳文惠三人。
企鵝可以輕而易舉地發動鈔能力，給作家們開出高昂的駐站費、簽約費，或者更高的訂閱分成和待遇獎勵，把奇點引以為傲的作家們統統挖走，妥妥的常凱申打仗戰法——
7分銀彈，3分子彈，請客收買，分化瓦解，不服的斬首，剩下的當狗！
“你們！你們，你們…”
吳文惠吞了吞口水，瞠目結舌。
“你們雖然有1萬多作家，但真正有水平的也就三四十個而已。”
許晨夜粗暴地打斷，進一步恐嚇道：“你覺得他們愿意跟著企鵝，還是跟著你們呢？”
“無恥！你們不能這么做！”
保劍鋒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伴隨著怒吼回蕩在會議室里，只聽轟的一聲，閃電帶著雷鳴聲鋪天蓋地。
狂風緊隨而至，席卷而來，呼呼地吹打在玻璃上，砰砰作響。
“騷瑞啊”
鹿化騰憨笑中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威嚴，“這種下下策，企鵝其實不屑于去做，所以希望你們不要逼我們當惡人。”
一時間，會議室里一片死寂，只有電閃雷鳴，只有狂風呼嘯。
韓宇咬牙切齒：“這個是陸飛的主意？”
“最近的年輕人太沒有禮貌了！”
許晨夜鼻子冷哼一聲，不滿這個年輕人竟敢直呼陸飛的全名，但還是回答不是陸總的點子。
“我、我要求跟陸飛當面談一次！”韓宇內心立馬松了口氣。
鹿化騰、許晨夜面面相覷，想見陸老爺，要有勢力，要有背景，你小子哪個道上的？
“我是陸飛的發小！”韓宇糾結了一會兒，無奈坦誠說。
臥槽！？
保劍鋒和吳文惠大眼瞪小眼，韓宇你個濃眉大眼，隱藏得這么深？
當夜，滂沱大雨在魔都肆虐起來，雨劈劈啪啪地下了起來。
“什么，韓宇要見我？”
陸飛坐在車里，望向雨中的城市，對著手機說：“行，就明天上午，還是老地方。”
“對不起，陸總。”
鹿化騰抱以歉意，收購奇點這么簡簡單單的事，居然都沒辦利索。
“純屬突發意外而已，我相信憑你們肯定能拿下。”
陸飛聽力敏銳，隱約能聽出鹿化騰那邊響動著鍵盤敲擊的聲音，十之八九又是《勁舞團》，怎么都想不明白波尼鹿竟然會沉迷音游，難以自拔。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正當思索時，朦朦朧朧的視線中，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面容分外眼熟——
好像是劉亦飛？
王賁瞄了眼后視鏡，意會道：“要過去看看嗎？”
“不用，回酒店吧。”
陸飛摸摸下巴，若有所思，手機在手上轉動著，號碼停留在高媛媛上，遲遲未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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